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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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做這些事？
尤菲，為什麽要這麽對她呢？
如果當初我能攔住你，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呢？
吶，魯路修……我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
…………
面對伊蒂雅的質問，少年沈默了……
良久，一絲輕笑回響在房間內，“我呢，一直在等待著。一直到最後，一直到那天晚上，一直到那天皇帝陛下的召見，一直在等著。我相信你一定能回來的……”
“一直，一直，可是直到我看到那漫天的火海，直到我踏入那個地方，你都沒有出現。”
“魯路修，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和修奈澤爾訂婚嗎？”
“我一直堅持著我們的約定，可是只有單方面的堅持，有用嗎？”
“那天，修奈澤爾在那種情況下，說出那樣的話，我能拒絕嗎？你身上背負著你所說的仇恨，那麽，我的身上呢？我是克萊科斯家族的繼承人，背負著整個家族的重擔，我不能拒絕啊……”
“我曾經想過，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就逃吧——”
“來到11區，算是我計劃中的步驟了吧——”
“我想著，就算你已經不在了。那麽這個地方，起碼是你最後停留的地方，是我唯一的歸宿了！”
“這個地方埋葬著你，那麽，我也會——”
“可是……為什麽呢？我的思念，比不上你的計劃——”
“我一直努力著，努力著忘掉我知道的事情——太過天真的以為，只要我不提，所有的都還和以前一樣——”
……
“伊蒂雅……”看到笑容裏已經有著濃濃悲哀的她，魯路修心口一陣揪疼。
“魯路修，我只想問你一件事……”輕嘆出聲，她低垂下眼簾。
“什麽？”
“為什麽……殺了尤菲？”
聞言，少年的雙瞳猛地一陣收縮，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這樣的場景在確定了伊蒂雅的身份之後就在懷疑會不會出現？
而如果出現後，自己又會怎麽說呢？
知道會出現，卻是沒想到會那麽快。
心裏原本想好的說辭卻在看見她的悲傷之後被丟棄了，對她，自己失去了說謊的能力。
“我……”少年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對方打斷了——
“算了，不要說了……”唇角勾出一抹淒美的弧度，伊蒂雅搖了搖頭，“我不想知道了……”
知道的代價太大，我只怕，我不能，你也不能承受。
很多事情，總是在我們自以為是的時候悄悄流逝了。
將近十年的時間，已經足夠洗刷掉我們之間的牽絆了——
看到那樣笑著的她，魯路修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大，幾步上前一把拉住她，摟入懷中——
“伊蒂雅，不要這樣子，不要——”
我所做的都是為了你和娜娜莉，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所以——不要放棄，不要在這個時候——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又許是戲弄，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了短暫的沈默。當鈴聲徘徊在寂靜的空間中時，一瞬間，一種窒息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沒有意料中的痛徹心扉的感覺，幾乎沒有再留戀般，伊蒂雅只是微微用力，便已經足夠推開了身邊的人——因為在那一瞬間，少年也怔住了。
“伊蒂雅……”
眼前的少女低垂著頭，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會是增加心頭的不安和仿徨。
“接吧……電話……”紅唇開合，只是輕輕的吐出了幾個字，轉身，走向一邊。
魯路修掏出了手機，看著上面顯示的字樣，不由自主地再次看了眼背對著自己的人兒。
咬了咬牙，少年翻開了手機，“……什麽事？”
“……”
“……我知道了……”
“……”
“嗯，我一會就過去……”
“……”
“嗯，沒關系……”
停止通訊後，魯路修看著手中的手機，驀地，手緊握——
擡起頭，卻不由得一楞——
不遠處，窗臺邊的少女正看著這邊，銀藍色的眼眸裏一片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如水面般平靜的海洋，倒映著整個世界，清澈如初。
“伊蒂雅，我……”
“如果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吧，——”唇角微揚，少女的一笑絕美純凈，“我一個人沒事的——”
沒有料到她會這麽說的魯路修再次怔住了，但是片刻就恢覆過來，想要邁出步伐靠近她，卻在看到那種平靜疏遠的笑容時，收了回來。
或許，現在還不是時候——
“伊蒂雅，等我回來……”留下這句話的魯路修轉身，離開了房間。背對著少女的他沒有看見身後人的笑容在自己轉身的瞬間漸漸消失——
看著被關上的房門，伊蒂雅的眼神有些黯淡，一絲哀傷飛快地滑過眼底。銀藍色的海洋底下似乎暗藏著什麽，深邃幽然。
等你回來嗎？
魯路修，我能等到你回來嗎？
你，又能回來嗎？
我們的世界……
就在這時，伊蒂雅感到耳垂上有一絲震動，“呃？！”
怔了半秒後伸手在耳垂上的紅色耳釘上微微一捏，隨後修斯的聲音傳了出來——“芙蕾婭大人——”
“什麽事？”
“大人，修奈澤爾殿下已經到了！”
“怎麽回事？他不是——”
“……你們——”通訊那端突然傳來一陣雜音，修斯的聲音似乎有些慌亂和緊張。
伊蒂雅皺了皺眉，連聲喚道，“修斯？！”
“……”
