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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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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恪決說的, 雲瀟院裏已經有大廚房那邊送過去的筍子。

個頭大不說,還都挺嫩。

下午,主仆圍著那小山似的筍子一點一點剝開。

“少爺, 這麽多做筍幹兒嗎?”

“不做筍幹, 全用來腌。做酸筍。”

阿餅阿團對視一眼。酸筍這東西, 味道可不怎麽算好。可是想著之前吃的那些好東西,兩人對元阿笙多了些信任。

剝殼,破成兩半, 沖洗, 收拾罐子……

一步一步做下來,天幕已經掛了辰。

“好了, 之後放罐子裏就可以了。”元阿笙錘著後腰,舒展著蜷縮了一天的筋骨。“等筍腌好了, 咱們就可以吃好吃的了。”

豆兒放下筆,將自己家今兒的功課收好。

他看著院子裏倒立著的大壇子,“少爺, 什麽好吃的?”

“螺螄粉。”

“螺螄也能吃?!”

“能!怎麽不能。”元阿笙不免想到自己小時候吃的五毛一包的螺螄小吃。其貌不揚,但是卻在他的童年記憶裏強勢地占據了一席之地。

“不過這東西需要好好處理才能吃。”

兒時的東西,若是放在現在, 他或許會多考慮一下這東西的安全衛生問題了。

明月高懸。

小廚房裏,煙囪上的炊煙升起得晚了一些。

元阿笙將筍殼堆積在院子一角, 等曬幹了,也可以用來發火。

豆兒幫著清掃院子。

屋裏趴著的大狼青起身。身上的白貓貓下滑,落在了大狗捂熱的草窩。

元阿笙見大狗出來, 腳步放慢。

大狼青沖著他搖了搖尾巴, 然後跟著豆兒將其餘散落的筍殼銜到院子一角。

是在幫忙。

元阿笙緊張的心松了下。

不過院子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並不想與大狗多呆。放了掃帚, 便去了廚房。

今兒來了筍子,不免也會做兩個筍子的菜。

切好的又煮了一遍的筍放在一旁。元阿笙直接上去掌勺。

熱鬧的聲音在鍋裏翻轉,饞人的香味飄蕩而去,將忙了一天的人誘得往雲瀟院裏來。

大門被推開。

大狗“嚶嚶嚶”的叫聲一聽就知道是最得它喜歡的顧恪決來了。

剛好,菜裝上盤,端進了屋裏。等著人去享用。

顧恪決自覺洗手,又拿了碗筷。

元阿笙拍了身上的灰塵,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身後。“忙完了?”

“嗯。”

元阿笙彎眼,有些疲憊地在顧恪決的身側坐下。腦門搭在他的肩上。

蹭了蹭,困意襲來。

“阿笙,吃完再睡。”

“好。”

草草吃完,洗漱過後元阿笙半瞇著眼睛往床上一倒,片刻,呼吸平緩了下去。

顧恪決後出來一步,見橫躺著床上,兩腳還耷拉著的人不免加快了步子。

即便不是冬天,但大大咧咧地敞著睡,那也容易風寒。

脫了衣服,將人抱在懷裏。

“老顧……”元阿笙蹭了蹭人,似夢中囈語。

顧恪決摟著他調整了一下姿勢,閉眼。

“睡吧。”

此時,顧府後門。

果秋秋蹲著地上捧著腦袋,繼續聽他爺爺的念叨。

“果秋秋,扔下你爺爺我一人就敢跑了。現在是想回去回去不了了。”

果秋秋即便是不知道真相,但是他依舊是幫著英親王做了壞事。鑒於此,為了讓他少受些皮肉之苦,他們爺孫兩必須在著京城待十年。

十年,但凡京城出現涉及苗疆的事,都要他們幫忙。

畢竟果大爺是一族之長。

放在這群京城人的眼裏,能用那不得使勁用。白做工直到十年之後,他們才可以離開京城返回苗疆。

那個時候,也不知道他老頭子還在不在。

“你爺爺我要是回不去,你就是我們一族的族長。爺爺手裏的東西,你務必全部好好學。再像以前賴賴唧唧糊弄過去,那是不可能的。”

果秋秋抹了一把眼睛。“知道了爺爺,我錯了。”

“那……我還能找我爹嗎?”

“你有娘不就行了,還找爹做什麽?”果大爺背脊佝僂一瞬,又挺直了坐下。

昏暗的燈光下,老者眉間的愁思難掩。

“爺爺,我聽到阿娘喊阿爹的名字,我、我想找阿爹回去見阿娘。”

“如何又能找得到。”

萬丈懸崖下,人已經屍骨無存。

果大爺摸摸果秋秋的腦袋。

當年,秋秋的娘病重,為了采藥,自己的兒子失足跌落懸崖。秋秋的娘大受打擊,即便是撿回了一條命,也渾渾噩噩。

那時候秋秋還小,他娘又始終說他爹是去外面找藥去了。這麽多年了,小孩聽著聽著,也就信了。

可越是這樣,他就越猶豫地,沒有將實情告訴他。

這才有了他在他娘去了之後,悶頭出來找爹的事兒。

果大爺摸著小孩的腦袋,輕嘆:“秋秋啊,咱們不找爹了好不好,爺爺年紀大了,經不起秋秋到處跑了。”

這次出來,若不是顧恪決,沒準他就死在路上了。

果秋秋仰頭,看見了渾濁眼睛裏的水光。

“爺爺……”他摳著手指甲,心裏不安。

“可是,娘走的時候說,她想見爹。”

果大爺心中一痛。“或許,已經見著了呢?”

