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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秦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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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他最心愛的內褲, 是男朋友送給他的,有六條,他到現在也只舍得穿兩條, 要是不見了, 他會哭死的。

秦夜身姿慵懶,半倚在房門上,雙手抱臂的看著小男朋友在屋子裏翻來覆去, 就差把整個衣櫃給拆了。

秦夜神色淡定,眼神往衣櫃上瞟了眼, 默默的不講話。

盛星找了好久, 衣櫃的衣服都被他翻了出來, 放在了地板上,他蹲在一堆衣服裏,看著散亂的衣堆,確定這裏的確沒有他的內褲後,整個人陷入了emo狀態……

應該是真的沒帶吧。

他眨眨眼, 想了想, 擡頭看著秦夜:“秦先生?”

“嗯?”

“你……你記得我……我的內褲嗎?”

“內褲?”秦夜懶懶道,“什麽內褲?”

“就……就是你……你給我買的那幾件。”盛星紅著臉, 不好意思的說。

秦夜噢了聲:“不知道。”

“那你記得, 我帶來了嗎?”盛星眼眸擔憂,渴望從秦夜嘴裏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

秦夜看著他, 對上他可憐兮兮的眼眸, 倏然有些心軟。

他頓了頓,微微皺眉:“你就想那幾件內褲?”

盛星撇撇嘴:“我記得我帶來了, 可我找不到, 那可是你給我買的。”

最後一句話, 像是有什麽力量,輕輕的擊中秦夜心底最深處。

他買的……

秦夜有些微怔,隨即蹲了下去。

四周是被翻得亂糟糟的衣服,大部分是夏天的,他與他目光對視,語氣揶揄中帶著一絲認真地詢問:“我買的,就那麽重要嗎?”

盛星認真的點頭:“很重要。”

秦夜送給他的東西,他都會保存得好好的,不管是手機,還是手表,他都很珍惜。

而且他覺得內褲……很私密,他送自己這麽私密的東西,他更要好好的保管了。

如果連這麽私密的東西都被他弄丟了,那他一定是個傻子……

原本他只是以為,是他內褲多,自己買的那幾件才一直沒穿的,沒想到,在他那意義會這麽重大,一時間,秦夜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但不可否認的是,此刻他的內心感覺特別溫暖。

有一個人,連自己送得並不貴重的東西都會看得這麽重要,何其有幸。

不過,卻顯得他很卑鄙小人。

秦夜擡頭瞥了眼衣櫃上藏著的行李箱,摸了摸鼻子,幹脆挑明:“如果我把內褲還你,能不能別去住校?”

盛星還在emo,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擡起頭,張了張嘴剛準備回答,可還沒說出口,忽然反應過來,猛地瞪著他。

“你……你偷我內褲??”盛星詫異又震驚,他忙的從地上站起來,難以置信的盯著還半蹲在地上的秦夜,大受震撼,好幾秒後,他艱難的問出口:“你……秦先生……你……你有這個癖好嗎?你喜歡我的內褲,為什麽不早點和我說,我也可以……”

秦夜有種不好的預感:“可以什麽?”

盛星臉色一紅,頓了頓,繼續道:“我可以送給你的,反正你也送過我內褲,我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偷內褲是不好的行為,秦先生,你要不……把內褲還給我吧。”

主要是,那幾條內褲他真挺喜歡的。

秦夜僵在原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片刻後,他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小星,或許我有必要和你解釋一下,我沒有偷你的內褲,我也沒有偷內褲的癖好。”

“那你為什麽把我的內褲藏起來?”盛星一臉懵懂的發問。

秦夜有些無奈的捂住額頭,片刻後,他一本正經的看著他:“一定要住校嗎?”

“怎麽了?你不會不讓我住吧?”盛星皺起眉頭,他走過來,雙手抱住他的雙頰,一邊輕輕的揉著一邊用著撒嬌的語氣給自己爭取,“只是一個月,你把我內褲藏起來,就為了不讓我住校嗎?”

