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煦身體僵硬。

肩膀處後知後覺傳來痛感, 鈍鈍的。他的襯衫扣子被陳霆奕解開三顆，衣領向後拉，第三顆紐扣幾乎貼著喉結, 露出後方的大片白皙肌膚, 以及半截突出的蝴蝶骨, 看起來漂亮又易碎。

蘇煦幾乎瞬間反應過來, 將襯衫拉上去, 把大部分痕跡遮蓋的嚴嚴實實。

陳霆奕直起身。

兩人在鏡中對視。

似乎是因為太累了，陳霆奕的雙頰瞧著比曾經在學校時還要消瘦些, 他面上無任何表情, 依然是曾經那副冷漠的模樣, 猩紅色的眼眸直勾勾盯著鏡子裏的蘇煦, 瞧著頗有些病態。

蘇煦一楞：“你的眼睛——”

那雙紅色的眼眸飽和度很高，如鮮血流淌其中, 但蘇煦記得很清楚, 陳霆奕的眼睛明明是褐色。

下一秒，陳霆奕擡手戴上一副面具。這幅面具與之前的面具畫風相同, 只是連雙眼的部分都遮的嚴嚴實實。

“身上的信息素哪來的？”陳霆奕問。

蘇煦抿了下唇，沒吭聲。

按照原著中的走向，接下來陳霆奕會拷問蘇煦, 直到蘇煦說出一切真相，這也是陳霆奕最初對蘇睿產生興趣的由來——

“算了。”陳霆奕又開口, “這不重要。”

蘇煦：“？”

嗯？

蘇煦眼眸飛快閃過一絲茫然。

這不對啊。

陳霆奕怎麽不按劇本來？

陳霆奕伸出一手，想將蘇煦的衣領向下扯, 蘇煦卻攥地很結實, 與他抗衡。兩人僵持兩秒, 陳霆奕退而求其次, 指腹隔著襯衫的布料，輕輕摩擦蘇煦的腺體，低聲問：“距離你的分化期還有多久？信息素會是什麽味道？”

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遞至全身，讓蘇煦感到有些難忍。

腺體的部位對Omega來說非常重要，蘇煦之前從未讓人碰過，這還是頭一次感受到這種刺激。他身體不禁崩的更緊，脊柱向前挺，溝壑清晰可見。手掌則向後，用力打在陳霆奕的手臂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別碰。”蘇煦壓低聲音。

“我不能碰？”陳霆奕的聲音一下沈下來，“那誰能碰？”

蘇煦抿著唇。

陳霆奕彎腰，幾乎貼著蘇煦的耳廓：“是那個不學無術，在我面前屁都不敢放的鐘恒能碰？還是一頭白發，估計毛都沒長齊的鐘易能碰？或者，是你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竹馬上將可以碰？”

“……你跟蹤我。”蘇煦偏了點頭，想躲開陳霆奕，他喉嚨發緊，“上次在演講會那個人是你。”

“是。”陳霆奕直接承認了。

蘇煦還未開口，陳霆奕的手套便按在蘇煦肩頭：“蘇煦。”他聲音喑啞，“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蘇家，也沒有任何攝像頭，錄音器。我用人格向你保證，今天的對話不會外傳，你跟我說實話，你真的從沒有哪怕一秒鐘……”

他頓了頓，像是用盡自己全身力氣，問，“曾喜歡過我？”

蘇煦：“……”

蘇煦垂眸，“沒有。”

壓在蘇煦肩頭上的手一緊。

廠房內落針可聞，半晌，陳霆奕頷首：“很好。你很好。”

他連續重覆了兩三遍，聲音變冷，說，“我知道你家的情況，之前一直以為你有苦衷，才會和我退婚，把我拉黑，但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不過也是，能蠱惑到連陛下都想和你訂婚，確實是你蘇煦的本事。”

蘇煦一楞。

陛下？

他還沒來得及問清楚，眼前一黑。

——陳霆奕的左手完全覆蓋在蘇煦的雙眼上，一絲光也不漏。皮革的觸感讓蘇煦眼珠下意識移動，卻遭遇阻礙。

陳霆奕低聲說：“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叫陳霆奕的Alpha……愛著你。”

蘇煦恍若做了一個長長的，不怎麽美妙的夢。

待醒來時，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周遭是完全不熟悉的空間。猛然坐起身，蘇煦“嘶”了聲，只覺得一側肩膀和脖頸處傳來痛感。