“修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伊蒂雅有些著急了，因為通訊器那端一直沒有再出聲。死寂一下子從通訊器中傳了出來——
可惡——
正當伊蒂雅想將耳釘拔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了耳邊——
“伊蒂雅……”
熟悉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和低沈，讓伊蒂雅身子猛地一僵，張了張口卻是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一陣沈默後，一聲輕嘆從通訊器的那頭傳了出來——“伊蒂雅，我該拿你怎麽辦啊……”
聞言，伊蒂雅感到胸口一緊，紅唇也有著微微的顫抖——“……すみません，Schneizel，にさ……”
…………
…………
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喚，男子也不由得怔了怔，可隨後唇邊的一絲溫柔也變得有些苦澀，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回來吧！”他很清楚這短短的一年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而這短短的三個字也是帶著自己從不在她面前展露的霸氣。
“我……現在，還不能離開11區——”伊蒂雅的聲音有些遲疑，輕微的，似乎也有些畏懼。
瞬間，修奈澤爾的眼底滑過一絲深不可測，“你是自願的？”
“是——”
“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知道——”
“你——”修奈澤爾的話還未說完，被伊蒂雅突然打斷——
“修奈澤爾哥哥，我知道我很任性，也做出了很多讓你擔心的事。但是——”聲音頓了一秒，“修奈澤爾哥哥，我從來沒求你什麽，但是這次——請你讓我待著這裏。我有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留在這裏！”
“你——”修奈澤爾感到心頭一陣怒意，但是一想到那個人此刻臉上的委屈和憂傷，卻是生生壓抑下去了，只化作了一聲嘆息——“你自己小心點——”
“……嗯！修奈澤爾哥哥，謝謝你！”女孩歡快的聲音還是那麽的熟悉，仿佛一切都未曾改變。
沒有再說什麽，修奈澤爾按斷了通訊，隨後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他的頭，微微仰起——看著一片純白的天花板，眼神中閃爍著覆雜的情緒。
已經一年了，沒有聽見那個人這麽叫著自己——
喜歡自己的名字被她軟軟的聲音喚著，喜歡她對自己綻放那純凈的笑容，喜歡她陪在自己身邊感覺——
卻是不喜歡聽見自己的名字後面被她加上“哥哥”這一詞，但又是總是說不出拒絕她的話。
伊蒂雅……
男子一貫溫柔的笑容此刻在寂靜當中被染上了苦澀和無奈——什麽時候，你能只喚我的名呢？
但是無論如何，真是太好了……
她，還在……
還好好的……
番外——遙遠的過去
“回來吧！”
在聽到那個熟悉的女聲時，修奈澤爾明白，自己能想到的，能說出的只有這三個字了。
自年幼就被送入軍校的自己，已經記不清自己第一次站在戰場上，第一次親自參戰時的感受了。
但是卻是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那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和感受。仿佛許多事情就像被烙印在心頭般，一不留神，總會是看見它們。
“修奈澤爾哥哥……”
“修奈澤爾哥哥，我從來沒求你什麽，但是這次——請你讓我待著這裏。我有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留在這裏！”
伊蒂雅——
你留在11區所要做的事是什麽？
就因為那個地方曾經是那個人被遺棄的地方嗎？就因為那片土地上曾經掩埋著那個人嗎？
不敢問出口，因為怕聽到答案，甚至——
自嘲的勾起了唇角——什麽時候，修奈澤爾居然會那麽膽怯。在政界，在戰場上的鎮定都只因為她而破壞了！
真是諷刺啊——
……
已經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心裏就已經再也放不下那個初次見面躲在母妃身後的小小身影了。
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陷了進去——喜歡自己的名字被她軟軟的聲音喚著，喜歡她對自己綻放那純凈的笑容，喜歡寵著她、慣著她，喜歡她陪在自己身邊感覺——
總以為只要好好守護著她的笑容就可以一直這麽——卻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心心念念，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已經向著另一個人——許下了一生的誓言——
……
“修奈澤爾哥哥……”
剛回到本土，在回軍部交代完事情後就直接來到了克萊科斯的莊園。
才剛踏入後花園，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軟軟的聲音。而懷中突然闖入的精靈，揚起了小臉，甜甜的笑容頓時溫暖了自己的心，又如微風般吹開了在戰場上積累的疲憊。
“吶修奈澤爾哥哥，你不是今天才回本土嗎？怎麽就過來了？”
“不好嗎？”寵溺地撫著她的秀發，嘴角含著溫柔的微笑，不同於一貫的溫柔假象，而是發自內心的真誠的。
“當然好啦！”女孩笑的甜美，一雙冰藍色的眼眸裏流光溢彩。
“你啊……”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伊蒂雅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哎呀，差點忘了呢——“
“怎麽了？”好笑地看著她一臉的懊惱樣，卻是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揉了揉被拍的額頭。
