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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的溫度和此時的湖城區別不大, 飛機落地時，陳昭便被高懸的烈陽灼了下眼，擡手遮住直射雙眸的日光, 身邊葉幸仍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怎麽加州也這麽熱，早知道不來這了。”葉幸不知從哪掏出一副純黑色墨鏡往臉上一帶, 偏頭看見陳昭短袖外邊套外套，驚奇一瞬，“你不熱嗎？”
陳昭面無表情瞥她一眼，出於禮貌：“不熱。”
林召琴和葉母走在兩小輩前方，她步伐不穩, 全靠撐在葉母手臂上，才勉強走得順暢。
葉母幫林召琴將行李推進他們在加州的別墅裏——嚴格來說，這是林召琴的婚前財產之一。
陳昭沈默著打掃完偌大別墅的衛生, 敲門進了林召琴的房間。
她背對著臥室門的方向坐著，聽見他的動靜回頭，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過去。
他腳步頓了頓，照做。
臥室窗戶外是院子裏的一顆橡樹，枝葉彎繞，擋住大部分的陽光，透進室內的只有零星幾束暖色。
“阿昭。”林召琴輕喊一聲，轉過頭來, 黯淡無光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數秒，“你還是想回去的，對吧？”
陳昭說不出現在的自己是什麽感覺，他偏過眸, “我陪您。”
“阿昭，媽媽虧欠你的太多。”林召琴說著帶上一絲哽咽, “我當初，就不該不聽你外婆的話。”
“好好休息會吧。”陳昭起身，“我去看看廚房的水開了沒。”
水沒在燒。
甚至廚房裏沒有任何燒水的工具。
陳昭翻到手機開機，國內的卡在加州無法使用，沒有網絡，沒有消息。
他好像和之前的生活完全脫節。
他答應了林召琴，會在加州至少陪她一年。
這一年，陳昭換過好幾份part-time工作，雖然林召琴並不缺錢，但他不想讓自己閑著。
閑著就能想起國內惦記的人。
不工作的時候他通常在自習室，一待便是大半天或者一整天，去的頻率高，幾乎次次都坐在固定的角落位置，漸漸和相鄰桌的白人男生熟識起來。
“陳，你以後會回中國嗎？”他問。
“當然。”陳昭笑了下，神情像是想到什麽開心的事情，“很快。”
短暫的聊天小插曲很快過去，他又接著低頭，桌上攤開的是國內的高考模擬卷。
理綜試題。
從他動了之後仍要回過讀書的念頭時，他便不再執著在對他來說難度較大的文科上，相比較之下，他確實更適合理科。
於是毫不猶豫的開始自學高二的理科內容。
他辦了國外的電話卡，也能登上微信，只是每次點進周歲的朋友圈，只能看見頭像下方灰灰的一條橫杠。
來加州後沒多久，國內到了新年。
自習室的白人男生見他第一次將桌面上所有東西收拾好，疑惑問：“你以後不來了？”
“來。”他收拾東西的手沒停，“中國新年，我要回去看看。”
男生知道他家裏的大概情況，更是不解：“你的親人都在這邊，不是嗎？”
陳昭下意識點頭，又搖頭：“我喜歡的女生還在國內。”
白人男生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加油。
陳昭到湖城時，距離大年三十還有約一周的時間。
這個時間，一中的高三生還在補課。
僅僅只是幾個月的時間，他卻突然察覺出一點物是人非的感覺來。
一中門口的幾間奶茶店改成了書店，原先推著車賣烤腸的老爺爺大概是回家過年了，整個校門口都極其冷清。
臨近放學時間，他經過一分甜門口卻不敢進門，隱約瞥見展舟低頭在收銀臺之後忙碌，期間還朝著門口看了眼，什麽也沒見著，又疑惑收回視線。
陳昭早就拐進一分甜旁邊的巷子裏，靠在掉了一大塊鐵皮的電線桿旁，目光定定望著一中大門。
一中的廣播聲一如既往的響，一段悠揚的下課鈴聲之後接著的，是高三年級組長強調關於過年放假事項以及之後的月考時間。
年級組長倒還是沒換，仍是之前的暴脾氣大嗓門。
