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和你蹭個車, 我也要去市局一趟。”

楚亦寒換了一身正式一些的衣服撐著拐杖出來，葉銘幫他又拿了一條圍巾：

“還是大數據的事兒啊？我聽劉隊說上一次那個體檢機構的大數據和很多屍體的資料都對上了，現在還沒弄完嗎？”

葉銘看的出來最近楚亦寒挺忙的, 雖然因為腿上的傷沒有去公司, 但是公司的電話不斷，而且他們周末就訂婚了，他也幫不上什麽忙，他就希望楚亦寒能空出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楚亦寒遞過來了一把鑰匙：

“開我的車, 你那快油箱沒油了，沒看見吧。”

葉銘楞了一下, 他還真沒有看油箱的位置，接過了楚亦寒的車鑰匙, 像是一個小秘書一樣盡職盡責地開了車門：

“楚總請。”

從前冬天楚亦寒很少穿大衣, 畢竟從停車場到停車場也不怎麽冷，大衣就備在車上, 需要出門的時候才穿一會兒, 但是現在有葉銘跟著, 不光大衣要穿, 圍巾都要戴。

“瞧你給我打扮的, 離許文強就差一個帽子了。”

葉銘關上車門, 笑了：

“楚總比許文強帥，對了, 還沒說呢, 怎麽今天又去市局啊？”

楚亦寒看了他一眼：

“你就想著那大數據和屍體能對上就萬事大吉了？徐天成買賣器官, 這些器官最後都到哪了？不都查清楚你們這案子結的了嗎？”

葉銘踩在油門的腳都頓了一下, 是了, 這案子和平常的案子不一樣, 徐天成這個賣的有罪，那買的就沒有問題嗎？他發動了車子，忍不住還是往深想了一層：

“這樣挖下去醫院恐怕也會有問題，至少政策流程上肯定是有漏洞的。”

畢竟一個並不是從正規平臺流出來的器官，就那麽被移植進了病人的身體裏，這肯定不能說是沒有問題。

楚亦寒對這個案子關註，私下也著人留意了動向，有些事兒比葉銘知道的還要多一些，這個案子是牽一發動全身：

“有幾家醫院已經在配合調查了。”

楚亦寒到了市局直接就到了會議室，葉銘則先去找了劉科，昨天他哥哥給的一些信息還是要和他們說一下。

“這個趙成巖問題看來不小啊。”

“劉隊要不要再找趙成巖過來問話？”

劉科頓了一下搖了搖頭：

“先去查一下趙成巖大學時候有沒有碰到什麽事兒，一個人的性情不會在短短的幾年時間中發生劇烈的變化，變了就說明有什麽不同尋常的事兒發生，假設真的是他，那麽這個人的心理素質可想而知，貿然讓人過來，不會有任何的用處的。”

葉銘看向劉科：

“劉隊，徐天成沒有吐露嗎？”

現在徐天成在他們的手裏，總還是能挖出些東西的，劉科嘆了口氣：

“徐天成供出那個廠房之後就不再開口，而且他說了一個消息，就是他會做面具易容就是背後的那個人教他的，所以他供出的那個人的臉恐怕也不會是真的，而且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就算背後分屍的兇手是趙成巖，但是年紀是對不上的，徐天成的犯罪是從二十年前左右開始的，但是這個趙成巖現在也才不到30。”

這確實是個問題，葉銘想了想出聲：

“劉隊，我們現在發現的屍體中最早的是五年前的，徐天成害死曲隊的時候需要將屍體埋在天角大樓中，這說明在當年的那個時候還沒有這麽一個處理屍體的機器，具體背後的這個組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和徐天成聯合在一起的，這個只能問他。”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劉科接了電話，那邊沒有說兩句話劉科的臉色驟然變了：

“你們看好現場，我們馬上就到。”

“小梁他們在工業園附近的林子裏發現了女屍，準備出警。”

