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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臟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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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鳶坐著保鏢的車回去,沅沅就在院子裏和小金毛玩,小金毛是陸庭澤那個命定的未婚妻送給他的禮物,顧氏那位小千金還未成年,兩家的婚約卻是鐵板釘釘的事,小千金天真爛漫,喜歡的東西也多,今天看上布偶貓,明天就能一見傾心小金毛。

喜歡容易,不喜歡也容易,所以在兩家見面時陸庭澤無可奈何接受了她的“禮物”。

陸庭澤帶著小金毛回家,最開心的就是陸沅沅。她本身就是易過敏體質,要養寵物必須經過各項檢測,幸好她對狗狗不過敏,這才把小金毛留下給她當玩伴。

“媽媽!”隔老遠,陸沅沅一眼見到陸鳶,立馬撒開丫子飛奔而來,一頭撲進她懷裏,親昵摟著她的身體軟軟糯糯撒嬌:“媽媽,我好想你。”

小孩子就是這樣黏人,她們分別才五個小時,絕不是五個月五年那麽長。

陸鳶彎腰抱起她,比前幾天好像又重了些,幾日不仔細看,貌似連個子都長高了點,陸鳶抱著她往屋內走,小金毛跟在後面走走停停,沅沅趴在她肩上逗小金毛,兩手在空中揮舞,“媽媽,小金毛好開心啊!”

狗能有什麽不開心的,長在陸家不愁吃不愁住,整天逗小主人玩簡直無憂無慮,但這話跟沅沅說不合適,陸鳶笑道:“你總喊小金毛,不打算給它取名字嗎?”

“吶,取什麽名字好呢?”她想了想,兩眼突然放大,“啊有了,叫它圓圓好不好呀。”

陸鳶被她逗笑了,“沅沅,圓圓,要是發音不好能成一個音,你分得清嗎?”

“當然分得清!圓圓就是我的弟弟,我要照顧好它的!”沅沅沖小金毛不停喊,“圓圓,圓圓,你就是圓圓呀!”

小金毛似乎聽懂了,竟然朝她回應了幾聲“汪汪汪”。

陸鳶:“……”

這可不哪哪都覺得怪麽,她的弟弟,那陸鳶成啥了?

“狗兒子……”陸庭澤不知從哪裏竄出來嚇她,在她耳邊莫名說上一句,陸鳶立馬送上一記白眼外加單腿襲擊,陸庭澤飛速跳出去躲開,正呵呵笑呢又被飛奔而來的小金毛絆了一下差點撲街。

陸沅沅在陸鳶懷裏一個勁拍手掌,好家夥那高興勁可喜慶了,純真小臉可可愛愛,發出甜膩軟乎的笑聲,“哈哈哈哈……小舅舅差點摔個狗啃泥!”這還沒摔呢,要是真摔了陸沅沅得給他小舅舅吃席去了。

陸庭澤好不容易站穩,得到沅沅的絕美諷刺,當即豎起大拇指誇她,“不愧是我好外甥女啊,真有你的。”轉頭看向陸鳶,笑著聳聳肩。

陸鳶在一旁看戲呢,她女兒損人的天賦與生俱來,伶牙俐齒的沒輸過,就算是在幼兒園也是帶頭第一人,不過性子也是皮了點,總歸還小慢慢教吧,只要在不過分的情況下,活潑一點總要比內向不愛說話的好。

進了屋,陸庭澤就跟陸夫人告狀,說他的外甥女“欺負”他。

陸夫人哪裏肯信他,推開他的頭離得遠遠的,陸庭澤上前挽住她胳膊又被她痛打後背,“你鬧什麽呀,多大的人了不知羞,你還能跟我的乖孫比嗎?”那神情是相當的嫌棄!

陸鳶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狠狠搖搖頭,陸庭澤在那捶胸頓足唉聲嘆氣,“我就是個外人唄嗚嗚嗚嗚。”

“還裝,還裝!”陸夫人看不過去了,揪著他胳膊肉提起來,惹得陸庭澤嗷嗷大叫,求助的視線看向陸鳶,“姐,咱媽是後媽吧,怎麽總打我!”

