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就發現楚臨北沒有到桌上吃飯, 楚亦寒的臉色好像也不太好，雖然是吃上藥了但是咳嗽還是一聲接一聲的不見好：

“爸呢？還是不太舒服嗎？”

他湊到楚亦寒的身邊問了一句，這兩天好像楚臨北就沒有怎麽下樓吃飯, 他看著楚媽媽的面上也有些擔憂, 楚亦寒也咳的厲害，一說話嗆聲就在咳，緩過了一口氣才出聲：

“低燒的有些反覆，人沒精神, 我看著吃的藥也沒有太大效果，明天還是要去醫院看一看。”

葉銘點頭：

“對, 還是去看看，你也得看看, 這咳了好幾天了, 吃藥感覺也沒有多少作用，你肺上要註意。”

晚上楚媽媽吃完就趕緊回房間了, 葉銘也和楚亦寒進了屋子, 楚亦寒總覺得身上有些冷, 葉銘給他泡了一壺姜茶放在他手裏：

“多喝點兒可能還是低燒的緣故, 一會兒早點兒睡。”

楚亦寒覺得身上很累, 有些酸還不是疼還不是的感覺, 總之是不舒服，匆匆沖了一個熱水澡就圍著被子躺在了床上, 葉銘看著他只露出一個腦袋的模樣有些好笑, 就坐在他邊上給他端著杯子。

“再喝一口吧。”

楚亦寒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個味道, 搖了搖頭：

“不喝了, 對了, 丁洪生被你們帶走了, 查出什麽沒有我？我看他的狀態不太對，應該是被下了什麽藥。”

楚亦寒早年也打過刑訴，能看出丁洪生被下藥很正常，葉銘想起這個事兒就覺得不可思議：

“楚哥，你猜他的藥是誰給下的？”

楚亦寒一聽他的語氣那這下藥的人肯定是他認識的，他認識的，葉銘也認識的人一共也沒有幾個，他回憶了一下今天參加校慶的人，又回憶了一下丁洪生出去的那段時間同樣出去的人，那個人物出現在他腦海裏的時候他的臉色驟然一變。

“楊士林？”

葉銘睜大了眼睛：

“你怎麽知道的？”

楚亦寒看著他的目光像是看著小傻子：

“你能這麽問肯定是你意想不到又認識的人，今天也只有楊士林是你認識的，你們傳訊他了？他招了？”

這件事兒不光是葉銘覺得意外就是楚亦寒也是委實沒有想到，葉銘點了點頭，將下午的事兒大致和他說了一遍，說完之後他還有些感慨：

“真是沒有想到楊律師竟然是當年的目擊者，你都沒有聽到那個錄音筆裏的聲音，那個丁洪生真的是畜生不如，怎麽會有人壞到這個地步，連未成年的學生都不放過？”

楚亦寒聽完他說的一切之後臉色不是太好看，他聽著就覺得這個事兒蹊蹺：

“你是說你們傳訊楊士林之後沒多長時間他就去了？”

“對啊，而且他也知道我們叫他過去是要問丁洪生的事兒，而且他全程都非常的配合，問什麽說什麽，但是我看結束的時候劉隊倒是挺感慨的，說和律師不好打交道，不過我覺得過程挺順利的啊。”

果然聽完葉銘現在的話楚亦寒的臉色更不好了，他聯想到了楊士林那天給他發的那通郵件，他辭職的太突然了，正常來說他就是要走也應該提前和他說，這麽多年他們早就不是普通的上下屬的關系了，就算是按著他說的他想要回到家鄉看看，想以後給貧困的地方做做法律援助正常也會提前和他透個口信，但是這一次卻這麽突然提出這麽正式的書面辭職，而且今天上午他挽留他的態度也很堅決，開始的時候他還覺得奇怪，不過現在似乎清晰了一些。

葉銘也看出他的神色不對了：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楚亦寒擡頭看向了他：

“今天楊士林的話你覺得沒有問題嗎？”

葉銘楞了一下，他以為楚亦寒是覺得楊士林可能是冤枉的：

“沒有吧，時間點還有監控都對上了應該就是他給丁洪生下的藥，丁洪生那種人竟然還做到了了副校長的位置，楊律師這麽做應該就是想要讓他在這麽多人的面前公開丟臉，讓他自己將當年的事兒抖落出來。”

他覺得從邏輯上和證據鏈上都沒有什麽問題啊，楚亦寒的手無意識地轉著手裏的杯子：

“按著他說的，他目擊了當年的那場罪惡，但是時間距離當年已經過去了十幾年，楊士林的業務能力毋庸置疑，他到現在已經從業七八年了，他打過很多的行訴案件，一個律師要想達到報覆一個人的目的要比常人簡單的多，如果這個案件對他來說真的這麽重要，他為什麽要等到今天才用這種警方一眼就能看穿的低級方式去報覆丁洪生？”

