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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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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樂緩緩響起, 和蘇橙陽聽過的死亡金屬有著細微的差別, 似乎是為了迎合國人的喜好,將曲調改得稍緩一些。

隨著舞臺上的燈光亮起,蘇橙陽看到臺上除了痛苦掙紮的女人,還有一個穿著詭異的男人。

男人身上同樣拴著鎖鏈, 可與女人不同的是, 他像一個上位者,神情冷漠地看著身邊的女人。

女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間, 神情變得驚恐,她隨著音樂節奏掙紮、逃離, 鎖鏈摩擦發出冰涼刺骨的聲音, 直到她跑出一個範圍後, 身上的鎖鏈猛然繃緊, 一根鎖鏈在她掙紮的過程中從地面繃到了半空, 這時蘇橙陽才發現, 如附骨之蛆一般纏繞在女人身上的鎖鏈源頭, 就在男人身上。

她苦苦掙紮想要逃離的地方不是地獄,而是男人身邊。

音樂嘶吼, 節奏驟然加快,女人嘗試各種方法逃離反抗,卻始終無濟於事。

蘇橙陽的心似乎隨著她掙紮的動作,一點一點被揪了起來。

經過漫長的四分鐘之後, 背景音樂終於變得緩慢、空靈,所有刺耳的聲音全部消失, 只剩下一個用嘶啞的聲音淡淡地輕哼。

終於, 在最後一刻, 只顧著逃離的女人猛地撲到男人身上, 用牙齒狠狠咬住他的喉嚨,仿佛恨不得將他的喉嚨咬斷一般。

屏幕逐漸暗了下來,反射著蘇橙陽的臉,一道淚痕清晰地映在她臉上。

“橙陽?”葉鳴見她久久沒有回神,擔憂地用手拍了下她的肩膀。

死亡金屬本身帶有一種沖擊力,雖然經過改變後已經和原來的風格不同,但舞蹈表現的東西比音樂更加讓人還覺得難以承受。

蘇橙陽回過神來,她低下頭,抹掉腮邊的淚痕,問:“老師,這支舞蹈的背景是什麽?”

蘇橙陽的嗅覺十分敏銳,她的感知力很強,容易與看見的畫面產生共鳴,她從這支舞蹈上,感受到了很多情緒,害怕,掙紮、憤怒、厭惡、迷茫、麻木,和最後的孤註一擲。

葉鳴楞住,和Terry對視一眼,說:“特殊傷害。”

“蘇小姐,如果你不願意,還可以退出。”

蘇橙陽搖頭,“不用,開始吧。”

蘇橙陽在舞蹈方面對自己沒有多少信心,但扮演一個內心受到傷害人,對她來說並不難。

中午蘇橙陽隨便吃了一點,就繼續投入到練習之中。

在領悟情緒這方面,蘇橙陽做得驚為天人的好,她能夠用肢體語言去表述自己的情緒,練習結果十分順利。

“橙陽,謝謝你,你給了我很大的驚喜!”Terry喜上眉梢,一把摟住蘇橙陽的肩膀。

葉鳴點頭稱讚,“蘇小姐,我很期待你們的表演,反響一定會特別好。”

蘇橙陽還沒從情緒裏緩過來,因為Terry在她心中扮演著施暴的一方,當他的手碰到蘇橙陽的身體,一陣惡寒從心中襲來,她強忍著不適沒有說話。

好在Terry的註意力極快被轉移,松開了她,蘇橙陽不著痕跡地松一口氣。

“篤——”

舞蹈室大門被敲響,三人側目看去。

小路從門縫裏探出一顆腦袋,朝蘇橙陽笑了笑,說:“林總來了。”

Terry眼神一亮,“請進請進。”

小路推開門走了進來,林予跟在她身後,茶色眸子在蘇橙陽身上落了一下。

蘇橙陽穿著一件黑色背心,後背被汗水浸透,臉頰紅撲撲的,神情冷漠,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林予收回目光,看向Terry兩人。

“兩位好,我是林予,橙陽的經紀人。”

“你好你好,早有耳聞。”Terry熱情地握了上

去,他早就想見見能將Mary迷得顛三倒四的人長什麽模樣,這親眼一見,果然和照片上的不一樣,更迷人一些。

葉鳴向他點了點頭,“你好,我是葉鳴。橙陽的表現很好,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

林予垂眸一笑,繼而擡頭看向還沒從情緒裏緩過來的蘇橙陽,語氣自然:“橙陽,把外套穿上,別著涼。”

蘇橙陽怔了一下,呆滯地看著林予,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是誰。

小路從旁邊順起蘇橙陽的衣服,披到她肩上,突然起來的觸碰讓蘇橙陽下意識想逃,臉上一瞬間出現驚恐的表情。

林予偏過頭問葉鳴:“葉先生,浴室在哪裏?”

