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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沈默的電話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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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一窒。

隔著衛生間裏仿佛帶著霧氣的鏡子,凈璃看見夏涼正抱著手臂,冷笑著站在她背後。

夏涼將凈璃扯進無人的班級小教室。同學們都會去階梯教室上大課,班級的小教室就無人來。空落落的房間裏,桌椅橫七豎八著,一片淩亂裏夏涼挑起柳眉,“顧凈璃,你真了不起啊。如今又加進來一個韓賡——哈,一夜深情,顧凈璃你真是厲害!”

凈璃皺眉,“無論我做了什麽,都無須與你交待,更不勞你費心。”

“沒錯。”夏涼伸腳踢開一個礙事的凳子,一步步走到凈璃眼前來,“其實,我反倒更願意聽見你跟韓賡亂來。只有這樣,青爵才能對你死心,他也才能更心甘情願與我訂婚。可是顧凈璃,你卻沒資格讓我哥為你這麽傷心!”

凈璃猛地擡頭怒視夏涼。

夏涼雙目涼透,“我哥為了你,去跟韓賡打架!我哥是什麽樣的人,你該知道——他向來言行謹慎,從來都是言語溫柔,可是他卻為了你,跟韓賡在大馬路上打架!”

“派出所打電話來,告訴家人去領人。我沒敢告訴我爸,是我去的!從來都沒有汙點的我哥,竟然為了你被抓進了派出所,狼狽地一臉血汙!”

凈璃輕輕閉上眼睛。

昨天夏天狂怒地扯著韓賡離開,凈璃想到會出事,卻沒想到會鬧到這麽嚴重。

夏涼淒涼地笑,“我哥,現在怎麽說也是個公眾人物。本地多少目光都盯著他負責的港口那個項目,顧凈璃你該知道!可是他打架進派出所的新聞鬧出來,外界就會說他冒失、莽撞、不堪大事!顧凈璃,你自己想跟誰過夜,這事情小,我也懶得管;可是你害了我哥!”

凈璃伸手扶住身邊的桌椅。

卻仰頭,明媚輕笑,“夏涼,我從沒叫你哥哥這樣為我去發瘋過。我昨晚甚至對他說的很明白,我不希望他再來找我,不要再跟我有任何的瓜葛!”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凈璃輕輕搖了搖頭,“我這樣說也許虛妄,可是我還是希望他能明白: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寧願從來都沒遇見過他。”

“如果從來都沒遇見過,也許現在他依舊是白衣無染、笑容清透的男子,如夏天一般溫暖,而不是如今日一般的……”凈璃揣度了下用詞,“而不是如今天一般的,機關算盡!”

“顧凈璃,你這樣就想撇得一幹二凈?”夏涼瞪大眼睛,揚手便向凈璃揮下來!



凈璃卻靜靜地伸手,便一把捉住夏涼的手腕,“夏涼,拍攝《畫心》的時候我容得你打我,因為那是為了拍戲!可是戲外,你別以為我再會受著你的!”

“顧凈璃,你不要臉!”夏涼氣得渾身哆嗦,“你一腳踏三船!跟青爵不清不楚,跟我哥也是欲拒還迎,如今又跟韓賡過夜!我真是佩服,真是什麽媽生出什麽樣的女兒,你媽一邊跟傅伯伯同居同處,一邊又勾.引了你爸——你如今比你媽還更上一層樓!”

“啪!”凜冽一聲,在靜靜的教室裏淒厲炸開。

夏涼捂著臉頰,不可置信地瞪著凈璃,“顧凈璃,你打我?”

凈璃的掌心被震得通紅。就算是打人的,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會痛?

“我打你,是為了你對我媽的不敬!夏涼我告訴你,不管是誰,如果敢在我面前這樣汙蔑我媽,我一定都不會放過!”凈璃雙眸噴火般。

夏涼捂著臉頰,從震驚卻緩緩轉到了得意,“……只可惜,這話卻不是外界的傳言,而是從傅家內部傳出來的。顧凈璃,傅家人比外人更了解在那深宅大院裏發生過什麽——也許你媽只是在你面前扮作聖女呢,其實她早跟傅伯伯幹過見不得人的事!”

