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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蘇餘 寫情書的太多了,我沒記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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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不合腳的高跟鞋把蘇餘的後腳跟磨破了皮,很大一塊,疼得發麻。到現在,她連平底鞋都穿不了,踩著鞋後幫拖拖沓沓。

顏宓看不下去了,菜上齊了都不吃,跑去樓下商場給她拎了雙拖鞋回來,罵罵咧咧道:“徐仄愷是不是有病?臨時叫你去也就算了,連你的鞋碼都記不住?好歹也是前未婚夫吧。”

蘇餘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顏宓盯著她磨破的皮皺眉,“昨晚沒回去?你媽打電話給我了。”

蘇餘不吱聲。

顏宓眼珠一轉,了然,“跟他在一起?”

蘇餘默認。

“還沒膩呢?”顏宓先是意外,隨即仗義道:“知道你忙,我來攢局,讓Alic把手下那些男模叫過來,你再選一個。”

“你可別給我折騰。”蘇餘皺眉,“吃不消。”

顏宓腦回路清奇,“那個男人這麽厲害的嗎?”

蘇餘餵她一塊牛腩,“吃你的。”

顏宓玩得開,什麽局都見識過,有錢小姐姐一樣可以花錢買開心。周非池俊歸俊,但不是她get的款,只隱約記得是Alic帶來的。

那天蘇餘情緒很差,顏宓讓她高興。

蘇餘沒這方面愛好,被纏煩了,怕了,敷衍地一指門邊,“他吧。”

光線都照不到的角落,甚至都看不清那裏是否站著人。

Alic捏著細嗓音,大刀闊斧地讓周非池出來。

他挪前半步,光影打在臉上,盯著蘇餘,眼神如急促退卻的激流,難掩洶湧的浪痕。

蘇餘被這一記眼神醒了酒。似乎有點熟悉,但又實在想不起在哪見過。

周非池是個很好的夥伴,體貼,細膩,溫柔,有分寸感,與他高大堅硬的身材形成反差。

每回雲雨後,他都要離開一會,十分鐘後再回來。

蘇餘問:“去幹嗎?”

周非池目光垂落她的臉,背闊肌上留著她亂抓的指甲印,很性感。

他說:“事後煙。”

蘇餘沒問過他為什麽要“下海”。

只是有次在未熄屏的手機上無意瞥見,是微信轉賬消息,備註:藥錢。

顏宓說她臉色不好,讓周非池別太生猛。

兩人去做Spa,剛躺下,手機響。

急火燒似的聲音:“蘇蘇姐你趕緊過來,愷哥喝多了,胃疼直打滾呢!”

明珠匯最豪橫的那間包房,蘇餘推開門,一陣瘋狂的起哄。

徐仄愷確實在打滾,但不是疼的,而是笑的。

手指上的煙隨著笑聲一顫顫,對他身旁的狐朋狗友得意道:“你輸了。”

蘇餘什麽都明白了。

笑聲,起哄聲,投擲而來的玩味眼神像各種刀具,橫叉在她身上,她流血越多,越讓人稱心如意。

蘇餘徑直走向一人,神色平靜。

她說:“電話是你打的?”

對方臉上還有意猶未盡的熱鬧,“蘇蘇姐,開玩笑的。”

蘇餘環顧半圈,隨意勾了只啤酒瓶。瓶身太大了,一手拿不下,她雙手捧著,然後舉高劈下,酒瓶在對方頭上開了花。

這聲劈裏啪啦,把熱鬧砸得稀碎。

睚眥必報,以牙還牙,這很蘇餘。

徐仄愷氣爆了,掄著胳膊往前沖,幾個人拽住。

“你是不是有病啊!”

蘇餘仍然平靜,“對,我有病。我開車繞半座城來這裏看你疼死了沒。我有病,我想來給你收屍的。”

徐仄愷這張矜貴公子臉被懟得四分五裂。

他指著蘇餘:“你以為你是誰?擱這跟我擺譜!”

蘇餘盯著他,忽然展顏一笑,“反正不是你未婚妻了,不慣著你。”

她來得風風火火,走得從容自得。

沒兩秒,門裏傳來摔杯子的聲音,碎得稀裏嘩啦。

角落的小女伴小聲問:“她和愷哥什麽關系啊?”

“童養媳。”

別看徐仄愷現在人模人樣,其實小時候身體特別不好。

徐家那時帶他回香港祖宅算卦,得找一個生辰八字相匹配的人化劫。

蘇餘有幸當了這個冤大頭。

她被徐家從福利院收養,徐家連借口都懶得修飾,從來只對外稱她是給徐仄愷擋煞的。小跟班,女保鏢,沖喜的,童養媳,腿部物件,從小到大說什麽難聽的都有。

其實,蘇餘和徐仄愷真的有過一段很美好的糖期。

可惜保質期太短,如今孽力回饋,跟碎掉的玻璃一樣,回不到過去,碎片還尖銳傷人。

在車裏靜坐,顏宓打來電話關心,“他送醫院了沒?醫生怎麽說?”