葉鳴指了指舞蹈室後面:“女生浴室在後面。”

“謝謝。”

他擡眸對小路說:“路茵,帶橙陽去浴室,你車裏應該有備幹凈的衣服吧?”

小路點頭,“有。”

說完,小路下意識想去拉蘇橙陽的手。

“別碰她,讓她自己去。”林予出聲制止。

小路楞了一下,“哦。”

她回頭對蘇橙陽說:“橙陽,走吧。”

蘇橙陽怔怔地應了一聲,跟在她身後離開了舞蹈室。

兩人離開後,林予道:“能給我看一下完整的舞蹈嗎?橙陽的狀態好像不是很好。”

“呃……好。”

進入浴室,站在蓮蓬頭下,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蘇橙陽的身體,她腦海裏的情緒才慢慢平覆下來。

其實正常情況下,蘇橙陽出戲很快,今天可能是因為一整天都在重覆這些情緒,讓她的大腦變得異常緩慢,只有在水流的包圍下,她才像來到了一個安全區,重重地松上一口氣。

等洗完澡出來,蘇橙陽情緒已經好了不少。

林予兩人在葉鳴的辦公室等著她。

“橙陽。”小路朝她招了招手。

林予看了她一眼,對葉鳴和Terry說:“時間不早了,我先帶她回去。”

“好,路上小心。”

三人離開大廈,坐進車裏。

小路在前面開車,林予和蘇橙陽坐在後排,中間隔著一個位置。

“感覺怎麽樣?”

安靜的車廂裏,林予偏頭向她看來。

蘇橙陽笑了笑,“還行,沒有想象中的難。”

“你見過Mary了?”林予道。

蘇橙陽頓了片刻,點頭:“見到了,她很漂亮。”

窗外天色漸暗,車廂裏光線不明。

林予看了看她,看不清表情,“如果她跟你說了什麽,不要放在心上,抱歉。”

“我知道。”

“我買了一只花瓶,送給你的。當做,給你的獎勵。”林予道。

蘇橙陽疑惑問道:“為什麽要給我獎勵?”

林予笑說:“葉老師說你今天的表現很好。”

“哦。”蘇橙陽點頭,“那我可不可以換一個獎勵?”

林予側眸看她,或許因為光線原因,眼神莫名柔和,“什麽?”

“吃一頓大餐……什麽的?”蘇橙陽帶著點兒試探的意思。

林予搖頭,“不行。”

蘇橙陽努嘴,“那獎勵我花瓶我幹什麽啊?插花?”

林予語氣自然,“如果你沒空,或者沒有精力,我可以幫你打理。”

“啊……”

小路聽得神情一晃,擡頭用後視鏡看向兩人,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

蘇橙陽倒是沒想太多,接受了林予的獎勵。

雖說林總不願意獎勵她一頓大餐,但是當天晚上,他沒有再控制蘇橙陽的飲食,只是提醒她點到為止,明

天還要練習。

第二天一早,蘇橙陽還在收拾,林總就讓徐助理把花瓶和她的早餐送過來了。

看著平平無奇的白色花瓶,擺在大廳的茶幾上,蘇橙陽有點想笑,林總大概是個喜歡擺弄花花草草的人吧。

經過幾天地刻苦練習,蘇橙陽成果斐然。

串場節目錄制的時間,正好是《旅行》第二季播出的時間。

這天早上,林予親自來敲門。

蘇橙陽打開門,林予手裏拿著一支白色玫瑰。

“林總……”

蘇橙陽怔了怔。

林予笑了笑,“花瓶應該還空著,我順路摘了一支過來。”

“哦……”

蘇橙陽一臉懵地讓開路,讓林總走了進去。

林予一眼看見茶幾上的花瓶,估計從徐助理送來之後就沒有動作,他拿起花瓶,去衛生間裝了些水,將單獨的一支花放進去。

蘇橙陽站在客廳裏,從頭看到尾。

最後她實在忍不住,說:“林總,其實可以,稍微多摘幾支。”

林予彎腰將花瓶放在茶幾上,聞言側眸看蘇橙陽一眼,笑說:“沒關系,每天換就好。”

蘇橙陽眨了眨眼睛,這是每天都要來的意思?

