第22章 謝稚，我喜歡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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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前,路眠特意跟謝稚換了個位置。
或許是之前受夠了打擊，謝稚早就做好了被綿綿再拒絕一次的準備，他的情緒很快就緩和過來,不需要路眠過多安慰，他慢慢恢覆到了平時的模樣。
聽路眠這麽提議，謝稚扭捏道：“怎麽能讓主人睡地板呢,要不我們一起睡床吧？”
路眠面無表情幫兩人調換了被子,直接下了命令：“換！”
謝稚立刻正襟危坐，老實道：“是！”
路眠：“……”
“路眠，你真好。”謝稚感動地躺在路眠的床上。
眼淚是不流了，但眼睛還紅著,他側躺著，一眨不眨地看著底下的路眠。
路眠按掉了房間的燈，翻了個身背對著謝稚，聲音冷淡：“睡覺。”
謝稚拍拍身邊的床板,對剛才的提議還沒死心：“床那麽大，不然你上來睡吧，我睡相很好的，保證不會壓著你。”
路眠：“……”你確定？
謝稚小聲呼喚：“路眠？眠眠……”
“誒,我發現你也叫眠眠誒,那我以後能叫你眠眠嗎？”後半句話,他的聲音帶上了情竇初開似的小羞澀。
路眠：“……”
路眠嗤道：“剛分手就找好了下個替代品,你果然是渣男啊。”
謝稚：“……”
謝稚長臂一伸，隔著被子戳戳路眠的肩膀，小心翼翼道：“我沒有把你當替代品哦,你長得那麽可愛,比較適合當櫥窗裏的藝術品。”
路眠拉高被子,將臉埋進被子裏，咬牙道：“閉嘴，我睡覺了。”死變態。
謝稚失望：“哦。”
怎麽又炸毛了？
……
換了個位置，路眠睡得很安穩，中途再也沒有被重物壓醒過。
睡眠質量超好的謝稚反而睡得不好。他已經沒有機會了，綿綿拒絕過他兩次，他沒辦法再對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死纏爛打，最重要的是，男生跟男生怎麽能在一起嘛，他應該聽綿綿的，他該放棄了。
想明白這些，謝稚不像第一次時那般失落，反而有了一種釋然的感覺。
他也終於遲鈍的意識到，他是真的被網戀騙感情了，好在結果沒那麽慘烈，綿綿是個好人，還會回頭向他道歉，還會給他賠償。
謝稚打開手機，給綿綿發了條消息——
【綿綿的狗子：謝謝！】
消息發完後，他沒有立刻關掉手機，手指在綿綿兩個字上滑過，心底突然竄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路眠和小鹿綿綿，兩個有著類似名字的人長得一樣嬌小，有著差不多的完美雙腿，都跟他說過一樣的話，叫哥哥都很好聽……
如果，路眠是綿綿就好了。
他在黑暗中睜開眼，怔怔地盯著地板上凸起的小山包。
他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路眠是綿綿的話，路眠也是男生呀。
而且，他們還是最好的朋友，他怎麽能對最好的朋友下手呢！
謝稚懊惱地用被子蒙住頭，因為自己的小癖好對路眠有過那種沖動就算了，怎麽會開始對路眠產生戀愛的想法呢。
他很不對勁。
果然像綿綿罵他的一樣，他可能真的是變態吧？！
……
半夜下起了小雨，嘀嘀噠噠的聲音順著窗縫飄進室內。
謝稚的小兔子玩偶似乎失效了，抱著它也不能安心睡過去，總感覺懷裏空落落的，少了些什麽。
他在夢中尋找那個能讓他徹底安心的東西，一個翻身跌下了床。
謝稚摸摸撞痛的額頭，借著月色，下意識去看旁邊的路眠。
路眠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躺在床墊上，呼吸平穩，沒有被他驚醒。
謝稚輕舒了口氣，沒有立刻爬起來，反而重新趴回了地板上，跟路眠面對面一起躺著。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不被任何人打擾，可以肆無忌憚地欣賞這只一碰就炸毛的小兔子。
路眠手長腳長，蜷縮著時卻異常嬌小。謝稚攤開手掌，隔空在路眠臉上揮了揮。
臉只有巴掌大，鼻頭小小的，嘴唇也是。路眠怎麽能那麽可愛呢！？
路眠在睡夢中抿了下唇，原本幹燥的薄唇內側沾上了一些晶瑩的水色。
謝稚攤開的手指微微蜷縮，心臟的頻率仿佛與窗外的雨聲同步，敲擊的聲音尤為劇烈。
他情不自禁學著路眠，舔了舔自己有些幹燥的嘴唇。
大腦在提醒他不能靠近，路眠如果知道了會生氣的，可手還是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路眠。
指腹輕輕觸碰那誘人的嘴唇，謝稚的手指忍不住地顫抖。不到兩秒他就迅速收回了手，短暫的碰觸，讓他從頭到腳都被興奮所包裹。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後，謝稚覺得自己是瘋了。
他和朋友們相處時，經常會有肢體接觸的時候，卻從來沒有生出摸誰嘴唇的沖動。
他是怎麽了？他真的是變態嗎？！
謝稚打了下自己作惡的手，心虛地不敢看床上還在熟睡的路眠，就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間。
……
外面在下雨，室內溫度只有十幾度。
謝稚渾身滾燙，尤其是喉嚨，像是有火在燒灼著。他放輕腳步，下樓找水喝。
這個時間點大家都睡了，只留下廚房內一盞燈，謝稚連喝了兩杯水，才將喉嚨的燥意給壓了下去，他舔舔下唇，嘴裏還是有些幹。
謝稚意猶未盡地摸了摸自己的指尖，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路眠嘴唇的柔軟感覺與溫度。喉嚨又開始幹渴了。
他隱約覺得，這沒來由的幹渴似乎不是簡單的水能緩解的。
廚房裏只有他一個人，安靜的只能聽到水龍頭滴水的聲音，還有如擂鼓般跳動的心跳聲。
謝稚垂著眼睛，顫抖著擡起手，嘴唇主動貼上被他摩挲的發燙的指腹，先是試探性的一觸即分，而後不滿足似的，將指腹重重按回了唇上，像是路眠第一次主動向他貼近，像是……路眠在親吻自己。
指尖上路眠的味道淡了，他有些可惜的想。
【想不通的狗子：我記得你也是A市的吧，是不是也在學院區讀書呀，哪天有空我們出來一起玩呀！】