秦夜面無表情:“按照之前的尿性,這一個月我們最多只有在周末才能見面。”

中途見面的話,最多也就吃個飯的時間,盛星還可能會喊其他人一起吃飯。

嗯……雖然不是不行,就是不想。

才住在一起沒多久,又把人給送回去了。

而且,大概是談了戀愛,秦夜之前覺得自己蠻成熟的,至少不會在這方面和他斤斤計較,可現在才發現,自己有時候也就這麽幼稚。

他想計較。

一個月時間很長。

他們也就才談一個多月。

盛星像是被他戳破了小心思似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窘迫:“就……也就一個月,秦先生,才一個月,我覺得對您來說,應該很容易吧,而且,這一個月也不是不見面,你可以來找我,或者我去找你,現在交通這麽方便,花不了多少時間。”

“嗯?你確定?”秦夜挑眉反問。

盛星越發的心虛:“嗯……嗯……”

秦夜捏住他的臉,將他的臉擡起,目光精準的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他皺起眉,面無表情的說:“你在撒謊。”

盛星幹脆抱住他:“相信我一次吧。”

“不信。”秦夜無情的揭穿他,“從你們學校到公司,來回車程至少兩個小時,如果堵車,至少三個小時,你確定你會花三個小時來找我?”

“應該……會吧。”盛星眨眨眼,眼神裏充滿了不確定。

三個小時,他可以看多少資料了,而且現在期末,圖書館的位置很難占的。

最主要的是,三個小時只是車程,他一見到秦夜,就舍不得走了,時間更長……

嗷,雖然交通很方便,但還是好廢時間哦。

秦夜哂笑道,仿佛在說,你看吧,我早就把你的內心看穿了。

盛星抱緊了些,擡起小臉眼巴巴的看著比自己高出小半個頭的他,從他這個角度看去,男朋友的下顎緊繃,睫毛又黑又卷,雖然面無表情,可也依稀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無奈。

盛星懂他,就是這點縱容,他才能在他身邊這麽肆無忌憚,要是以前,他是肯定不敢的。

雖然這樣不好。

但就是……總覺得天天膩在一起,其實分開幾天,也蠻好的。

人家不都說了嗎,感情需要調味劑,有酸的有辣的,才能有滋有味,不然就太平淡了。

大抵是仗著縱容,即便面對在生悶氣的男朋友,且男朋友還是他以前的頂頭上司,南周的皇帝,他也有恃無恐。

可當秦夜垂下眸睨著他時,盛星的臉驟然發燙,白皙的雙頰微微浮現的緋紅,像是剛熟透的櫻花,紅潤飽滿的唇抿出淺淺的弧度,讓人恨不得馬上咬一口。

秦夜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唇,語氣暗啞的低聲道:“真的要去?”

“嗯。”盛星不敢看他的眼眸。

秦夜的五官是好看大氣的,但那雙眼,狹長,眼角微微勾起,垂眸望著的時候,深情而又撩人,好看得要命。

盛星有時候覺得,自己肯定是有點花癡在身上的。

可轉念一想,任誰看到這樣的盛世美顏,不動心,那才奇怪。

盛星有些緊張的抓著他腰上的衣服,仿佛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可偏偏,秦夜故意不彎腰,故意輕哼了聲:“那你去吧。”

說著,往櫃子走去,把最頂部的行李箱拿下來。

盛星怔怔的看著:!!!

餵餵餵,是不是少點什麽情節,親親抱抱呢。

他巴巴的走過去,用手指捏住他一點點衣服:“秦先生。”

有些委屈的語氣。

秦夜轉過身,眼眸中,快速的閃過一抹狡黠:“你不是想去嗎,我同意了。”

“那,好吧。”

秦夜:??!!

秦夜皺起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就這麽應下了!

一時間,秦夜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但好在,下一刻盛星便走過來,低著頭,哄著他說:“這一個月我一定天天和你聯系,不管是吃飯睡覺打豆豆,我都一定和你報備。”

秦夜:……

他好像自己挖了個坑,自己跳。

盛星見他不說話,語氣更軟了一些:“除了學習,我會時時刻刻的想著你,會在放假的第一時間就來找你。”

秦夜低頭看著他。

下一秒,他捏住他的臉頰,密密麻麻的吻朝著他洶湧襲來。

盛星根本沒準備,詫異之餘,欣然接受了這個勉強算得上粗暴的吻。

地面四處散落著淩亂的衣服,他們站在僅剩不多的地板上,兩雙粉嫩嫩的雲朵拖鞋越靠越近,其中一雙幾乎是踩在另外一雙的腳上,秦夜怕他掉下去,結實有力的手臂禁錮著他的腰,將整個人往他身上托。

