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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發事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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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氣氛尷尬間,約翰爵士、喬治還有詹寧斯夫人都從樓下跑了上來。腳步聲越來越近,何麗雅若不是肚痛得厲害,簡直要摧胸頓足了!布蘭登忽然松開了何麗雅的手,前者一楞。片刻,一件外套便被布蘭登快速覆到了她的身上,輕柔而安全的包裹住了她身下的位置。

“出了什麽事?”喬治第一個走進房間,在看見何麗雅的瞬間臉色蒼白。

約翰爵士和詹寧斯夫人也都立刻面帶驚慌之色,這件事來得太突然,簡直是讓人沒辦法接受,剛才眾人還在會客室裏其樂融融呢。

“需要大夫,越快越好!”布蘭登仍舊握著何麗雅的手,他扭頭對著約翰爵士說,“麗雅小姐有些腹痛。”

約翰爵士和老友的眼神交會,看見對方那焦急的神色立刻又緊張了幾分,他點頭,用最快的速度走出了房間,很快便聽見他在走廊上大聲呼喚管家準備馬車請大夫的聲音。

喬治的眼睛落到何麗雅身上蓋著的布蘭登的外套上,臉色便更加不好了。他渾身顫抖得厲害,聽見何麗雅再次因為忍不住而呻吟起來,他走過去半蹲下來,輕輕撥弄開女孩額頭上散亂的頭發。

風依舊在敲打著窗戶,詹寧斯夫人的聲音蓋過了那劈劈啪啪的聲音。她絮絮叨叨滿懷熱心的關切著何麗雅的情況,舉出了幾種可能的病情。很快米德爾頓夫人在得知情況後也走進了房間來,做了她母親的聽眾。

何麗雅咬牙,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自己的情況本來該是可以對著詹寧斯夫人訴說的,因為對方畢竟是個女人,這種難以啟齒的事情自然只有對女人說。不過現在屋內還有男人,她再怎麽沒皮沒臉也說不出口啊。

房間裏的氣氛很緊張,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在守候著。布蘭登的眼神一直沒有再離開何麗雅的臉頰,就連詹寧斯夫人向他問話,他也沒有像平日裏一樣扭頭回答。此刻這個男人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他的心裏裝著擔憂,十分的焦慮。

何麗雅又開始說話,不過這次的聲音很低,而且模模糊糊讓人聽不清。她想說得大聲點,可是疼痛難忍,沒辦法扯著嗓子說。

喬治半跪了下來,將耳朵貼在何麗雅的嘴邊,仔細聽了一陣子,擡頭。

“她想要回房間。”他淡淡的說著,伸手想去抱起何麗雅,卻被後者用手擋開了——半空中伸出的手一滯。

“我想請……布蘭登上校幫忙。”何麗雅望向布蘭登,彼此對視,眼神中有會意也有尷尬。

要尷尬就幹脆尷尬到底吧!只是不能再被別人看見了。

喬治的臉色不能用詫異來形容了,而是痛苦和極大的失望。“我可以。”他仍舊倔強的說。

何麗雅搖搖頭,把手伸向布蘭登,布蘭登站過來,小心翼翼的打橫抱起了她,很克制的禮貌距離,何麗雅也只是抓著上校的手臂,另一只手則捂著小腹上布蘭登的外套。

一群人急急的走出書房朝著何麗雅的臥室去了,喬治留在最後,他沈默的走到窗邊,靜靜看著外間全黑的夜色,一扇窗戶被狂風吹開,帶來一陣冰涼的氣息,吹亂他的黑發。

等到何麗雅回到房間鉆進被子裏後,布蘭登上校立即退出了她的臥室,到走廊上等候。

何麗雅叫住詹寧斯夫人,輕聲耳語,後者聽見她的話,立即鄭重其事的張羅起來。找來女仆打來洗漱的水,先讓何麗雅把身上的臟裙子換下,又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等到何麗雅終於徹底洗去剛才留下的汙跡並且躺下後,她又和米德爾頓夫人說了幾句話,過不了多久,米德爾頓夫人帶著一個小瓶子回來了。詹寧斯夫人將水杯和小瓶子放到何麗雅手裏,告訴她這是可以緩解這種痛苦的藥物,要她立刻服下。

這個時候也有治療痛經的藥物嗎?何麗雅完全沒有想到,早知道就讓艾利克老管家幫忙置辦了,反正她的其他物品也是這個老頭子一手操辦的嘛。

吃了藥,何麗雅覺得疼痛感稍有減輕,不過這種藥的藥效不大,還是不能讓她完全擺脫痛苦。大夫正巧在附近村莊裏替人瞧病,所以來得極快。約翰爵士跟著大夫進來,想要旁聽病情,卻被詹寧斯夫人抓住,拖了出去,關鍵時刻,這位老婦人可不是她平日裏表現的那麽大大咧咧,反倒是心思縝密。

