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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沈默的電話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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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個out啦,可不能給人看見。”

女人終究是女人,尤其是名門女人,甭管多大歲數,總是重視儀表。錢老夫人一聽,便急忙抽回註意力,問菊墨,“換成什麽樣了?你這孩子,倒是趕緊給我說說。”

菊墨含笑一瞟阮靈,“阮姐姐,這個你最有發言權啊。快給我再說說,你上回說的那個結,是怎麽打的來著?”

【阮靈番外】22、老太太的軟肋

阮靈哪兒能想到,這時候菊墨竟然會突然將皮球拋向她?便有點沒接住,楞著盯了老夫人頭上的頭巾半晌.

錢老夫人登時又是一哂,“四兒啊,怕是你弄錯了。阮小姐怎麽會懂?”

中國人許多骨子裏頭有那種階級感的劣根性,尤其是那些越是自詡名門望族的就越嚴重。錢老夫人的輕蔑讓阮靈迅速醒來——她越是局促不安,越是緊張,就越會讓自己顯得跟土包子似的,就越入不得錢老夫人的眼。

骨子裏有階級感和門第觀念,這也許不是錢老夫人一個人的錯,而是許多老人家都有的通病——所以滿院這個沒用,你不如就順著她們的觀念來;她們不是習慣蔑視麽,那你就做點什麽讓她們只能擡頭去仰望的事兒!

阮靈就笑了,當著錢老夫人的面兒,抱起手臂來。她天生個子高,又瘦,這樣一抱起手臂來,清冷立現,仿佛身子的每一寸都掛著奚落,“錢老夫人,如果我是您,我就把頭上這塊綢子直接扯下去。覆古範兒是流行,卻不是適合每個人的;潮流這個東西,雖然永遠吸引著人來追逐,但是倘若追得不得法,反倒是弄巧成拙、自曝其短!滸”

阮靈一旦伶牙俐齒起來,又豈是人能抵擋得了的?

錢老夫人登時氣得瞪直了眼睛,“阮小姐,你這話又作何講?”

錢未然略有緊張,站在阮靈身畔,下意識跨前一步,遮住阮靈半個身子;菊花小四兒卻在階上樂的滿臉開花。阮靈瞟了他一眼,心裏不厚道地想:切,這一樂,臉也擠得跟朵菊花似的竇!

阮靈被菊墨這張菊花臉一逗,也就不緊張了,笑瞇瞇走上來,上一眼下一眼看錢老夫人,“老太太,人年歲大了,原本發際線就會向後去,所以對發際線附近頭發的保養就尤為重要;您老這天天包著塊綢子,便會壓著發際線再往後去……再這麽繼續包下去,那以後等您想不包的時候都做不到了,因為頭發都禿了啊!”

“你!”錢老夫人又驚又惱。

阮靈個子高,胳膊也長,便不由分說伸手替老太太將那頭巾都解開。老太太的發絲柔膩滑下來。阮靈心中不由暗暗稱讚:嘖,富貴人家就是富貴人家,老太太這麽大歲數了,頭發還保養得這樣好。白色可以用染發劑來掩蓋,但是這發絲本身的彈性和光澤卻是騙不了人的。

阮靈還撐著膽子輕輕聞了下老太太的頭發,便驚喜叫起來,“老太太,怪不得您老的頭發還這麽好,是不是還在用老法子的桂花油梳頭!”