【想不通的狗子：你放心，我絕對不是找你尋仇的，咱倆也算短暫的結過一次緣，做不了情人以後還可以當朋友嘛！】
【想不通的狗子：不過也要謝謝你啊，我是因為你才上的S大，我以前覺得上什麽學校都無所謂，現在覺得讀S大真是明智的選擇，最近我認識了一個非常可愛的人……】
這兩天路眠很忙，除了上課外還要在新生歡迎會前幫話劇社畫完最後的道具，除了吃飯和睡覺，他都沒時間跟謝稚說上兩句話。應該說，他是故意的。
見到謝稚會讓他病情加重，他討厭那種心神都被謝稚牽制住的狀態，以前從未有過的情緒讓他覺得害怕，答案就要浮出水面，被他毫不留情地壓回了水底。
謝稚知道他很忙，體貼地減少了給他大號發消息的頻率，只是……
路眠到現在都無法理解謝稚腦袋裏在想什麽，謝稚應該不缺朋友，能聊天的人那麽多，他誰都不找，偏偏就只找他。大號收到消息的頻率少了，小號卻在逐日增加。
和謝稚說明白之後，路眠忘記註銷了小號，等到隔天收到謝稚的消息，看到那一聲“謝謝”後，路眠忽然不想註銷小號了。他沒有刪掉謝稚的聯系方式這件事讓謝稚很開心，謝稚這兩天時不時騷擾綿綿這個小號，今天已經發展到了我們可不可以做朋友這個階段了。
路眠在畫板上塗上最後一筆顏料收尾，才給謝稚回消息——
【綿綿：我們這種關系，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見面！】
【綿綿：那就恭喜你交到好朋友，你不是剛上大一嗎，多去社交，沒事幹就參加社團活動，別整天給我發消息】
【想不通的狗子：你是在關心我嗎？】
路眠：“……”
【想不通的狗子：我都有好好上課的，同學約聚餐也都參加了，社團活動就算了，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綿綿：既然時間寶貴，那就別把它浪費在跟我聊天上】
【想不通的狗子：你可是答應過我了的，在我傷好前，你要無條件的陪我聊天！】
【綿綿：……】
這是路眠做過的最後悔的一個決定，謝稚提出這個要求作為補償的時候，他因為良心不安所以答應了。畢竟這是他欠謝稚的。
謝稚的意思是，他想跟真實的綿綿繼續聊天，聊的次數多了，謝稚就能將記憶中那個他喜歡的綿綿徹底抹除，等到謝稚開始新的戀情後，補償就能結束，兩人互不相欠。
路眠揉了揉太陽穴，他一直罵謝稚是笨蛋，其實他才是笨蛋吧。
這種事情賴掉就好了，賬號一註銷，謝稚根本不知道他是誰。這該死的良心。
【想不通的狗子：撕掉偽裝的你好冷淡啊，果然分手前的你才是真的你，我以前為什麽會喜歡上你呢？】
【綿綿：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你自己！】
【想不通的狗子：以前的你嘴巴多甜呀，哄得人心臟噗通噗通跳[]】
【想不通的狗子：怪我當初太年輕，花言巧語騙我心~】
【綿綿：…………】你還挺開心是吧？
【想不通的狗子：不過你放心，我知道你是男生啦，我不會再對你有什麽想法的啦！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再心動的！】
路眠：“……”他也不會再說的好嗎！
路眠撐著額頭，視線停留在謝稚最新那條消息上，眉頭緩緩皺起。
因為是男生，所以不會心動了嗎。
【想不通的狗子：其實啊，我也有件事想跟你道歉，當初我同意跟你在一起，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那張照片。】
【綿綿：照片？】
“路眠。”
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楚瑞笑著走了進來。
路眠頭更疼了。
這人跟謝稚一樣也是個厚臉皮，區別在於，謝稚會尊重他，在知道他討厭肢體接觸後，謝稚很註意兩人之間的距離，雖然依舊黏著他，但他感受到了被重視的感覺。
楚瑞不一樣，楚瑞每次接近他都是帶著目的的。
上次被謝稚教訓一頓後，楚瑞學乖了，他會趁謝稚不在的時候再來找路眠。
路眠收拾畫具，沒搭理楚瑞。
“學校後門新開了一家火鍋店，我請你吃飯好不好？”楚瑞拿起一罐顏料遞給路眠。
路眠道了聲謝，冷淡拒絕：“不用了，我在食堂解決就好了。”
楚瑞：“不要那麽冷淡嘛！”
路眠伸手，搶先一步奪過楚瑞面前的顏料，將東西都收拾好後，楚瑞已經率先堵在門口，揚著笑看著他。
休息室裏沒人，話劇社成員還在隔壁排練，楚瑞料定路眠絕對不敢大聲叫喊招人過來。
路眠面無表情，右手捏緊了背包的肩帶，只要楚瑞有不軌的舉動，他會立刻動手。
楚瑞：“我不過是想請小學弟吃個飯，不要那麽不給面子嘛，上次的話題我們還沒聊完，聊一聊怎麽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畢竟我也不是什麽死纏爛打的人。”
上次的話題？
“路眠，你喜歡男生對嗎。”
“既然你是，那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吧？”
路眠放松了拽著肩帶的力道，眸光漸漸變得覆雜：“好。”
謝稚打了一下午籃球，剛回到宿舍就洗了個澡，回來前他跟綿綿聊了幾句，對方似乎有事，他洗完澡後都沒收到綿綿的回覆。
和從前不同，沒有等到綿綿的消息，他竟然不覺得焦躁了。
果然這種治療方法很有效果。
比起綿綿不回他消息，他中午給路眠發了一條消息，路眠到現在都沒回覆他，反而讓他更煩躁。
謝稚囫圇擦著頭發，雙臂搭在大腿上，腦袋垂著，一副懨懨的樣子。
他拿出手機，小心翼翼給路眠發信息。
這兩天，綿綿有吐槽過他，發消息太頻繁會招人討厭，他不想要路眠討厭他，所以他學會克制了。
【謝稚：路眠，你還在話劇社嗎？還沒吃晚飯吧，我接你去吃飯好不好？】
消息發出去五分鐘，沒有得到回覆。
謝稚體積大，想不被人註意都難。林盛從游戲中抽出神來，關心了下他沮喪的謝哥。
“球沒打好？你怎麽一臉不高興啊？”
謝稚擡起頭，發尾的水珠濺在高挺的鼻梁上，滑落到了因為缺水而有些蒼白的嘴唇上。
“路眠怎麽還沒回來？”
聽到謝稚提路眠，林盛已經懶得翻白眼了。他謝哥現在是三句不離路眠，要不是他跟謝稚是發小，知道謝稚筆直，他也信了論壇上的那些謠言。
