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萬一是那頭的眼線，也想動王妃，該如何處置？”張毅問。

“一律斬殺，”蕭錦煜正了正頭上的紫金冠，“沒有了那子母蠱的牽制，本王再無顧忌。記住，護住王妃，還有所有王妃看過的醫書，你都要記下來。”

“是，主子。”

……

寧凝睡到了自然醒，第一件事，就是去王府的藏書閣，找醫術古籍翻閱。

一排排的書架上，各類書籍應有盡有，醫書也有不少。

安靜地執卷閱讀，寧凝發現張毅總是不離她左右。

看了看手裏的書籍，寧凝眉頭一皺，做出口渴的模樣。

茶幾上，茶是冷的。

她指指水壺，張毅馬上心領神會，去找丫鬟們準備好茶。

揀了幾本和龍延草有關的醫書，寧凝溜出了藏書閣。

她身上的殘毒，她的病情，絕對不能讓蕭錦煜知道。

她怕自己會拖累他，身在皇家的他，生存得並不容易。

找了個僻靜處，寧凝坐在一個小亭子裏，細看醫書。

這是一間臨湖的小亭子，四周是開得旺盛的荷花，風一吹，碧綠荷葉翻飛，荷花迎風招展，夏日氣息清爽宜人。

偶有小蜻蜓飛過，惹得寧凝默默微笑。

“咦，這位姑娘好眼熟，好似哪裏見過。”

一個穿著緋色宮裝的美人兒，站在寧凝面前，身姿娉婷，聲音嬌軟。

寧凝合上醫書，打量那個不請自來的美人兒。

美人兒的眉目十分漂亮，尤其是眉間的梅花形美人痣，十分特別又勾人。

說來也奇怪，寧凝沒有關於這個美人兒的記憶，卻也覺得她有些眼熟。

“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美人兒問得極溫和，那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姑娘，妾身是睿王府側妃柳清桐，敢問姑娘如何稱呼？”柳清桐的音量再次提高，眼前的這個女子總是不回答她的提問，光用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看著她，令她有些心煩。

被蕭錦煜抱回府的那個姑娘，她說不上有多美，可是那雙眼睛裏的華光璀璨，令柳清桐自嘆不如。

可是……柳清桐往湖水裏一照，自己才是扶風弱柳的美態，她那雙眼睛才是真正的剪水秋瞳，這個陌生的女人算什麽？

“姑娘這是不願意報上芳名嗎？清桐是不是令姑娘感覺不自在了？”柳清桐委屈地問寧凝。

寧凝有些為難，這個……她不會說話啊？

指了指自己嘴唇，搖搖手指，她示意自己無法開口。

柳清桐的眼神裏閃過一絲訝異，“姑娘難道不會說話？那錦煜哥哥這是……”

然後她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難道是因為姑娘會醫術，緩解了錦煜哥哥身上的毒，所以他感激你，才帶你回府的？”

寧凝簡直就要給她豎大拇指，這位側妃好眼力！

她不過隨便翻翻醫書，她就能舉一反三，將故事給編圓了！

“姑娘，你莫要自卑，我家王爺待人向來仁厚，絕對不會嫌棄你。”柳清桐的心底裏，又升起了希翼，就說嘛，錦煜哥哥怎麽會隨便帶女人進府？

原來是她有恩於他。

自卑？！仁厚？！

她會自卑，他會仁厚？！寧凝翻了個白眼，小金魚不欺負她就燒高香了。

這個不知從哪冒出的側妃，實在是礙眼，寧凝懶得與她交流，繼續默默看書。

柳清桐見寧凝不痛快了，她就痛快了。

既然她不能說話，如此更好，她一個人說個痛快就好。

“我家爺是個會疼人的主子，定然不會虧待你。清桐是當今丞相之女，醫術精湛的方太醫是父親的關門弟子，”柳清桐開始發力，“我一定央求錦煜哥哥將他請來，為你醫治嗓子。說不定能有半分希望也難說。”

寧凝：“……”

小金魚，你怎麽還不死回來？

你家王府吵死人了！

“姑娘，你不知道，我家爺特別念恩情，他接你入府，只為報恩。可是那不是男女之情。”柳清桐一把推開寧凝擋住臉的醫書，繼續念叨：“我與錦煜哥哥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早就是皇上定下的天賜良緣。我是這王府唯一的女主子。”

寧凝挖挖耳朵，一個側妃而已……再看她梳著的發髻，根本就是未出閣姑娘家的雙髻發式，算哪門子的側妃？

現在寧凝有點後悔剛才支開了張毅和丫鬟，獨自躲在這裏。

好好的荷花美景，多了一只大蒼蠅。

寧凝心不在焉，顯然是刺激了柳清桐，一個來歷不明的啞女，竟然敢無視她？

她這一氣，眼淚就流了下來，“還請姑娘高擡貴手，另尋普通人家嫁了吧，你要多少陪嫁，我們柳家都願意出。你不知道，我和錦煜哥哥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我雖是側妃，但是他說過不會另娶。若不是我是庶出的女兒，早就是王府正妃了。求求你，放過我們吧，不要用恩情困住我家爺。”

“沒有感情，你硬和我家爺在一起，只會令他嫌棄。”柳清桐想想心裏就難受得慌，這眼淚都是真的。

“當初爺身子不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絕望，我也是沒辦法沒辦法啊……你看在我喜歡了他那麽多年的情分上，放過我們吧。”

張毅耳力好，遠遠就聽到了柳清桐的這句我也沒辦法，他一路急著飛奔而來，一路暗罵：什麽沒辦法？沒辦法就跑去皇上那兒去自求退婚？

這種人不進王府，自家主子只會落得清靜——可是她令睿王成了朝堂上的一個笑料。

什麽感天動地的十年竹馬情，那個女人鬧到了賜婚聖旨，最後再以不當寡婦為理由，企圖退婚。

還這麽多年的情分，簡直就是騷擾！

她倒是有臉來欺負自己家爺的正主，將來真正的睿王妃了！

“柳小姐，莫要胡亂說話！”張毅喊道，“王妃，別聽她亂說。”

“你們誰敢攔我？”柳清桐發覺不少王府中嬤嬤和侍衛，都在靠近，有點慌了。

想了想，她高高舉起手中的一個匣子。

寧凝不在意她的態度，倒是很好奇她手裏的一個黃色匣子。

那個匣子長有一尺半，寬約一寸二，看起來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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