盛星雙臂掛在他的脖子上,急促而粗重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激得他整個人的感官都格外敏感,渾身的血液幾乎跟著他的呼吸而變得特別興奮。

他親吻著,笨拙青澀的回應著。

忽然覺得腳底一空,才察覺到男人不知何時托住,他整個人的後背抵在衣櫃上,腳纏住他的腰。

冬天了,屋子裏開了空調,整個房間都是暖烘烘的,他進門之後就把外套脫掉了,裏面只有一件貼身的羊毛衫,秦夜也是,他的袖子卷了起來,露出一節小麥色的手臂,修長寬大的手鉆進他的羊毛衫下擺。

他的手指帶著薄薄的一層繭子,磨得盛星頭皮發麻,不自覺的往後退縮,可他握得太牢了,他無處可躲,心中不好的預感泛起,心臟同樣跳動得極其厲害。

盛星嬌嬌的嗯了聲,嗓音像是裹上了層快化掉的棉花糖似的,使勁的往後躲:“秦……秦先生……”

“嗯?”秦夜掀開眼眸,嗓音沈沈的。

眼前的男人不似以往,他眼神裏藏著令他驚心膽戰的危險,他看著男人被□□渲染過的眼眸深不見底,吻他而濕潤的唇崩得特別的緊,就連高挺的眉骨上也仿佛有一條微微暴起的筋絡。

他像是一只蓄勢待發兇猛的野獸,盯著眼前近在咫尺的食物,仿佛在思考著該用什麽方式來享受這美妙的時光。

盛星又驚又怕,但他骨子裏,卻是有那麽一絲期待而渴望。

他想和他肌膚接觸,迫切的想與他一同進行戀人之間最是親密的事情,即便沒有實行過,可他腦海裏卻是模擬過許多許多次,多到連自己都數不過來。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挺變態的,可他屬於有賊心沒賊膽的那一掛,他將那點小心思他藏得特別深,即便之前在秦夜溫柔的勾著他,他也不敢表露半分,但如今面對眼前如猛獸一般的男人,他怕了。

盛星怯怯的往後退了些,但因為剛剛激烈的吻,他像是一只待窄的小綿羊。

秦夜將他擡得比自己高一些,揚起下巴,緊繃的下顎放松了一些,嘴角露出一絲壞笑:“怕了?”

“嗯……”盛星沒否認。

他怕秦夜現在就把他吃了。

雖然期待,可怕也是真的。

而且,現在不都流行情到深處自然啪嗎?他們這哪裏是情到深處,分明就是公報私仇,濫用職權。

盛星眼角被吻得泛紅,憋著嘴,眼睛也是紅紅的,看起來可憐極了:“秦先生,你要不先放我下來吧。”

他這樣……好像被人掌控,就像是把他逃跑的最後機會都掐滅了,好可怕嗚嗚嗚……

秦夜卻沒有一點要放下了的意思,將頭埋在他修長白皙的脖子上,輕輕的咬著他脖子上微微凸顯的青筋,不輕,不重,可又令盛星膽戰心驚的。

“秦先生……”

秦夜用牙齒輕輕的磨著,語氣暗啞:“一個月,我就收點利息,不過分吧?”

盛星微微一頓,不禁揚起脖子,露出那一截毫無瑕疵的脖頸。

秦夜像是懲罰性的,在他脖子上吸吮,啃咬,又用帶著溫熱觸感的柔軟,在他脖子上舔祗,這種輕而柔的觸感讓盛星腦子轟得炸開,頭皮發麻,他唇齒溢出不受控制的發出悶哼聲,嬌嬌柔柔的,像是踩在冬日裏厚厚的雪地上,悅耳動聽,恨不得再想讓他哼出兩聲。

大概是心裏還有點氣,秦夜略帶著懲罰的意味加大了力度,手指捏住薄韌的腰,盛星沒忍住,從唇齒間輕輕的叫了一聲。

秦夜渾身肌肉緊繃著,在他發出委屈的求饒聲,總算是退了回來:“什麽時候回學校?”