“你還說!”陸夫人是堅決不松手。

陸鳶樂呵呵的看著:“對啊,你應該反省為什麽總是你。”

鬧歸鬧,鬧玩就得說正事了,陸夫人理了理頭發又讓蘭姨從書房裏拿來一個平板,裏面全是高質量男性的照片和簡歷,要不是陸夫人的架勢擺在那,陸鳶還以為她要為陸氏招攬人才。

“阿鳶,你先看看。”陸夫人提了一嘴,陸沅沅倒是好奇心上來貼上她看得起勁,陸鳶正好翻到第一頁,男人看上去略微成熟約莫近三十五歲的樣子,戴著黑框眼鏡不茍言笑,反正平平無奇普普通通,就連沅沅也搖頭表示,“這是誰啊,一點都不帥!”看來這孩子隨她,從小就是個顏控。

陸鳶按熄屏幕的光,順便對她說:“上樓畫畫吧,乖寶,下午還收到了園長的電話,說你上課不專心,下課還欺負男同學,是誰教你欺負同學的?”

陸沅沅撅起嘴來嘟囔,“我哪有欺負他,是他不經推還愛跟我玩。”

陸鳶正要開口,卻被陸庭澤搶了先,他在中間打圓場,“好啦,小孩子打鬧當什麽真,只要沅沅不受欺負就行,要是誰欺負咱寶貝,小舅舅幫你揍他!”

“嘻嘻,小舅舅真好!”

陸庭澤摸摸她的小臉蛋,牽上她的手往樓上走,“舅舅帶你去畫畫,舅舅可會畫畫啦!”轉頭再對陸鳶使眼色,眼神裏在說,這局我可幫不了你,你呀自求多福吧。

客廳裏只剩下陸夫人和陸鳶,她著實不想看那些高質量男性的簡歷,陸夫人換了位置坐到她旁邊,亮起平板屏幕一頁一頁幫她滑,“阿鳶啊,你看看這個人怎麽樣?上次的名片你都沒看吧,沒看就沒看吧,你先瞧瞧有沒有合眼緣的,這些人的模樣我幫你篩過一遍了,你再看看。”

陸鳶實在為難,張張嘴還未出聲,陸庭澤咚咚咚從樓上跑下來,扯著嗓子喊的十裏八鄉都能聽見:“陸鳶,你回來的時候被交警攔了啊!我一朋友剛好拍到!”

“什麽情況?”陸夫人立馬詢問,眉頭擰一塊了。

陸鳶頭疼了,“就是不小心闖了個紅燈。”然後視線掃到陸庭澤,“誰拍下了?”她左邊眉毛上挑,意思很明顯,她在問還拍到了什麽?就怕是還有霍銘霄的身影。

陸庭澤偷偷給她比個“OK”的手勢,正打算為她解圍,玄關響起拉門的聲音。

幾人往外看去,陸董事長沈著臉進屋,一進來氣壓都低了。

“爸,你回來了。”陸庭澤率先開口,陸董事長悶聲應了一句,目光投向陸鳶,“跟來書房。”

陸鳶放下平板跟上去,留下陸夫人和陸庭澤疑惑中。

其實陸董事長要討論的事,陸鳶已經猜到了,無非就是回來那會被交警逮住以及碰上霍銘霄的事,畢竟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上一回他們在書房鬧得很不愉快,但這一次陸董事長難得的站在她這邊。

“霍銘霄是轉了性嗎?他最近去劇團很頻繁,你得註意他是不是有什麽新動向。”陸董事長眼神壓了壓,敲敲桌面道,“以防萬一。”

“明白,我會跟庭澤商量。”