也是,反正林總家住得離這裏也不遠。

“路茵呢?”

“她在洗漱。”

林予點頭,說:“節目八點開始,午飯後我送你們過去。”

說完,林予就離開了。

小路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蘇橙陽正坐在客廳裏對插著一朵玫瑰的花瓶發呆。

小路揉了揉濕漉漉的頭發,問道:“徐助理來過嗎?怎麽就拿一支過來?”

蘇橙陽目光逐漸平移到小路臉上,用一種見鬼的語氣說:“不是,你哥送來的。”

小路一楞,“我哥?親自?”

蘇橙陽誠惶誠恐,“他還說,以後每天換一支,我聽他的意思,可能是每天都要過來。”

“……”小路呆住了,她哥最近這麽閑嗎?

“你說,他是不是知道了我每天都要偷吃零食,所以親自來監視我?”蘇橙陽抽了口涼氣。

小路下意識搖頭,“我哥哪有這麽閑……等等?”

小路一臉疑惑地看向蘇橙陽,“你偷吃零食?還有這種事?我怎麽不知道?你快給我從實招來!”

蘇橙陽:“……”

蘇橙陽莫名其妙就把自己暴露了。

為了讓小路替自己保密,蘇橙陽好說歹說半天,才把這件事揭過去。

吃過午飯後,兩人驅車前往節目錄制地點。

林總或許是處理完了公司的事情,與他們一起前往。

車上,林予和蘇橙陽交談了幾句,此後便一直處於沈默中。

到地方之後,Terry親自出來迎接幾人。

“蘇小姐,林先生,你們終於來了。”Terry走上前牽起蘇橙陽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隨後將手伸向林予。

林予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笑,握住他伸出的手,微微用力,“橙陽麻煩你照顧了。”

“一定一定。”

Terry將三人帶到後臺,和林予侃侃而談。

“林先生,我有一位好朋友想見你一面,她就在房間裏面。”

走到一扇門前,Terry停下腳步,“說起來,我之前學習中文就是受到了她的影響。”

蘇橙陽站在兩人身後,聞言往林予臉上看了一眼。

她已經知道Terry所說的朋友是誰,那天和Mary發生過什麽,蘇橙陽一直沒有告訴林總,一方面是覺得沒有必要,另一方面她不想

跟林總的私人感情扯上關系。畢竟就像Mary說的那樣,林總心中的邊界感很重,她不想因此被他討厭,以為她想要窺探他的過去。

林予聽後神情平靜,垂眸一笑,“是嗎。”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還以為她今天過來是專門給我捧場呢,結果只是順便,最主要的目的還是來見你一面。”

從林予臉上始終看不見太多情緒,他不管面對什麽事情都是一副溫和的表情,擡手做了個手勢,說:“請。”

Terry推開門,裏面是一個普通的休息間。

一個金發女人背對著他們坐在沙發上,聽見身後的動靜,第一時間站了起來。

“予!”Mary驚喜地回過頭,“你真的來了!”

她今天穿著一件黑色深v長裙,膚白貌美大長腿,臉上無法掩飾的喜悅沖淡了五官的沖擊性,大步邁到林予面前。

看見Mary,林予並未表現出任何意外,態度不冷不熱,頷首道:“Mary,好久不見。”

“兩年了!前段時間聽說你回中國了,我一直想來找你,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小路站在蘇橙陽身邊,輕輕撞了下她的肩膀,低聲道:“Mary比照片好看多了。”

蘇橙陽“嗯”了一聲。

林予沒有應,轉頭看向蘇橙陽,說:“這位是Mary,我以前的同事。”

聽見“同事”二字,Mary臉色僵了一下。

的確,在林予看來,他們連朋友都算不是,只是同事而已。

蘇橙陽向Mary彎腰打招呼,“你好。”

林予又道:“Mary,她是我的藝人,蘇橙陽。”

Mary神色微怔,笑了笑說:“橙陽,我知道,我們前幾天見過。”

林予禮貌一笑,問Terry:“化妝間在哪裏?先讓橙陽去見見化妝老師吧。”