葉銘立刻回去拿了工具，跟著上了警車，那天他們從工業園附近出來的時候現場留下了人看著，就是怕有人過去他們漏掉了線索，這還真的有發現。

一月份已經是全年中最冷的時候了，白天雖然只有零下幾度，但是這物流園附近沒個擋風的東西遮著，這北風吹在身上體感溫度頓時就下去了好幾度，昨天晚上在這邊值夜的是鄒琦和梁迪，這段時間案子太多，刑警隊的人根本不夠用，就從科室外面借調了兩個，梁迪是今年和葉銘一塊兒考進來的，剛剛被借調到刑警隊，還是嶄新的一個新人。

本以為盯房子這樣的事兒除了遭點兒罪冷了點也沒有什麽問題，上午他想上個大號，想著在林子裏走遠一些，怎麽都沒有想到在林子裏能碰到死屍啊，現在整個人已經不好了，穿著昨天晚上過夜的軍大衣臉色白的好像是剛刷過的墻：

“劉，劉隊。”

看見劉科他們的車過來，梁迪上前了兩步：

“屍體呢？”

“在，在林子裏，鄒琦哥看著呢。”

“走。”

一群警察就這樣直接穿進了林子，鄒琦此刻用袖子按著嘴，在他身邊的屍體已經高度腐爛，身體是半埋進土裏的，只是天氣現在還冷，遠處聞著還好，這進了味道還是非常沖的，劉科進來就遞給了他一個口罩。

葉銘戴著手套拎著箱子，看著眼前的屍體面容已經不能辨別，死者半個身子被埋在土裏，歪著頭仰躺在地上，臉上的腐爛嚴重，這個場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只能通過衣著和頭發來判斷死者的性別，此刻葉銘忽然出聲吐出了兩個字：

“全屍。”

這一句話忽然將現場凝重的氛圍都沖散了不少，劉科看著他有些無奈，不過一想也是，從曲隊的屍體從天角大樓被帶上來之後，他們碰到的都碎的不忍直視，說是缺胳膊少腿都多餘了，直接就是只有胳膊腿，現在這全屍讓他們看著都有些不習慣了。

屍體被從土裏挖了出來，屍體的腹部脹的很大。

“這...死者懷孕了？”

葉銘掀開了死者的衣服微微搖頭：

“應該不是，屍體死亡時間太長，腸內已經聚集很多的腐敗氣體，現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這就是很典型的一個巨人觀了。”

因為天氣冷，腐敗的氣體繁殖的沒有夏天那麽快，所以看著屍體還沒有脹的太大，屍體被從土裏娃了出來，裝到了屍袋中，被直接拉到了解剖室，死者的衣服和身上的首飾被除下。

“小葉，頭交給你了，小吳，恥骨聯合處你給鋸下來。”

葉銘戴好了手套，穿上了防護的解剖服，手上的刀很穩，有一點兒點兒將死者的整個頭皮都剝了下來，這樣看頭骨更加的直觀，頭骨上有明顯的傷痕，他換了鋸子將頭骨的蓋給鋸了下來，死亡時間應該已經在一周以上了，死者的頭顱內已經腐敗的有些嚴重了，開了顱骨之後那味道更加沖了起來。

“這屍體還真是新鮮的，咱們都多久沒有剖這樣的了？”

吳洪森手上拿了一把比葉銘剛才拿的還大的電鋸，電鋸的聲響蓋過了他剛才的話，電鋸對著死者的□□，將恥骨聯合處給整個鋸了下來，為防鋸的時候碰到了腹腔炸了，他提前用刀開了腹腔，一股濃烈難聞的腐臭的味道立刻湧了出來，就是常年面對屍體的法醫也皺了鼻子。

葉銘幫他將高壓鍋給拿了出來，他也有些無語，昨天在葉凱病房的時候他還提到了煮頭骨，沒想到今天就要煮骨頭了，吳洪森將割下來的恥骨聯合處給取了下來，直接放在了高壓鍋裏，一邊放還一邊感慨：

“咱這高壓鍋可有時間沒有用了，今天這整個市局中午都可以不用吃飯了。”