中國古代女子最擅長捯飭頭發,那些曲轉旖旎的發髻,都需要頭發服帖順滑。你永遠無法想象,如果梳成發髻的頭發還是毛躁呲邊兒的,那該成了怎麽樣一個挑戰人類想象力的“刺兒頭”。於是那時候的女子都有辦法,比如工具用梳齒細密的篦子,可以讓發絲刮得順滑;還有各式頭油備用。富家女兒用桂花油,滿頭生香;貧者女兒可用刨花油,便是木匠刨花,以開水泡過,將那泡過刨花而起了粘性的水蘸著梳在頭發上……以如今時代的視角,斷斷不敢再去想象這些法子了;不過說實在的,刨花油聽起來會讓人“虎軀一震”,不過那其實是比先進的摩絲發膠發乳等等環保方便潔凈十倍的,而且天然無汙染,保證無化學殘留。

從前阮靈當模特兒那會兒,最痛苦的就是捯飭頭發。在後臺換衣裳倒是無所謂了,只是手腳麻利就夠了;可是頭發卻不行。走一回秀,弄一堆定型發膠在頭上;再換一場秀,又要弄另外一個發型。有時候一天要走六七場秀,便要在最快時間裏將前一場秀用的頭發洗幹凈。於是便在後臺,最慘的時候就將頭伸到洗手池子裏,沒有熱水,只用冷水將頭發硬生生洗出來。

也許這些痛苦人還能忍受,頭發卻經常就罷工了。好不容易留起來的一把長發,不久就幹枯如衰草。那時候就聽有中式傳統的老發型師念叨,說如果能找到古法的桂花頭油,哪怕就是刨花水呢,用來定型頭發,就也不至於讓模特兒們這麽痛苦了。

阮靈就記住了,一直想法子去找去。可惜現在雖然很多商家也在玩兒覆古的噱頭,重新出產雪花膏、胭脂水粉什麽的在商店裏賣,但是你跟他們要桂花頭油,拿出來的卻真是油汪汪的一瓶;聞著,便是打鼻子的香精味兒,斷不敢就那麽抹上頭的。

卻沒想到,兜兜轉轉,今天卻在老太太的頭發上給尋著了!

錢老夫人聽阮靈脫口就喊出桂花頭油來,倒是微微挑了挑眉,這才正眼望了阮靈一眼,“難得這個年紀的小孩兒,還真識得這個。”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阮靈真是有點激動,便也忘了此時眼前的情勢,只一徑激動地輕喊,“老太太您是買來的,還是自己做的?快告訴我吧!”

老太太瞟了阮靈一眼,“想買也能買到,你到上海去細細地找,慢慢地問,總歸能找到幾間老鋪子。卻不要買他們在堂口裏賣的,那不過都是打著牌子糊弄游客的;你得想辦法等到他們下班,然後遇著他們廠子裏的老師傅。耐心地將老師傅給請出來,最好找個老茶舍坐下來,聽聽書,慢慢聊聊天。等老師傅們將防備的心都放下了,你再慢慢兒說自己的頭發不慣用那些化學香精的東西,最喜歡的還是古法的頭油。這樣才能央得老師傅們點頭答應說替你做一甌子。”

“然後你就該幹嘛幹嘛去。別著急,也別總是登門拜訪,更別打電話催問。大約過了一年半以上的工夫,你再去。到時候老師傅們就會給你一個小甌子,你再開了蓋兒去聞,絕對不是堂口裏賣的那味道……”

阮靈聽得眼睛都直了,“哎呀我的媽呀!就為了那麽點頭油,竟然要費那麽多工夫,等那麽長時間啊!”

錢老夫人不讚同地再瞟一眼阮靈,“咱們中國的那些好東西,那件兒不是慢工出細活才弄得出來的?如今西方的大工業,說白了都是徒有其表的玩意兒!“

“哦,受教了。”阮靈吐了吐舌。

菊墨趁機端了張椅子放在老夫人身後,老夫人就也順勢坐下來。階上檐下,老太太雍容端坐,三個晚輩就促在膝下,半蹲半坐的臺階上,聽老太太講述。

“其實我這用的,都是自己做的。”錢老夫人緩緩說著,眼角眉梢微有得色,“上海那些老師傅是好,只是一旦應急了,便來不及去請他們做。我每回去上海了,請他們喝茶,便用心記著他們說過的一字一句。時日久了,倒也偷師成功,援引著老師傅們口中透露出的秘方,再加上自己一直的琢磨,倒也終究弄出來些,如今自己用著倒覺著好像不輸給那些老師傅的。”