無外乎又是一堆藥品,何麗雅被告知這幾天最好靜養。明日回去薩拉倫莊園的計劃算是無法實行了,她摸摸肚子,無奈地撇嘴。

等到人都離開後,房間裏靜得似乎落針可聞,何麗雅環視一周,忽然看見落在一旁椅子上那件布蘭登上校的外套,方才的事情立刻像是過電影一般在她的腦海裏重放了一遍。她一聲哀嚎,把頭縮進被窩裏。

布蘭登在走廊上等候著消息,聽見大夫走出來說並無大礙,才算是放下了心。他並非未經人事,自然知道剛才的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看見那血跡的時候,他還是心中揪了一下。

所有的感官在這時才算是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一瞬間,他感到了寒冷。後知後覺的撫上手臂,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剛才把外套脫了下來……

何麗雅再度醒來的時候,臥房裏仍舊很安靜,一個旁人也沒有,不過走廊上的人聲和走動聲提醒著她——這不是夢,她醒過來了。

她剛才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一條黑漆漆的林間小道上行走,遠處的燈火是她所感到的唯一希望,她繃緊了神經快速往前奔走,寒氣貼著她的肌膚,滲入她的五臟六腑,刺冷得逼人。

她走了很久,終於到了那處燈火前,原來是個插在泥土地裏的火把,並且行將熄滅。

何麗雅扭頭四處張望,在火光湮滅的最後一秒,她看見更遠處走過來一個人影,看不清臉,那身衣物卻極為熟悉——“上校……”

一切又回歸了現實。

何麗雅覺得腹部還在微微的疼痛,不過比起剛開始,已經不知好了多少。她睜大眼,看著天花板,輕聲嘆息。

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何麗雅翻身下床,從椅背上拿起布蘭登的外套,走出了房間。

已是白天,何麗雅下樓的時候碰見一個端東西上樓的女仆,女仆看見何麗雅,轉頭便改了方向下了樓梯。何麗雅推開門走進會客室,發覺所有人都預先知曉,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射了過來,簡直有點讓人受寵若驚了。

“麗雅小姐,身體可好一點了?”布蘭登說話的時候正站在門邊的位置,所以兩人幾乎是面對面。

何麗雅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舉起手上的外套,將它還給了布蘭登。她出房門前格外仔細的檢查過,上面沒有沾到汙跡,總算這衣服不會令人太尷尬。

當著幾個人的面,兩個人自然不能多說什麽,布蘭登溫柔地笑了笑,將衣服接過。

會客室裏有些奇怪的安靜,出於昨日的那場心照不宣的事故,所有人都克制著對何麗雅的表示。米德爾頓夫人有禮有節,請何麗雅趕快去用早餐,何麗雅轉身離開,她倒真是肚子咕咕叫呢。

這一日發生的唯一一件可以引人註目的事情,是威勒比告辭了。雖然約翰爵士真心挽留,不過他似乎是在倫敦有什麽要著急的事情,面對主人的熱情也絲毫不為所動,說走便走。在向眾人一一告辭的時候,他竟在何麗雅的身前格外多停留了一會兒,仿佛要顯出不一般的親熱勁兒。

“據我所知,昨日你的身體似乎出了一些狀況。很抱歉我沒有及時送上自己的關切,要知道,昨晚我實在太困倦了,所以早早的回了房間裏,對外間的一切不知情。”威勒比一臉的歉意,他彎了彎腰。

“沒事,我不在意。”這話何麗雅倒是說得情真意切——威勒比要走,她是鼓掌跳腳的真心相送,這可真是大好事,這樣便不用看著他再在這裏勾引貝絲了,還有什麽比惡棍被趕跑還讓人覺得人心振奮的?

威勒比和其他人也都說了些親熱的話兒,對著貝絲,他也沒有什麽異常,不過是說著一樣的客套話。布蘭登在一旁目光灼灼,最後他和威勒比握手的時候,發覺對方似乎連那日在花園裏那般的困窘都沒有了,自然得很,不禁對這個人又一次刮目相看。

威勒比一走,巴頓莊園裏更加冷清了起來。何麗雅在臥房裏又休養了一天,便沒有了興致繼續躺下去了,更何況那病情原本就是暫時性的,很快便算不得什麽大礙了。不過她現在也不大想要在宅邸裏亂晃,因為她在看見布蘭登上校的時候總還是有那麽一絲尷尬——想起那天晚上書房裏自己的那副樣子,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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