兩父女的關系融洽起來,還多虧了霍銘霄,當她維護他時她與陸家就是敵人,當她放棄了他時她的盔甲又回來了,至於霍銘霄為何會那樣跟蹤她,說來可笑,他竟然說愛上她想跟她在一起,這樣的理由誰都可以用,唯獨霍銘霄不行,他有前科所以話不能信。

她信了就完了。

第二日一早,陸鳶走到車庫發現自己的指紋鎖解不開車鑰匙櫃。

就離譜。

又在試了幾次依舊如此。

“阿姐,陸董事長說了禁止你最近開車出行,以免再生事端,你就老老實實讓司機開車吧!”陸庭澤右手指上轉著車鑰匙,又當著她的面“滴滴”兩下開了自己的新款限量超跑,臉上的表情豈止一個嘚瑟啊。

陸鳶只好坐保鏢的車去劇團,少開車也好碰上霍銘霄時還能有個人給她擋著。

為什麽說又?因為林櫻一大早就給她發了消息,說欒承以霍銘霄的名義訂購了一百多張門票,幾乎是每個場次的預售都訂了,並且給劇團的演員和幕後工作人員送來精美餐點,從早餐開始品種多樣足足擺放了一大卡車,像是要承包她們的食堂。

飛鳥劇團的食堂還未確定,之前一直是向周邊商家訂購餐點或者是直接發放餐補,食堂承包師傅倒是好找,搭配好的營養師得好好挑選,因為要考慮到劇團演員的飲食,加上其他人員口味不一,總之是個細致活不能急。

陸鳶對於霍銘霄的做法實在迷惑,不過關於食堂的事是得加快進度了。

霍銘霄這人目的性極強,稍不註意就能見縫插針想盡辦法接近她,其實陸鳶經過上一回磨難,她已經對他免疫,一旦他對她稍微好點,或者說有了些討好的苗頭,心裏就怪別扭。

更別提昨晚陸庭澤還跟她說過,在上回沅沅過敏住院後,不小心看到霍銘霄的助理拿走一份她的血液樣本,問起來說是為了做過敏源篩查。

陸庭澤就奇怪了,“霍銘霄做過敏源篩查,他拿沅沅的資料做什麽?難道兩人因為一種重合的過敏源,其他過敏源就高度重合了?什麽毛病!怪裏怪氣。”

可不就是怪麽。

陸鳶左思右想暗覺不妥,她未婚懷孕的事實讓陸家父母背負不少閑言碎語,若不是陸家家大業大、她自己內心足夠堅定強大,才不至於被那些磨死人的八卦言論傷害到。

陸鳶將真相藏得很好,這世上唯一知道的可能就是霍言驍了,可惜他也不在了,只要陸鳶不說沒人會信孩子是霍銘霄的。

再殘酷的世道,也不會在現代殘忍到連親生孩子都不顧,沒有這樣的道理,更不用說霍銘霄與她的婚姻本就是利益牽制,豪門聯姻無非就是互幫互助,論起愛太傻了。

陸鳶犯過傻,斷不會再像以前那般不識人心。

她想著霍銘霄派人拿走沅沅的報告,是否會因為血液的查詢而追蹤到兩人的真實關系,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麽霍銘霄對她的轉變似乎也能說得通,然而這種“通”也不是什麽好事,萬一他是想搶走她的女兒呢?

至此,一切順理成章。

陸鳶手心的溫度再度冷下來,霍銘霄的算盤打得啪啪響,他這樣的野心家從來利益至上,他要是認定沅沅是他的女兒,或許已經默默做好了萬全計劃,比如靠著她的女兒順勢插上陸氏一腳,血緣羈絆便會成為他最有利的棋子。

心不能再寒了。

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即便有,誰也不能搶走她的孩子,沅沅,只能是她的女兒!