昨天他們的排練非常順利,在原舞臺也嘗試過幾次,都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

Terry道:“那我先帶橙陽過去,你們慢慢聊。”

蘇橙陽沒說什麽,跟在Terry身後離開了休息間。

“林予,我們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聊聊……”

身後房間裏傳來Mary低柔的聲音,和蘇橙陽聽過的都不太一樣。

她失神一瞬,下意識想聽聽林予會回覆什麽,可逐漸關上的房門,將裏面的聲音完全隔絕。

“橙陽,你說Mary到這裏不會是來追求我哥的吧?”小路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一種揶揄的口氣說。

蘇橙陽低下頭,嗯了一聲,“可能吧。”

“那你覺得我哥會同意嗎?”

蘇橙陽搖頭,“我不知道。”

“猜一猜?”

Mary是個很漂亮、很大膽,同時也很有追求的女人,蘇橙陽不確定,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

她沈默幾秒鐘,說:“林總當初從原公司離職,或許是因為他不想把工作和感情混為一談,但是現在他們並不是工作關系,林總……或許會同意吧。”

小路皺了皺鼻子,“是嗎?但我感覺我哥不喜歡Mary,我哥是個假紳士,如果真的喜歡人家,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等Mary來找他?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NONONO!林先生不會喜歡Mary的。”Terry突然插進兩人的談話中。

蘇橙陽和小路詫異地看過去,“你怎麽知道?”

Terry說:“Mary說的,林先生十分在乎眼緣,據說,在他們相熟之前,就曾經見過幾面,但林先生一次都不記得Mary。”

Terry將他們帶到化妝間,化妝老師等候多時。

妝造事先已經確定好,只需要稍作調整就可以。

將他們送到,Terry就去了別的化妝間。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林予就找了過來。

小路坐在旁邊躍躍欲試,想上去問問他和Mary聊了些什麽,最後還是沒敢開口。

造型和妝容處理好之後,換服裝之前,蘇橙陽抽空去了趟衛生間。

出來的時候,看見Mary靠在衛生間的窗臺邊抽煙。

她側對著蘇橙陽,眼尾發紅,聽見隔間門打開的聲音,偏頭向蘇橙陽看了過來。

蘇橙陽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楞了楞,喊道:“Mary小姐。”

Mary深深看她一眼,抽了口煙,擡起下巴,吐出煙霧,薄霧模糊她臉上的輪廓,讓五官顯得柔和許多。

“你怎麽在這裏?”

蘇橙陽默不作聲地走到盥洗池邊,打開水龍頭,“前輩,你說呢?”

Mary:“……”

既然只是偶然碰見,蘇橙陽並不打算多留,“前輩,我先走了。”

Mary側頭看著她,發出一聲低笑,煙灰從指尖掉落,“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麽?”

蘇橙陽默了一瞬,腳步微頓,理智告訴她應該離開,可腳步卻像生了根一樣。

“你知道嗎,我當初只是……喝醉了,想在他的懷裏睡一覺,我求他,不讓他送我回家,我以為他至少對我有一點感情,可是第二天,他就辭職離開了。什麽話都沒留給我,夠狠吧?”

蘇橙陽對此不置一詞。

Mary不在乎她是否回應,自顧自地說:“我以為兩年沒見,再看到他,或許他也會有一點感慨,我就是抱著這麽一點念想過來的。我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他甚至覺得,我來中國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如果是兩年前,我可能會像個小孩子一樣,覺得你搶了我的糖,我得搶回來,可是兩年了……我變了、也成長了。”

蘇橙陽不知道該說什麽,實際上她也沒什麽想說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駐足聽她和林總的事情。

她不知道Mary說這些是想做什麽,她也不清楚應該怎麽安慰她,蘇橙陽能做到的就是保持沈默。

“林予給我的東西,也給過很多人,並不稀奇。但是,蘇橙陽,或許,你能從他身上拿到不一樣的東西。”

Mary忽然坐起身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蘇橙陽一怔,“什麽?”

可Mary沒有回答她,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衛生間。

蘇橙陽回到化妝間的時候,小路和服裝老師圍在一起討論,林予坐在沙發邊看著她們。

“橙陽,你回來了?快來看看!”小路回頭招呼蘇橙陽,林予也向她看了過來。

蘇橙陽下意識對上他的目光,腦海中又想起Mary對她說的話。

她能從林總身上拿到不一樣的東西嗎?會是什麽呢?