“夏涼,你欺人太甚!”凈璃氣得幾乎化身小雌虎,就要撲上去跟夏涼拼命!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稀稀落落的掌聲。那掌聲一點誠意都沒有,仿佛倒成了一番奚落。

凈璃和夏涼都一楞,轉頭望向門外。

門縫緩緩打開,露出青爵那張冷酷到冰凍的臉。他甚至是笑著的,卻更讓人心底寒透。

“青爵,你怎麽來了?”夏涼見是青爵,下意識想要遮掩。

凈璃則楞在當場。還沒做好準備如何面對他,他竟然就這麽猝不及防出現在了眼前。

青爵只望夏涼,揮了揮手中的手機,“其實,我想也許這段錄音該給我爸聽聽。夏涼,傅家的規矩你從來就不真的知曉。不管傅家可能會傳出什麽流言,但是在傅家內部,那個擁有絕對權威的只有我爸。如果你想要進我們傅家的門兒,我爸的意見將決定你未來的日子過得能不能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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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第二更~~~~】

192、那麽壞的他(②更)

更新時間:2012-8-31 11:36:17 本章字數:3517

“青爵!”

夏涼面色一白,走上去下意識想要去奪手機。青爵又豈能被她奪到?只擡手,那手機就在半空中,任夏涼蹦跳起卻都夠不到。

夏涼又驚又囧,只能軟下來求著青爵,“青爵拜托,剛剛是我錯了,千萬不要讓伯父知曉。不為別的,只為了伯父此時的病。若聽著我方才那些話,我擔心伯父的心臟……”

青爵冷冷一哂,“難得你這麽孝順,倒讓我意外。”

夏涼皺眉,“青爵……憮”

青爵卻已經不耐煩再聽夏涼下面的話,只轉頭來,玄黑的目光掠過凈璃的臉。那目光,毫無溫度,“胡森他們已經埋位了,你留一下。我跟你交待下接下來的劇情安排。”

即便是真人秀,它也還是一場秀,有些必要的設定情景還是要的。凈璃只得點頭。

青爵轉眸瞥著夏涼,“你還想繼續留在這兒,跟我們一起入鏡?琊”

夏涼一咬牙,“青爵那你先工作。等下課了我跟你一起去看伯父。”夏涼目光清冷滑過凈璃面頰,“我爸昨晚打電話,說從國外要回來了。我爸說該跟伯父和伯母正式見個面,將訂婚的細節都敲定下來。總這麽拖著,總歸不是事兒。”

青爵只是緩緩一挑長眉,算是回應。

夏涼咬了咬唇,跺了下腳只能奪門而出。

凈璃喘息著靠在墻壁上,望著眼前的青爵,連呼吸都不敢。

他挑了一把椅子,想要坐下來。卻遲疑良久。

凈璃嘆氣,從口袋裏掏出濕紙巾來,給他將凳子面都擦幹凈了,他這才一跨長腿,仿佛騎馬一樣的姿勢坐下來。手臂和下頜都抵在椅子背上,清冷望她。

凈璃仿佛被審問的凡人,局促地深深垂下頭去,嗓子幹啞地說,“你說吧,接下來胡大哥那邊安排什麽情節?快上課了……”

“你想逃?”他的黑瞳鎖著她,略帶殘忍地笑,“剛剛跟小雌虎似的勇氣哪兒去了?這會兒怎麽這麽窩囊!”

眼睛裏又腫又脹,仿佛有什麽液體不可遏制地積聚。凈璃使勁忍住,轉開了眸子,去望窗外的合歡樹。合歡花一片一片輕柔粉紅,像是鳥兒燦爛的羽毛,所以合歡在這個北方的城市裏被俗稱做鳳凰花。

可是合歡花的輕柔和粉紅,卻與眼前男子的桀驁冷硬形成鮮明的對比。從小到大,即便情濃之時,他也極少有過宛如鳳凰花一般的溫柔。

可能每個女孩子心中也都有過得隴望蜀的一刻吧,希望身邊的男生既酷,卻又要溫柔。也許正因為如此,當年在郎溪,在那綠霧輕裊的湖畔,看見白衣的夏天時,她才會驚訝得久久轉不開目光——那時的夏天,仿佛是溫柔版的青爵。

他有青爵的容貌,卻又有青爵所不具有的溫柔與羞澀。那一刻凈璃只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心中渴望已久的幻影——他不再對她兇,他對她清淺而柔軟地微笑;他不再掐著她的脖子,以死亡威脅,他只是白衣無染,笑容羞澀。

只是,那年的夏天溫暖了她瀕臨絕望的心,可是當年的記憶卻有可能影響了夏天的一生。

凈璃眨了眨眼睛,心中難過漫開。

如果他能給她一點點溫柔,如果……

“你幹嘛?”青爵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著凈璃,看見凈璃從開始的緊張過渡到似乎失望,繼而眼中籠起淚霧,“我又欺負你了?顧凈璃,我現在跟你距離一米,我並沒掐著你的脖子!”