想是那麽想，林盛還是沒改掉嘴欠的毛病：“怎麽，不過是一天沒見，就那麽想你老婆啊？”
謝稚擦頭發的手一停，沒有吭聲。
林盛更加納悶了，往常他謝哥聽到別人調侃路眠是他老婆，他謝哥不是笑笑承認就是讓他們別亂說，這不表態是怎麽回事啊？
謝稚轉頭問旁邊的蕭尋：“尋兒，路眠有跟你說去哪了嗎？”
蕭尋從書本中擡起頭，他揉了揉眼睛，思考了半天才道：“我中午跟路眠一起吃的飯，他說下午要去話劇社收尾，晚上我就不知道了。”
這跟他知道的消息一樣。
謝稚等待路眠的回信，焦躁地刷起了朋友圈。
他微信有幾百個好友，開學後又加了不少人，如果要將新動態從頭刷到尾，估計半個小時都刷不完。他不斷劃拉屏幕，註意力根本沒落在那些文字與圖片上，直到兩個字在他視野中飄過，他手指一頓，將剛才劃過去的那條動態又拉了回來。
【Mito：學校後街開了一家新的火鍋店，我跟朋友去探店，你們猜我在店裏看到了誰！金融系的楚瑞學長竟然跟路眠在一起吃飯，他們都不是一個專業，是怎麽認識的啊？我的指路CP難道BE了嗎？嗚嗚嗚不要啊！[照片]】
【只是朋友一起吃飯而已，不要想太多！】
【Mito：可是，大家都知道楚瑞學長是gay啊，他特別喜歡泡好看的小學弟，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他竟然把魔爪伸向了我們無辜單純的眠眠，我不要我不要QAQ，眠眠應該是謝稚的！】
【學藝術的很多同性戀啦，你們說路眠是gay我還能相信，謝稚一看就是直男，怎麽可能跟路眠是一對呢！我覺得路眠和楚瑞還挺配的，祝福吧！】
【Mito：我死都不祝福！】
【我聽說gay圈挺亂的，我覺得他倆應該不算談朋友吧，頂多吃完飯約個炮而已】
【Mito：我約你媽，你這種人怎麽會出現在我的好友列表裏！】
謝稚十分讚同Mito的話，陰沈著臉將那個人加入了黑名單。
Mito跟謝稚一個班，謝稚知道Mito喜歡磕他跟路眠的CP，他不覺得反感，人女生只默默磕，沒有對他還有路眠造成過什麽困擾。而且，他還挺喜歡看到別人說他和路眠很般配的。
謝稚再一次打開Mito拍的照片。
火鍋店裏開著暖燈，路眠跟楚瑞面對面坐在靠窗的位置，熱氣將兩人的面容遮蓋，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兩人像是在交談，沒做什麽特別親密的舉動，可光看著，謝稚就覺得胸口堵。
光想到楚瑞跟路眠坐在一起吃火鍋，能跟路眠呼吸同一片空氣，謝稚就想揍人。他恨不得將楚瑞從照片裏揪出來，再把自己換進去。
筷子一下一下刺入湯底裏，用的還不是公筷，這兩人要間接接吻多少次啊！
一想到這個，謝稚就坐不住。他隨手抓起床邊的一件外套，沒打招呼就沖出了宿舍。
楚瑞口味偏重，點單的時候沒有問路眠的意見，按照自己的想法點了很多菜，鍋底是中辣的。
路眠吃了兩口嘴巴就腫了，他受不了辣味，索性停下筷子。
楚瑞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以為你能吃辣的，你不是本地人嗎？”
本地人都會吃辣，路眠卻一點都不能碰。
路眠沒理會楚瑞沒有多少誠意的道歉，對楚瑞本就沒有多少的好感，直接降到了負數。
果然，楚瑞和謝稚是不一樣的。
謝稚會強硬餵他吃飯，可會詢問他的忌口，即使他不說，謝稚也能觀察出他的口味。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會在點菜前問下對方的意見吧。
“你喜歡我？”路眠問。
路眠開門見山的問話讓楚瑞嗆到了，他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看不出來，你還挺直接的。”
“我們今天聊得不就是這個？”路眠直視楚瑞。
楚瑞也放下了筷子，雙手撐腮與路眠對視，點頭承認：“對，我喜歡你。”
路眠嘴角勾起一點沒什麽溫度的笑：“我可看不出來你喜歡我。”
楚瑞：“我的喜歡跟你想的喜歡可能不一樣。”
路眠：“？”
楚瑞笑了笑：“喜歡也是有區別的。”
他的視線在路眠臉上來回掃視：“我喜歡你的長相，比起你的長相，你的身體更合我的胃口。”
路眠表情冷了幾分，就算他再遲鈍，這下也明白了楚瑞的意思：“你想跟我上床？”
楚瑞打了個響指：“你說對了。”
路眠想為自己上次的無知嘲笑自己，他竟然覺得楚瑞是想跟他談戀愛。
路眠往身後的沙發上一靠，嗤道：“我拒絕。”
路眠的回答沒讓楚瑞意外，楚瑞伸手給路眠倒了一杯飲料，才說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那麽抗拒我，我以為你討厭同性戀，後來我觀察了你很多天，你非但不討厭同性戀，你反而跟我一樣喜歡男生。”
路眠沒說話，也沒阻止楚瑞肆無忌憚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楚瑞：“你可能連自己的性向都還不知道吧，我很開心，因為是我讓你發覺了你是同性戀這件事。”
“既然我幫你打開了這個門，你不考慮跟我試一試嗎？我可以教你很多知識，gay之間要怎麽相處……”
路眠拿過筷子打掉了楚瑞伸向他臉的手，也打斷了楚瑞後面的話。
路眠：“我拒絕。”
一模一樣的話。
楚瑞無奈地收回手，往沙發上一靠，嘆了口氣：“想吃塊新鮮的肉可真難啊！”
路眠嗤道：“學長就那麽喜歡濫交？”
楚瑞：“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說話很難聽。”
路眠：“很多人說過，但是我不想改。”
楚瑞沖路眠豎起一根大拇指。
“初中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的性向，高中的時候我談過很多男朋友，畢業後我有了第一次經驗，直到現在，跟我談過的小孩都對我讚不絕口……”楚瑞不覺得羞臊，驕傲的將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
他還不肯放棄，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考慮跟我試試？我是老手了，不會讓你疼的。”
路眠慢條斯理道：“你問幾次，我都是一個答案，不過，來之前學長答應我了，今天是最後一次。”