這解剖室有專門的排風系統，但是那也僅限於是一般的屍檢情況，現在他們手裏的這個可以算是一個小型的巨人觀了，雖然不比夏天時候的屍體那樣嚇人，但是那味道可是一點兒不低調啊，這面容已經辨別不了了，死者的身份年齡都沒辦法確定，現在只能用老辦法確定死者的年紀，這高腐的屍體被一煮，按味道，整個市局都得跟著吃瓜烙。

葉銘去加了水，插上了電，隨著水一點兒點兒被煮沸，屋裏腐爛加上熟肉的味道一塊兒湧了出來，這個味道實在是太讓人作嘔，一扇門根本關不住。

楚亦寒和楊慶民幾人從會議室中出來，一出來就聞到了這股味道，楚亦寒控制不住的擰眉：

“這是什麽味道？”

楊慶民做了一輩子的老警察，就知道這應該是在煮屍體，他看到正過來的劉科出聲：

“出命案了？”

“嗯，那個物流園外面的林子裏發現了女屍，腐爛的比較嚴重，現在呂主任他們正在驗屍，估計現在這味兒是在煮骨頭呢。”

楚亦寒聞言都擡起頭：

“煮骨頭？”

劉科無奈地點了點頭：

“是，腐爛的眼中，判斷死者年紀估計是在煮恥骨聯合處，別的地方還用不用煮就不知道了。”

有這個味道加持，中午食堂都無人問津，小年輕的都躲了出去吃午飯，楚亦寒看了看關著的解剖室的門：

“他們得什麽時候能出來啊？”

“怎麽也要兩三個小時，煮骨頭估計就要三個小時。”

楊慶民出聲：

“楚總，中午我們也出去吃吧，估計這會兒食堂是沒人了。”

葉銘將死者的腦組織都掏了出來，觀察顱底的情況，顱底骨折嚴重，一直連到了頸椎的地方，椎骨錯位，血瘀嚴重，這估計就是致命傷了，腹腔是呂明親自檢查的，在打開腹腔之後他微微皺眉：

“死者懷孕了。”

葉銘驟然擡頭，就見呂明從死者的子宮中取出了一個血汙看不清形態的東西，看著樣子應該是四個多月的大小。

楚亦寒中午是和市局的幾個領導在市局對面的飯店吃的，誰的胃口都不太好，甚至都不敢吃的太多，那煮骨頭的味兒估計下午還要接著聞。

楚亦寒根本就沒有夾兩口菜，剛才的那個味道好像還在鼻腔裏沒有散去，若不是人多他甚至想幹嘔，他現在有些心疼葉銘，他們這些人在外面尚且這樣，他驗屍要在裏面待三個多小時。

“小葉，你看看，骨頭煮的怎麽樣了。”

煮恥骨一共換了三次的水，將上面的血沫都除幹凈，葉銘用長長的筷子撥弄了一下高壓鍋裏的肉，高壓鍋三個小時足以將骨頭上附著的肉和組織都煮的軟爛脫骨了，他將裏面的骨頭取出來，晾一晾之後，用刀將上面的組織清除幹凈，然後開始用酒精洗，骨頭上的肉全部被剃了幹凈，便於觀察骨頭本身的形態。

“死者的年紀應該在28到29歲左右。”

葉銘他們是兩點多從解剖室出來的，解剖室的隔壁就是浴室，幾人身上的沐浴露是用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清新的檸檬香味還是沒有壓住剛才的味道，葉銘洗了好多遍換了幹凈的衣服這才來，將報告直接送到了劉科那裏。

“你們出來了？怎麽樣？”

“這是屍檢報告，死者年紀28到29歲，致命傷是顱骨後面的鈍器擊打傷，還有胸骨被擊打之後碎裂紮入了肺部，導致腹腔大量出血，而且死者懷孕了，四個月左右。”

“哦，對了，這是死者身上的飾品。”

飾品有的時候也是非常重要的線索，葉銘將一個物證袋拿了出來，劉科自然是不認識這項鏈的，拎了起來：

“有沒有女同志認識的？”

角落裏正在打印文件的實習生站了起來：

“我看看行嗎？”