凈璃回神,輕輕搖了搖頭,“對不起,是我自己迎風流淚。請你快點說吧,我還要下樓去上課。”

青爵黑瞳凝緊凈璃,微微瞇起眼睛,“你過來。”

凈璃不知怎地,心裏莫名一緊,“做什麽?”

“叫你過來,你便過來!”青爵瞇緊眼睛,“忘了,說過要乖乖當我聽話的玩偶?”

凈璃閉上眼睛。

是的,答應過他。看似表面的順從,其實她卻是想要表達——既然身子被他強奪,那麽她給他的只是身子,卻沒有心!便如玩偶一般,他得到的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身子!

從郎溪回來的那段時光……凈璃此時不願追憶。

那時他如同瘋了一般,欲.望像是開了閘門的洪水,囂張地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他想要,他便會強行侵占了她!

“小孩兒,過來……”他的嗓音竟然詭異地帶了溫柔。

凈璃真的仿佛牽線的木偶,身子不由自主向他走去。

“乖。”他殘忍地笑,伸手將她的雙手反剪到背後。

凈璃輕喘,“你要,做什麽?”

青爵起身,頎長的身影,黑暗地籠罩了凈璃,“背叛了主人的玩偶,有資格問麽?”

他的手指修長,扣住她的唇。

曾經,那些瘋狂的時光裏,他強迫她的時候,怕她喊出聲來,便會在最激烈的時候,將他的手指伸入凈璃口中,讓她含著。

可是此時,他竟然便這樣!凈璃驚得瞪大眼睛,“青爵求求你,你別……”

修長的手指卻霸道地直接扣住她柔軟的唇,肆意揉動。他的嗓音冷酷卻又奇異地溫柔,“小孩兒,還記得我當年警告過你的話麽?我說過不許別的男生碰你,哪裏都不行!如果你敢背叛,我會殺了你……”

當年那帶著死亡氣息的威脅,凈璃如何敢忘!

尤其,從郎溪回來,尤其他得知了夏天的存在之後,他對她的懲罰,她如今仍然有切膚之痛!

那些呼吸迷亂的暗夜,那些她無法對人說出的疼痛;那些糾纏不清的愛恨,那些——她刻骨銘心的掙紮……

當年不過是遇見了個夏天,不過是普通的少年朋友,便讓他那麽發瘋一般地雷霆震怒。而如今呢,如今她跟韓賡過了一夜,他是不是更要殺死她,連同靈魂才能平息怒氣?

凈璃說不出話來。不僅是因為當年的恐怖回憶,更是因為——他的另一只手已經伸進她的衣裳裏,嫻熟卻略帶粗暴地一寸寸解開她的衣裳!

“唔!……”凈璃唇裏被他的手指霸占,她的腿被他的長腿夾住,她的雙手被他反剪壓在墻壁上,她只能扭動身子表示抗拒。

慌張,讓她瞪大了眼睛望他。

他要做什麽!

“我知道你害怕。”他的目光玄黑且沒有一絲表情,“我就是要讓你害怕!”

衣裳被扯開,身子一寸寸暴露在空氣裏。他垂下眸子去,一厘米一厘米查看。他玄黑的眸子還不忘回來凝望她的眼睛,“我不會去問韓賡,我也不必問你。”

凈璃心裏咕咚一聲。屈辱,卻不知怎地,似乎放下了心。

他不問她,他只是去檢視她的身子。這是不是說,他不信流言,他只相信她真實的反應?

“很好……”

凈璃閉著眼睛承受他的檢視,良久,他終於沙啞宣告。他唱歌時候的音色清亮華美,可是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卻嗓音多數磁性又沙啞——或者說,這是他動情時聲帶的反應?是不是,他這樣的音色,也只有她才能聽得見?