“算了，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也不強求了。”楚瑞看了眼被熱氣蒸騰的臉紅的路眠，這張臉不管看幾次都會讓他心動啊，想要放棄可真難。
“作為前輩我還是要勸告你一句，幸虧你遇到像我這樣的好人，但凡今天換個別有用心的人，在你吃的喝的裏面下點什麽東西，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沒有拒絕的機會。”
路眠嗤笑道：“這個更加不可能了，對方如果也像學長那樣，喜歡替人做主，我應該不會吃什麽東西。”
楚瑞面色尷尬：“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不能吃辣的……”
楚瑞話未說完，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臉色變得更加難堪：“我收回前言，你絕對不會遇到危險的。”
路眠：“？”
楚瑞指了指窗外。路眠側頭，窗外的車水馬龍被一抹高大的身影擋住，謝稚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正滿臉陰沈站在玻璃前，目露兇光死死瞪著路眠對面的楚瑞。
想起上次的事情楚瑞就覺得全身都疼，那次他回去後才知道自己腿受傷了，謝稚踢得那一下可真狠。
楚瑞欲哭無淚：“路眠，我可沒對你做什麽，你等會要幫我說話啊！”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謝稚又不會對你做什麽。”路眠拿過旁邊幹凈的杯子，替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
楚瑞：“他還不會對我做什麽？你沒看到他那表情，像是我搶了他老婆一樣。”
路眠喝了口水，面色平靜：“我跟謝稚是普通朋友。”
楚瑞不信：“你騙誰呢！他那樣子就不像是要跟你做普通朋友。”
路眠：“嗯，他是說過，他想跟我做最好的朋友。”
楚瑞：“……”這是什麽迷惑行為？
路眠：“你說你有幾年的經驗？”
楚瑞自豪道：“我初中就知道我是彎的。”
路眠笑了：“連我都看得出來謝稚是直的，你竟然沒看出來，你還是回去多練練吧！”
楚瑞：“……”
楚瑞想辯駁幾句，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他身下的沙發被人大力一踹，熟悉的壓迫感讓他頭皮發麻，對上謝稚要吃人的目光，他現在只想溜。
楚瑞朝路眠投去求助的視線，救救我救救我！
路眠將那杯沒有動過一口的飲料遞到謝稚的面前，不緊不慢問道：“你怎麽來了？”
謝稚乖乖接過杯子，表情立刻從陰轉晴：“路過，看到你在吃火鍋，就想進來打招呼，我給你發消息你沒看到嗎？”
路眠：“剛才在忙，沒註意看手機。”
“這樣啊！”謝稚在路眠旁邊坐下來，“我就是想問你吃沒吃晚飯，沒吃的話我們還可以一起吃。”
跟謝稚相處了那麽長時間，路眠大致摸清了謝稚，他知道謝稚想的什麽，順著謝稚的心思問道：“那你吃了嗎？”
謝稚：“沒呢！”
謝稚的語氣軟了幾分，仿佛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還加了點委屈：“我特地等你呢，你也不回我消息，我等到現在，肚子好餓。”
路眠跟路過的服務員要了一套新的碗筷，謝稚雙眼亮晶晶的，明知故問：“路眠，你要碗筷幹什麽呀？”
路眠心裏想笑，語氣平淡道：“你不是還沒吃嗎？今天學長請客，菜點多了，我們也吃不完，你坐下來一起吃點吧，學長，你應該不介意吧？”
楚瑞哪敢說介意，他連忙擺手，大方道：“吃吃吃，隨便吃，路眠，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沒處理完，錢我付了，我就先走了啊！”
路眠還沒開口，謝稚就像趕蒼蠅一樣沖楚瑞揮揮手：“學長慢走，我們就不送了。”
楚瑞拔腿就溜，跑到兩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後才狠狠松了口氣。
媽的，他連路眠的手都沒摸到，謝稚就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樣子，這你跟我說是直男？！
他用多年的經驗來賭，謝稚他媽要是直男，他一輩子都泡不到漂亮小學弟！
謝稚被路眠趕到對面坐下，他皺眉看著鍋裏辛辣的紅油湯，立刻讓服務員換了一個鴛鴦鍋上來。
謝稚喜歡吃辣，他自己沒顧上吃幾口，將食物都下到了清湯這邊。
楚瑞是怎麽照顧路眠的，不知道路眠不會吃辣嗎！
這一晚上路眠肯定沒吃東西，這一天沒看，路眠好像餓瘦了一點點呢。
“多吃點，看你都餓瘦了。”
路眠：“……”晚飯沒吃就能把我餓瘦？這你都能量的出來？你的眼睛是尺嗎？
“路眠，你怎麽突然跟楚瑞一起吃晚飯呀！”等路眠吃得差不多了，謝稚才問出憋了好久的問題。
路眠：“有事想問學長。”
謝稚：“什麽事呀？”
謝稚知道自己有些越界，可他真的很想知道。
跟林盛和蕭尋不同，楚瑞是第一個給他帶來危機感的人，知道楚瑞喜歡路眠，他第一反應就是不爽。
他問出口的同時也知道路眠絕對不會回答這種私人問題，路眠不過是向學長問問題而已，路眠沒必要把什麽事情都告訴給他。
謝稚以為會得到“關你什麽事”或者“沒什麽”的回答，卻聽路眠反問：“你應該知道楚瑞學長是gay吧？”
謝稚反應慢了半拍才點頭：“知道呀！”
因為路眠，他還特意查過楚瑞，不需要他花費精力，論壇上就有他的熱帖，這人長得好，卻是個花花公子。
路眠像是漫不經心道：“我找他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啊？”謝稚楞住。
路眠這話是什麽意思？
路眠的表情與以往一樣淡漠，桌下的雙手攥緊，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輕聲道：“我只是確定了一件事。”
謝稚：“什麽事？”
路眠隔著升起的煙霧凝視謝稚。