“我忘了——”吐了吐舌頭，伊蒂雅一副怕怕的樣子，“那個，過幾天不是娜娜莉的生日了嗎？今天約了魯路修陪他去準備娜娜莉的生日禮物呢！”
“魯路修嗎？”
“嗯！”點點頭，伊蒂雅突然嘟起了小嘴，“這個魯路修就是那麽疼娜娜莉，非要自己動手做一個陶瓷娃娃給她。嗯……啊，修奈澤爾哥哥你可別說出去啊……我們還要在娜娜莉的生日宴會上給她驚喜呢！”
“嗯——”笑著點點頭，在伊蒂雅低頭的瞬間，一抹流光滑過了少年的眼底，“那，現在還去嗎？”
“嗯——想去，但是——”用腳尖在原地畫圈圈的小女孩低著頭，“修奈澤爾哥哥……”
“想去就去吧——”看穿了她的心思，修奈澤爾感到心有些一沈，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站起身，“要我送你過去嗎？”
“真的？！”猛地擡起頭，伊蒂雅驚喜地看著他。
“嗯，你不是想去嗎？”
“嗯！”欣然一笑，伊蒂雅再次撲入他的懷中，“修奈澤爾哥哥最好了！”
……
總以為自己的心思可以好好地傳達給那個天真的人兒，卻在看到她的淚水時才知道，很多時候，自己總是太過自信了——
“吶修奈澤爾哥哥，今天我和魯路修……”
“吶，修藍迪今天又輸給了魯路修了呢……”
“修奈澤爾哥哥，今天瑪麗安娜王妃取笑我了呢——”
“那個，今天瑪麗安娜王妃問我一個問題呢……那個，問我願不願意當魯路修的王妃呢——呵呵是不是很好笑呢？”
“……”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從她的口中一次又一次地聽到了那個人的名字，修奈澤爾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起，嫉妒早已占據了他的心。
……
瑪麗安娜王妃的死亡確實是出乎了自己的預料，也是讓自己遺憾和哀傷的。
但是當看到在葬禮上一臉倔強的魯路修和他身邊那個嬌小的人兒時，心一下子在叫囂著。
或許伊蒂雅永遠不會知道其實那一天之後，是自己無意間慫恿了魯路修的行為，激發了他年少的怒氣。
又或許，伊蒂雅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是自己向皇帝陛下的提議，將魯路修“流放”日本當人質，為的只是讓他遠離著她。
…………
“修奈澤爾哥哥，魯路修他——魯路修……他要被送到11區去了……”
“伊蒂雅，魯路修他或許是希望離開這個傷心地吧！所以——”
“可是，他不要伊蒂雅了嗎？明明答應過伊蒂雅的，為什麽要走呢？”
“伊蒂雅，你，是不是對魯路修——”
“是的——伊蒂雅喜歡魯路修，很喜歡——”
…………
會太遲了嗎？
看到哭泣著的女孩，修奈澤爾再一次感到有種無法控制的挫敗感，但是卻還是不甘心，就這麽失去了。
…………
“伊蒂雅，成為我的王妃，好嗎？”
終於說出口了，雖然是忐忑不安著，心底卻是很清楚——她，會答應！
…………
…………
很多時候，伊蒂雅會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但是當聽到修奈澤爾溫柔寵溺的聲音時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忘記那句話，那個場景，那個時刻——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很多時候都是在自欺欺人。明明知道對方是多麽地在乎自己，把自己捧在手心是那麽的強烈，但是卻總是在回避，總是在以天真而回避著。
每當這個時候，自己總是特別地厭惡自己，討厭這麽一個懦弱的自己。
對不起，這三個字，在口中，在心中，早已不知道說了多少遍。雖然每一次說的時候都是特別地辛苦，卻是無法控制般。
“哥哥”一詞，是從自己認識他的開始就烙印在心間的，或許就因為如此，總是無法擺脫自己心底的疑惑。
到底是哥哥，還是戀人，自己是無法認知的——
在修奈澤爾說出那句話時，伊蒂雅第一次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子已經不再是自己心中一廂情願以為的哥哥了。
是他隱藏的太好，還是自己總是無視了？
…………
“伊蒂雅，成為我的王妃，好嗎？”
說著這句話的修奈澤爾穿著一身華麗的皇族服飾，白衣金邊，象征高貴身份的流金穗子無不在燈光下引人註目。
他嘴邊溫柔的微笑還是如舊時一樣，或許是加倍的溫柔。夾雜著寵溺和愛戀的雙眸似乎在某一瞬間會讓人不自覺的深深地陷入。
看著這樣的俊美男子的伊蒂雅在那一刻卻是緊握著雙手，指尖微微刺痛著手心，似乎在提醒著自己，保持著清醒。
沒有空間讓自己逃避，沒有時間讓自己回避，因為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註視著自己，等待著自己的回答。
那是修奈澤爾無所爭議地成為了布裏塔尼亞帝國內閣總理的宴會上——
在眾目註視下，那個人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無比震驚的話語——
那雙淡色的眼眸如湖水般映著一臉震驚的自己，略帶蒼白的臉以及那一瞬間凝結在唇邊的微笑。
為什麽？
修奈澤爾哥哥，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呢？
……
因為我不想讓你再逃避了！
這是後來修奈澤爾告訴她的，但是在那個時候，伊蒂雅的心慌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答案會引起整個帝國的震驚，無論是答應與否。
如果應下了，那麽作為克萊科斯家族繼承人的自己會成為皇族，那麽無論是對皇族，還是對家族，都是有利無弊的。
如果決絕了，那麽就是等於拂了整個皇家的顏面，帶來的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的。
自己早就知道了，未來的未來會和一個皇室成員共度一生，那麽那個人曾經是那麽希望是他——那個被遺棄的皇子。
只是現在，該怎麽辦？
隨著伊蒂雅的沈默，周圍原本的因修奈澤爾的話而引起的一陣議論聲，包括羨慕、稱讚、祝福、嫉妒都漸漸消失了——
在一片寂靜之中，修奈澤爾牽起了她的手，微微用力，展開了她的手心——