盛星渾身軟軟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白皙的脖子上殘留著幾個淺淺的吻痕,像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櫻花,淺淺的牙印十分凸顯,可秦夜看著每一個痕跡,心裏總算是有一絲饜足。

秦夜微微勾起唇,空出一只手,用指腹從他吻過的痕跡上輕輕摩挲,仿佛沒觸碰一下,都能提醒他,這是他留下來的痕跡。

盛星卻很放松,他了解秦夜的每一個動作和情緒,以至於現在他一眼便能看懂,他沒再生氣了。

盛星嘟喃著,回答道:“明天吧。”

“嗯。”秦夜也沒再說什麽,只是目光深深的盯著脖子上的痕跡,又忍不住埋頭,用虎牙尖尖的地方在他嫩白而像是隨時能將他咬破的脖子上觸碰著。

盛星雪白的腳趾不自覺的勾起。

他扭過頭,看著男人清晰流暢的下顎,低聲問道:“秦先生,你不生氣了吧?”

秦夜微微一頓,故意道:“誰說我不生氣。”

其實到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就是生悶氣,而氣的來源,是因為眼前這個眼睛紅紅的讓人恨不得一口吃下去的少年。

大概是習慣了陪伴了。

盛星抿著唇,捧著他的臉,帶著幾分討好的說:“那我親你一口,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秦夜擡起眼,哂笑道:“親我,不還是你賺的?”

“那你剛剛也親了我,你不也是賺的嗎?”盛星笑著,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抱著他朝著他的唇吻了下去。

嗷嗷,好軟,真好親。

親完之後他剛想退出來,秦夜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在被密密麻麻的吻親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隱約聽到耳邊傳來一道低沈克制的聲音,他說,下次我們試試剩下的一百零七招。

第二天,盛星收拾行李回學校了。

為了避免他的寶貝內褲再次被藏起來,臨走前,他把內褲藏在了連秦夜都不知道的地方,才放心的離開。

不過仔細一想,好像沒人會像他一樣在意幾條內褲,像變態似的。

轉念一想,那可是秦夜送給他的,意義非凡,能理解!

學習的日子漫長且無聊,唐人清的進度比他們其他幾人都快,只要在沒課或者沒有兼職的情況下,唐人清就是他們幾人的輔導老師,即便他還只是大一,可他講課的思路簡潔明了,讓人一聽就懂,就連月考沒及格的馮波都能聽得懂。

封億再次感慨:“你要是去當家教,一節課至少五百起步。”

唐人清低下頭去。

盛星用手撞了封億一下,開口道:“別聽他瞎說,我們繼續。”

唐人清作為他們宿舍的學霸,展示教學能力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他們偶爾也會提倆嘴,表示惋惜,但唐人清每次的神色都很怪異。

唐人清像是松了口氣,朝著盛星看了眼,仿佛是在用眼神和他說謝謝。

盛星眨眨眼,朝他微微一笑。

眨眼間,期末考就要來臨,但比期末考來得更快的,是元旦。

元旦作為一個有紀念意義的節日,學校給他們放了三天假,盛星是在元旦的前一天準備回去的。

他收拾了幾本資料書和筆記本,因為才放假三天,而且他決定好了,要把這三天時間留給男朋友。

雖然秦夜沒明說,可這段時間來,他已經能從他的聊天裏看出他有多不爽的,從剛開始,還願意和他正常聊天,到後來,他只給自己發表情包,且每個表情包的表情都很哀怨。

和秦夜的氣質,全然不符。

但每次看到,盛星都覺得特高興,這證明他在乎自己啊,要是不在乎,怎麽會給自己發表情包呢。

當然他們這期間,也是見過面的,盛星周末都會回去,但大概是年底了,他反而忙得不可開交。

外表低調內裏奢華的suv停在寢室樓下,即便偽裝得再好,可也依然擋不住熟悉各種車型的男同學們。

盛星背著包包下樓的時候,就聽到樓上寢室的同學嘀咕道:“媽的,兩百多萬的車就停在我們寢室樓下,不知道是哪個土豪的。”

“好羨慕啊,什麽時候我也能開上兩百多萬的車。”

盛星腳步一頓,眼神裏漏出詫異。

兩百多萬!!

那車兩百多萬?!

好……好貴哦。

盛星低頭摸出手機,打開了自己前不久才申請的手機銀行,上面的餘額,卻連買個車子都不夠。

他竟然還妄想買房子!