又等了一會兒，陸陸續續的有穿著藍色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的從校門走出。
他沒著急，以周歲的脾性，大概還是要磨蹭好久才能出來。
好幾輛銀灰色私家車駛過他眼前，在校門口停留，接到人之後又飛速駛離。
揚起一片塵土。
接著，穿一樣校服的女孩混在人群裏慢吞吞往校門口走，身邊跟著夏瑤，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面上笑顏亮得刺眼。
展淩不在，也不知跑去了哪。
兩人並排走著，速度不快，大多數時候都是夏瑤在講她聽到的奇聞趣事，周歲安靜聽著，偶爾搭一兩句話。
陳昭隔著一段距離遠遠跟在後面，聽不清二人討論的內容，只能瞧見女孩乖巧歪頭露出的恬靜側顏。
還時不時擡手攏一攏亂飛的發尾。
兩人腳步一頓，拐進校門口新開的書店之一。
書店空間狹小逼仄，陳昭沒敢進去，遠遠的靠在一顆老樟樹的樹幹之後。
樹幹很粗，恰巧將他擋了個嚴實。
等她們再出來時，女孩手裏捧了本書，還有一包好看的便簽紙。
他視力好，看清書上的字。
「教材完全解讀：數學。」
嘴角無意識揚了揚，又很快耷下去。
出了一家書店，又逛進一家文具店，他站在店外，玻璃門反光裏，看見女孩拿起一支筆在試色紙上寫寫畫畫，似乎覺得不滿意，微蹙著眉將那支筆放回去。
在旁邊貨架上拿起另外一支筆，低頭繼續試。
順著她彎腰的姿勢，耳後的一綹碎發滑落，發尾垂在眼前。
他看得心癢，想伸手替她撥開。
女孩大概是也覺得碎發擋了視線，騰出一只手把那撮不聽話的頭發重新別上去。
不過兩秒，又掉下來。
她沒了耐心，將試到一半的筆擰上蓋子，直起身來，方才買的教輔資料夾在腋下，她擡頭四處張望。
之後被夏瑤拖著去結賬，她什麽都沒買，靠在店門口等她。
陳昭默不作聲往旁邊避了避，確保玻璃門反光裏看不到人，才收回視線。
大概是女孩愛逛街的天性，兩人順著門口的文具店、書店、飾品店一路逛下去，幾乎每個店都要進去看一眼。
哪怕什麽也沒買又走出來。
陳昭亦步亦趨地跟了好一段時間，兩人才走出一中不遠。
之後到了分別的路口，夏瑤離開，她又恢覆獨自一人。
她一個人走的時候速度也沒提升多少，只是再路過有趣的店門口時，只會快速往裏掃一眼，而後依依不舍的徑直路過。
一直等她進了小區，陳昭才沒繼續跟。
一方面是小區裏人煙稀少，容易被發現。
另一方面仍是對上次送她回家的事情心有餘悸，自己被發現不說，大概率還會連累到周歲身上。
之後兩三天他都在一中門口等著，見她放學出來，又一路跟著她進小區門。
只不過連著幾天，她們都要在校門口亂逛很久，翻來覆去就那幾家書店和文具店，每天都得進去一回。
真是捉摸不透女孩們的想法。
同樣的店天天逛，不膩麽？
陳昭只待了幾天，一中的高三生放起了寒假。
他索性也回了加州，在外面待久了，總擔憂家裏林召琴的狀況，草草收拾了一番又離開湖城。
一年之後，林召琴的心理基本恢覆，各項指標均無異常。
心理醫生說，只要沒有太大壓力或是情緒波動，基本上不會再覆發。
陳昭放了心和林召琴談自己要回國覆讀一年重新參加高考的事情，循序漸進的談了小段時間，總算磨得她同意。
他臨走前專程拜訪了葉幸的母親，囑托她能多多關照林召琴。
恰巧趕在國內高考的前一天落地。
重重人群之外，陳昭靠在不打眼的角落裏，周圍都是來接兒女的家長，唯獨他一個年輕人，格外突兀。
甚至有好心的家長問他是不是因為遲到了沒能進考場。
他笑著搖頭說不是。
高考最後一道鈴聲打響，校門內傳來無盡的歡呼聲。
他一眼鎖定人群中穿著白裙的女孩，笑跳著撲進她爸媽的懷裏。
-
覆讀地點選在了六中，在這裏幾乎大半都是往屆失利的高考生，整座校園氣氛沈寂，完全不似一個正常的高中校園充滿活力。
但這些影響不到他，畢竟他也不是來玩的。
之後的一整年，他早上六點起床，通常是自己做早餐，偶爾不想動的時候會在樓下的早餐鋪子裏享用一份奢侈的豪華早點套餐。
進了學校放下包就能進入學習狀態，覆讀班老師很少會幹預學生的學習，大部分時間他們都需要自主學習。