“謝稚，我喜歡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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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之前受夠了打擊，謝稚早就做好了被綿綿再拒絕一次的準備，他的情緒很快就緩和過來,不需要路眠過多安慰，他慢慢恢覆到了平時的模樣。
聽路眠這麽提議，謝稚扭捏道：“怎麽能讓主人睡地板呢,要不我們一起睡床吧？”
路眠面無表情幫兩人調換了被子,直接下了命令：“換！”
謝稚立刻正襟危坐，老實道：“是！”
路眠：“……”
“路眠，你真好。”謝稚感動地躺在路眠的床上。
眼淚是不流了，但眼睛還紅著,他側躺著，一眨不眨地看著底下的路眠。
路眠按掉了房間的燈，翻了個身背對著謝稚，聲音冷淡：“睡覺。”
謝稚拍拍身邊的床板,對剛才的提議還沒死心：“床那麽大，不然你上來睡吧，我睡相很好的，保證不會壓著你。”
路眠：“……”你確定？
謝稚小聲呼喚：“路眠？眠眠……”
“誒,我發現你也叫眠眠誒,那我以後能叫你眠眠嗎？”後半句話,他的聲音帶上了情竇初開似的小羞澀。
路眠：“……”
路眠嗤道：“剛分手就找好了下個替代品,你果然是渣男啊。”
謝稚：“……”
謝稚長臂一伸，隔著被子戳戳路眠的肩膀，小心翼翼道：“我沒有把你當替代品哦,你長得那麽可愛,比較適合當櫥窗裏的藝術品。”
路眠拉高被子,將臉埋進被子裏，咬牙道：“閉嘴，我睡覺了。”死變態。
謝稚失望：“哦。”
怎麽又炸毛了？
……
換了個位置，路眠睡得很安穩，中途再也沒有被重物壓醒過。
睡眠質量超好的謝稚反而睡得不好。他已經沒有機會了，綿綿拒絕過他兩次，他沒辦法再對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死纏爛打，最重要的是，男生跟男生怎麽能在一起嘛，他應該聽綿綿的，他該放棄了。
想明白這些，謝稚不像第一次時那般失落，反而有了一種釋然的感覺。
他也終於遲鈍的意識到，他是真的被網戀騙感情了，好在結果沒那麽慘烈，綿綿是個好人，還會回頭向他道歉，還會給他賠償。
謝稚打開手機，給綿綿發了條消息——
【綿綿的狗子：謝謝！】
消息發完後，他沒有立刻關掉手機，手指在綿綿兩個字上滑過，心底突然竄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路眠和小鹿綿綿，兩個有著類似名字的人長得一樣嬌小，有著差不多的完美雙腿，都跟他說過一樣的話，叫哥哥都很好聽……
如果，路眠是綿綿就好了。
他在黑暗中睜開眼，怔怔地盯著地板上凸起的小山包。
他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路眠是綿綿的話，路眠也是男生呀。
而且，他們還是最好的朋友，他怎麽能對最好的朋友下手呢！
謝稚懊惱地用被子蒙住頭，因為自己的小癖好對路眠有過那種沖動就算了，怎麽會開始對路眠產生戀愛的想法呢。
他很不對勁。
果然像綿綿罵他的一樣，他可能真的是變態吧？！
……
半夜下起了小雨，嘀嘀噠噠的聲音順著窗縫飄進室內。
謝稚的小兔子玩偶似乎失效了，抱著它也不能安心睡過去，總感覺懷裏空落落的，少了些什麽。
他在夢中尋找那個能讓他徹底安心的東西，一個翻身跌下了床。
謝稚摸摸撞痛的額頭，借著月色，下意識去看旁邊的路眠。
路眠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躺在床墊上，呼吸平穩，沒有被他驚醒。
謝稚輕舒了口氣，沒有立刻爬起來，反而重新趴回了地板上，跟路眠面對面一起躺著。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不被任何人打擾，可以肆無忌憚地欣賞這只一碰就炸毛的小兔子。
路眠手長腳長，蜷縮著時卻異常嬌小。謝稚攤開手掌，隔空在路眠臉上揮了揮。
臉只有巴掌大，鼻頭小小的，嘴唇也是。路眠怎麽能那麽可愛呢！？
路眠在睡夢中抿了下唇，原本幹燥的薄唇內側沾上了一些晶瑩的水色。
謝稚攤開的手指微微蜷縮，心臟的頻率仿佛與窗外的雨聲同步，敲擊的聲音尤為劇烈。
他情不自禁學著路眠，舔了舔自己有些幹燥的嘴唇。
大腦在提醒他不能靠近，路眠如果知道了會生氣的，可手還是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路眠。
指腹輕輕觸碰那誘人的嘴唇，謝稚的手指忍不住地顫抖。不到兩秒他就迅速收回了手，短暫的碰觸，讓他從頭到腳都被興奮所包裹。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後，謝稚覺得自己是瘋了。
他和朋友們相處時，經常會有肢體接觸的時候，卻從來沒有生出摸誰嘴唇的沖動。
他是怎麽了？他真的是變態嗎？！
謝稚打了下自己作惡的手，心虛地不敢看床上還在熟睡的路眠，就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間。
……
外面在下雨，室內溫度只有十幾度。
謝稚渾身滾燙，尤其是喉嚨，像是有火在燒灼著。他放輕腳步，下樓找水喝。
這個時間點大家都睡了，只留下廚房內一盞燈，謝稚連喝了兩杯水，才將喉嚨的燥意給壓了下去，他舔舔下唇，嘴裏還是有些幹。
謝稚意猶未盡地摸了摸自己的指尖，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路眠嘴唇的柔軟感覺與溫度。喉嚨又開始幹渴了。
他隱約覺得，這沒來由的幹渴似乎不是簡單的水能緩解的。
廚房裏只有他一個人，安靜的只能聽到水龍頭滴水的聲音，還有如擂鼓般跳動的心跳聲。
謝稚垂著眼睛，顫抖著擡起手，嘴唇主動貼上被他摩挲的發燙的指腹，先是試探性的一觸即分，而後不滿足似的，將指腹重重按回了唇上，像是路眠第一次主動向他貼近，像是……路眠在親吻自己。
指尖上路眠的味道淡了，他有些可惜的想。
【想不通的狗子：我記得你也是A市的吧，是不是也在學院區讀書呀，哪天有空我們出來一起玩呀！】
【想不通的狗子：你放心，我絕對不是找你尋仇的，咱倆也算短暫的結過一次緣，做不了情人以後還可以當朋友嘛！】