女人真的都是矛盾的動物,方才一刻還在覺著屈辱,可是此時,心底卻又湧起奇異的詭秘的小小甜蜜……

凈璃聽見自己的喘息聲,宛如絲綢在小小的教室裏滿眼開來。身子真是個不爭氣的家夥,一點小小的甜蜜,便讓她掩藏不住了,真實的顫抖……

“小妖精。”青爵殘忍卻沙啞地低喃,手指猝不及防下滑,便驟然穿入凈璃身子中!

凈璃驚得一震,身子驀然抽緊,卻終於還在他的節奏下,緩緩放松下來。

再防備,卻不是對他;再過分,卻也只因為是他,她便都能接受,都願意配合……

青爵按捺不住,一口咬住她耳珠子,低低嘶吼,“小孩兒,這回算你走運——你的身子這麽渴望,我有理由相信你昨晚根本就沒做……如果你敢藏著任何一點反應,從而誤導了我的話,我絕不會放過你!”

冷酷的話,讓凈璃心內顫抖,卻不由得慶幸。多虧是他,多虧她在他眼前從來掩藏不了自己真實的反應——否則如果他誤會她昨晚真的做過了,他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小孩兒,從豎店回來,我還沒要過你……”青爵手指邪佞撚弄,早已呼吸如狂,“你說,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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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紫藤花下(3更1)

更新時間:2012-9-1 9:52:19 本章字數:3365

嘉定走進傅豹生的病房。傅豹生正睡著,呼吸穩定。窗外的紫藤花開得正好。淡紫清芬靜靜落在背角,顯得那平素嚴肅的男子,這一刻竟然也恬靜安然。

嘉定扯了扯嘴角。正如這個月份,窗外的紫藤花早就過了花期一樣,此時這個躺在病榻上的老家夥,也早過了風華正茂的年紀,可是他卻還不肯放手家業。這一場病對於他,或許根本就該是天降的懲罰!

杜清荷一見嘉定面上神色,便連忙起身,跟嘉定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轉身扯著嘉定走出病房去。

走到庭院裏,小小的四合院面積不大,卻是布局雅致。杜清荷站在紫藤花架下,皺眉望嘉定,“你又在忙什麽?你爸爸住進醫院來,你來過幾次?青爵那樣滿的通告,卻也堅持只要有時間就過來。嘉定,臥病床前最出孝子,難道你還不抓緊這個機會!”

嘉定一哂,“媽,您以為我現在就算端屎倒尿,老頭子就能待見我了?不會的!與其吃力不討好,我還不如幹點能真的給我帶來實惠的事兒!憮”

杜清荷嘆了口氣,“你還跟夏天混在一起?”

“為什麽不?”嘉定冷笑,“港口的項目,既然人家恒玖還願意帶著咱們鼎升一起玩兒,那我為什麽不能跟夏天合作?況且他妹妹夏涼跟青爵的婚事都敲定了,咱們日後就是姻親。都是姻親了,難道還不該多親多近?日後傅青爵不待見咱們,咱們說不定還得仰人家夏涼的鼻息。說一千道一萬,人家將來才是正經的少奶奶!”

嘉定說著冷冷瞄了病房一眼,“我跟著老頭子,他什麽關鍵的都不肯給我幹,除了讓允揚給我掛個虛職,我什麽核心的事情都接觸不到;我跟著舅爺夏天,卻嘗到了從未有過的受尊敬的味道,港口那項目裏頭上千號人,誰見著我不點頭哈腰的,尊稱一聲傅少爺!媽,如果您是我,您說我會選誰?琊”

杜清荷皺了皺眉,“嘉定你不了解你爸。我是擔心,夏天終究不是你爸的對手。眼前的一切,終究不長久。”

嘉定聳了聳肩,“是對手怎麽樣,不是對手又怎麽樣?我的處境還能壞到哪兒去?”嘉定瞄向病房,原本俊美的長眸裏湧起陰沈,“我倒是覺著,老頭子恐怕要熬不過這一回!”

“怎麽說?”杜清荷急忙去捂兒子的嘴,“小聲些!”

嘉定冷笑,“夏天已經把於含之出賣鄧嫻雅的事兒告訴顧凈璃了。顧凈璃一鬧,傅青爵一定就亂了;他一亂了就會回來找他媽鬧。這樣一折騰,老頭子的心臟還能指望好得起來?”