好吧,其實每個人的心底深處,都有些小愛好特想跟人不著痕跡地顯擺一下的。每個人都不能免俗,也都想用這些小細節收獲一些欽佩的目光,於是滿足一下自己的小心靈。到了錢老夫人這個份兒上,你讓她誇讚自己家裏有錢?還是子孫孝順?或者是游遍名山大川?這對老人家來說都沒意思了。可是卻這樣不期然遇見這件小事兒,就像穿了件錦袍,旁人只看見流光溢彩,卻終究有個人過來跟你討論那盤扣的技法。於細微處,才最見真知和緣分。

錢未然自然聽出味道來,便微笑望阮靈,“奶奶有個小小的香坊。平日誰也不讓進去,尤其我們這些男孩兒,奶奶總說怕汙了裏頭的香氣。奶奶自己調出來的香,技法絕不亞於專業調香師。上回國內著名調香大師林翔雲來訪,便也稱讚***香品。”

錢老夫人面頰也微微一紅,眼睛卻越發閃亮。

阮靈咬住唇,仰頭望老夫人,“老太太,您老就不能送我一瓶子桂花油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好東西自己藏著多沒意思!”

阮靈此言一出,錢未然都緊張得屏住呼吸。

菊墨卻還在那兒跟偷腥的貓兒似的樂了一臉菊花紋,沖錢未然擠眉弄眼地讓錢未然放心。

有些冷場,錢老夫人挑了眉瞪著阮靈。

阮靈也知道有些冒失了,吐了吐舌頭就說,“成,我也不白要您的。我跟您交換。我當年在國外走秀的時候,曾經巧遇過英國女王的禦用造型師。我挺好奇那老太太的,就偷著問了那老太太的一些著裝技巧和秘密。也湊巧,那造型師跟我還算投緣,於是就給我講了一些。”

“我看您老現在這著裝的範兒,很是跟女王老太太是一個方向。您老要是能給我一瓶子桂花油,那我就把那些秘密跟您老念叨念叨。”阮靈挑著鳳眼,“這些可都是花錢都買不著的,您老要是不想聽,那就算了。大不了我就跟您老剛剛說的似的,也到上海去拜訪老師傅唄。就算一甌子桂花油得費上兩三年的工夫,不過我還年輕,等得起。”

菊墨樂得捂住嘴,從老太太背後朝阮靈豎大拇指。

阮靈瞪回去。

她當然明白菊墨安的什麽心,從菊墨扭頭邀請她一起來錢家,她就明白了。她就是太緊張,開始沒放開;現在反正豁出去了,她又豈能輸給菊墨,讓那小孩兒給看扁的?

富貴人家的老太太是不好惹,弄不好還給你點眼色和冷言冷語,但是人就是人,沒有人沒有軟肋;只要你找到適當的法子,直接攻其軟肋,便是有辦法能扳回局面的。

錢老夫人深喘了幾口氣,這才緩緩說,“是麽?你如果等得起,那就等著。今年我院子後頭的幾棵桂樹,開的花兒該能用了。我今年秋天開壇子釀一壇子桂花,你如果等得起,那就等這壇子新桂花做出的桂花油吧。從今年秋天,一直到做好,需要一年半時間。”

阮靈磨了磨牙,心說,這老太太真會折磨人!她不說直接拒絕你,就用軟刀子紮到你身上,是讓你自己知難而退。她一轉身依舊禮數周詳,塵不染身。

“行!”阮靈咬牙點頭,“可這麽說定了。老太太,您老可不能糊弄晚輩。我這就回去準備瓶子去,一定找一最好的瓶子候著您這桂花油。”