【想不通的狗子：不過也要謝謝你啊，我是因為你才上的S大，我以前覺得上什麽學校都無所謂，現在覺得讀S大真是明智的選擇，最近我認識了一個非常可愛的人……】
這兩天路眠很忙，除了上課外還要在新生歡迎會前幫話劇社畫完最後的道具，除了吃飯和睡覺，他都沒時間跟謝稚說上兩句話。應該說，他是故意的。
見到謝稚會讓他病情加重，他討厭那種心神都被謝稚牽制住的狀態，以前從未有過的情緒讓他覺得害怕，答案就要浮出水面，被他毫不留情地壓回了水底。
謝稚知道他很忙，體貼地減少了給他大號發消息的頻率，只是……
路眠到現在都無法理解謝稚腦袋裏在想什麽，謝稚應該不缺朋友，能聊天的人那麽多，他誰都不找，偏偏就只找他。大號收到消息的頻率少了，小號卻在逐日增加。
和謝稚說明白之後，路眠忘記註銷了小號，等到隔天收到謝稚的消息，看到那一聲“謝謝”後，路眠忽然不想註銷小號了。他沒有刪掉謝稚的聯系方式這件事讓謝稚很開心，謝稚這兩天時不時騷擾綿綿這個小號，今天已經發展到了我們可不可以做朋友這個階段了。
路眠在畫板上塗上最後一筆顏料收尾，才給謝稚回消息——
【綿綿：我們這種關系，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見面！】
【綿綿：那就恭喜你交到好朋友，你不是剛上大一嗎，多去社交，沒事幹就參加社團活動，別整天給我發消息】
【想不通的狗子：你是在關心我嗎？】
路眠：“……”
【想不通的狗子：我都有好好上課的，同學約聚餐也都參加了，社團活動就算了，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綿綿：既然時間寶貴，那就別把它浪費在跟我聊天上】
【想不通的狗子：你可是答應過我了的，在我傷好前，你要無條件的陪我聊天！】
【綿綿：……】
這是路眠做過的最後悔的一個決定，謝稚提出這個要求作為補償的時候，他因為良心不安所以答應了。畢竟這是他欠謝稚的。
謝稚的意思是，他想跟真實的綿綿繼續聊天，聊的次數多了，謝稚就能將記憶中那個他喜歡的綿綿徹底抹除，等到謝稚開始新的戀情後，補償就能結束，兩人互不相欠。
路眠揉了揉太陽穴，他一直罵謝稚是笨蛋，其實他才是笨蛋吧。
這種事情賴掉就好了，賬號一註銷，謝稚根本不知道他是誰。這該死的良心。
【想不通的狗子：撕掉偽裝的你好冷淡啊，果然分手前的你才是真的你，我以前為什麽會喜歡上你呢？】
【綿綿：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你自己！】
【想不通的狗子：以前的你嘴巴多甜呀，哄得人心臟噗通噗通跳[]】
【想不通的狗子：怪我當初太年輕，花言巧語騙我心~】
【綿綿：…………】你還挺開心是吧？
【想不通的狗子：不過你放心，我知道你是男生啦，我不會再對你有什麽想法的啦！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再心動的！】
路眠：“……”他也不會再說的好嗎！
路眠撐著額頭，視線停留在謝稚最新那條消息上，眉頭緩緩皺起。
因為是男生，所以不會心動了嗎。
【想不通的狗子：其實啊，我也有件事想跟你道歉，當初我同意跟你在一起，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那張照片。】
【綿綿：照片？】
“路眠。”
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楚瑞笑著走了進來。
路眠頭更疼了。
這人跟謝稚一樣也是個厚臉皮，區別在於，謝稚會尊重他，在知道他討厭肢體接觸後，謝稚很註意兩人之間的距離，雖然依舊黏著他，但他感受到了被重視的感覺。
楚瑞不一樣，楚瑞每次接近他都是帶著目的的。
上次被謝稚教訓一頓後，楚瑞學乖了，他會趁謝稚不在的時候再來找路眠。
路眠收拾畫具，沒搭理楚瑞。
“學校後門新開了一家火鍋店，我請你吃飯好不好？”楚瑞拿起一罐顏料遞給路眠。
路眠道了聲謝，冷淡拒絕：“不用了，我在食堂解決就好了。”
楚瑞：“不要那麽冷淡嘛！”
路眠伸手，搶先一步奪過楚瑞面前的顏料，將東西都收拾好後，楚瑞已經率先堵在門口，揚著笑看著他。
休息室裏沒人，話劇社成員還在隔壁排練，楚瑞料定路眠絕對不敢大聲叫喊招人過來。
路眠面無表情，右手捏緊了背包的肩帶，只要楚瑞有不軌的舉動，他會立刻動手。
楚瑞：“我不過是想請小學弟吃個飯，不要那麽不給面子嘛，上次的話題我們還沒聊完，聊一聊怎麽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畢竟我也不是什麽死纏爛打的人。”
上次的話題？
“路眠，你喜歡男生對嗎。”
“既然你是，那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吧？”
路眠放松了拽著肩帶的力道，眸光漸漸變得覆雜：“好。”
謝稚打了一下午籃球，剛回到宿舍就洗了個澡，回來前他跟綿綿聊了幾句，對方似乎有事，他洗完澡後都沒收到綿綿的回覆。
和從前不同，沒有等到綿綿的消息，他竟然不覺得焦躁了。
果然這種治療方法很有效果。
比起綿綿不回他消息，他中午給路眠發了一條消息，路眠到現在都沒回覆他，反而讓他更煩躁。
謝稚囫圇擦著頭發，雙臂搭在大腿上，腦袋垂著，一副懨懨的樣子。
他拿出手機，小心翼翼給路眠發信息。
這兩天，綿綿有吐槽過他，發消息太頻繁會招人討厭，他不想要路眠討厭他，所以他學會克制了。
【謝稚：路眠，你還在話劇社嗎？還沒吃晚飯吧，我接你去吃飯好不好？】
消息發出去五分鐘，沒有得到回覆。
謝稚體積大，想不被人註意都難。林盛從游戲中抽出神來，關心了下他沮喪的謝哥。
“球沒打好？你怎麽一臉不高興啊？”
謝稚擡起頭，發尾的水珠濺在高挺的鼻梁上，滑落到了因為缺水而有些蒼白的嘴唇上。
“路眠怎麽還沒回來？”
聽到謝稚提路眠，林盛已經懶得翻白眼了。他謝哥現在是三句不離路眠，要不是他跟謝稚是發小，知道謝稚筆直，他也信了論壇上的那些謠言。
想是那麽想，林盛還是沒改掉嘴欠的毛病：“怎麽，不過是一天沒見，就那麽想你老婆啊？”
謝稚擦頭發的手一停，沒有吭聲。
林盛更加納悶了，往常他謝哥聽到別人調侃路眠是他老婆，他謝哥不是笑笑承認就是讓他們別亂說，這不表態是怎麽回事啊？