一直到晚上十點，第三節晚自習下課，才算結束一整天的學習時間。
這一年裏，他知道周歲去了南城大學讀書，但他沒再去看過。
微信裏關註了南城大學的公眾號，偶然的一條運動會推文裏，他眼尖掃到看臺上不起眼的人群裏縮著的小小身影。
女孩和身邊的女生手挽著手，那大概是她大學認識的好朋友。
圖片很模糊，他用兩只手指輕撥屏幕，試圖放大看得更仔細。
似乎比以前更瘦了點，再多的，他也看不清楚。
中間放寒假，陳昭跑去周歲的小區門口守了幾天。
終於守到女孩推門出來，米白色羽絨服裏套了件同色的衛衣，底下搭了條咖色呢子半裙，頭發乖巧披散下來，整個人溫順又安靜。
乖得過分。
那一瞬，他甚至想沖上去將人揉在懷裏。
舉起手機時小心翼翼，怕被過路的人當成變態，猶豫再三，還是摁下了快門鍵。
女孩勾起腳，兩只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裏，站在公交站臺等車，不知道要去哪。
他沒再跟。
出來的時間夠久，耽誤不起，他還得抓緊時間努力一下。
學得累了，他便摸出手機，點進相冊。
他的手機裏有一整個相冊，裏邊全是周歲的照片。
最新一張便是前幾天在公交站臺拍下的那張。
再往前翻，有公眾號裏那張根本看不清人的，有她和夏瑤在校門口逛文具店的，有她癟著嘴坐在教室裏發呆的。
還有更早的，一張是和他在元旦晚會合唱的，另一張，是他生日聚會上的大合照，他和旁邊的女孩，被單獨截出來存著。
這些照片若是紙質，大概早被他盤得包漿。
好在苦日子總算熬到頭，從高考考場裏出來的那一刻，他便長舒一口氣。
付出和回報永遠是正相關的。
南城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毫無疑問的到了他手裏。
而這次，他終於能光明正大的走進南城大學的校園。
走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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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面無表情瞥她一眼，出於禮貌：“不熱。”
林召琴和葉母走在兩小輩前方，她步伐不穩, 全靠撐在葉母手臂上，才勉強走得順暢。
葉母幫林召琴將行李推進他們在加州的別墅裏——嚴格來說，這是林召琴的婚前財產之一。
陳昭沈默著打掃完偌大別墅的衛生, 敲門進了林召琴的房間。
她背對著臥室門的方向坐著，聽見他的動靜回頭，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過去。
他腳步頓了頓，照做。
臥室窗戶外是院子裏的一顆橡樹，枝葉彎繞，擋住大部分的陽光，透進室內的只有零星幾束暖色。
“阿昭。”林召琴輕喊一聲，轉過頭來, 黯淡無光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數秒，“你還是想回去的，對吧？”
陳昭說不出現在的自己是什麽感覺，他偏過眸, “我陪您。”
“阿昭，媽媽虧欠你的太多。”林召琴說著帶上一絲哽咽, “我當初，就不該不聽你外婆的話。”
“好好休息會吧。”陳昭起身，“我去看看廚房的水開了沒。”
水沒在燒。
甚至廚房裏沒有任何燒水的工具。
陳昭翻到手機開機，國內的卡在加州無法使用，沒有網絡，沒有消息。
他好像和之前的生活完全脫節。
他答應了林召琴，會在加州至少陪她一年。
這一年，陳昭換過好幾份part-time工作，雖然林召琴並不缺錢，但他不想讓自己閑著。
閑著就能想起國內惦記的人。
不工作的時候他通常在自習室，一待便是大半天或者一整天，去的頻率高，幾乎次次都坐在固定的角落位置，漸漸和相鄰桌的白人男生熟識起來。
“陳，你以後會回中國嗎？”他問。
“當然。”陳昭笑了下，神情像是想到什麽開心的事情，“很快。”
短暫的聊天小插曲很快過去，他又接著低頭，桌上攤開的是國內的高考模擬卷。
理綜試題。