劉科將物證袋遞給了她，小姑娘看了之後有些稱奇：

“劉隊，這是國外的一個奢侈品品牌，看著樣子應該是真的，這項鏈也要二十多萬的。”

一聽二十多萬周圍一圈的人都圍了上來：

“就這麽個項鏈二十多萬？”

小姑娘點了點頭：

“奢侈品嘛。”

劉科擡頭：

“確定是真的？”

小姑娘反覆看了看：

“我看應該是真的，網上有可以用照片鑒定的人，要不我去找博主鑒定一下吧。”

這首飾相關的東西還是小姑娘有發言權：

“這物證就先交給你保管，有結果告訴我一下。”

“好的，劉隊。”

死者的身份還不能確定，但是劉科的心裏還是有些懷疑的：

“如果這個項鏈是真的，那麽直到死者被發現都還戴在她身上，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兇手不識貨，第二就是兇手不差這點兒錢。”

“我覺得排除求財，要是真的求財，那是恨不得將死者身上的褲衩子都扒幹凈的，死者生前也沒有被侵犯過，這說明□□激情犯罪的可能性也不大，那麽仇殺和情殺的可能性大。”

“關鍵還是先確定死者身份，死亡時間在一周左右，先比對一下最近報上來的失蹤人口。”

會議室匯總楚亦寒再次和警方這邊確定了口徑：

“楚總，我建議公司的技術人員這段時間可不可以到市局辦公，這樣也方便一些，不然有些些權限問題申請起來也比較麻煩。”

說話的楊慶民，楚亦寒微微點頭，倒是沒有什麽意見：

“沒問題，兩地辦公，交流起來卻是費勁兒一些，這樣，從下周一開始，項目組就到市局來辦公。”

中午沒吃什麽東西，開會的時候會議室的窗戶一直都開著，屋內的溫度很低，楚亦寒胃裏有些斷斷續續的刺痛，卻不好伸手去揉，等他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也快四點了。

屍檢結束晚上葉銘不用加班，今天來楚亦寒就沒帶司機，就在楊慶民的辦公室等著葉銘下班一塊兒走的，葉銘下班出來就見楚亦寒的臉色很差，扶著人上了車才出聲：

“楚哥，你中午沒吃好吧？今天趕上這個事兒了。”

楚亦寒人陷在副駕駛上，手這才按住了上腹，額角的冷汗有些明顯，葉銘這才發現了不對，手立刻覆了上去，就發現這人的上腹冰涼一片，隨著心臟的跳動那裏的肌肉也有些抽痛，這是胃痙攣的癥狀，他一下有些著急：

“是不是胃上抽痛？來，躺下一些，我給你揉一揉。”

葉銘趕緊將副駕駛的椅子往下放了一下，將手搓熱放在了楚亦寒的胃上，輕輕的揉動，楚亦寒閉上了眼睛，眉頭輕輕擰著，葉銘跟著著急：

“疼多久了？”

“下午不太舒服，可能是會議室開窗太涼了。”

胃上不好的人最是怕涼，葉銘打開了一邊的保溫杯，好在裏面的水還冒著熱氣：

“楚哥，你喝點兒熱水，中午吃了什麽？”

楚亦寒有些不敢動，葉銘扶著他的後背將人扶起來，餵他喝了點兒水，楚亦寒側頭有些輕咳：

“對面，店裏吃的菜，也沒胃口，沒吃什麽，好了，我沒什麽事兒，先回去吧。”

葉銘有些不放心，但是現在也不能一直在車裏，回去躺一躺吃一些熱乎的，再揉了揉應該能好一些，楚亦寒的狀態不好，到家葉銘沒讓人走，直接將人抱了進去：

“我身上是不是還有味道？”

楚亦寒疼的冒冷汗，此刻身上失力地靠在葉銘的胸前，輕輕笑了一下：

“都聞了一天了，不差這一會兒。”

作者有話要說：

小葉子很感慨，這麽多章了，終於碰到了一個全屍的

楚總直接給熏的胃病都犯了

想看先虐後甜的，直接去隔壁看舒老師

《一夜成了大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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