下車前,陸鳶收到梁硯苼發來的消息,沒問別的就問她到了沒有,想給她看看最新修改後的劇本。

這次飛鳥劇團要演出的新劇是梁硯苼針對以前的老劇本的改編本,男主並不是陸鳶出演,她脫離舞臺太久,再做主演肯定不合適,畢竟首演都是頂著巨大的壓力硬著頭皮上的,當時劇團沒人,她與林櫻又迫於改變劇團的發展現狀,算是鋌而走險的做法,好在大眾對全員角色由女性扮演的模式比較新奇,加上《雲涯之光》的故事感人至深從而忽略了她的演技。

劇團需要口碑與認可,所以接下來陸鳶不會再出演重要角色,頂多當個配角走個過場而已,而且她肩負著劇團大量的運營工作,如果真要上舞臺出演重要角色絕對分身乏術,林櫻也建議她如果想再站上舞臺還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去練習,不止是外在還有內裏的訓練。

陸鳶認為她說的對,此前離開的老演員陸陸續續回歸,演員資源她們並不缺,主要缺的是一個好劇本。

而梁硯苼的到來正好彌補了這點,他的實力有目共睹,來金城之前他手上現成的劇本就有3個,而且想法不落俗套情節也足夠打動人心,陸鳶將他寫下的三個本子交給林櫻,她看完後只嘆了一聲,“不愧是霍言驍看中的小徒弟,飛鳥有他值了。”

梁硯苼,天生為筆墨而生。

提起他的名字,陸鳶有說不完的感慨,在北貢山的那段日子,他起初不願見她,陸鳶以為是梁硯苼在變相的拒絕她,可轉眼她受了傷,為她忙前忙後照顧著的人也是他。

陸鳶認定他內斂沈靜的時候,梁硯苼又會給她出其不意的驚喜。

她行動不便不好下山回民宿休息,便住在平時小憩的廂房裏,她住了一周,梁硯苼給她熬了一周的中藥,喝到最後都麻木了,根本不覺得苦也不用捏著鼻子喝掉。

梁硯苼手中的奶糖一次都沒少過,就攤在手心裏,若是陸鳶喝完藥放下碗還沒意識到他的奶糖,他會把手往她身前挪一挪,恨不得放在她眼皮子底下去,陸鳶的確是看到了,一次兩次也就接了,到第三次起了逗弄的心思,偏偏當做看不見。

梁硯苼便跟在她身後,一個字一個字的喚,“糖,糖……”

哪有這麽傻又執著的人吶。

陸鳶轉身直楞楞盯著他,她不是見誰都這樣直白,梁硯苼被她瞧到耳根子發紅,眼神壓下去,手卻沒放下,然後再輕聲,“你怕苦。”

服了他了。

陸鳶走到他跟前,步子邁得大了差點撞上他,梁硯苼伸直的手擦過她的胳膊,他像是受到驚嚇似的直接往後躲一步,簡直過分!

“你躲什麽?”陸鳶側身拿走他手心裏的奶糖,指腹刮上他手心的肌膚,他的整個手掌都開始蜷縮,陸鳶更想逗他了,在他手合攏時冷不防扣住他指尖,她很明顯的感受到來自他指尖的輕顫,她個乖乖,“怕我?”

陸鳶哭笑不得看向他,“梁硯苼,你照顧我這麽久我感激你還來不及,難道我還會欺負你不成?”

“沒有。”他偏過頭,脖子也微紅。

他試圖抽出自己的手,陸鳶卻抓得極牢,按道理說男女力量本就懸殊,憑借他的身量應該不難抽出去,難道是故意讓著她?

這不更有意思了嗎?

“你討厭我?”不等他回答,陸鳶搶先開口,“也不會啊,你要是討厭我還給我煎藥?”她邊說邊打量他,梁硯苼的眼神太純粹了,他的臉太具有迷惑性,長成天仙一般的人物就算真的討厭她,好像也不是他的錯嘛。

好在梁硯苼給她的感覺是鑒定在討厭與喜歡之間,談不上排斥但也沒到十分信任的地步,但陸鳶熱臉貼冷屁股的在北貢寺呆了這麽久才見到梁硯苼,又因為受了傷才能與他相處,早就把臉皮這回事置之腦後。

所以,她裝著膽子調侃道:“不討厭,那就是喜歡啊。”

沒錯,“梁硯苼,你是不是喜歡我吶?”