謝稚轉頭問旁邊的蕭尋：“尋兒，路眠有跟你說去哪了嗎？”
蕭尋從書本中擡起頭，他揉了揉眼睛，思考了半天才道：“我中午跟路眠一起吃的飯，他說下午要去話劇社收尾，晚上我就不知道了。”
這跟他知道的消息一樣。
謝稚等待路眠的回信，焦躁地刷起了朋友圈。
他微信有幾百個好友，開學後又加了不少人，如果要將新動態從頭刷到尾，估計半個小時都刷不完。他不斷劃拉屏幕，註意力根本沒落在那些文字與圖片上，直到兩個字在他視野中飄過，他手指一頓，將剛才劃過去的那條動態又拉了回來。
【Mito：學校後街開了一家新的火鍋店，我跟朋友去探店，你們猜我在店裏看到了誰！金融系的楚瑞學長竟然跟路眠在一起吃飯，他們都不是一個專業，是怎麽認識的啊？我的指路CP難道BE了嗎？嗚嗚嗚不要啊！[照片]】
【只是朋友一起吃飯而已，不要想太多！】
【Mito：可是，大家都知道楚瑞學長是gay啊，他特別喜歡泡好看的小學弟，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他竟然把魔爪伸向了我們無辜單純的眠眠，我不要我不要QAQ，眠眠應該是謝稚的！】
【學藝術的很多同性戀啦，你們說路眠是gay我還能相信，謝稚一看就是直男，怎麽可能跟路眠是一對呢！我覺得路眠和楚瑞還挺配的，祝福吧！】
【Mito：我死都不祝福！】
【我聽說gay圈挺亂的，我覺得他倆應該不算談朋友吧，頂多吃完飯約個炮而已】
【Mito：我約你媽，你這種人怎麽會出現在我的好友列表裏！】
謝稚十分讚同Mito的話，陰沈著臉將那個人加入了黑名單。
Mito跟謝稚一個班，謝稚知道Mito喜歡磕他跟路眠的CP，他不覺得反感，人女生只默默磕，沒有對他還有路眠造成過什麽困擾。而且，他還挺喜歡看到別人說他和路眠很般配的。
謝稚再一次打開Mito拍的照片。
火鍋店裏開著暖燈，路眠跟楚瑞面對面坐在靠窗的位置，熱氣將兩人的面容遮蓋，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兩人像是在交談，沒做什麽特別親密的舉動，可光看著，謝稚就覺得胸口堵。
光想到楚瑞跟路眠坐在一起吃火鍋，能跟路眠呼吸同一片空氣，謝稚就想揍人。他恨不得將楚瑞從照片裏揪出來，再把自己換進去。
筷子一下一下刺入湯底裏，用的還不是公筷，這兩人要間接接吻多少次啊！
一想到這個，謝稚就坐不住。他隨手抓起床邊的一件外套，沒打招呼就沖出了宿舍。
楚瑞口味偏重，點單的時候沒有問路眠的意見，按照自己的想法點了很多菜，鍋底是中辣的。
路眠吃了兩口嘴巴就腫了，他受不了辣味，索性停下筷子。
楚瑞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以為你能吃辣的，你不是本地人嗎？”
本地人都會吃辣，路眠卻一點都不能碰。
路眠沒理會楚瑞沒有多少誠意的道歉，對楚瑞本就沒有多少的好感，直接降到了負數。
果然，楚瑞和謝稚是不一樣的。
謝稚會強硬餵他吃飯，可會詢問他的忌口，即使他不說，謝稚也能觀察出他的口味。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會在點菜前問下對方的意見吧。
“你喜歡我？”路眠問。
路眠開門見山的問話讓楚瑞嗆到了，他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看不出來，你還挺直接的。”
“我們今天聊得不就是這個？”路眠直視楚瑞。
楚瑞也放下了筷子，雙手撐腮與路眠對視，點頭承認：“對，我喜歡你。”
路眠嘴角勾起一點沒什麽溫度的笑：“我可看不出來你喜歡我。”
楚瑞：“我的喜歡跟你想的喜歡可能不一樣。”
路眠：“？”
楚瑞笑了笑：“喜歡也是有區別的。”
他的視線在路眠臉上來回掃視：“我喜歡你的長相，比起你的長相，你的身體更合我的胃口。”
路眠表情冷了幾分，就算他再遲鈍，這下也明白了楚瑞的意思：“你想跟我上床？”
楚瑞打了個響指：“你說對了。”
路眠想為自己上次的無知嘲笑自己，他竟然覺得楚瑞是想跟他談戀愛。
路眠往身後的沙發上一靠，嗤道：“我拒絕。”
路眠的回答沒讓楚瑞意外，楚瑞伸手給路眠倒了一杯飲料，才說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那麽抗拒我，我以為你討厭同性戀，後來我觀察了你很多天，你非但不討厭同性戀，你反而跟我一樣喜歡男生。”
路眠沒說話，也沒阻止楚瑞肆無忌憚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楚瑞：“你可能連自己的性向都還不知道吧，我很開心，因為是我讓你發覺了你是同性戀這件事。”
“既然我幫你打開了這個門，你不考慮跟我試一試嗎？我可以教你很多知識，gay之間要怎麽相處……”
路眠拿過筷子打掉了楚瑞伸向他臉的手，也打斷了楚瑞後面的話。
路眠：“我拒絕。”
一模一樣的話。
楚瑞無奈地收回手，往沙發上一靠，嘆了口氣：“想吃塊新鮮的肉可真難啊！”
路眠嗤道：“學長就那麽喜歡濫交？”
楚瑞：“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說話很難聽。”
路眠：“很多人說過，但是我不想改。”
楚瑞沖路眠豎起一根大拇指。
“初中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的性向，高中的時候我談過很多男朋友，畢業後我有了第一次經驗，直到現在，跟我談過的小孩都對我讚不絕口……”楚瑞不覺得羞臊，驕傲的將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
他還不肯放棄，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考慮跟我試試？我是老手了，不會讓你疼的。”
路眠慢條斯理道：“你問幾次，我都是一個答案，不過，來之前學長答應我了，今天是最後一次。”
“算了，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也不強求了。”楚瑞看了眼被熱氣蒸騰的臉紅的路眠，這張臉不管看幾次都會讓他心動啊，想要放棄可真難。