但是,太麻煩的東西,蘇橙陽不敢拿。

兩人的視線短暫在空中交匯,林予眸中化開笑意,蘇橙陽一如平常,朝他微微點頭,然後走到小路身邊。

“快看,這就是你的服裝,太刺激了吧!”

小路上手摸了一下假人模特身上的衣料,白色的布料沾著不少汙穢與血漬,從模特鎖骨下方一圈一圈纏繞,只遮住了胸膛部位,下身是一條破破爛爛的白裙子,上面還殘留著不少觸目驚心的血跡,像剛剛經歷過一場劫難。

黑色鎖鏈纏繞著模特裸露的皮膚,一寸一寸,一圈一圈,像一張編織好的大網,將模特困在其中。

服裝老師說:“上衣和裙子都有內襯,防止走光,蘇橙陽先去換上,看看上身效果吧。”

蘇橙陽點頭,“好。”

在穿衣這方面,蘇橙陽思想並不保守,更何況還跟工作有關系。

服裝老師將蘇橙陽帶到換衣間,幫她換上衣服,整理好身上鎖鏈的位置,隨後站在一旁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讚嘆道:“蘇小姐,你穿這身很合適,觀眾一定會受到觸動的。”

冰涼的鎖鏈貼在皮膚上,感覺十分怪異,蘇橙陽有點不適應,尷尬地皺著眉頭。

“橙陽,換好了嗎?快出來讓我們看一下。”小路在外面催促道。

“等一下。”蘇橙陽拽了拽上衣,身上鎖鏈發出摩擦響聲。

待她整理好後,服裝老師推開門,將蘇橙陽領了出去。

林予靠坐著沙發,手指漫不經心地搭在膝蓋上,緩慢地敲擊,這是他思考時候的小動作,可當蘇橙陽出現在視線中,他手上敲擊的動作忽然停頓下來。

小路站在門外,瞠目結舌地看著蘇橙陽。

做造型的時候,蘇橙陽橙色頭發被染成了黑色,淩亂地散在背後,臉上有幾道青紫的傷痕,脖子到鎖骨位置也有著大大小小受到創傷後的痕跡,白布纏繞在她的胸前,將重要部位遮擋得很嚴實,可上面遍布著斑斑血跡,像倉惶逃離傷害時隨意用來蔽體的碎布,下身的白裙被撕得看不出原樣,幹涸的鮮血弄臟潔白的裙擺,小腿上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裹著鮮血的黑色鎖鏈套在她的肩膀上,繞過她的左臂和整個上身,再延伸至右腿,刺穿裙子,繞過她的大腿和腿肚,拴在右腳腳踝上。

蘇橙陽皮膚偏白,黑色的鎖鏈就像毒蛇,纏繞著她的身體,這是極其具有沖擊力的畫面。

小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絕、絕!這身造型太絕了!”小路無比驚艷,走上前展開蘇橙陽的雙臂,仔細打量還不夠,還想上手去摸。

“路茵。”

身後,林予忽然開口。

小路被轉移註意力,回頭將蘇橙陽推到自己的面前,驚喜地說:“哥,橙陽這身是不是很好看!”

蘇橙陽穿上這身衣服本來沒覺得不好意思,但是突然被推到林總面前,死了好幾年的羞恥心奇跡般地覆活,甚至有點不敢去看林予的眼睛。

大概是錯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是滾燙的。

蘇橙陽臉頰在發燙,身體也在發燙,所以林總一個平靜的眼神,也讓她覺得在發燙。

半晌沒有聽見林予的聲音,蘇橙陽忐忑地擡起頭來,朝他看去,卻猝不及防撞入一雙漆黑的瞳孔裏。

那雙眼眸分明是茶色,此時此刻卻讓蘇橙陽感覺像幽深的水潭一般,仿佛看到了藏著隱匿在陽光之下的情緒。

他的眼神在和蘇橙陽對視的一瞬間,變得更加深沈一些。

“嗯,還不錯。”林予錯開視線,從外套裏拿出手機,對幾人道:“公司還有點事請處理,晚點我再過來。”