嘉定面上冷色嶙峋,“就算傅青爵跟於含之鬧也就罷了,鄧嫻雅可是老頭子的心尖子——知道他是冤枉了鄧嫻雅,知道鄧嫻雅是被於含之陷害的,那老頭子的心臟不徹底爆炸了才怪!”

“嘉定!”杜清荷閉上眼睛,“我不許你這麽詛咒爸爸!雖然我也恨鄧嫻雅,恨於含之,可是先生他畢竟……畢竟是我的男人,是你的父親!”

嘉定瞅著母親,少見多怪一般地聳肩,“媽,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真的還愛著老頭子……哈,笑話,真是笑話!”

“他那麽對您,這麽多年讓您當牛做馬,又給他生下我們三個孩子,可是他從來沒給您一點名分——這樣的男人,您真的還會愛他?”嘉定對著母親都在涼薄地笑,“退一萬步說,如果您真的愛他,還背著他做那麽些小動作?媽,您不必言不由衷了。我是您肚皮裏頭爬出來的,我難道還不明白您的心思?”

“嘉定……”杜清荷一顫,趕緊將手捂嚴了嘉定的嘴,“小心些!這院子攏音!”

嘉定不耐地推開杜清荷的手,“好了媽!我長大了,日後我的事情,我自己會拿主意!您也真是老了,當年的潑辣哪兒去了,現在畏首畏尾,真是耽誤事!”

嘉定說罷,連給那病房一個回眸都不曾,便拂袖而去。杜清荷站在紫藤花下,心中染滿那紫藤花憂傷的顏色。

她自己到底是不是愛著傅豹生的?休說現在兒子敢當面質疑她,就是她自己,又如何還能給自己一個確定無疑的答案?

永遠忘不了,那年她剛進鼎升公司的時候,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社會新鮮人。剛從郎溪鄉下出來,鼎升的大公司氣派讓她局促不安、手足無措。便是進茶水間沖杯咖啡,她都不會使用那新奇的咖啡機。對於她來說,沖咖啡就是開水沖開3+2速溶咖啡,哪裏想到鼎升的員工茶水間都是用的哥倫比亞咖啡,需要使用咖啡機。

她站在茶水間裏不敢伸手,不敢亂碰,到後來無奈之下只想著去喝一杯白水也就罷了。這時從後頭走進來一個穿白襯衫的男子,衣袖都挽到手肘上,頭發仿佛被耙得微微亂些,看上去略微狼狽的外形讓她以為他也是普通的員工,與她一樣的自顧不暇。

他給自己沖好了咖啡,原本只是想轉身離去,卻在下意識地目光掠過她局促不安的眼睛時,停下腳步來。幾乎是溫柔地就在她耳畔,“要咖啡?”

她慌亂點頭,有些無地自容,卻也有些慶幸終於有人可以幫她。更重要的是,那個人冷不丁看上去,外形與她一定的狼狽,方使得她的自尊不那麽受傷。

他沒說話,只伸手將她手中的杯子,幾乎是用奪的力量給扯過去。修長有力的手指簡潔操控咖啡機,便將咖啡沖好,溫熱濃香的一杯擱回她掌心。

不知是不是她錯覺,她忽地覺得他那雙如同豹子一樣淩厲的眼睛裏,瀲灩起一絲仿若溫柔的微笑,“這機器很簡單。你只需按下這個按鍵,一切操作都會自動完成。當然,需要你將杯子送過去。”

他竟然看出她是不會使用咖啡機……她紅了臉垂下頭去,卻還是忍不住將目光偷偷滑過他面頰。

此時才發現,他的俊魅迫人。

她在心底盤桓著,想要找句話感謝,他卻一聲不吭地徑直離去,仿佛毫無留戀。她轉頭去望他的背影,甚至追出茶水間去看他身影消失的方向。

卻看見他的身影沒入總經理辦公室。問過同事才知道,他竟然是公司的太子爺,剛剛接手公司的事情,正在胼手砥足地打拼之中!