“作為前輩我還是要勸告你一句，幸虧你遇到像我這樣的好人，但凡今天換個別有用心的人，在你吃的喝的裏面下點什麽東西，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沒有拒絕的機會。”
路眠嗤笑道：“這個更加不可能了，對方如果也像學長那樣，喜歡替人做主，我應該不會吃什麽東西。”
楚瑞面色尷尬：“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不能吃辣的……”
楚瑞話未說完，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臉色變得更加難堪：“我收回前言，你絕對不會遇到危險的。”
路眠：“？”
楚瑞指了指窗外。路眠側頭，窗外的車水馬龍被一抹高大的身影擋住，謝稚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正滿臉陰沈站在玻璃前，目露兇光死死瞪著路眠對面的楚瑞。
想起上次的事情楚瑞就覺得全身都疼，那次他回去後才知道自己腿受傷了，謝稚踢得那一下可真狠。
楚瑞欲哭無淚：“路眠，我可沒對你做什麽，你等會要幫我說話啊！”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謝稚又不會對你做什麽。”路眠拿過旁邊幹凈的杯子，替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
楚瑞：“他還不會對我做什麽？你沒看到他那表情，像是我搶了他老婆一樣。”
路眠喝了口水，面色平靜：“我跟謝稚是普通朋友。”
楚瑞不信：“你騙誰呢！他那樣子就不像是要跟你做普通朋友。”
路眠：“嗯，他是說過，他想跟我做最好的朋友。”
楚瑞：“……”這是什麽迷惑行為？
路眠：“你說你有幾年的經驗？”
楚瑞自豪道：“我初中就知道我是彎的。”
路眠笑了：“連我都看得出來謝稚是直的，你竟然沒看出來，你還是回去多練練吧！”
楚瑞：“……”
楚瑞想辯駁幾句，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他身下的沙發被人大力一踹，熟悉的壓迫感讓他頭皮發麻，對上謝稚要吃人的目光，他現在只想溜。
楚瑞朝路眠投去求助的視線，救救我救救我！
路眠將那杯沒有動過一口的飲料遞到謝稚的面前，不緊不慢問道：“你怎麽來了？”
謝稚乖乖接過杯子，表情立刻從陰轉晴：“路過，看到你在吃火鍋，就想進來打招呼，我給你發消息你沒看到嗎？”
路眠：“剛才在忙，沒註意看手機。”
“這樣啊！”謝稚在路眠旁邊坐下來，“我就是想問你吃沒吃晚飯，沒吃的話我們還可以一起吃。”
跟謝稚相處了那麽長時間，路眠大致摸清了謝稚，他知道謝稚想的什麽，順著謝稚的心思問道：“那你吃了嗎？”
謝稚：“沒呢！”
謝稚的語氣軟了幾分，仿佛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還加了點委屈：“我特地等你呢，你也不回我消息，我等到現在，肚子好餓。”
路眠跟路過的服務員要了一套新的碗筷，謝稚雙眼亮晶晶的，明知故問：“路眠，你要碗筷幹什麽呀？”
路眠心裏想笑，語氣平淡道：“你不是還沒吃嗎？今天學長請客，菜點多了，我們也吃不完，你坐下來一起吃點吧，學長，你應該不介意吧？”
楚瑞哪敢說介意，他連忙擺手，大方道：“吃吃吃，隨便吃，路眠，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沒處理完，錢我付了，我就先走了啊！”
路眠還沒開口，謝稚就像趕蒼蠅一樣沖楚瑞揮揮手：“學長慢走，我們就不送了。”
楚瑞拔腿就溜，跑到兩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後才狠狠松了口氣。
媽的，他連路眠的手都沒摸到，謝稚就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樣子，這你跟我說是直男？！
他用多年的經驗來賭，謝稚他媽要是直男，他一輩子都泡不到漂亮小學弟！
謝稚被路眠趕到對面坐下，他皺眉看著鍋裏辛辣的紅油湯，立刻讓服務員換了一個鴛鴦鍋上來。
謝稚喜歡吃辣，他自己沒顧上吃幾口，將食物都下到了清湯這邊。
楚瑞是怎麽照顧路眠的，不知道路眠不會吃辣嗎！
這一晚上路眠肯定沒吃東西，這一天沒看，路眠好像餓瘦了一點點呢。
“多吃點，看你都餓瘦了。”
路眠：“……”晚飯沒吃就能把我餓瘦？這你都能量的出來？你的眼睛是尺嗎？
“路眠，你怎麽突然跟楚瑞一起吃晚飯呀！”等路眠吃得差不多了，謝稚才問出憋了好久的問題。
路眠：“有事想問學長。”
謝稚：“什麽事呀？”
謝稚知道自己有些越界，可他真的很想知道。
跟林盛和蕭尋不同，楚瑞是第一個給他帶來危機感的人，知道楚瑞喜歡路眠，他第一反應就是不爽。
他問出口的同時也知道路眠絕對不會回答這種私人問題，路眠不過是向學長問問題而已，路眠沒必要把什麽事情都告訴給他。
謝稚以為會得到“關你什麽事”或者“沒什麽”的回答，卻聽路眠反問：“你應該知道楚瑞學長是gay吧？”
謝稚反應慢了半拍才點頭：“知道呀！”
因為路眠，他還特意查過楚瑞，不需要他花費精力，論壇上就有他的熱帖，這人長得好，卻是個花花公子。
路眠像是漫不經心道：“我找他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啊？”謝稚楞住。
路眠這話是什麽意思？
路眠的表情與以往一樣淡漠，桌下的雙手攥緊，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輕聲道：“我只是確定了一件事。”
謝稚：“什麽事？”
路眠隔著升起的煙霧凝視謝稚。
“謝稚，我喜歡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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