他擡手輕輕揉了揉。

環顧四周，蘇煦看到站在房間門口待命，腦門上貼了個C 的智能管家。這種機器人，一般是酒店標配。

他回來了？

蘇煦掀開被子，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前往盥洗室。

打開水龍頭，先用冷水沖了兩把臉，真正清醒後，蘇煦才擡頭。

鏡子裏，他的臉色略微發白，唇色淡上許多，身上明顯換了套衣服，依然是白襯衫，但尺碼比蘇煦的要大，顯得很不合身，尤其是袖子和腰間，空蕩蕩的，不過好在褲子的尺碼是正常的。

蘇煦想到什麽，皺了下眉，他偏過頭，想拉襯衫看尺碼，卻一眼掃到自己肩頭密密麻麻的咬痕。

蘇煦：“……”

他動作一頓，嘟囔道，“嘖，狗嗎？啃不動還要啃。”

就在這時，手腕上的終端發了瘋似的響起。他打開一看，是祝畔的通訊。

接通的一瞬間，祝畔那邊沈默兩秒，緊接著長出一口氣：“煦煦！你怎麽回事？是之前發生了什麽，心情不好嗎？為什麽突然決定出去旅游三天？而且這期間，給你打電話發消息你還一直不回——”

陳霆奕還給祝畔發消息了？

蘇煦隨口回：“是有點不舒服，一想到要結婚，就有點憋悶。”

祝畔一頓：“那你現在呢？感覺好點了嗎？”

蘇煦：“嗯。”

“你看看你制造的爛攤子——還不趕緊回來——”就在這時，蘇典林的怒吼聲遠遠傳來。

祝畔一聽，當即訓斥道：“蘇典林，你這人怎麽說話呢？還有沒有個當父親的樣子？萬一嚇著煦煦怎麽辦？”

說完，她聲音溫和，安撫說：“煦煦啊，你別怕，你知道的，你爸脾氣不好，他其實也是因為擔心你才這樣……你說你一個Omega的，一個人出那麽遠的門，多不安全？之前通訊還一直不接，媽媽都要著急死了，生怕你出什麽事，差點報警……咳，不過咱也在外面玩的差不多了，該回來了吧？”

祝畔拐來拐去，最後終於說到正題，“哦對了，咱們家還出了一件大事，有關你的，需要你回來才能定奪。”

“什麽事？”蘇煦問著，心中突然想到之前陳霆奕說過的話來。

——蠱惑陛下和他訂婚……

“茲事體大，只有當面才能說得清楚。你現在在哪？媽媽這就去接你。”

蘇煦：“不用接，我馬上回。”

祝畔：“好好好。要多長時間啊？媽媽給你做你愛吃的紅燒排骨。”

蘇煦：“不確定，等上了懸浮車跟你說具體時間。”

通訊掛斷，蘇煦思索片刻，登錄終端搜索關鍵詞“陛下”“訂婚”，卻並沒有搜出任何內容來。

他將“訂婚”兩字刪除，想看看陛下的模樣，但系統卻提示這條消息有關機密，以他目前的身份權限不夠，無法搜索。

蘇煦蹙眉，打開和池麟之間的對話框，兩人的有效聊天內容還停留在三天前。

蘇煦沒再糾結。

——不論到底發生什麽，一切都會在他回家後真相大白。

他出了盥洗室，喊酒店管家去幫他購買遮瑕和衣服，他慢吞吞地將脖頸上的痕跡遮住，又換上新衣服，緊繃的身體這才放松些。

看了眼扔在地上的那套衣服的尺碼，蘇煦評價：“變態。”

沙漠星。

來吃飯的幾個Alpha在陳霆奕周圍四處張望：“老大，你之前帶過來那個美人Omega呢？今天怎麽沒跟你一起過來？”

“才剛入會就休假了嗎？好恨我不是Omega！我也想休假！”

“你得了吧，就算是你Omega，看看你那張臉，能和之前那個Omega一樣嗎？”

“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啊！”

幾個人互相打趣，卻久久沒有聽到陳霆奕的回答，一個個對視一眼，登時閉上了嘴，灰溜溜地往廚師那邊去了。

“草，真的假的？看見剛剛老大的眼神沒？嚇死人了！那Omega竟然連咱們老大這種頂級Alpha都看不上？”

“也說不準啊，瞧那Omega的模樣，就知道也是頂級……”

“嘶，確實哈。”

陳霆奕動作不變，仿若沒聽見，直到聲音漸漸遠了，幾人更改話題，他才起身，邁著沈穩的步伐回到房間。

房間床上擺著一件白襯衫。

陳霆奕坐在一旁，伸出手，指腹在襯衫上輕輕撫摸，他褐色的眼眸加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幾秒鐘，陳霆奕向後仰躺，伸手攥起襯衫，蓋在臉上。

襯衫上除卻那股變得淺淡許多，奶油般的梔子花香，還有一股更淡的清淺香氣，需要仔細辨別，才能聞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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