秦夜坐在車裏,帶著帽子,一手搭在搖下去的車窗上,望著不遠處的朝著他走來的少年,少年身軀修長纖瘦,即便穿著臃腫的棉服,也能看出,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更瘦了幾分,臉色也蔫巴巴的,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似的。

他走過來,打開副駕駛的門。

但在上車之前,目光略過他,像是要把整個車子的構造刻進dna似的,一點點仔細的觀摩著,好片刻後,他的目光才從車座上,移向秦夜的身上。

盛星眨眨眼,像是在確認著什麽:“秦先生,你這個車,是兩百多萬嗎?”

秦夜沈默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像是。”

家裏的車大多是‘秦夜’買的,他繼承秦夜的記憶。

“那……車庫的車,是不是都比這輛還要貴?”盛星不死心的再次詢問。

秦夜更加不理解,但還是點頭應道:“是。”

車庫裏有很多車子,都是限量版的,那是‘秦夜’的興趣之一,但他沒有那個興趣,他不喜歡被人盯著看,所以出行基本是用這輛黑色的suv,除非特定場合才會換車。

盛星這一瞬間突然清楚感受到了差距。

秦夜和自己一樣,是在南周朝穿來的,雖然他基礎條件比自己強,可同樣的,他身上要背負著秦氏成千上萬員工的就業責任,這些看不到的東西像是一塊堅硬的大石頭壓在背上,難以喘息。

可這麽久以來,他從未聽過他抱怨過什麽,也從沒說過一句累,可他卻時常見到下班回家的他,還會坐在書房裏,翻著從未接觸的金融書資料,碰到文件上不懂的地方,也會虛心像懂的人請教,他即便擁有秦夜的記憶,卻天生不是自己的,他需要磨合,比自己還要懂得更多得多。

好像他現在擁有的這一切,已經能合理的成為他自己的,即便現在掌握著巨額財產,也當之無愧。

那是他熬著日日夜夜換來的,帶領著秦氏走向新高峰換取來的。

因為幾輛車子,盛星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和他的差距,這個想法讓他心裏有了一條裂縫,冷冽的寒風從縫隙裏鉆入,讓盛星倏然清醒的認識到某些看不見的事實。

而這些東西,明明是在他上輩子就該看到的事情,可現在因為人人平等的時代,他反而把這些東西撇棄了。

他沒看到,不代表不存在。

即便是人人平等的時代,可有些東西,存在就是存在的。

盛星拉攏著腦袋,蔫巴巴的坐了進去。

秦夜看著他無精打采的模樣,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擔憂,他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將他腦袋轉到自己這邊,有些擔心的詢問:“你怎麽了,為什麽這副表情?”

盛星把他的手扯下來,別開臉,歪著腦袋靠在車窗上:“沒什麽,讓我emo一下。”

“因為幾輛車?”秦夜無奈的輕笑一聲,但卻沒有開走,而是眼眸含笑的看他

盛星嗯了聲:“因為幾輛車,讓我認識到我自己有多爛。”

“爛?”秦夜輕嘆了聲,感慨道,“年紀輕輕的,說出來的話怎麽這麽老成,當年跟在太監總管身後的老太監,端了一輩子茶水,也沒說過自己爛。”

“那不一樣。”盛星反駁道,“那是他一輩子的生活方式,他自然覺得沒什麽稀奇的,但是……”

提到自己,盛星忽然就頓住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用什麽詞匯去表達的自己的想法。

他原以為吧,自己現在挺好的,有點閑錢,學習知識,等他畢業之後,竭盡全力的進入秦氏,和他一起工作。可剛剛他聽到同學們在聊這輛車的價格,然後他翻開自己的存款看了一眼之後,猛地意識到了某些東西。

盛允澤之前說過他配不上秦夜,不是沒道理的。

物質,思想,高度,都不在一個層面上。

盛星輕嘆了聲,聲音沒了往日裏的活力:“沒什麽,開車吧,我不想說話了。”

秦夜睨了他一眼,抿著唇笑了笑,沒有講話。

盛星也沒在意。

節日前夕,路上車水馬龍,路兩邊的店掛上了喜慶的燈籠或者放著興奮的歌聲,來往的行人顯然也比以前多得多,即便是寒冷的冬日來臨,但歡快愉悅的氣氛令人打從心裏覺得暖和。

盛星扒拉著腦袋看著外面,可逐漸的,他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這條路不是往家裏去的。

盛星扭過頭,明亮的眼眸透著幾分不解:“秦先生,我們要去哪?”