翌日。

春陽熹微。

元阿笙帶著小凳子打算去湖邊釣魚。自從上次當著雲團的面抓起來一條大魚之後,它再也沒有送過東西。

沒了心理上一定要釣到魚的負擔,元阿笙逐漸喜歡上了這個一坐就是大半個時辰的娛樂方式。

剛出院子,樹林子裏。低低的嗚咽聲傳出來。

“誰?”

“哇!!!!”

誰家的熊孩子,怎麽問個話還哭得更大聲了。

元阿笙索性閉嘴,拿著東西繼續去他的湖邊。可才走幾步,一道人影從林子裏跑出來。

白白嫩嫩的小少年,鼻尖緋紅,哭得像一個點了紅的大胖包子。

一身衣裳也是皺巴巴的,頭發還沾了草。活像個小乞丐。

“果……秋秋?”他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個名字。

果秋秋打了個哭嗝。草草將臉上的眼淚擦幹。

“阿笙哥哥。”

“誰欺負你了?”

“沒,沒有。”

“那你怎麽蹲著林子裏,裏面小蟲子咬人。”

見他不想說地垂直腦袋,元阿笙沒再問。而是揚了揚手中的木桶。

“我去湖邊釣魚。”

“你要是找不到玩兒的,可以去雲瀟院。”

果大爺就這麽一個孫子。剛找回來怕生。雲瀟院他也去過,應該是他距離後門最近的他能玩兒的地方。

果秋秋擦了把腫了的眼睛。“好,謝謝阿笙哥哥。”

元阿笙擺擺手。

他現在的年齡與果秋秋相差不大,但是心理年齡大了一輪。當他是個長輩家的小弟弟,元阿笙自然友善了些。

見小孩往垂頭喪氣雲瀟院裏去,元阿笙搖搖頭。

湖邊。

元阿笙老遠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落在湖岸。走近了一瞧,居然是小船。

元阿笙驚喜。

什麽時候送過來的?!

摸了又敲,欣賞夠了元阿笙才暫時放下對其的關註。

湖邊有番薯,他饒了一圈,先看了看它們的長勢,根已經是生出來紮嚴實了。

繞行回來,正好看見了小路上過來的顧恪決。

元阿笙立馬沖著他跑過去。

“老顧!你什麽時候弄來的船!”

顧恪決攬住差點跑過頭的人,胳膊一提,帶回到身前。“昨天。”

元阿笙後背抵著顧恪決的胸膛,轉了一圈將自己從他的懷裏轉出來。“那我先釣魚,等會你帶我劃船。”

“好。”

亭子裏,爐子架上。

顧恪決難得心不在焉。他邊看書,又時不時將目光落在元阿笙的身上。

不僅僅是顧府的番薯苗活了,農司種的也活了。甚至百十株裏不見得有一株死亡。成活率驚人。

“阿笙。”

“嗯?”元阿笙轉頭。

“阿笙想不想釣到魚?”

“願者上鉤。”元阿笙淡笑,隨後繼續忙活他的。

顧恪決沏了茶,等元阿笙那一杯放涼了之後給他端過去。“從前,這池子裏的魚頗多。”

元阿笙將魚竿兒遞給他。自己端著茶杯稍稍抿了一口。“現在不也是挺多的嗎?”

“是,不過比不上那會兒。”

“那會兒是什麽時候?”

顧恪決挪著魚竿,望著那一條沒入水中的線。低低道:“我初來顧府時。”

說著,他手一揚,一條魚兒便被勾了起來。

“快快!拿過來過來。”

元阿笙立馬將茶杯塞進他手中,忙拉著線去解。

顧恪決嘴角翹了翹。“我外祖父喜歡釣魚。小時候,我便是跟著他圍著這一個湖打轉。”

“怪說呢,你技術這麽好。”

“不過你以前肯定不忙,不然哪裏有時間釣魚。”

“如何不忙。”顧恪決輕笑,將掛好魚餌的魚竿重新拋出去。

元阿笙站直。將他手裏的茶杯端去放在小桌子上。

“然後呢?”

元阿笙蹲著他的身邊,手搭在他的膝蓋仰頭。

顧恪決眼尾翹起,低頭,額抵著元阿笙的臉。“阿笙累不累?”

“我什麽都沒幹,怎麽會累?”

顧恪決摸著他的眼尾,道:“阿笙累了。”

元阿笙感受到他此刻有點那麽不正常,順著他的話點頭。“好吧,我累了。”

顧恪決低低一笑。

元阿笙腰上一緊,便被帶著橫坐在他身上。

元阿笙彎眼:“原來你是想抱我,直說就是。”

“是,我想抱阿笙。”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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