說完,沒等幾人回答,林予便起身離開。

林予離開化妝間,乘坐電梯一路來到地下停車場,坐進駕駛位,打開車窗,用手扶著額頭,重重喘了口氣。

他不想承認,在看到蘇橙陽的一瞬間,他產生了一種即將失控的危機感,如果繼續在房間裏待下去,他無法確定自己會有什麽不雅的反應。

他以為暫時讓蘇橙陽離開自己的視線會阻止失控,可當他獨自一人坐在陰暗的停車場時,依舊沒能幸免,到底還是失控了。

這種情況下開車顯然是不現實的,他從車裏翻出一包香煙,雖然他並不喜歡香煙的氣味,可現在,他希望一支煙的時間,能讓他的心和他的身體都冷靜下來。

橙陽的裝扮並不算風俗,是一種受盡折磨後的疲憊和楚楚可憐,一個正常人不應該因為她受到的傷害而感到興

奮和失控,這種錯誤是非常令人不齒的。

完了,他看蘇橙陽的眼神不單純了。

蘇橙陽對他來說,是一件可以打磨的玉器,他希望她能在手中變得更加晶瑩,想把她獻給全世界,也想把她變成藏品。

等失控感過後,林予心頭又漫上一股後悔和懊惱。

盡管他極少會出現這兩種情緒。

等Terry做好造型之後,服裝老師把他們身上的鎖鏈連接在一起,用原曲做了節目開始前最後一次排練,結果不出預料,Terry非常滿意。

時間漸漸來到傍晚,一行人在後臺等待。

這檔節目是歌舞比賽,歌曲風格沒有限制,在國內似乎有著頗高的人氣,Terry也是受邀參加,而且這期節目已經是總決賽,只有四位嘉賓,采取的是全網直播形式。

在節目開始半個小時前,小路用蘇橙陽的微博發了一張定妝照做宣傳,微博下面立刻湧入了不少評論。

“公司是不是又餓著我姐姐了!”

“srds這身造型很有感覺。”

“姐姐絕美!什麽都hold的住!”

隨著時間推移,演播室裏陸陸續續進入了一大波觀眾,十幾分鐘的時間裏,座無虛席。

蘇橙陽和Terry是第三個表演的嘉賓,這時候還在休息室裏。

小路打完電話從外面回來,蘇橙陽正在逛微博。

“林總在前臺觀眾席,你一會兒上臺就能看見他了。”

蘇橙陽點頭“哦”了一聲。

Terry湊到蘇橙陽身邊來,是一副頹裏頹氣邋裏邋遢的造型,坐在蘇橙陽身邊就跟欺負小可憐的老流氓一樣,怎麽看怎麽不爽。

“過去點兒,離橙陽遠點兒。”小路擠到他們中間來,她剛才看過兩人的彩排,一想起來還覺得生氣,蘇橙陽像只受傷的鳥兒被拴在他身邊,死命地想跑,卻根本難逃魔掌,小路氣得差點就上去把Terry給揍一頓。

Terry努嘴,“親愛的,別緊張,我只是想安慰一下她。”

“不需要。”

“小路。”蘇橙陽拐了她一下,又對Terry說:“不好意思,小路性格比較直,沒有別的意思。”

“沒關系沒關系。”

八點整,節目準時開始。

休息室裏有一個電視,播放著舞臺上的後面。

主持人上臺和觀眾寒暄兩句,熱了熱場子,就開始邀請第一位比賽嘉賓上場。

蘇橙陽不懂音樂,更不知道音樂風格,看得雲裏霧裏聽得雲裏霧裏,但是看觀眾反應似乎還不錯的樣子。

第一位嘉賓表演結束後,主持人上臺講話,然後請上了第二位嘉賓,同時節目工作人員找到蘇橙陽兩人,讓他們去後臺做準備。

蘇橙陽幾人來到前臺的通道口,服裝老師跟在身邊,沒小路什麽事,她幹脆打了聲招呼,就去觀眾席找林予。

“蘇小姐,緊張嗎?”Terry問道。

蘇橙陽蜷縮五指,抵住掌心,要說一點不緊張不太可能,更何況她兩個小時前才知道,這是Terry的總決賽比賽,要是出什麽差錯,可能就要和冠軍失之交臂了。

Terry變得非常輕松,安慰道:“不用緊張,我選擇這首死亡金屬,就不是奔著獲獎去的,我只是想借這個舞臺,把自己的作品呈現出來。你應該也知道,我的歌曲和舞蹈風格,中國觀眾並不是那麽容易接受,但我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讓大家了解受到特殊傷害的人群內心,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希望他們可以被善待。”

他的這番話,打動了蘇橙陽。

蘇橙陽深吸一口氣,朝他點了點頭,隨後閉上眼睛,挖掘自己心中的情緒。

特殊傷害……他們會承受什麽呢?