“回秦家。”秦夜抿著唇,解釋道,“本來想剛剛就和你說的。”

盛星微微一頓,忽然整個人猛地坐得筆直,雙目直瞪,難以置信的驚呼:“秦家?!”

秦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你不是在emo嗎?我沒好意思打擾你。”

他剛剛也就是有感而發,忽然情緒一來,顯得特別多愁善感,現在十幾分鐘過去了,那個勁兒緩過去之後,又被某人毫不掩飾的提起,他反而覺得難為情。

盛星紅著臉,將腦袋別了過去:“我剛剛……但是……但你也該跟我說,我什麽都沒準備,而且你們家人……”

“嗯,是誰剛剛說不想說話來著。”

“那能一樣嗎?”盛星緊張得連手指都不知所措,他握緊了自己衣服的一角,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麽狼狽。

可這模樣,落在秦夜眼中,卻不由得覺得可愛極了。

在他來之前,‘秦夜’和秦老爺子的關系,用水火不容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是‘秦夜’聯合幾個股東,從他手裏把股份奪過來的,秦老爺子氣急攻心,得了重病,經過這幾年的悉心調理,病情是好了些,可和‘秦夜’依然是有如仇人一般。

後來大概是年級大了,也可能是秦氏在他手裏,日漸壯大,當初那些雄壯的野心和仇恨隨著時間消散了,從去年開始,便有意無意的想讓他回秦家。

他對秦老爺子不恨,也沒有任何感情,畢竟當初經歷那些事情的人並不是他,可同樣對他同情不起來,因此很少搭理他。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和盛星談戀愛,就算是走程序,也該讓他去和家人見一面。

這是流程。

至於他們接不接受,那都沒關系。

秦夜握著方向盤,修長的食指輕輕的在方向盤上有律的敲打著,淡淡道:“不用緊張,只是吃個飯,他們要是對你沒有好臉色,我們馬上就走。”

“這樣不好吧。”盛星雖然緊張,可也沒這麽誇張。

他們不喜歡,下次不去就是,馬上就走,會不會太過分了。

秦夜笑道:“有什麽不好的,給你爭取多點時間,繼續emo。”

又被調侃,盛星重重哼了聲,咬著牙道:“我那是多愁善感,不是在emo。”

“哦,在知道我這輛車兩百多萬,且還是車庫裏最便宜的車,然後就多愁善感了。”

盛星紅著臉,撇撇嘴。

哼,他不和他鬥嘴。

秦夜悶悶的笑了出來,忽然語氣溫柔的說:“不需要,小星。”

“啊?”

“這些東西都不是我的,我們的起點,是一樣的。”秦夜的嗓音像是幹凈清澈的流水,徐徐的流淌入盛星的心頭,“這些東西我從來的時候就存在,可你不一樣,你現在所有的東西,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你比我強,你不比我差,至少在我心裏,你真的很厲害。”

盛星倏然怔住,他聽到自己好劇烈的心跳聲,明明狹窄的空間裏還放著動聽悅耳的鋼琴曲,空調處吹著暖烘烘的空調聲,但他如今只能聽到自己強而有力的心跳。

特別清晰。

盛星低下頭,不由得捂住心臟處,然後有些錯愕的開口:“真……真的嘛?”

對他來說,這個肯定,幾乎能將他所有自我否認都抹滅掉。

秦夜的目光望著前方,唇角微微翹起:“你該不會覺得,我會喜歡一個徒有其表的你吧?”

啊啊怎麽又否定他了呢。

而且一想,自己的外表還不如他呢。

盛星忍不住的問:“你喜歡我什麽?”

秦夜頓了頓,餘光瞥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收了回來,仿佛在思考似的,頓了三秒,才緩緩的開口:“很多。”

盛星:???