再後來,鼎升集團香港總部的事物也交給了他,他去香港,從D城分部挑選幾個員工一起帶過去。他選了她,讓她當了他的助理。

總助,在外人眼裏是個類似欽差的活兒,可是她在他眼前說白了就是個活的工具。她拼盡了一切去跟上他的腳步。為了改變自己的儀態,她去學習公關和社交禮儀;為了糾正自己英文發音的土氣,她給一位英國老人當保姆,不收一分錢工錢,只為了學會標準的倫敦腔……

她跟在他身畔,望著他的方向,一路追隨她的腳步。終於有一天她發現自己完成了鳳凰涅槃,她真的成為了能立在他身畔的女子。

所有的辛苦,只要偶爾望見,他若有所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時,便一切都覺值得。他那時已經迎娶了徐玉鳳,她知道。可是她還是心甘情願在那場商業酒會之後,倒在了他的懷中。

只是從前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只有兩人都在香港的時候,他才會將那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而回到D城了便不見——後來才想通,因為鄧嫻雅在D城。傅豹生去香港,鄧嫻雅不能跟著去……

如今想來,當年愛戀,怕只是一場水月鏡花。

也許她當年在茶水間的局促不安,讓他在某一剎那想到了鄧嫻雅。或者根本就是那從香港帶回內地的新鮮玩意兒——咖啡機,也曾經讓鄧嫻雅有過同樣犯難的時候。於是原本毫無留戀的他,忽然為她停住腳步,解了她的為難。

她的刻骨銘心,不過只是他的信守一撥。終究為的,只是旁人。

可是縱然他給她的感情從來沒有承諾,沒有名分,只是一場水月鏡花;可是她的心中,那些曾經的悸動,又哪裏會是虛假?

擡頭看頭頂紫藤如霧。這樣的秋日了,紫藤花竟然還掛在枝頭,讓人恍惚有夢境之感。也許人生百年,不過也只是一場夢。直到臨死的那時候,才能醒來。

正如紫藤花語:沈迷的愛。

沈迷是執著,可是沈迷換了另外一個角度去看,又何嘗不是執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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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時光淹埋的溫柔(3更2)

更新時間:2012-9-1 10:58:53 本章字數:3487

教室的窗簾落下來。從前為了配合投影儀教學,各個班級的窗簾便都多了一層遮光層。今日幸虧有這層密不透光的窗簾,才讓凈璃能夠略有放松。

雖然,教室的門鎖已經被他扣死;雖然門外的走廊上早已安靜了下來,看樣子所有同學都去階梯教室上課了,但是他帶給她的,卻還是超乎她的承受底限。

仿佛為了越發渲染他在“懲罰”她的氣氛,他甚至親自選定了教室最中央的那張桌子,將她壓.上去。

學校古老的教學設備這些年已經得到極大的改善,階梯教室、電教室等都很棒,只是平素只供給學生們小班做活動的教室條件還普通些。新教學樓裏的桌椅都是固定在地面上的翻面座椅,可是給他們這些即將離開的大四學生用的還是古老的綠面課桌,傳統的雙人共用的那種。

他們班的同學也曾經跟系裏抱怨過,說表演專業的交的學費最多,享受的設備卻最差,好像新中國改革開放的成果壓根兒就沒在他們教室上體現。系辦老師也詼諧,就解釋說,知道他們大四了,要經常需要小教室的場地來排練畢業小品,那不得把桌椅都挪開了才能排練啊!要是用了固定在地面上的桌椅,那怎麽排練啊憮!

學生就算有一千張嘴,肯定說不過老師的一張嘴。不過此時看來倒是要感謝這些古老的課桌。如果是那種新型的長條桌,躺在上面一是寬度不夠,二來也會被那冰涼的貼面而惹得更加緊張。

凈璃記得曾經看過一篇有關心理學的文章,探討的就是每個人對於身在房間內位置的選擇,所能折射出來的性格和心理的特點。仿佛是說,房間的後排角落是讓人最有安全感的位置,因為可以背後有靠,而且可以正面去觀察房間中的每一個人;房間中央的位置是最讓人心中不安的。

就仿佛孤島效應,人在中心的位置上,四面都是懸空,會有一種四顧茫茫的不確定感,會讓心中喪失安全琊。

但是反過來說,如果是那種內心極為強大的人來說,尤其是喜歡操控一切的男子,他們有的也會去選擇房屋中間的位置。因為這種危險感會彰顯他們的駕馭局勢的能力,能夠提高他們的成就感。

便如此時,青爵選擇了居中的位置,既是要讓她不安,體現他的“懲罰”;同時也在加大他的成就感,是不是?