生理和精神的傷害?

就像一個完好無損的人,突然被一顆巨石砸得七零八落。

砸碎了身體,擊潰了靈魂。

他們被罪惡的繩索束縛,被傷害一次又一次地傷害。

舞臺上的音樂停止了,蘇橙陽緩緩睜開眼睛。

她享受沈浸在別人的情緒裏面,好像這樣就同樣體會了別人的一生。

似乎知道蘇橙陽已經進入情緒裏面,Terry沒有出聲打擾,安靜地站在她身後。

主持人上臺講話,介紹他們所表演的歌舞,隨後,舞臺上的燈光全部暗了下來。

“橙陽,走吧。”Terry輕聲喊道。

兩人緩緩走進通向前臺的通道。

在漆黑一片的環境裏,觀眾不約而同地保持沈默。

就在靜謐無聲的環境裏,突兀地響起鐵鏈拖拽摩擦的聲音,就像犯人腳上的鐐銬一般。

“咻——”

一聲響,一束燈光聚集在舞臺中央。

燈光下,站著一個怪異的女人。

女人披頭散發,汗水打濕她額前的頭發,貼在臉上,眼角和額頭有著紫青的傷痕,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

她上身用衣服布料包裹著重要部位,下身是一條裹著血跡的碎裙子,喉嚨被鎖鏈纏住,鎖鏈纏過她的左臂、右腿,這使得她一邊的裙擺飄散在腳邊,另一邊卻牢牢貼在皮膚上。

她似乎往後退了一步,鎖鏈摩擦的聲響在整個演播室響起,令人毛骨悚然。

緩慢的前奏響起,女人像是受到驚嚇,驚慌失措地往旁邊逃去,逃到盡頭的位置,黑暗中一根連接在她身上的鎖鏈被繃直,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一聲男性的哼唱在演播室裏響起,配合著女人驚恐的表情,讓人頭皮發麻。

即使事先看過他們的彩排,小路看到這一幕還會不由心中一緊。

男人的聲音像是野獸找到食物後輕松、玩味的語調。

下一刻,演播室的燈全部亮了起來,舞臺上的燈光卻又暗了下去。

一個不修邊幅的男人站在光的一面,女人卻身處陰影之中。

光影的交界線就像世上的黑與白。

觀眾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跟隨著陰暗角落裏的那道身影,看著她不斷掙紮,不斷反抗,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捏起。

隨著女人掙紮的動作愈發激烈,男人拽著鎖鏈的一端,將女人拉到自己身邊。

女人沒有聲音,男人喉嚨裏發出一聲一聲猶如惡魔一般的嘶吼。

觀眾看得太入迷了,當男人將女人拽回身邊是,臺下響起一陣抽氣聲。

女人被他手中的鎖鏈拽得匍匐在他的腳邊。

他彎下腰,用手撫上女人的臉,朝她嘶吼、喊叫,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和無能為力。

女人抱住他的腿,仿佛在懇求他放過自己,男人直起身,發出得意的低吟。

女人知道求他沒有用,她仍然沒有放棄,她還要逃,奮力地逃,哪怕每一次都被男人拽回身邊。

看著倒在腳邊奄奄一息的女人,他俯身揪起女人的頭發,逼迫她擡起頭來直面自己,他貼著女人的後背,搖晃著自己的身體,演繹著一種瘋狂的欲望。

在音樂進入一個緩和的節奏時,女人放棄了。

她跌坐在地上,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她的神情變得空洞,即將被身上的鎖鏈拖入地獄。

小路在臺下看得熱淚盈眶,甚至有觀眾發出細小的啜泣聲。

面對男人的嘶吼,女人變得麻木,男人洋洋得意,自己成功汙染了一個靈魂。

他發出滿足地喟嘆,隨著逐漸加快的音樂節

奏,搖晃著腦袋,松開手裏的鎖鏈,他認定女人不會再逃。

事實上,女人沒有再逃,在越來越癲狂的鼓點中,女人擡起頭來,朝著觀眾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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