微微一笑，他在白玉般的手背印下了一個親吻——“我，Schneizel EI Britannia再次向EydiaClyncss宣誓——一生陪伴，一生的忠誠——”
頓時，修奈澤爾感到手中的柔荑微微一顫，心底不由得有一絲無奈——那麽不願嗎？
而此時的他卻是明白在這一刻不能在心疼了，因為唯有這一次機會了——
“我……”伊蒂雅終於開了口，卻是不知該說什麽，在默然閉眼時，微微點下了頭——“這是，我的榮幸……”
只有伊蒂雅自己才清楚，在自己閉眼說出那句話時，心口的揪疼是那麽的強烈。
誰也不知道，在修奈澤爾伸手擁住那個人兒的時候，一行清淚滑過了嬌美的面容。
對不起了……魯路修，原諒我，不能遵守約定了……
…………
那一年，距離傳來魯路修的死訊已經四年了，距離伊蒂雅的成人禮還有三年，而距離兩人許下約定的日子剛剛好六年。
誰也不知道，在六年前的這一天，有一對小戀人曾經在一片花海裏許下一個約定，也誰也不知道事情就是那麽的戲劇化——
…………
…………
“吶魯路修，約定吧——”
“嗯？什麽？”
“我的成人禮，我們就訂婚吧！”
“……”
“我所要選擇的是婚約！吶魯路修，我可以成為你的契約公主嗎？”
“嗯——”
“那就約定好了，不能違約的哦！”
“嗯約定！”
兩個牽著手的人兒，對視著，臉上帶著各自的笑容，甜美的，溫柔的，一如天空般純凈。
“喲，你們兩個在這裏啊！”一聲呼喚讓兩人不由得回頭——
“修藍迪，你幹嘛啊？”不滿的嘟了嘟嘴，伊蒂雅似乎在埋怨著被對方打斷了小小的二人世界。
“呵呵——”摸了摸腦袋，修藍迪撇撇嘴，“我說，伊蒂雅，我們也該回去了吧！不然你的可愛的管家可是要——”
“啊，我知道了——”擺擺手打斷了修藍迪的話，伊蒂雅看向魯路修，“那，我先回去了！”
“嗯，小心點——”
“嗯——”
拉過修藍迪的女孩飛快地跑出了花園，揚起的發絲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的流金色。
那一刻，身後的男孩突然感到眼前有些恍惚——
那個飛快消失在視線盡頭的身影，似乎就是要那麽，一直消失了——
“怎麽會……”自嘲地搖了搖頭，魯路修聳聳肩——這麽患得患失可不像自己啊！
……
午夜夢回，總是從這個夢境中悵然而醒。
母妃的死亡，娜娜莉的受傷，父皇的背叛，所有的這些都似乎沈沈地壓在了自己的雙肩。
自私地放棄了一切，逃離了一切，甚至在離開的那個時候竟然沒有再想起她，是不願，還是不敢，已經不能分清了。
在母妃死去的那一刻，自己就發誓要好好保護娜娜莉，不會再讓她受傷了。在日本的重新開始，看著娜娜莉的笑容，突然覺得一切都事值得的，畢竟那是唯一的親人了。
“哥哥，你在想念伊蒂雅嗎？”
被喚道的魯路修此刻正坐在海邊的巖石上，望著遠處的夕陽，臉上流露出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憂思。
想念？！
“怎麽可能！”驚醒之中的他搖了搖頭，似乎是自嘲，又是拒絕。
“哥哥……”娜娜莉不能看見他臉上的神情，卻是很清楚地發覺身邊的男孩散發著淡淡的哀傷。那種被生生壓抑著的思念，已經不能被傳達了。
其實娜娜莉還不知道的是，每一次，每一個深夜，魯路修都是從夢境中猛然驚醒。
睡夢中含淚遙望的少女，金發飛揚，如水般透徹的冰藍雙眸泛著憂傷的氤氳。
心疼，心口的揪疼總是那麽的清晰，甚至在夢醒後還是那麽的強烈，仿佛剛剛烙印在心口的傷痕般，炙熱的疼痛。
雖然疼痛，卻總是眷戀著那個夢境，眷戀著那個人兒。而那時候的自己也不曾想過，自己會遺失了那個夢境。
恍然如夢，等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不能再夢見那個童真的花海了。
夢境中的花海早已變成了戰爭的廢墟，天真的人兒也消失得毫無痕跡，耳邊傳來的是娜娜莉驚恐的叫聲，和炮彈襲擊的轟炸聲。
而現實中日本被11區所取代，唯一的好友也在那一場戰爭中失散了，或許也——死亡了。
從死亡中逃脫的魯路修牽著娜娜莉正站在了分岔路口，正在徘徊著——是回到原本的皇族牢籠，還是擺脫一切重新開始。
那一刻，魯路修的心有過動搖，擺脫一切，就意味著自己再也不能見到她了，再也不能——遵守那個約定了！
就在自己強烈地思念著那個人兒的時候，手心裏傳來的顫抖卻是生生的打斷了他的思念。
“哥哥……”
低頭，少年看見的只是娜娜莉慘白的小臉，以及那未幹的淚痕。
很多事情也就是一瞬間發生的，決定的產生也不過短短的一秒——不能再讓娜娜莉受傷了——
放棄一切吧——
……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放開了，但是那一天，心臟深處傳來的疼痛卻是那麽的清晰。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左邊的胸口處漸漸蔓延而開，蔓延至全身，甚至無法呼吸。
耳邊是宮廷裏熟悉的音樂，而映入眼中的是原本以為被自己掩蓋在心底的人兒——
皇族的華麗宴會，震驚了整個布裏塔尼亞的訂婚宴——
貪婪地看著屏幕上所映出的那個穿著粉色禮服的她，貪婪地看著她的面容——熟悉的感覺清楚地告訴著自己，自己並不曾忘記。甚至於明白了，自己印象中的她也隨著時間而慢慢長大著。
看著她挽著那個人的手走上殿堂，走上高臺，站在皇帝的面前；看著她溫柔地看著身邊的人，那熟悉的微笑為他而綻放；看著她欣然地接受著眾人的祝福，少年終於忍不住轉身離去了——
身後的是娜娜莉擔心的呼喚，此刻卻已經顧不上了——曾經擁有的一切都讓那個皇帝所剝奪了，所有的一切！
自己身邊唯一剩下的是，唯一溫暖著自己的是娜娜莉的微笑。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的心就被對皇帝的仇恨所占據了。
抓住機會，要向他覆仇！
這個信念一直支撐著自己，成為ZERO，成為殺人兇手，成為生生推開了她的人。一步一步，等自己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的夢境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這章我掰得辛苦啊——