之後的時間,錢未然和菊墨被老太太給攆到一邊去。當然不是真的攆,而是命官家上茶,讓錢未然招待菊墨。菊墨雖小,終究是客,而且是靳家的四公子,自然是不可怠慢。

錢未然跟菊墨坐在客廳喝茶,看老太太和阮靈在一邊花廳裏湊一起低聲說話。

情知是阮靈給老太太講女王陛下的那些著裝技巧和規矩呢,可是錢未然的心臟還是提著的。菊墨笑著用肩膀拱了錢未然一下,“錢大哥,甭擔心,好著呢。”

錢未然低低舒口氣,“四兒,你今日嚇得我險些五內俱焚。”

菊墨聳肩,“怕什麽!老人家都是規矩多,如果你按著他們的規矩走,講究的規矩自然講不過他們;於是就從一開始就破開他們的規矩。否則你就被套死了……”菊墨說著向錢未然飛了個媚眼兒,“做這事兒,我們靳家的小孩兒都最有心得。從我二哥二嫂開始,我們早已經驗老到。”

靳家如今當家的孫媳婦、小老師簡桐的故事,錢未然也多少有所耳聞。靳家老太太吳冠榕也不是好惹的,可是人家簡桐第一回去靳家,就敢跟老太太拍桌子,據理力爭。那可真是直接就把你規矩給你破開了,反倒後來老太太眼尖兒上的第一人不再是蘭泉,而變成了這個孫子媳婦兒。

錢未然吐了口氣,“四兒,謝啦!”

菊墨卻沒接著錢未然的謝意,只微微轉頭,望著雕花窗欞外的那一塊碧藍的天空,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們都幸福了,我就幸福了。”

清風悠悠,眉宇淡然。卻有繚繞不去的哀傷。仿佛心懷慈悲心懷的世外隱者,或者行走於紅塵的慧根僧侶。

錢未然只能扶額。都說靳家這位四公子是有些癡勁兒的,都說不定什麽時候說著說著話就發作了,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錢未然跟韓芷的婚禮既然已經提上日程,兩家的過從便越發密切起來。但凡城中有任何社交場合,兩家都是相偕而至,充分向外界彰顯兩家的聯姻之誠意。

《危險愛情》前期拍攝殺青,芒果娛樂舉行盛大媒體發布會。發布會上湧來的不止媒體,還有各大商家。再加上錢家的地位在這擺著,於是便也各大家族均給面子,一場影片的發布會儼然就成了城中名流的聚會。

再一次,錢家與韓家聯袂出席。

作為女主角,凈璃今晚素淡迷人。在一眾衣香鬢影裏,凈璃只穿孔雀藍旗袍,窈窕勾勒出身段;鬢邊只簪純白梔子,粉黛極淡。這樣反倒越發奪人眼球,大家都以為這是別出心裁。只有阮靈等知近的人才明白,凈璃這是懷孕的緣故。為了寶寶健康,不能過度妝扮。

陪在凈璃身邊的,除了二十四孝忠犬老公一枚,還有嘉怡。

阮靈也趕緊丟下手頭一切事,都交給助理去做,只陪在凈璃身邊,小心翼翼照顧。不過說也奇怪,人家孕婦頭一胎懷孕,在早孕期都是很折騰的,嘔吐神馬的;可是凈璃肚子裏這位卻異常乖巧,從來不在凈璃拍戲的時候出狀況。於是凈璃都笑說,一旦投入拍戲,都會忘了自己是懷孕的。

也只有一個例外:一拍她跟薛安的吻戲,肚子裏就仿佛有異動。凈璃自己也說不可能啊,胎動怎麽也得四個月以後呢,現在絕不可能——可是再拍吻戲,肚子裏還是動。

原本不想跟青爵說,省得那當爹的再過度膨脹,可是一看到拍吻戲的時候,青爵那一張恨不得揪住薛安沒完沒了的樣兒,凈璃還是決定哄哄他,於是就說了。然後那一向冷酷的十二少竟然當場就大笑出聲,還繞著薛安跑了好幾圈,以擊劍的挑釁跳躍步伐跟人家薛安說,“別惹十三爺,十三爺可不是好惹的!”