被楚亦寒這麽一說葉銘也覺得是有些不太對勁兒，楊士林都已經成名很多年了，他應該有很多種曝光這個事件的方式，最不濟就是用大喇叭在校園裏廣播錄音筆裏的內容也行啊，為什麽還要犯法？不過葉銘還是試著站在楊士林的角度去理解：

“那會不會是前幾年他都沒有下定決心？現在才覺得應該破釜沈舟？”

楚亦寒看著葉銘這理由找的都笑了：

“傻孩子，你當楊士林是什麽人啊？他什麽案子沒見過，前兩年他打的經濟糾紛中裹挾的就是好幾條人命，丁洪生這樣的角色又是在掌握證據的情況下，楊士林若是一個月拿不下他他就別混了，何至於弄到今天這個地步。”

葉銘現在是真的有點兒搞不懂了：

“那，那他為什麽要承認啊？”

楚亦寒也微微皺眉思索，喃喃出聲：

“是啊，他為什麽要承認啊？”

其實他有些不願意往深處想，在他以往的經驗中，願意承認一項罪名的前提往往是他想要隱藏更大的罪名，他也想起了張初和金雨晴的死，這些會不會真的和他有什麽關系？但是他如何都不會相信楊士林就是兇手。

他忽然擡頭：

“劉科在審訊的時候有沒有問及張初和金雨晴的案子？”

“問了，問是不是他做的，他說不是，而且他還說他很欣賞做了這一切的人，還說我們要是抓到了兇手他還想過來看看，你們律師都是不撒謊的，他肯定不是兇手。”

葉銘這話讓楚亦寒眉頭一條：

“小朋友這個結論你是從哪得出來的？”

是誰說律師不撒謊的，楚亦寒自己都不知道，葉銘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律師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人啊，怎麽會說謊。”

看看，還有理有據的，楚亦寒有些無奈，這傻孩子難怪這麽容易被他給騙走：

“律師也是人，是人怎麽會一定不撒謊，所以你是因為楊士林說了他不是兇手就真的信了吧？”

“啊。”

信了不對嗎？楚亦寒手摩擦杯子的速度變快了一些，開始的時候他還不確定，但是楊士林最後的話一定是故意這樣說的，能夠真的相信他話的也就是葉銘這樣醉心人屍體的法醫，在劉科那種老刑警的眼中楊士林最後的話反而最容易引起懷疑。

“楚哥，怎麽了？”

“如果我猜的沒錯，現在劉科應該已經布置警力在楊士林的身邊了。”

“為什麽？他今天問完話就讓人回去了。”

今天傳訊楊士林只是詢問，雖然確實是他給丁洪生下的藥，但是確實應該涉及不到刑事責任，過後民事責任丁洪生可以通過起訴追究，警方也沒有羈押楊士林的理由，還不等楚亦寒回他的話門就急聲聲的被敲響了。

“亦寒，小葉子，你們睡了嗎？”

聽著楚媽媽的聲音好像有些不太對楚亦寒撐起身，葉銘連忙起身去開門：

“媽，怎麽了？”

“你爸燒到39度了，剛才我看還是38度，太快了，他心臟也不太舒服..”

楚亦寒撐著肘拐下床，葉銘知道心臟不是小問題：

“媽，你被著急我去看看。”

說完他就急忙沖出了房間，楚亦寒也過來：

“我們現在先打120，沒事兒的，爸不會有事兒的。”

楚亦寒輕輕撫著老媽的後背，他一邊打電話一邊往楚臨北的房間走，但是醫院那邊卻說現在120都被派出去了，現在要等也要兩個小時，就連蘇家有股份的那家私人醫院的救護車都已經一輛不剩的出去了。

葉銘跑著到了房間的時候，楚臨北還是醒著的，只是高燒之下臉上有些駝紅，周身提不起任何的力氣，心跳的有些快，吃了藥，心慌的感覺緩解了幾分。

因為身體的原因，家裏的設備還是齊全的，床頭上就有小型的加濕器和制氧機，抽屜裏體溫計，血壓儀和聽診器都是有的，葉銘也知道位置，拉開了抽屜先取出了血壓計，一邊和床上的人說話一邊給他套上的臂套，套好了臂套他又用手搭在了他的手腕脈搏處，手指下的跳動明顯有些快，葉銘心算大概有120，而且脈搏間隙的時間不規整，這是比較典型的心律不齊：

“爸，現在有沒有覺得心慌？”

楚臨北的聲音幹啞無力：

“吃藥，好些了。”