寶貝電腦還沒有回來，我郁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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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菲，為什麽要這麽對她呢？
如果當初我能攔住你，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呢？
吶，魯路修……我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
…………
面對伊蒂雅的質問，少年沈默了……
良久，一絲輕笑回響在房間內，“我呢，一直在等待著。一直到最後，一直到那天晚上，一直到那天皇帝陛下的召見，一直在等著。我相信你一定能回來的……”
“一直，一直，可是直到我看到那漫天的火海，直到我踏入那個地方，你都沒有出現。”
“魯路修，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和修奈澤爾訂婚嗎？”
“我一直堅持著我們的約定，可是只有單方面的堅持，有用嗎？”
“那天，修奈澤爾在那種情況下，說出那樣的話，我能拒絕嗎？你身上背負著你所說的仇恨，那麽，我的身上呢？我是克萊科斯家族的繼承人，背負著整個家族的重擔，我不能拒絕啊……”
“我曾經想過，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就逃吧——”
“來到11區，算是我計劃中的步驟了吧——”
“我想著，就算你已經不在了。那麽這個地方，起碼是你最後停留的地方，是我唯一的歸宿了！”
“這個地方埋葬著你，那麽，我也會——”
“可是……為什麽呢？我的思念，比不上你的計劃——”
“我一直努力著，努力著忘掉我知道的事情——太過天真的以為，只要我不提，所有的都還和以前一樣——”
……
“伊蒂雅……”看到笑容裏已經有著濃濃悲哀的她，魯路修心口一陣揪疼。
“魯路修，我只想問你一件事……”輕嘆出聲，她低垂下眼簾。
“什麽？”
“為什麽……殺了尤菲？”
聞言，少年的雙瞳猛地一陣收縮，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這樣的場景在確定了伊蒂雅的身份之後就在懷疑會不會出現？
而如果出現後，自己又會怎麽說呢？
知道會出現，卻是沒想到會那麽快。
心裏原本想好的說辭卻在看見她的悲傷之後被丟棄了，對她，自己失去了說謊的能力。
“我……”少年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對方打斷了——
“算了，不要說了……”唇角勾出一抹淒美的弧度，伊蒂雅搖了搖頭，“我不想知道了……”
知道的代價太大，我只怕，我不能，你也不能承受。
很多事情，總是在我們自以為是的時候悄悄流逝了。
將近十年的時間，已經足夠洗刷掉我們之間的牽絆了——
看到那樣笑著的她，魯路修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大，幾步上前一把拉住她，摟入懷中——
“伊蒂雅，不要這樣子，不要——”
我所做的都是為了你和娜娜莉，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所以——不要放棄，不要在這個時候——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又許是戲弄，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了短暫的沈默。當鈴聲徘徊在寂靜的空間中時，一瞬間，一種窒息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沒有意料中的痛徹心扉的感覺，幾乎沒有再留戀般，伊蒂雅只是微微用力，便已經足夠推開了身邊的人——因為在那一瞬間，少年也怔住了。
“伊蒂雅……”
眼前的少女低垂著頭，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會是增加心頭的不安和仿徨。
“接吧……電話……”紅唇開合，只是輕輕的吐出了幾個字，轉身，走向一邊。
魯路修掏出了手機，看著上面顯示的字樣，不由自主地再次看了眼背對著自己的人兒。
咬了咬牙，少年翻開了手機，“……什麽事？”
“……”
“……我知道了……”
“……”
“嗯，我一會就過去……”
“……”
“嗯，沒關系……”
停止通訊後，魯路修看著手中的手機，驀地，手緊握——
擡起頭，卻不由得一楞——
不遠處，窗臺邊的少女正看著這邊，銀藍色的眼眸裏一片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如水面般平靜的海洋，倒映著整個世界，清澈如初。
“伊蒂雅，我……”
“如果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吧，——”唇角微揚，少女的一笑絕美純凈，“我一個人沒事的——”
沒有料到她會這麽說的魯路修再次怔住了，但是片刻就恢覆過來，想要邁出步伐靠近她，卻在看到那種平靜疏遠的笑容時，收了回來。
或許，現在還不是時候——
“伊蒂雅，等我回來……”留下這句話的魯路修轉身，離開了房間。背對著少女的他沒有看見身後人的笑容在自己轉身的瞬間漸漸消失——
看著被關上的房門，伊蒂雅的眼神有些黯淡，一絲哀傷飛快地滑過眼底。銀藍色的海洋底下似乎暗藏著什麽，深邃幽然。
等你回來嗎？
魯路修，我能等到你回來嗎？
你，又能回來嗎？
我們的世界……
就在這時，伊蒂雅感到耳垂上有一絲震動，“呃？！”
怔了半秒後伸手在耳垂上的紅色耳釘上微微一捏，隨後修斯的聲音傳了出來——“芙蕾婭大人——”
“什麽事？”
“大人，修奈澤爾殿下已經到了！”
“怎麽回事？他不是——”
“……你們——”通訊那端突然傳來一陣雜音，修斯的聲音似乎有些慌亂和緊張。
伊蒂雅皺了皺眉，連聲喚道，“修斯？！”
“……”
“修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伊蒂雅有些著急了，因為通訊器那端一直沒有再出聲。死寂一下子從通訊器中傳了出來——