“今天沒事吧?”阮靈揪著凈璃問,很擔心這樣的場合會讓凈璃吃不消。凈璃含笑搖頭,“沒事啊。這也是我們十三爺的發布會。我們十三爺也是影片主演呢,絕對是第三主角!”每一場主角的關鍵戲,人家十三爺都在場呢,可不全程參演了嘛。

阮靈就抿嘴,“喲,咱們十三爺看來還要天生是個演員啊?”

阮靈這是打趣呢,卻一擡頭就看見凈璃滿臉的緊張。“怎麽了?”阮靈急問,順著凈璃的目光望去——便面色也是跟著一變。

錢家與韓家兩家的長輩都已到來,錢未然與韓芷相偕去迎接——這倒也罷了,阮靈能禁受得住;讓阮靈禁受不住的是,菊墨也一臉甜笑地湊過去,說巧不巧地就擠在錢未然和韓芷中間兒。

而且更要命的是——從阮靈他們這個背面的角度上正好可以看見,菊墨悄然從背後,拉住了錢未然的手!

雖然從長輩們的角度上看不見菊墨和錢未然的小動作,可是今晚是什麽場合?今晚是所有娛記們都齊聚的場合,他們早都削尖了眼睛,到處去踅摸勁爆的料呢!這樣一幕,阮靈他們這邊能看見,也一定有娛記能看見!

“我的天……”阮靈忍不住低喊出聲。凈璃也擔心望住阮靈,甚至怕阮靈暈倒一般,伸手扶住了阮靈的手臂,“阮靈,你,你要堅強。”

凈璃之前不知青爵他們使壞,便也擔心地轉頭望青爵,“想辦法!”

青爵嚴肅地皺了皺眉,“這個料實在是太勁爆……如果想要讓這料不被爆出去,就只能找個比這個料更勁爆的料去交換……”

凈璃急了,“還有什麽料能比這個更勁爆?”

青爵繼續裝,“……現在場中唯一能蓋得住所有人光芒的人,只有我。所以除非我們能爆出點自己的料,否則別的統統沒用。”

凈璃心急,卻一轉念還是明白,“你的意思是,十三爺?”

青爵這才笑開,“向媒體公布你懷孕的消息,一定能壓得住。”

凈璃再轉頭望了阮靈一眼,終於點頭,“好。青爵你去發布!”

青爵樂的轉身就去,還跟身邊的小孟喜笑顏開,“偶也,她終於答應我暫時不拍戲了!”

凈璃則一臉正色跟阮靈說,“給我接洽幾個孕婦角色的戲!”

阮靈原本心憂呢,此時活活被這對夫妻給氣樂了。

青爵的消息一發布,登時全場掌聲雷鳴。這真是《危險愛情》的雙喜臨門。

韓家二老跟菊墨站在一塊兒,也言笑殷殷。縱然別人未必入得韓家二老的眼,菊墨的身份畢竟是特殊的。菊墨也乖巧,一句一句的應答,逗得韓家二老很開心。韓太太便邀請菊墨,“你韓姐姐和錢大哥的婚禮,你可一定要來。”

菊墨乖巧點頭,“就算您不讓我來,我都得來呀!跟我自己結婚一樣,我可在乎了呢!”

【阮靈番外】23、陷阱

“呵呵,這孩子……”

韓家二老都是嚴謹的人,聽出了菊墨的弦外之音,卻也只當是小孩子說話不留神,當做玩笑罷了。

菊墨豈能容得二老就呵呵一笑避過去了,於是特地仔細解釋了下:“真的,就跟我自己婚禮是一樣的。錢錢結婚就是我的婚禮,錢錢的誓詞就是我最想聽的心聲……”

韓家二老就算再大度,聽著菊墨這樣的話,又如何還能面上掛得住?韓父便伸手拍了拍菊墨肩頭,“四兒,不可如此笑談。我們聽見倒還沒什麽,若是被外界與媒體聽了去,怕又是一場虛妄猜測。”

