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襲舟一頓。

他站在盥洗室門口, 久久沒有動彈。

……什麽都可以做嗎？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褚襲舟臉色一變。

“我沒有。”

褚襲舟閉上眼，有些艱難地說, “蘇煦，你別害怕, 我不會的。我……發誓，我不會把這些照片給任何人看，也不會以此來要挾你……”說到後面，褚襲舟的嗓子更幹了, 幾乎說不出話來。

蘇煦的性格不是這樣的。

他素來冷清高傲，眼眸裏滿是狡黠, 就算是被威脅，也只會覺得自己是被害者, 是施暴者的錯, 然後狠狠打臉，更不會如此輕易妥協。那麽，蘇煦現在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一定是因為, 昨晚——

那時候, 蘇煦一定很害怕。

又無助。

以至於現在醒來，性格大變。

想通這點, 褚襲舟感到繁難。

不論如何道歉, 都不夠的吧？

周圍的空氣逐漸變得稀薄, 連呼吸都需要用力。

褚襲舟煙灰色的眼眸望向蘇煦，眉心蹙起。

雙方氣氛愈發壓抑, 褚襲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發生這種事, 他也不知該怎麽辦, 只能低聲再次說：“對不起。”

“……而且你誤會了，房間裏的這些照片，是你父母給我的，我發誓，不論是昨晚和今早，都沒有拍攝任何照片。”

關於這些照片。

——當初祝畔將照片試探性發給褚襲舟時，褚襲舟也十分震驚氣憤，但他不能拒絕。

因為他知道，他拒絕了，這些照片也並不會消失，只會作為商品，繼續出現在別人的手中。

那時候，分化結果還沒出，旁人都以為蘇煦會分化成頂級Omega，他長相精致漂亮如神祗，是遙不可及的存在，沒有人會不愛他。

能得到一張蘇煦的照片，尤其還是這種私密的照片內容，對很多人來說，都是趨之若鶩的事情。

那些人會拿著照片做什麽，褚襲舟身為Alpha，再清楚不過，甚至後來，連他也齷蹉的幹過那種事。

所以，他不但要把照片買下來，他還要直接買斷。

為此他甚至不顧自己的身份，威脅過那對夫妻。

而他唯一自己動手，拍攝過的照片……

褚襲舟的視線下意識往床頭看，卻沒看到那張他再熟悉不過，閉著眼都能描摹出來的照片。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褚襲舟不知道該如何保證，蘇煦才會相信他，只能保持沈默。

——昨晚才剛做過那些事的他，說出的話，對蘇煦而言，如同太陽西升東落，可笑至極。

看來只能用行為證明自己了。

突然。

“噗嗤”一聲，床上的蘇煦眼眸彎起，掩唇笑起來。

他神情愉悅，擡腳將身上的被子勾到一旁，同樣光著腳下床。細長的腿前後晃動，圓潤偏粉的腳趾踩在有些冰涼的地板上，讓人視線忍不住落在上面，並跟著移動。

蘇煦行至褚襲舟面前，擡起手，指腹點在褚襲舟的喉結上，他的手指慢吞吞向下劃。

褚襲舟屏息，喉結滾了滾。

他眼神晦暗地看著面前的蘇煦。

離得好近。

可以再聞到蘇煦身上那股清淡的香氣。

……真的好香。

下一秒，蘇煦低笑一聲，一手勾住褚襲舟的脖頸，將人往下拉了點，擡頭吻上對方的唇。

——他對褚襲舟的回答還算滿意。

因此毫不吝嗇自己的雙唇。

柔軟溫熱的觸感。

舌尖主動伸出，試探性地在唇縫輕舔。

然而，面前的Alpha卻像是個木頭人，半晌都沒做出任何反應。

蘇煦有些無奈，他退開一點，視線落在對方水潤的唇上，呢喃道：“我們鼎鼎有名的褚襲舟褚上將，竟然不知道接吻的時候需要張嘴嗎？”

褚襲舟：“……”

褚襲舟呆楞半晌，如同被主人下達命令的機器人，傻乎乎張開嘴。

蘇煦再次笑了聲。

他懶洋洋靠過去，與褚襲舟接吻。

這人沒什麽經驗，且不主動，接吻的時候十分沒意思。

蘇煦潦草親了親，有些無趣，正要退開，褚襲舟像是終於反應過來，擡手攥住蘇煦的肩頭。

他低下頭，再次吻住蘇煦。

舌頭毫無章法，在口腔內肆虐。

吸`吮。

蘇煦悶哼一聲，只覺得一股鐵銹味在口腔中彌漫。

……這人到底會不會親？

不對。

褚襲舟確實不會。

但也不至於咬人吧？

蘇煦退後些，捂住自己的唇，瞪褚襲舟一眼。

褚襲舟眼眸似鷹看到獵物時鋒利，他低垂著頭，拇指在蘇煦的唇上微微撚動：“張嘴讓我看看。”

蘇煦乖乖張嘴。

褚襲舟：“是破了點。”

蘇煦覺得褚襲舟說了句廢話。

不破能出血嗎？

他忍不住看向褚襲舟。

褚襲舟神色依然平靜，然而額上卻冒出細密的汗珠來。他煙灰色的眼眸晶瑩剔透，瞧著很漂亮，帶著點溫存的瞧著蘇煦，目光繾綣，仿若蘇煦是他最最看重的珍寶。

蘇煦能從中輕而易舉看出褚襲舟對他的愛意。

他眨眨眼。

“我下午還有課，先去吃飯？”蘇煦問。

褚襲舟：“好。”