他居高臨下,頎長的身子俯看著她,仿佛豹子在最後欣賞獵物的掙紮。他修長的手臂,此時在肩膊處全都隆起,襯衫顯出他肌肉的強健輪廓,“小孩兒,放松。雖然我也同樣喜歡看你恐懼,可是這一回——我不想看見你流淚。”

原本是邪佞的家夥,原本就是在欺負她,原本她已經在心底豎起高高的防備,卻被他最後一句話,說得藩籬崩潰。

凈璃咬緊唇,終於鼓起勇氣擡眼去望他。縱然不敢面對,就算難以啟齒,他今天的樣子已經是註定了不會放過她;於是索性豁出去了卻說清楚。

越是被他逼急了,她實則越是牙尖嘴利。被壓迫的大腦會飛速運轉,說出的話語有時候會是連她自己都震驚的妙語連珠。

便比如——當年他掐她的脖子,讓她幾乎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不過後來卻是她真實地踹了他致命的地方。相信,那一刻他對死亡的體味會比她深刻更多。

便比如,當年從郎溪回來,他是強迫了她;可是每次親密過後,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他面對她的時候都會悄然避開了目光,那些玄黑裏似乎——藏著一絲羞赧。

她開始是痛恨,想要找一切最尖利的語言去報覆他;可是後來,漸漸地,她悄悄迷戀上他那暴虐之後的淺淡羞澀——雖然淺淡到幾乎不易覺察,可是她卻真實地感受到。

那一瞬他對她,是溫柔的。

凈璃躺在課桌上,用力地呼吸。人生中的許多事,仿佛驀然邂逅,明明早已相遇了這麽多年,卻要某一個奇妙的瞬間,才會突地想通許多事。

她一直渴望他對她溫柔,她當年一直抱怨他不懂溫柔——可是其實,他一直在溫柔;只不過他用的是屬於他自己的方式,也只有真正懂得他的人才能體會得到的方式,是不是?

凈璃深深吸氣,承受著他顫抖的撫.摸,“我要問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好好地回答我?”

“嗯?”青爵擰起長眉來。

女人啊,真是要命!這樣的時候還有心情聊天麽?

“說!”他簡潔問,汗珠已是滴下,滾燙地沿著凈璃緊致的皮膚滑落,留下一道濕潤的痕跡。他給她的痕跡。

凈璃睜大了眼睛,直直望他,不肯放過他神色間一絲的變化,“……那年,我要去郎溪的前夜。我早晨回你房間收拾地面上的銀耳……然後我就走了,你,你知道麽?”

盡管不明顯,可是凈璃還是清晰地看見了他瞳孔的微微一震。他故意壓抑著他的反應,不想讓她看出來他神色的變化;可是即便只是他瞳孔的絲微輕顫,還是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凈璃咬牙,拼力將身子收攏起來,不再讓他碰觸,“你說!”

心跳異常加快,凈璃不自知地面頰飛紅,便是周身凝脂一般的皮膚,也都泛起了桃花一般的輕粉,“……我就問你,當時你有沒有跟著我出來;你有沒有,有沒有,站在廊柱後頭!”

那時她以為是風,以為是傅家那古老宅院裏路過的游魂。

——她連鬼魂都信了,只因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她直覺,她聽見了他的衣袂簌簌聲;她直覺,他跟著她出了房間,而且藏在廊柱後頭送她!可是她不敢自信,不敢相信那樣冷酷的家夥真的會為了她,做那樣溫柔的事。

尤其他們之前剛剛絕望地大吵過,他們各自都品嘗到了對方賜予的、貼近了死亡的味道。所以他怎麽可能還會那樣溫柔待她?

那個問題被時光阻隔,被她的自尊淹埋,便延宕了這樣久,始終不曾問出口。

可是今天,就在這最不安全的教室中央,她忽然想要知道。就像一個跌入水心的溺水者,想要捉緊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她想知道,她想知道他那一刻的溫柔究竟只是她夢境般的一廂情願,還是——還是真的曾經發生過!

他的發絲粘著汗,從額頭滑下來。這讓他看起來又仿佛有了一絲少年的局促和羞澀,“如果我不回答,你今天是不是想跟我頑抗到底?”

凈璃用盡力氣點頭,“你說啊!”

青爵洩氣地長嘆,目光頑強地回望凈璃,卻終究還是在凈璃堅決的目光裏敗下陣去。他輕闔眼簾,長睫垂下,鼻翼仿佛緊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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