不說不打緊,陸鳶親眼目睹梁硯苼喉頭滾了兩下,目光躲閃不及,再次撞到她眸中,陸鳶帶著星光閃爍般的眼眸透著明晃晃的笑,“被我猜中了?”她真是越發“不要臉”了。

可見著梁硯苼局促傻乎乎的表現,陸鳶還是決定放過他,隨即揮揮手,“算了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改明兒我就回金城了,到時候請你去金城玩,讓我也好盡盡地主之誼招待你。”

她說完就走根本不給梁硯苼思考的時間回她話,只傻楞站在原地看她離開。

到那夜為止陸鳶已經放棄了勸說梁硯苼回金城的提議,沒幾日後,陸鳶下山到城區做了全身檢查,順便讓章粼粼訂了回金城的票。

沒曾想再推開房門,梁硯苼就站在門口,額頭上冒著汗珠,胸口微微喘氣。

“你?”

“我跟你回金城。”

“嗯?”

梁硯苼不帶任何猶豫,目光變得極為堅定,但是一開口耳朵根的紅就出賣了他。

“我承認,我喜歡你。”

“?”陸鳶一時不知如何回覆,想起浮光師傅與她閑聊時提過的幾句關於梁硯苼的秉性,浮光師傅說他十五歲出了車禍後性子變了很多,不愛說話不愛與人交流變得越來越內向,後來到了北貢寺情況才好轉,他的父母很早離異,雙方又各自建立家庭,唯獨浮光師傅掛念他將他帶在身邊,雖然沒怎麽學過正統教育但早已將寺內藏書看遍,寺廟中的志願者也願意幫助他學習,他自小聰慧擅長文字創作,是個很純粹很單純的孩子。

是啊,說起來梁硯苼不過20,比陸庭澤還小,就算陸鳶20歲的時候也不如他這般沈穩,他幹凈的如冰山清水,他不顧一切丟下生活了五年的北貢寺願意跟隨她去一個陌生地方,是完全把陸鳶當成了自己人。

而梁硯苼還說“喜歡她”,且不論是真是假,就是這份心也夠了。

陸鳶不再抱著調侃的想法去揣測他的心思,否則跟他一比未免顯得自己不太正經,於是正直了身子說:“好,我明白了。硯苼,我會把你當我親弟弟一樣看待,去了金城進了飛鳥劇團,我就是你姐姐,以後只要是你想做的,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實現,在任何情況下你都可以完全信任我。”

他的眼睫顫動著,望著她時眸光愈加明亮。

陸鳶向他許下承諾,“硯苼,請你相信我,我也會相信你。”

相信他能給飛鳥劇團帶來驚喜,他做到了,所以陸鳶也會不遺餘力地去幫他,無論未來有多困難她都會無條件的站在他這邊,就當是替飛鳥完成心願,就當……是在給霍言驍繼續他的承諾。

劇團的人都很喜歡梁硯苼,一來他有真本事,寫出的劇本幾乎不用怎麽改就能用,二來他長得好看,是時下很流行的濃顏系長相,但又因他本身的清澈氣質格外討喜。

不過從一開始帶他進團時陸鳶就說過他不喜歡太吵鬧的環境,所以為給他一個安靜的創作空間,即便劇團裏的女人們都想與他搭話,也只得找在舞臺上演出的機會,只有在訓練的時候她們才會有短暫的交流機會。

倒是給了劇團演員一個拼命練習的契機,不管動機如何,有效果肯努力就行。

陸鳶提著一堆喝的過去練習室,事先詢問了口味按照各自的喜好來買,她從中拿了兩瓶氣泡水出去,正巧在門口遇到林櫻。

她擠眉弄眼的笑笑,“喲,兩瓶,給梁硯苼的?”