韓母也點頭,“並不是我們老一輩的還是老古董,而是要提醒你們這一輩孩子,言行都要顧及家族臉面些。因為四兒你不僅僅是四兒,你首先是靳家的四少爺;外界對你的評價不是針對你個人,而是要這對你們靳家。滸”

菊墨面上笑瞇瞇應下,肩頭卻還是桀驁一聳,“真是讓韓伯父、韓伯母見笑了。我們靳家一門的孩子,都天生反骨,怎麽順毛捋都捋不順的。”

靳家的孩子再怎麽著,那也是靳家,任是哪個家族都得敬重三分。韓家父母只能輕輕嘆了口氣,只希望菊墨這孩子方才說的那話只是口無遮攔,卻無實際內涵的。

韓家父母好對付,媒體又豈是好對付的?錢未然一個閃身的工夫,已是被一幫記者圍住。大家倒是也先賣錢未然面子,先問了些有關《危險愛情》的問題;然後話題一轉,便轉回到方才那一幕上來—曷—

“錢總,剛剛我們都很不小心地看見,在您和韓小姐身邊出現一位美貌少年;而那美貌少年的手繞過韓小姐,於背後與您的手握在了一處……韓總對此難道沒有解釋麽?”

錢未然只瀟灑一笑,“各位媒體朋友怕是誤會了。錢某理解各位視角不同、距離遠近不同,所以眼見的情形會與事實真相有所出入。”錢未然一揚手中鑰匙,“方才是那位少年將車鑰匙交還到我手中。手大鑰匙小,遠遠看來倒像是我們的手握在一處。”

錢未然淡然挑眉,“相信各位消息靈通的朋友也知道我日前撞過一次車,很巧的是我撞上的也是我家族世交的子弟。我把他的車子撞壞了,暫時沒有車子代步,我自然有義務將自己的車子借給他開。他回來,也自然會將車鑰匙交還給我我。這有什麽不妥麽?”

錢未然就是錢未然,在娛樂圈打滾這麽久,早已善於將突發事件的首尾設置清楚,讓毒舌的記者都無從下口。

“哦,原來是這樣。”記者們就也只好偃旗息鼓。其實剛剛那一幕的確太過驚人,讓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混這個行當的人,幾個人不認得錢未然呢?所以自然也都知道錢未然這個人,文雅翩然,但是絕沒有同性那邊的愛好才是,否則他們不會這麽多年拍不到任何一個鏡頭。

當然,還有他們真正得罪不起的:且不說錢家的地位;那位美貌少年的背後的家族,就更是他們不敢招惹的。媒體可以隨便編排些富二代的花邊新聞,可是仔細問問自己,真的敢亂寫軍方和警界的子弟不?除非你真是吃飽了撐的,活擰歪了吧?

一眾記者剛要散,菊墨在那邊兒呆著仿佛沒意思了,便也過來湊熱鬧。自自然然站到錢未然身邊,笑瞇瞇面對一大幫記者。笑容甜得都能析出“+”來,那叫一個天真無邪加粉嫩甜美。

記者們剛想離開的腳步,又自動轉回來了。雖然暫時沒人敢直接去惹這位少年公子,卻都決定留在原地觀瞻。

菊墨朝錢未然撅了撅嘴,“幹嘛在這邊這麽久,也不回去陪人家?”

滿場記者握著相機的手都微微顫抖了下。

錢未然臉都一綠,還得解釋,“跟記者朋友們聊會兒天。”

“我要你只對著我一個人說話。”菊墨清音又起,頰邊粉紅團聚,“而我也會只聽你一個人的聲音。”

有幾個記者已經忍不住扶額,腿肚子有點酸軟。

錢未然最初的職業反應過後,此時再聽菊墨的第二句話已經能夠鎮定下來。轉而微笑,“好啦,這就過去。我跟記者朋友們打個招呼。”

錢未然說著轉向記者們,“不好意思各位,今晚實在賓客太多,招待不周,還望大家海涵。我先去忙,各位有事可以聯絡我公司員工,或者稍後我再過來。”

菊墨跟錢未然這一幕,自然也落入了韓家父母眼中。兩夫妻不由得驚愕對望。韓母忍不住問,“少博,未然這個孩子,究竟怎麽回事?”