葉銘擡頭看了看床頭上的藥，心裏有了數，確實都是對癥針對心律不齊和心跳過速的，他看了一眼血壓儀上的度數，145，97，有點兒高，倒是還不算離譜，葉銘拿出了聽診器，輕輕掀開了被子：

“爸，有點兒涼啊。”

楚臨北微微點頭示意沒事兒，楚亦寒和楚媽媽進來的時候葉銘的手正探在楚臨北的睡衣下面，神色認真地聽診，兩個人誰也沒有出聲，葉銘的手從上支氣管向下緩慢移動，聽了心臟也聽了雙肺，他摘下聽診器的時候楚亦寒出聲：

“小銘，怎麽樣？”

葉銘剛才是半跪在床邊，此刻才起來擡頭：

“心律不齊，心臟有雜音，這個應該和瓣膜口狹窄有關系，呼吸音有斷續且粗糙，伴有濕啰音，濕啰音的位置偏在雙肺底部，一般這種情況考慮肺炎，楚哥，給120打電話吧，還是去醫院保險一些。”

楚亦寒也心焦：

“120都派出去了，現在沒有車，要等，最快也要一個半小時，現在能等嗎？”

楚媽媽也滿眼焦急，如果是健康人有肺炎倒是沒有太大的關系，但是楚臨北的心臟實在是個不定時的炸彈，高燒之下下一秒會發生什麽誰都無法保證，家裏缺乏急救設施，葉銘出聲：

“家裏有個房車吧？我們自己開過去，房車上有外置插口，帶著制氧機沒問題，別緊張不會有事兒的。”

楚亦寒行動不方便就陪著楚媽媽一塊兒幫楚臨北換衣服，葉銘抱著制氧機拿了車鑰匙出去，將制氧機安裝好，好在房車上有床，躺下應該問題不大，楚臨北起不了身，楚亦寒現在半殘，葉銘弄好之後上樓：

“爸，我抱您下去。”

楚亦寒和楚媽媽拿了厚實的被子先下去將車裏的床鋪好，又放了兩個熱水袋之後，葉銘才連著被子將楚臨北抱下樓，現在這個時候給司機打電話過來肯定是耽誤時間了，葉銘開車，楚亦寒知道制氧機怎麽用，將鼻氧給父親戴上了。

時間已經快十點了，路上倒是沒有那麽堵，楚亦寒幫著葉銘看著路，二院是最近的，所以直接去了二院，去之前楚亦寒給蘇維南打了電話，蘇維南聽了楚臨北的狀況也憂心：

“來了直接去急診，我現在也在急診，最近肺炎的特別多，整個醫院都是肺炎住院的。”

車上備了輪椅，醫院根本就沒有空的停車位，葉銘只能先把人放下去之後出去找，因為楚臨北心臟病幾次手術的病史這種情況能直接安排住院，到了醫院楚亦寒才見識了什麽是人山人海，整個急診都是咳嗽的聲音，蘇維南拿著住院單一看，安排的病床就在裴雲遙他們科室：

“胸外科，16樓，走吧。”

楚亦寒轉頭：

“胸外？不是應該呼吸科嗎？”

肺炎不是住呼吸科嗎？蘇維南晃了晃手裏的單子：

“你看看這急診的全是肺炎，現在各個科室都收治肺炎了，連婦產科和兒科都收病人了。”

楚亦寒實在沒有想到這一波的肺炎這麽嚴重，蘇維南聽著他說話一聲一聲地咳著出聲：

“一會兒你也做個檢查吧，你這咳的我看也懸，你肺上要註意，一會兒有閑床位我安排你去檢查。”

楚亦寒擺擺手：

“我沒事兒。”

幾人到16樓的時候正好碰到裴雲遙從病房出來，他看見楚臨北立刻走了過來：

“怎麽了？楚叔叔不舒服？”

“高燒，咳嗽，幾天也不太好。”

裴雲遙其實也不是呼吸科的，他是個標準的胸外外科主任，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先退燒，查血，再做CT，葉銘在下面轉了好久才找到了一個停車位，給楚亦寒打電話知道在16樓之後就趕緊等電梯上來了，醫院就是醫院，縱使已經十點多了，電梯裏還是滿滿登登的人，所有人都帶著口罩，咳咳卡卡的咳著，葉銘也感受到了這肺炎的強大，等了十幾分鐘這站站停的電梯才上了16樓。

楚臨北剛被退去CT室，上來之後葉銘也有些納悶怎麽肺炎給收治到了胸外科？聽楚亦寒說完之後他才恍然，這，這肺炎也太厲害了吧？這種情況能住進來就不錯了，也就不可能奢望什麽單人病房了，楚臨北的病床在一個兩人間，檢查後他被推回去，裴雲遙回到了辦公室看片子，楚亦寒也跟了過去，蘇維南進去的時候還拉著葉銘，還不忘出聲：