“上進,勤奮,樂觀。”秦夜嗓音徐徐,話語中含著淺淺的笑意,“你像是草地上生生不息的小草,永遠用最樂觀的心態面對所有事物,在你身邊,我仿佛也能碰到一點陽光,很溫暖。”

盛星聽得楞楞的。

自己竟然……有這種功能?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是被秦夜的話所觸動,還也原本就有的,他仿佛也能感受到自己手掌心中散發的溫暖的光。

忽然,他聽到身旁的男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盛星皺起眉,橫眼瞪著他:“你又騙我。”

秦夜嘴角掛著輕松懶散的笑意:“沒騙你,我說的是真的。”

“那你為什麽笑?”

“覺得你可愛。”秦夜笑道。

盛星撇撇嘴,不跟他講話了。

但是……自己真的有秦夜說的那麽好嗎?

秦夜抿著唇,嘴角上揚著,漆黑的眼眸專註的望著前方,可眼神裏,是柔和的笑意。

秦家的老宅不是在市中心,是在離朝南大學有段距離的另外一個富人區裏,抵達的時候,天已經逐漸黯下來,盛星在來的時候,堅持去了趟商場,花了大價錢買了兩份伴手禮。

人家可以不收,但自己不能不懂事,這是盛星從上輩子就學到的真理,所以即便秦夜讓他沒必要買,他還是堅持買。

盛星提著幾個精致的包裝禮盒,跟在秦夜身後。

秦夜也是第一次回老宅,兩人站在門前摁了門鈴,可等了兩分鐘,也沒聽到有人開門,秦夜皺了皺眉,憑著‘秦夜’的記憶,順利的打開了密碼鎖大門,不過在他剛打開之後,就看到林姨急忙忙的跑過來,一臉惶恐的停在了兩人面前。

“對不起二少爺,我剛剛在烤肉,洗手花了點時間,您別生氣。”

林姨是秦家的老人,從二十年前就一直呆在秦家了,幾乎是看著他們秦家三兄弟長大的,也因此,特別知道秦夜的秉性,慌得不得了。

然而秦夜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沒關系,其他人呢?”

“啊?”林姨已經做好求他的準備,聞言微微一頓,竟然就這麽沒事了。

秦夜看著他:“怎麽了?”

“啊……其他人在都在工作。”

“嗯。”秦夜也沒多說,淺淺頷首,便帶著盛星進去。

盛星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麽要那麽慌張,臨走時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便跟在秦夜身後。

別墅內,偌大的客廳裏空蕩蕩的,百年世家秦家,就連老宅也明裏暗裏的透漏著年歲的味道,只是即便時間再久,也依然奢華壯觀。

但讓盛星沒想到的是,秦夜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竟然連個歡迎的人都沒有。

盛星有些心疼起以前的秦夜。

這大抵就是他在秦家過的日子吧。

盛星不知道男朋友作何感想,雖然當初經歷那些不好的事情的那個人不是他,可他有著‘秦夜’的記憶,可能現在也並不好受。

盛星抿著唇,用手扯了扯秦夜的衣角。

秦夜回頭看他。

盛星看著他,手指默默的伸進他的手掌心裏:“還有我呢,他們不歡迎你,我們就回去,我給你做好吃的。”

盛星眉頭一挑,垂眸看著手掌心裏鉆進來的一只手,他緊緊握住,目光輕柔的看著他:“謝謝你,不過應該不用。”

“嗯?”盛星有些莫名其妙。

忽然聽到樓上傳來幾道細微的腳步聲。

他擡頭看去,只見二樓處,秦夫人推著一個老人從轉角走出來,那人坐在輪椅上,目光渾濁,頭發白了大半,可遠遠望去,氣場強大。

他緊緊的抿著唇,冷冽的眼眸落在他們兩人緊緊牽著的手上,然後一點點往上移,看向盛星。

他的目光冷沈,沒有任何溫度。

盛星心頭一緊,後背莫名的浮現一絲涼意。

不過很快,秦夜便擋在他面前,一手接過盛星買的禮物,自顧放在茶幾上:“這是小星買的,要是不喜歡,待會我們就拿回去。”

秦夫人低頭,擔憂的看著秦文忠。

自從在被秦夜奪走公司後,秦文忠對秦夜可謂是厭惡至極,可這麽多年了,他人老了,心也老了,早已經不是幾十年前那個在商界冷厲風行的男人了,他自從生了一場病之後,下半身癱瘓,即便這些年一直在做覆檢,療效甚微。

之前他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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