從他動了之後仍要回過讀書的念頭時，他便不再執著在對他來說難度較大的文科上，相比較之下，他確實更適合理科。
於是毫不猶豫的開始自學高二的理科內容。
他辦了國外的電話卡，也能登上微信，只是每次點進周歲的朋友圈，只能看見頭像下方灰灰的一條橫杠。
來加州後沒多久，國內到了新年。
自習室的白人男生見他第一次將桌面上所有東西收拾好，疑惑問：“你以後不來了？”
“來。”他收拾東西的手沒停，“中國新年，我要回去看看。”
男生知道他家裏的大概情況，更是不解：“你的親人都在這邊，不是嗎？”
陳昭下意識點頭，又搖頭：“我喜歡的女生還在國內。”
白人男生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加油。
陳昭到湖城時，距離大年三十還有約一周的時間。
這個時間，一中的高三生還在補課。
僅僅只是幾個月的時間，他卻突然察覺出一點物是人非的感覺來。
一中門口的幾間奶茶店改成了書店，原先推著車賣烤腸的老爺爺大概是回家過年了，整個校門口都極其冷清。
臨近放學時間，他經過一分甜門口卻不敢進門，隱約瞥見展舟低頭在收銀臺之後忙碌，期間還朝著門口看了眼，什麽也沒見著，又疑惑收回視線。
陳昭早就拐進一分甜旁邊的巷子裏，靠在掉了一大塊鐵皮的電線桿旁，目光定定望著一中大門。
一中的廣播聲一如既往的響，一段悠揚的下課鈴聲之後接著的，是高三年級組長強調關於過年放假事項以及之後的月考時間。
年級組長倒還是沒換，仍是之前的暴脾氣大嗓門。
又等了一會兒，陸陸續續的有穿著藍色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的從校門走出。
他沒著急，以周歲的脾性，大概還是要磨蹭好久才能出來。
好幾輛銀灰色私家車駛過他眼前，在校門口停留，接到人之後又飛速駛離。
揚起一片塵土。
接著，穿一樣校服的女孩混在人群裏慢吞吞往校門口走，身邊跟著夏瑤，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面上笑顏亮得刺眼。
展淩不在，也不知跑去了哪。
兩人並排走著，速度不快，大多數時候都是夏瑤在講她聽到的奇聞趣事，周歲安靜聽著，偶爾搭一兩句話。
陳昭隔著一段距離遠遠跟在後面，聽不清二人討論的內容，只能瞧見女孩乖巧歪頭露出的恬靜側顏。
還時不時擡手攏一攏亂飛的發尾。
兩人腳步一頓，拐進校門口新開的書店之一。
書店空間狹小逼仄，陳昭沒敢進去，遠遠的靠在一顆老樟樹的樹幹之後。
樹幹很粗，恰巧將他擋了個嚴實。
等她們再出來時，女孩手裏捧了本書，還有一包好看的便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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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材完全解讀：數學。」
嘴角無意識揚了揚，又很快耷下去。
出了一家書店，又逛進一家文具店，他站在店外，玻璃門反光裏，看見女孩拿起一支筆在試色紙上寫寫畫畫，似乎覺得不滿意，微蹙著眉將那支筆放回去。
在旁邊貨架上拿起另外一支筆，低頭繼續試。
順著她彎腰的姿勢，耳後的一綹碎發滑落，發尾垂在眼前。
他看得心癢，想伸手替她撥開。
女孩大概是也覺得碎發擋了視線，騰出一只手把那撮不聽話的頭發重新別上去。
不過兩秒，又掉下來。
她沒了耐心，將試到一半的筆擰上蓋子，直起身來，方才買的教輔資料夾在腋下，她擡頭四處張望。
之後被夏瑤拖著去結賬，她什麽都沒買，靠在店門口等她。
陳昭默不作聲往旁邊避了避，確保玻璃門反光裏看不到人，才收回視線。
大概是女孩愛逛街的天性，兩人順著門口的文具店、書店、飾品店一路逛下去，幾乎每個店都要進去看一眼。
哪怕什麽也沒買又走出來。
陳昭亦步亦趨地跟了好一段時間，兩人才走出一中不遠。
之後到了分別的路口，夏瑤離開，她又恢覆獨自一人。
