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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我是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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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桃心圖到底寄出去了沒有,沒人知道。

不過幾天之後,信差確確實實帶了一封何麗雅寫的親筆信離開。而那之後,何麗雅也再也沒有畫過任何有桃心圖案的作品。

或許是因為這個小秘密的洩露,何麗雅和尼多的關系似乎更進了一步——當然,依舊是純潔無暇的同志關系。但是春季開始後,附近山谷裏的湖面開始化冰,師徒兩個人的寫生範圍便得到了很好的拓展。通常在一個晴朗的清晨,何麗雅會帶著尼多,牽著馬漫步去往離薩拉倫莊園最近的一個湖,在那裏待上一天。中午的時候會有人送飯來,而那裏的湖邊還有一個小木屋,也是薩拉倫莊園的產業,如果鬧騰累了,困了,何麗雅會進去躺上一會兒,然後再出來看著尼多寫生。尼多似乎有和尚打坐般的定力,常常坐上幾個小時,只是為了畫一棵樹。有時候何麗雅會覺得尼多像是個畫癡,可是他又不是那麽傻,這是顯而易見的。

而正在這時,何麗雅也從德拉福莊園裏重新要到了科特。她的原意是過段時間便可以上山打獵,要一只獵狗總是沒有錯的,雖然艾利克管家在她的要求下已經購置了幾只品種良好的獵犬,但是還沒有訓練起來,而科特不僅是現成的好夥伴,更和何麗雅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不過,當她重新見到科特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似乎犯了點錯誤,特別是科特用它那千斤重量撲到何麗雅身上的時候,真差點把她的老腰給折了。從科特那一身肥膘可以判定,它在上一個冬天一定過得相當幸福。何麗雅望著它那一臉憨傻楞的樣子,下決心要讓它好好減肥,重新樹立狗威。於是那些日子在湖邊,人若留意便可看見一只肥狗呼哧呼哧到處亂竄的樣子,而它那心狠手辣的主人,總是刻意把木棍扔得很遠。

春天就在不知不覺間真正的到來了。

有一日,何麗雅從小木屋裏睡醒,出來找尼多,卻沒有看見。他既不在附近的樹林裏,也不在湖邊,而他的寫生工具倒是放在離木屋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那是他慣常喜歡坐的地方。何麗雅由著懶洋洋的陽光灑在臉上,帶著科特到處找他,卻一無所獲,十幾分鐘後回到木屋邊上,情緒便慢慢的焦急起來。她最開始想尼多是不是在玩捉迷藏,但是這個想法她自己都覺得可笑。尼多是那種嚴肅的人,平時要他笑一個都難,更何況要他想著別人笑。她又在想他是不是想要在今天悄然離開,她記得他曾經說過在這裏已經待了夠久,有些想要離開了,只是受到挽留而無法走掉。轉念一想卻是不對,她對他又不是舊社會的地主對長工,既不缺衣又不少穿,他就算要走也不會這麽偷偷跑掉。雖然她這麽想,但是心裏關於尼多要離開的想法卻忽然升了上來,讓她沒來由的覺得有些慌亂。她很喜歡尼多,她還不想讓他就這麽走了,否則日子就會越加的無聊下去,而她也還沒有學會畫畫。

就這麽又坐了幾分鐘,她忽然發覺科特的小肉爪正輕輕的刨著自己的衣服。科特這種狗,雖然平時憨傻楞,但是大多數時候都還是具有獵狗的基本素質的。何麗雅挑挑眉,估計科特應該是發覺了尼多的蹤跡。

她跟著科特一路貼著在湖邊走,差不多在湖的另一面,她看見尼多正躺在湖邊平地上的一塊大石頭上面曬太陽,身上衣服都濕透了,從他的模樣上來看,他很可能剛從水裏鉆出來。

在這一瞬間,何麗雅心裏想的卻不是什麽濕衣美少年的香艷圖,而是立即沖上去,對著似乎還沒有察覺到來人的尼多大吼。

“尼多?米卡維奇先生!”

尼多大概沒料想到有人會這樣躁狂,他楞楞的看著何麗雅,沒有應聲。

何麗雅吼過了這一聲之後,也有些楞住了。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情緒不太對勁,然後就收聲了,似乎一團剛燃起的熊熊大火立即被水澆滅。

尷尬的氣氛中,尼多披了一件外衣,站了起來,然後很溫柔的問她做什麽事。

“我只是一時沒有看見你,還以為你跑了呢。”何麗雅硬著頭皮實話實說。

尼多笑起來,他很少笑,大概是因為他一笑就會容易露出他嘴裏的兩顆虎牙,何麗雅也是偶然發覺他的嘴裏有兩顆很可愛的虎牙,這讓他看起來更像個孩子,而不是畫家。

“我能跑到哪裏去?我只是下湖裏游泳而已,水還有些涼。”

何麗雅嘆了口氣,認真的說:“不論你能跑到哪裏去,都先別離開,在這裏能找到一個談得上話的朋友不容易,我,我覺得很孤單。我真心希望你能夠在這山谷裏多待些日子,更何況你還沒有教會我繪畫。”

有幾秒的沈默,只聽得見林間的鳥鳴。隨後尼多說:“不會離開的,麗雅小姐,我必定得等到完成您的肖像畫之後才走呢。”

何麗雅松了一口氣,點點頭。

兩個人一路無話的往回走,何麗雅很驚訝自己居然在尼多面前坦誠了自己的孤獨,她一直以為她會在所有人面前都放不下心防,她會裝作很抗壓,很堅強,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她知道自己是一個很奇怪的存在。不過現在她忽然明白了,她知道,自己現在還是孤獨的。

走到湖邊的時候,何麗雅忽然聽見小木屋裏傳來了人聲。這實在有些奇怪,因為中午飯的時候已經過了,薩拉倫莊園裏不大會有人來。而更奇怪的是,身旁原本正邊走邊撲花惹草的科特聽見那聲音,沒有絲毫遲疑,便忽然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

他們走到木屋前,正巧遇見裏面那個人出來。高大的身影在看見迎面走來的兩人時立定,而科特已經圍著在他身旁搖尾巴,轉了好幾個歡快的圈兒。

何麗雅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臉紅心跳,一切陰霾似乎都瞬間一掃而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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