蘇煦昨天穿過的衣物扔在地上，瞧著皺巴巴的，肯定是不能穿了，不然學校的同學看見，肯定會起哄。

蘇煦不想引起太多主意，他幹脆走向衣櫃，挑選起褚襲舟的衣服。

雖然衣服的尺碼對蘇煦而言有點大，但也不是不能穿。

何況現在有一種穿衣風格，是故意穿大一號的衣服。

伸手扣襯衫時，蘇煦先將手臂的襯衫撩起來，露出小臂，他半晌沒聽見動靜，一回頭，便見褚襲舟依然站在原地。

“楞著幹什麽？”蘇煦疑惑。

褚襲舟這才慢吞吞上前。

然而，他並不是要穿衣服，而是又抱住蘇煦，低頭索吻。

蘇煦：“？”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褚襲舟明明答應了他出門吃飯，卻突然執著要親親，但時間還早，才十點半，也不是不能親。

他配合地擡起頭。

這一親，就又親了好久。

直到蘇煦覺得自己的唇都要腫了，有輕微的痛感，才哭笑不得推開對方：“行了行了，回頭有的是機會親。現在先去吃飯吧，我都餓了。對了，你昨天喝那麽多，現在頭難受嗎？”

“……不難受。”褚襲舟啞聲回。

從他發現懷裏多出一個蘇煦後，就再也沒有疼過了。

蘇煦：“那就好。”

他正要轉身，又聽褚襲舟喃喃說：“不過沒什麽機會了。”

蘇煦：“？”

褚襲舟始終瞧著蘇煦，他伸手在蘇煦的臉上輕輕碰了下，壓低聲音道：“畢竟，我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做這種美夢。”

蘇煦：“啊？”

什麽？

褚襲舟難道現在都還以為，這一切是在做夢嗎？

“哈。”蘇煦一下子笑出聲來。

怎麽辦？

褚上將現在好呆啊。

還有點可愛。

蘇煦難得失態，笑得眼淚都有點出來了，等好不容易平覆下來，他將頭直接抵在褚襲舟的肩膀處，擡手攬住對方，一口咬在褚襲舟鎖骨上。一個淺淺的牙印出現在原地，沒多久就有點泛紅。

“疼嗎？”蘇煦問。

褚襲舟喉結滾動：“……有點。”

“所以你沒做夢。”蘇煦拍了拍褚襲舟的肩膀，又覺得這件事很好笑，他索性將頭直接紮進褚襲舟懷裏，悶聲笑起來。

信息素緩慢溢出。

青草的氣息混著柑橘，聞起來很清新。

蘇煦渾身都很舒坦。

他想起之前看過的相關書籍。

——Alpha標記Omega後，兩人不在一起也沒什麽問題，但如果膩在一起，Omega會有種渾身放松的感覺，也能相對緩解雙方的各種焦慮情緒，提高做事效率。

蘇煦沒和陛下烏褚膩在一起，但和陳霆奕褚襲舟在一起，效果是一樣的。

褚襲舟擡手，想放到蘇煦肩上，將人環抱住，但想了想，最後還是頓住，什麽都沒做。

“……為什麽？”褚襲舟問。

蘇煦沒答，而是懶洋洋問：“想跟我談戀愛嗎？”

“想。”褚襲舟毫不猶豫回答完，蹙起眉頭，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但是……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蘇煦：“怎麽？你嫌棄我有男朋友了？”

“不是。”褚襲舟有些呆怔。

他只是，有些沒搞清現在是什麽狀況。

明明蘇煦會和男朋友一起去酒吧喝酒，會一同度過分化後的發情期，會坦坦蕩蕩向褚襲舟承認關系。

按理說，蘇煦應該是喜歡那個Alpha的？

可為什麽……

不是在夢中，蘇煦卻會親他？

還會問他要不要談戀愛。

現在再回想剛剛那一幕，褚襲舟還有種不太真切的感覺。

蘇煦回頭，從衣櫃裏挑出另一套衣服，丟給褚襲舟：“好啦，磨磨蹭蹭都過去這麽久了，先去吃飯，餓。”

褚襲舟機械的穿衣，與蘇煦一同出門。

兩人再次來到學校附近的美食一條街。

蘇煦：“昨天只喝酒，都沒吃什麽好吃的。我記得有一家餐廳的小炒肉還不錯，今天帶你嘗嘗。”

褚襲舟悶不吭聲，亦步亦趨跟在蘇煦身後。

進餐廳後。

褚襲舟幫蘇煦拉開椅子。

兩人安靜吃飯。

蘇煦確實餓了。

他吃飯速度偏快，但看起來十足優雅，一頓飯吃完，兩人說的話，加起來還不到三句。

結完賬，蘇煦往學校走。

風拂過發梢，一陣不知名的花香在身側縈繞。

“哦，對了，有一件事。”

走在林蔭小道上，蘇煦面容含笑，回眸說，“昨晚你喝醉後，就只在我肩膀上咬了口，別的我們什麽都沒做。”

他停下腳步，伸手整理了下褚襲舟的領口，微涼的指尖與褚襲舟熱到幾乎發燙的肌膚接觸。

“等回頭發情期到了，我再找你把昨晚該做的都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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