她一個人走的時候速度也沒提升多少，只是再路過有趣的店門口時，只會快速往裏掃一眼，而後依依不舍的徑直路過。
一直等她進了小區，陳昭才沒繼續跟。
一方面是小區裏人煙稀少，容易被發現。
另一方面仍是對上次送她回家的事情心有餘悸，自己被發現不說，大概率還會連累到周歲身上。
之後兩三天他都在一中門口等著，見她放學出來，又一路跟著她進小區門。
只不過連著幾天，她們都要在校門口亂逛很久，翻來覆去就那幾家書店和文具店，每天都得進去一回。
真是捉摸不透女孩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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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只待了幾天，一中的高三生放起了寒假。
他索性也回了加州，在外面待久了，總擔憂家裏林召琴的狀況，草草收拾了一番又離開湖城。
一年之後，林召琴的心理基本恢覆，各項指標均無異常。
心理醫生說，只要沒有太大壓力或是情緒波動，基本上不會再覆發。
陳昭放了心和林召琴談自己要回國覆讀一年重新參加高考的事情，循序漸進的談了小段時間，總算磨得她同意。
他臨走前專程拜訪了葉幸的母親，囑托她能多多關照林召琴。
恰巧趕在國內高考的前一天落地。
重重人群之外，陳昭靠在不打眼的角落裏，周圍都是來接兒女的家長，唯獨他一個年輕人，格外突兀。
甚至有好心的家長問他是不是因為遲到了沒能進考場。
他笑著搖頭說不是。
高考最後一道鈴聲打響，校門內傳來無盡的歡呼聲。
他一眼鎖定人群中穿著白裙的女孩，笑跳著撲進她爸媽的懷裏。
-
覆讀地點選在了六中，在這裏幾乎大半都是往屆失利的高考生，整座校園氣氛沈寂，完全不似一個正常的高中校園充滿活力。
但這些影響不到他，畢竟他也不是來玩的。
之後的一整年，他早上六點起床，通常是自己做早餐，偶爾不想動的時候會在樓下的早餐鋪子裏享用一份奢侈的豪華早點套餐。
進了學校放下包就能進入學習狀態，覆讀班老師很少會幹預學生的學習，大部分時間他們都需要自主學習。
一直到晚上十點，第三節晚自習下課，才算結束一整天的學習時間。
這一年裏，他知道周歲去了南城大學讀書，但他沒再去看過。
微信裏關註了南城大學的公眾號，偶然的一條運動會推文裏，他眼尖掃到看臺上不起眼的人群裏縮著的小小身影。
女孩和身邊的女生手挽著手，那大概是她大學認識的好朋友。
圖片很模糊，他用兩只手指輕撥屏幕，試圖放大看得更仔細。
似乎比以前更瘦了點，再多的，他也看不清楚。
中間放寒假，陳昭跑去周歲的小區門口守了幾天。
終於守到女孩推門出來，米白色羽絨服裏套了件同色的衛衣，底下搭了條咖色呢子半裙，頭發乖巧披散下來，整個人溫順又安靜。
乖得過分。
那一瞬，他甚至想沖上去將人揉在懷裏。
舉起手機時小心翼翼，怕被過路的人當成變態，猶豫再三，還是摁下了快門鍵。
女孩勾起腳，兩只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裏，站在公交站臺等車，不知道要去哪。
他沒再跟。
出來的時間夠久，耽誤不起，他還得抓緊時間努力一下。
學得累了，他便摸出手機，點進相冊。
他的手機裏有一整個相冊，裏邊全是周歲的照片。
最新一張便是前幾天在公交站臺拍下的那張。
再往前翻，有公眾號裏那張根本看不清人的，有她和夏瑤在校門口逛文具店的，有她癟著嘴坐在教室裏發呆的。
還有更早的，一張是和他在元旦晚會合唱的，另一張，是他生日聚會上的大合照，他和旁邊的女孩，被單獨截出來存著。
這些照片若是紙質，大概早被他盤得包漿。
好在苦日子總算熬到頭，從高考考場裏出來的那一刻，他便長舒一口氣。
付出和回報永遠是正相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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