“這片子你也幫看看。”

最後的結果就是電腦的片子前面，一個胸外主任，一個肝膽科醫生一個法醫湊在前面看片子，三個人都找不出一個專業對口的，蘇維南下意識第一眼掃了一下肝膽的位置之後才看肺上，裴雲遙戴著眼鏡看的很仔細，看完之後難得又看了一眼蘇維南：

“這個地方有炎癥，是肺炎的表現，還伴有支氣管炎。”

一句肯定句楞是讓他說的有點兒像一個疑問句，蘇維南看向了葉銘：

“血項一會兒出來，這片子看著是肺炎。”

葉銘不知道為啥他聽著蘇維南的聲音有些不太自信：

“是，伴有高熱不容易退，可能是病毒性的。”

裴雲遙這一次拍板了：

“是肺炎，心臟一會兒再做一個彩超，先用藥吧。”

用上肌肉針的退燒藥效果是明顯的，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楚臨北終於開始出汗退燒，楚亦寒沖了淡鹽水給他喝，心臟的彩超也是三個人一塊兒看的，楚臨北做過大小三次的心臟手術，現在瓣膜還是有些狹窄，不過那縫縫補補的心臟除了功能不太強健之外現在應該沒有什麽危險，但是病毒的進程如何沒人能保證，這一晚需要仔細觀察。

楚亦寒也在低燒，葉銘不放心他的狀況，他的癥狀其實和楚父的癥狀很像，他催著楚亦寒也去做個CT，不過現在沒有空餘的床位，只能開出急診的膽子，楚亦寒擔心父親也沒有下樓再掛號：

“明天再做吧，沒事兒的，別擔心。”

這一晚註定不是太平靜，葉銘剛剛從外面搬了一個陪床過來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劉科的電話，這麽晚他來電話肯定是有事兒，他趕緊接了起來：

“劉隊。”

“甘南路雲上花園17棟，快過來，你那屍體缺的有眉目了。”

葉銘驟然站直了身子，屍體缺著的部分？楚亦寒也看了過來：

“市局有事兒？”

“嗯，挺急的，楚哥我得先過去一下。”

楚亦寒點頭，他知道這個時候劉科打電話過來就是很著急了：

“快去吧，千萬註意安全。”

“好，這邊有什麽事兒你就給我打電話啊。”

葉銘一邊拿大衣一邊出聲，楚亦寒點頭讓他放心。

著急忙慌的葉銘也只能開著剛才過來的房車出去，院上花園是個挺高端的小區，他出來的急身上沒有帶證件，還是劉科派人出來接他才開車進去的，到了17棟葉銘才發現來了好多人，幾乎刑偵隊的人都到齊了，到了門口鄒琦將一個箱子遞給他：

“你的工具我都給你帶來了。”

鄒琦的臉色有些發白，很顯然裏面的場景並不十分美觀，這小區的這棟樓是大戶型一梯一戶的，現在整個13樓已經被戒嚴了，葉銘拎著箱子進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他十分不願意在這裏見到的人，楊士林，此刻楊士林一身的黑色襯衣黑色領帶的坐在入門正對的單人真皮沙發上，面對一屋子的警察目光甚至有些冷漠，倒是在看見葉銘的時候似乎打招呼一樣的微微點頭示意：

“小葉法醫來了。”

明明還是從前的樣子，但是葉銘就是覺得此刻的楊士林瞧著有些不對，而坐在他對面的正是劉科，穿著咖色皮夾克的劉科此刻臉色也不太好看，劉科看見他之後手指指了一個方向，葉銘下意識看向了那個地方，這是在他身後斜後面的一個位置，那裏是一整面透明的櫃子，一個一個是正方形的格子，每個格子的裏面都放了一個透明的罐子，而那罐子的裏面就是一顆一顆的人頭。

別說是普通人，就是見過屍體無數的葉銘，此刻看到這個畫面也是震驚至極，那些人頭都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看的出來泡了很長的時間，但是好多看起來五官都有些模糊了，正常來說不應該是這樣的，葉銘驟然轉頭看向了楊士林，他不信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楊士林也回敬了他的目光：

“小葉，不要用這麽震驚的眼神看著我，你看他們的五官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讓你覺得眼熟？”

楊士林的話響在這個空曠的客廳中顯出了幾分陰森，葉銘此刻只覺得渾身的脊背都是涼的，手上都是冷汗，他回過了頭，仔仔細細地看著這一個又一個的頭顱，縱使裏面有些人的臉已經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浸泡而發黑，但還是隱約能看出他們的五官不對，他們的五官就像是被動過了刀的整容臉，顯得那麽相似，而相似的那張臉他之前還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家不能沒有葉銘啊

屍體終於湊齊了

猜猜誰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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