韓父也搖頭,“從來未曾聽聞這孩子有半點諸如此類的傳聞。可是今天怎麽會這樣!”

“韓芷呢?”韓母擔心地四顧尋找自己的女兒,生怕女兒也看到了之前那一幕,“說接個電話,怎麽這麽久都沒見人?”

韓父也只能安慰妻子,“今晚的影片是韓芷跟未然兩邊公司合作的作品,韓芷是女主人,自然要忙碌些。沒道理要讓韓芷總圍繞在父母身邊,豈不小家子氣?”

凈璃和阮靈那邊也看出不對勁了。

凈璃握住阮靈的手,生怕阮靈也誤會,只低聲勸慰,“阮靈,怕只是一場誤會。我認識錢大哥多年;更何況還有青爵,他們認識的時間更久。如果錢大哥是這樣的人,我們早就會知曉,定然不會一直延宕到今天。”

阮靈卻反倒清亮一笑,“凈璃你擔心我?哈,沒事的。”壓低了聲音在凈璃耳畔,“我跟他上過床,我知道他內裏是什麽樣!況且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有可能是彎的,我也能把他給直過來!”

凈璃這才放了下心,捂著嘴低笑,“其實我現在更好奇這位四公子。他名字叫菊花,又願意故意在人前這麽著,難道他真的是個GAY麽?”

阮靈托著下巴想了想,“他絕對是一傲嬌受。不過至於攻他的是個男,還是個女呢,那我就不好說了。”

“啊?”凈璃睜大了眼睛。雖然跟阮靈這廝在同一個寢室裏廝混了四年,接受了阮靈不少腐女的觀念,但是凈璃畢竟是在傅家這樣的深宅大戶裏長大的,於是對這樣的知識有點接不穩。

倒是走回來的青爵沖著阮靈就一瞪眼,“說什麽呢!別教壞我們十三爺!”

凈璃趕緊笑著打岔,只問阮靈,“怎麽一直沒看見薛安?電影男主角玩兒失蹤麽?是不是媒體給他的壓力太大了?阮靈你最好去看看,他能一路走回來其實已經不容易,你多細心照顧他些。”

虧了凈璃提醒,阮靈這才發現薛安已經在視野中消失良久。

也怪今晚事情太多,阮靈的心上總有前後排位:排在首位的自然是身懷有孕的凈璃,阮靈不敢離開凈璃左右;其次是錢未然,阮靈的眼睛總是會不自覺去尋找錢未然的身影。於是便無法兼顧,一時沒留神薛安的行蹤。

原本阮靈並不是特別擔心。薛安一路走回來,狀態已經越來越好。影片中受到監制、導演以及劇組上下同事們的一致誇讚;而且他身為金鹿獎影帝的自信也重新找回,即便應對媒體,也重見昔日的光芒與老辣。於是阮靈想當然認定,今晚這個場合,薛安不必她太擔心。

況且她與薛安的緋聞還在一路炒著,於是阮靈便有心與薛安拉開一點距離,省得那些記者又無風三尺浪地瞎編排。

可是此時發現薛安不見了,不知怎地,阮靈心上竟然掠過一絲驚跳。

便只想,也許是自己覺得對薛安過意不去吧?今晚對於薛安是這樣重要的場合,她真是應該多陪伴他一點的。

在場中找了一圈,與各界人士寒暄點頭,順帶問了場中的本公司同事,都說沒見過薛安。阮靈皺眉,於是便推開大門走到走廊去。既然大廳當中沒有,首先的猜想就是衛生間。薛安也許是去衛生間了,或者去外面抽煙吧。

阮靈在門外站了站,想等一等薛安。卻遲遲還不見影蹤,便問門口的小弟。薛安外形醒目,那小弟便也有印象,說是薛安入電梯上樓去了。

阮靈心中莫名地緊了一下。大廳上頭都是客房,薛安上樓幹什麽去了?