可惡——
正當伊蒂雅想將耳釘拔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了耳邊——
“伊蒂雅……”
熟悉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和低沈，讓伊蒂雅身子猛地一僵，張了張口卻是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一陣沈默後，一聲輕嘆從通訊器的那頭傳了出來——“伊蒂雅，我該拿你怎麽辦啊……”
聞言，伊蒂雅感到胸口一緊，紅唇也有著微微的顫抖——“……すみません，Schneizel，にさ……”
…………
…………
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喚，男子也不由得怔了怔，可隨後唇邊的一絲溫柔也變得有些苦澀，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回來吧！”他很清楚這短短的一年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而這短短的三個字也是帶著自己從不在她面前展露的霸氣。
“我……現在，還不能離開11區——”伊蒂雅的聲音有些遲疑，輕微的，似乎也有些畏懼。
瞬間，修奈澤爾的眼底滑過一絲深不可測，“你是自願的？”
“是——”
“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知道——”
“你——”修奈澤爾的話還未說完，被伊蒂雅突然打斷——
“修奈澤爾哥哥，我知道我很任性，也做出了很多讓你擔心的事。但是——”聲音頓了一秒，“修奈澤爾哥哥，我從來沒求你什麽，但是這次——請你讓我待著這裏。我有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留在這裏！”
“你——”修奈澤爾感到心頭一陣怒意，但是一想到那個人此刻臉上的委屈和憂傷，卻是生生壓抑下去了，只化作了一聲嘆息——“你自己小心點——”
“……嗯！修奈澤爾哥哥，謝謝你！”女孩歡快的聲音還是那麽的熟悉，仿佛一切都未曾改變。
沒有再說什麽，修奈澤爾按斷了通訊，隨後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他的頭，微微仰起——看著一片純白的天花板，眼神中閃爍著覆雜的情緒。
已經一年了，沒有聽見那個人這麽叫著自己——
喜歡自己的名字被她軟軟的聲音喚著，喜歡她對自己綻放那純凈的笑容，喜歡她陪在自己身邊感覺——
卻是不喜歡聽見自己的名字後面被她加上“哥哥”這一詞，但又是總是說不出拒絕她的話。
伊蒂雅……
男子一貫溫柔的笑容此刻在寂靜當中被染上了苦澀和無奈——什麽時候，你能只喚我的名呢？
但是無論如何，真是太好了……
她，還在……
還好好的……
番外——遙遠的過去
“回來吧！”
在聽到那個熟悉的女聲時，修奈澤爾明白，自己能想到的，能說出的只有這三個字了。
自年幼就被送入軍校的自己，已經記不清自己第一次站在戰場上，第一次親自參戰時的感受了。
但是卻是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那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和感受。仿佛許多事情就像被烙印在心頭般，一不留神，總會是看見它們。
“修奈澤爾哥哥……”
“修奈澤爾哥哥，我從來沒求你什麽，但是這次——請你讓我待著這裏。我有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留在這裏！”
伊蒂雅——
你留在11區所要做的事是什麽？
就因為那個地方曾經是那個人被遺棄的地方嗎？就因為那片土地上曾經掩埋著那個人嗎？
不敢問出口，因為怕聽到答案，甚至——
自嘲的勾起了唇角——什麽時候，修奈澤爾居然會那麽膽怯。在政界，在戰場上的鎮定都只因為她而破壞了！
真是諷刺啊——
……
已經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心裏就已經再也放不下那個初次見面躲在母妃身後的小小身影了。
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陷了進去——喜歡自己的名字被她軟軟的聲音喚著，喜歡她對自己綻放那純凈的笑容，喜歡寵著她、慣著她，喜歡她陪在自己身邊感覺——
總以為只要好好守護著她的笑容就可以一直這麽——卻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心心念念，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已經向著另一個人——許下了一生的誓言——
……
“修奈澤爾哥哥……”
剛回到本土，在回軍部交代完事情後就直接來到了克萊科斯的莊園。
才剛踏入後花園，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軟軟的聲音。而懷中突然闖入的精靈，揚起了小臉，甜甜的笑容頓時溫暖了自己的心，又如微風般吹開了在戰場上積累的疲憊。
“吶修奈澤爾哥哥，你不是今天才回本土嗎？怎麽就過來了？”
“不好嗎？”寵溺地撫著她的秀發，嘴角含著溫柔的微笑，不同於一貫的溫柔假象，而是發自內心的真誠的。
“當然好啦！”女孩笑的甜美，一雙冰藍色的眼眸裏流光溢彩。
“你啊……”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伊蒂雅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哎呀，差點忘了呢——“
“怎麽了？”好笑地看著她一臉的懊惱樣，卻是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揉了揉被拍的額頭。
“我忘了——”吐了吐舌頭，伊蒂雅一副怕怕的樣子，“那個，過幾天不是娜娜莉的生日了嗎？今天約了魯路修陪他去準備娜娜莉的生日禮物呢！”
“魯路修嗎？”