蘇餘長話短說。

顏宓無言以對,“這個瘋批,那,那他不會對你……”

“不會。”蘇餘說,“他家算過命,我倆同舟共濟,我好,他才好。他不敢拿我怎麽樣。”

“那也不能總是這麽惡心你吧。”

蘇餘看到一個女孩走過她車邊。米杏色的高領毛衣,綠褐格子大衣,小小一只。

顏宓仍在打抱不平地數落。

女孩坐上118路公交。

蘇餘將車啟動,跟在後頭。

經開東,雲加隴,阜鼓樓,往西城郊方向,周沁枝是在終點站下的車。

周非池拎著工具箱,等在馬路對面的巷口。

周沁枝走向哥哥,仰著頭,輕聲說:“那輛車一直跟著我。”

她擡手往後指,周非池的目光跟著一起。

對視一剎,隔著車窗,蘇餘心想,還真是。

周非池皺了皺眉,先是走,然後快步,最後小跑。

他飛奔的樣子很帥,窄腰長腿,跨步生風。

蘇餘滑下車窗,說:“那是你妹妹吧,我在街上看到她,衣服眼熟。”

是她那天送的衣服。

顏宓工作室的打板,獨一份。

沒事了,蘇餘要走。

周非池忽地伸手按住車窗沿,說:“來都來了,進去坐坐。”

蘇餘的杏眼很漂亮,這個角度看人是微微上挑的,“你妹妹在,怎麽做做啊?”

周非池默了兩秒,說:“你別叫,就行。”

蘇餘語氣無辜,周非池語氣正經。

聊的卻是壞透了的東西。

蘇餘瞪他,下車,“坐坐就坐坐。”

周非池盯著她背影,唇角彎了,眉鋒展平了。

周沁枝對蘇餘超乎尋常的熱情,自然熟地挽住她胳膊,帶她參觀這套小屋。

舊歸舊,但不破,收拾整潔,兩個房間,周沁枝的臥室很少女,格子窗簾,淺藍床被,軟乎乎的。

又帶她參觀周非池的臥室。

蘇餘打量半圈,目光停在一張老式書桌上。

“這都是我哥修的。”周沁枝誇得不遺餘力,“技術可好了,誰家壞了東西他都能修好。”

拆了一半的收音機,兩只淘汰手機,電路板電線五顏六色纏搭在一起。

蘇餘彎腰,看得仔細。

收音機是很老的款式,真稀奇。

周沁枝突然小聲問:“姐姐,你是不是我哥女朋友?”

蘇餘側過頭,不說話,笑盈盈地看著她。

周沁枝被漂亮姐姐看紅了耳朵,找了借口飛快溜走,“我去給你泡茶。”

蘇餘斂笑,悠哉哉地繼續打量。

書桌上鋪著一整張厚玻璃,玻璃下面壓了很多紙條和名片。有打車的,送煤氣的,桶裝水的。

蘇餘視線上挪,忽地頓住。

右上角,玻璃下的一張老照片,被工具盒壓蓋一大半。

“別碰,線有電。”周非池走進來,出聲得猝不及防。

蘇餘轉了個向,尾椎骨抵著桌沿,懶不拉幾地看著他,“你會修這麽多東西啊,都誇你技術好。”

兩人搭在一起的目光刀光劍影,劈裏啪啦,又不怎麽純潔了。

周非池一步步走過來,單手把她困在臂彎和桌沿間。

他低頭,眼神遞深。

蘇餘問:“妹妹在家你也敢?”

周非池說:“大坪今天放電影,兩小時不會回來。”

“萬一她回來了呢?”

“她不會。”周非池說:“她很懂事。”

蘇餘也是單手勾下他的脖頸,呼吸像剛孵化的蝴蝶翅膀,輕輕掃著他嘴角,“嗯,你們兄妹都懂事。”

換了陌生的地方,蘇餘反倒很敏感。周非池大概有所察覺,比以往更盡職了些。連側頸上的青筋都急於表現,一跳跳的踩著節奏,上下統一。

周非池故意得過於明顯。

事不過三,這詞擱他身上不奏效,蘇餘卻真的吃不消了。

周非池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反剪她的手,輕松把人翻了個面。

“你也是城南二中的。”蘇餘忽然這麽說。

周非池驀地一僵,但也就一兩秒,然後低頭掠奪得更兇悍。

剛才,蘇餘看到玻璃下壓著的照片。

是城南二中的班級合照。

蘇餘能感受到他克制的攻擊性,剛剛好的撕扯與占有,像剛發芽的荊棘枝條,一下一下刺壓她的五感隧道。

這樣隱秘卻又不夠隱秘的報覆方式,讓蘇餘反應過來。

“你是不是也給我寫過情書啊?”蘇餘聲音顛得發顫,笑著說:“不好意思啊學長,寫情書的太多了,我沒記住你。”

周非池心裏的火山口壓不住了。

蟄伏多年的烈焰熔漿在翻滾,沸騰,茹毛飲血般撕扯出他藏了多年的年少熱血。

周非池用腹肌將她壓實,圈住她的手腕定在頭頂上方。

他“嗯”了聲,“那又怎樣,寫情書的那麽多,但現在能被你睡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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