阮靈只能不動聲色自己入了電梯去,小心地尋找。倒是有個客房部的工作人員認出阮靈來,卻更難得那女生能認得她是因為她從前當模特兒的經歷。那女生興奮得滿面通紅,“當年還是高中生,不谙時尚,只學著雜志去搭配衣裝。當時最喜歡的模特兒就是阮小姐你,覺得你好酷好有型,不自覺模仿你的風格多年。後來你不再出現在雜志上,只覺自己的著裝也迷失了方向。後來在娛樂新聞上再看到阮小姐,一眼便認出來,驚喜得像是找到了失散的親人!”

阮靈自是感動。可是心中依舊焦灼,便小心地向那女生打聽,是否看到薛安。

女生狡黠一笑,“阮姐姐你等著,我去找我同事,讓他調各樓層走廊的監控幫你找!”

人生處處有貴人。阮靈終於順當找見薛安身影。

向那女生和她同事致謝,並拜托保密之後,阮靈便順著走廊一直走到那個房間門口去。

想要直接擡手敲門,卻還是緊張地停下了手。不敢去深究,心底那片洶湧而起的恐慌是什麽。

猶豫良久,其實不過是客觀的片刻,只是她心頭輾轉多番。終究還是擡手去敲門。下頭的賓客都等著,真是耽擱不得;男主角意外不在場,難免會被媒體無端猜疑。

“咚咚咚”,三聲敲門。裏面隱約有動靜,卻遲遲未見開門。

阮靈咬牙,按手機發短信,“薛安,你可有事?開門再談。”

想過各種可能。比如他是不是忽地又厭倦了娛樂圈的是非?或者他是此時忽然想起從前,想起那個女人陪同他站在閃光燈裏的過往,於是他要自己躲起來舔舐傷口?再或者,他是沒來由地心情不好?——仿佛從那晚他徹夜不歸之後,兩人再見面,說的話總會奇怪地生出許多客套來。她不想,可是卻又不知道是哪裏招惹到了他,有點沒辦法解決。

也許她是被薛安嚇到了吧,又或者說是被薛安微信名字的那八個字嚇到:你若安好,我便歡喜。

薛安從沒對她明確表達過什麽,可是這含蓄的八個字卻似乎洩露了太多。於是阮靈這樣的大妞也覺得害怕了。她不是膽子小,她是不希望再牽扯一個無辜的男子進自己的情場來。她的心多年之前早已訂下,她已經不可能再接受另外一個男子,所以她不想傷了薛安。

更何況,薛安曾經就被自己的經紀人傷過,她如何能再讓他重蹈覆轍?

可是也許她在這方面經驗還不算老道,處理起來有些笨拙,便只能眼睜睜看奇異的疏離從兩人的相處中湧起來。就像是蒙蒙的霧,看著原本沒什麽嚴重,卻始終隔著眼目,望不清了對岸的他。

阮靈再敲三聲門,表達自己堅定的態度。

終於房門打開。門內的一切映入阮靈眼中,阮靈幾乎嚇呆在原地!

房間中一片狼藉。床鋪上,被子都卷成了麻花般,一半還纏在床頭的鐵欄上。薛安穿著浴袍立在門邊,而那呆坐在床鋪上的女人,訝然竟是韓芷!

阮靈覺得自己這一瞬間真是已經死了,卻還是手腳麻利奔進門去,急急將門在背後關嚴,仿佛唯恐怕走廊上有人經過,看到了門內的這一切。

“你們?”阮靈的嗓音都顫抖起來,“怎麽會是你們,啊?”

此時召開的是《危險愛情》的發布會,投資人之一卻與男主角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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