“嗯！”點點頭，伊蒂雅突然嘟起了小嘴，“這個魯路修就是那麽疼娜娜莉，非要自己動手做一個陶瓷娃娃給她。嗯……啊，修奈澤爾哥哥你可別說出去啊……我們還要在娜娜莉的生日宴會上給她驚喜呢！”
“嗯——”笑著點點頭，在伊蒂雅低頭的瞬間，一抹流光滑過了少年的眼底，“那，現在還去嗎？”
“嗯——想去，但是——”用腳尖在原地畫圈圈的小女孩低著頭，“修奈澤爾哥哥……”
“想去就去吧——”看穿了她的心思，修奈澤爾感到心有些一沈，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站起身，“要我送你過去嗎？”
“真的？！”猛地擡起頭，伊蒂雅驚喜地看著他。
“嗯，你不是想去嗎？”
“嗯！”欣然一笑，伊蒂雅再次撲入他的懷中，“修奈澤爾哥哥最好了！”
……
總以為自己的心思可以好好地傳達給那個天真的人兒，卻在看到她的淚水時才知道，很多時候，自己總是太過自信了——
“吶修奈澤爾哥哥，今天我和魯路修……”
“吶，修藍迪今天又輸給了魯路修了呢……”
“修奈澤爾哥哥，今天瑪麗安娜王妃取笑我了呢——”
“那個，今天瑪麗安娜王妃問我一個問題呢……那個，問我願不願意當魯路修的王妃呢——呵呵是不是很好笑呢？”
“……”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從她的口中一次又一次地聽到了那個人的名字，修奈澤爾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起，嫉妒早已占據了他的心。
……
瑪麗安娜王妃的死亡確實是出乎了自己的預料，也是讓自己遺憾和哀傷的。
但是當看到在葬禮上一臉倔強的魯路修和他身邊那個嬌小的人兒時，心一下子在叫囂著。
或許伊蒂雅永遠不會知道其實那一天之後，是自己無意間慫恿了魯路修的行為，激發了他年少的怒氣。
又或許，伊蒂雅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是自己向皇帝陛下的提議，將魯路修“流放”日本當人質，為的只是讓他遠離著她。
…………
“修奈澤爾哥哥，魯路修他——魯路修……他要被送到11區去了……”
“伊蒂雅，魯路修他或許是希望離開這個傷心地吧！所以——”
“可是，他不要伊蒂雅了嗎？明明答應過伊蒂雅的，為什麽要走呢？”
“伊蒂雅，你，是不是對魯路修——”
“是的——伊蒂雅喜歡魯路修，很喜歡——”
…………
會太遲了嗎？
看到哭泣著的女孩，修奈澤爾再一次感到有種無法控制的挫敗感，但是卻還是不甘心，就這麽失去了。
…………
“伊蒂雅，成為我的王妃，好嗎？”
終於說出口了，雖然是忐忑不安著，心底卻是很清楚——她，會答應！
…………
…………
很多時候，伊蒂雅會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但是當聽到修奈澤爾溫柔寵溺的聲音時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忘記那句話，那個場景，那個時刻——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很多時候都是在自欺欺人。明明知道對方是多麽地在乎自己，把自己捧在手心是那麽的強烈，但是卻總是在回避，總是在以天真而回避著。
每當這個時候，自己總是特別地厭惡自己，討厭這麽一個懦弱的自己。
對不起，這三個字，在口中，在心中，早已不知道說了多少遍。雖然每一次說的時候都是特別地辛苦，卻是無法控制般。
“哥哥”一詞，是從自己認識他的開始就烙印在心間的，或許就因為如此，總是無法擺脫自己心底的疑惑。
到底是哥哥，還是戀人，自己是無法認知的——
在修奈澤爾說出那句話時，伊蒂雅第一次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子已經不再是自己心中一廂情願以為的哥哥了。
是他隱藏的太好，還是自己總是無視了？
…………
“伊蒂雅，成為我的王妃，好嗎？”
說著這句話的修奈澤爾穿著一身華麗的皇族服飾，白衣金邊，象征高貴身份的流金穗子無不在燈光下引人註目。
他嘴邊溫柔的微笑還是如舊時一樣，或許是加倍的溫柔。夾雜著寵溺和愛戀的雙眸似乎在某一瞬間會讓人不自覺的深深地陷入。
看著這樣的俊美男子的伊蒂雅在那一刻卻是緊握著雙手，指尖微微刺痛著手心，似乎在提醒著自己，保持著清醒。
沒有空間讓自己逃避，沒有時間讓自己回避，因為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註視著自己，等待著自己的回答。
那是修奈澤爾無所爭議地成為了布裏塔尼亞帝國內閣總理的宴會上——
在眾目註視下，那個人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無比震驚的話語——
那雙淡色的眼眸如湖水般映著一臉震驚的自己，略帶蒼白的臉以及那一瞬間凝結在唇邊的微笑。
為什麽？
修奈澤爾哥哥，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呢？
……
因為我不想讓你再逃避了！
這是後來修奈澤爾告訴她的，但是在那個時候，伊蒂雅的心慌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答案會引起整個帝國的震驚，無論是答應與否。
如果應下了，那麽作為克萊科斯家族繼承人的自己會成為皇族，那麽無論是對皇族，還是對家族，都是有利無弊的。
如果決絕了，那麽就是等於拂了整個皇家的顏面，帶來的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的。
自己早就知道了，未來的未來會和一個皇室成員共度一生，那麽那個人曾經是那麽希望是他——那個被遺棄的皇子。
只是現在，該怎麽辦？
隨著伊蒂雅的沈默，周圍原本的因修奈澤爾的話而引起的一陣議論聲，包括羨慕、稱讚、祝福、嫉妒都漸漸消失了——
在一片寂靜之中，修奈澤爾牽起了她的手，微微用力，展開了她的手心——
微微一笑，他在白玉般的手背印下了一個親吻——“我，Schneizel EI Britannia再次向EydiaClyncss宣誓——一生陪伴，一生的忠誠——”
頓時，修奈澤爾感到手中的柔荑微微一顫，心底不由得有一絲無奈——那麽不願嗎？
而此時的他卻是明白在這一刻不能在心疼了，因為唯有這一次機會了——
“我……”伊蒂雅終於開了口，卻是不知該說什麽，在默然閉眼時，微微點下了頭——“這是，我的榮幸……”
只有伊蒂雅自己才清楚，在自己閉眼說出那句話時，心口的揪疼是那麽的強烈。
誰也不知道，在修奈澤爾伸手擁住那個人兒的時候，一行清淚滑過了嬌美的面容。
對不起了……魯路修，原諒我，不能遵守約定了……
…………
那一年，距離傳來魯路修的死訊已經四年了，距離伊蒂雅的成人禮還有三年，而距離兩人許下約定的日子剛剛好六年。
誰也不知道，在六年前的這一天，有一對小戀人曾經在一片花海裏許下一個約定，也誰也不知道事情就是那麽的戲劇化——
…………
…………
“吶魯路修，約定吧——”
“嗯？什麽？”
“我的成人禮，我們就訂婚吧！”
“……”
“我所要選擇的是婚約！吶魯路修，我可以成為你的契約公主嗎？”
“嗯——”
“那就約定好了，不能違約的哦！”
“嗯約定！”
兩個牽著手的人兒，對視著，臉上帶著各自的笑容，甜美的，溫柔的，一如天空般純凈。
“喲，你們兩個在這裏啊！”一聲呼喚讓兩人不由得回頭——
“修藍迪，你幹嘛啊？”不滿的嘟了嘟嘴，伊蒂雅似乎在埋怨著被對方打斷了小小的二人世界。
“呵呵——”摸了摸腦袋，修藍迪撇撇嘴，“我說，伊蒂雅，我們也該回去了吧！不然你的可愛的管家可是要——”
“啊，我知道了——”擺擺手打斷了修藍迪的話，伊蒂雅看向魯路修，“那，我先回去了！”
“嗯，小心點——”
“嗯——”
拉過修藍迪的女孩飛快地跑出了花園，揚起的發絲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的流金色。
那一刻，身後的男孩突然感到眼前有些恍惚——
那個飛快消失在視線盡頭的身影，似乎就是要那麽，一直消失了——
“怎麽會……”自嘲地搖了搖頭，魯路修聳聳肩——這麽患得患失可不像自己啊！
……
午夜夢回，總是從這個夢境中悵然而醒。
母妃的死亡，娜娜莉的受傷，父皇的背叛，所有的這些都似乎沈沈地壓在了自己的雙肩。
自私地放棄了一切，逃離了一切，甚至在離開的那個時候竟然沒有再想起她，是不願，還是不敢，已經不能分清了。
在母妃死去的那一刻，自己就發誓要好好保護娜娜莉，不會再讓她受傷了。在日本的重新開始，看著娜娜莉的笑容，突然覺得一切都事值得的，畢竟那是唯一的親人了。
“哥哥，你在想念伊蒂雅嗎？”
被喚道的魯路修此刻正坐在海邊的巖石上，望著遠處的夕陽，臉上流露出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憂思。
想念？！
“怎麽可能！”驚醒之中的他搖了搖頭，似乎是自嘲，又是拒絕。
“哥哥……”娜娜莉不能看見他臉上的神情，卻是很清楚地發覺身邊的男孩散發著淡淡的哀傷。那種被生生壓抑著的思念，已經不能被傳達了。
其實娜娜莉還不知道的是，每一次，每一個深夜，魯路修都是從夢境中猛然驚醒。
睡夢中含淚遙望的少女，金發飛揚，如水般透徹的冰藍雙眸泛著憂傷的氤氳。
心疼，心口的揪疼總是那麽的清晰，甚至在夢醒後還是那麽的強烈，仿佛剛剛烙印在心口的傷痕般，炙熱的疼痛。
雖然疼痛，卻總是眷戀著那個夢境，眷戀著那個人兒。而那時候的自己也不曾想過，自己會遺失了那個夢境。
恍然如夢，等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不能再夢見那個童真的花海了。
夢境中的花海早已變成了戰爭的廢墟，天真的人兒也消失得毫無痕跡，耳邊傳來的是娜娜莉驚恐的叫聲，和炮彈襲擊的轟炸聲。
而現實中日本被11區所取代，唯一的好友也在那一場戰爭中失散了，或許也——死亡了。
從死亡中逃脫的魯路修牽著娜娜莉正站在了分岔路口，正在徘徊著——是回到原本的皇族牢籠，還是擺脫一切重新開始。
那一刻，魯路修的心有過動搖，擺脫一切，就意味著自己再也不能見到她了，再也不能——遵守那個約定了！
就在自己強烈地思念著那個人兒的時候，手心裏傳來的顫抖卻是生生的打斷了他的思念。
“哥哥……”
低頭，少年看見的只是娜娜莉慘白的小臉，以及那未幹的淚痕。
很多事情也就是一瞬間發生的，決定的產生也不過短短的一秒——不能再讓娜娜莉受傷了——
放棄一切吧——
……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放開了，但是那一天，心臟深處傳來的疼痛卻是那麽的清晰。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左邊的胸口處漸漸蔓延而開，蔓延至全身，甚至無法呼吸。
耳邊是宮廷裏熟悉的音樂，而映入眼中的是原本以為被自己掩蓋在心底的人兒——
皇族的華麗宴會，震驚了整個布裏塔尼亞的訂婚宴——
貪婪地看著屏幕上所映出的那個穿著粉色禮服的她，貪婪地看著她的面容——熟悉的感覺清楚地告訴著自己，自己並不曾忘記。甚至於明白了，自己印象中的她也隨著時間而慢慢長大著。
看著她挽著那個人的手走上殿堂，走上高臺，站在皇帝的面前；看著她溫柔地看著身邊的人，那熟悉的微笑為他而綻放；看著她欣然地接受著眾人的祝福，少年終於忍不住轉身離去了——
身後的是娜娜莉擔心的呼喚，此刻卻已經顧不上了——曾經擁有的一切都讓那個皇帝所剝奪了，所有的一切！
自己身邊唯一剩下的是，唯一溫暖著自己的是娜娜莉的微笑。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的心就被對皇帝的仇恨所占據了。
抓住機會，要向他覆仇！
這個信念一直支撐著自己，成為ZERO，成為殺人兇手，成為生生推開了她的人。一步一步，等自己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的夢境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這章我掰得辛苦啊——
寶貝電腦還沒有回來，我郁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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