“是,奶糖口味新出的,帶給他嘗嘗。”陸鳶指著裏面說,“你的在那,別被她們搶跑了。”

林櫻往裏瞅一眼,“嘖,讓她們喝,今晚不是還有場火鍋局麽,等她們吃好喝好就得上緊箍咒了,有的是機會消耗。”

“哈?好慘啊!”裏面的演員聽到她的話紛紛唉聲嘆氣,卻又不是真的在嘆氣,就是接著她的話輕松輕松,距離新劇目的正式演出沒多長時間了,她們是得進入倒計時階段,畢竟為觀眾呈現最完美的演出是她們的最終目的。

陸鳶聳聳肩,“你最嚴格。”

“那是。”林櫻一只腳都踏進去了,說完又踏回來,“陸鳶,你對他是不是太搞特殊了?”陸鳶折返回來,聽她這麽說卻不以為然,“他太小了,也沒出來過,我們多照顧不是應該的?”

林櫻:“嗐,怎麽說的像是在演倚天屠龍記,浮光師傅沒跟他說要註意山下的母老虎?我們這都是女人堆,他可得小心咯,越漂亮的女人越有毒!”

“得了吧你!”陸鳶拿起氣泡水戳她肩,玩笑歸玩笑,她又不能直說梁硯苼是被她騙下山的,她想啊“喜歡什麽的”也不能全算騙吧,喜歡還有好多種情感呢,梁硯苼太單純了,他跟這個世道的同齡人沒法比,或許跟大多數男性都沒法比,他自有一套專屬於自己的感情機制,在他眼裏喜歡就是喜歡,坦白承認對一個人的好感並不可恥。

既然梁硯苼是跟她下山的,陸鳶理應照顧好他。

新出的奶糖口味氣泡水喝起來略怪,陸鳶喝了幾口就不打算繼續了,但梁硯苼很喜歡,問他為什麽,他竟然說甜。

“很甜嗎?跟奶糖不能比吧。”陸鳶再嘗一口,依舊被勸退,“還不如直接吃奶糖。”

“甜。”梁硯苼從口袋裏掏出奶糖,“吃嗎?”

陸鳶眼睛都發亮,“你這是隨身攜帶嗎?”

“你喜歡吃甜的,也喜歡吃奶糖。”

他說的是那麽一回事,陸鳶挑了一顆放在嘴裏,表情不對勁,“發苦了。”

“有嗎?”他從她手心裏扒拉著包裝袋,“怎麽會苦呢?”

眉頭皺得緊緊的,陸鳶硬憋著笑不忍心戳破,哪知梁硯苼竟然將手捧到她嘴邊接著,“快吐出來,苦的就別吃了。”

陸鳶本想逗逗他,她拿的是綠茶味的,當然沒啥甜味,但梁硯苼露出著急的模樣還是對這樣的小事,陸鳶開始懊惱自己的莽撞,她總想著逗弄他,這該如何是好,良心都開始不安了。

“好啦,我坦白,這是綠茶味但也不會發苦,還挺好吃的。”

梁硯苼瞳孔睜大,隨即展露舒心的笑,他的一舉一動都那樣坦然,哪怕她在打趣他,梁硯苼依舊不會有任何壞脾氣,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堆沒找到綠茶口味,“下次我也試試,陸鳶,你喜歡這個口味嗎?喜歡我就多帶點。”

“我不挑,只要是你給的我都喜歡。”

“哦。”他低垂眼眸,耳根再度泛紅,陸鳶還沒見這樣容易害羞的男生,仿佛真跟林櫻說的,她這個山下的老虎不得了,以後面對梁硯苼,她得打起萬分精神絕不再出現逗弄的心思,否則她良心一定極度不安,不然她像小混混一般,對不起浮光師傅的一片苦心吶。

到了飯點,霍銘霄安排的餐車又來了,這會陸鳶見到了真實的大卡車,說是大貨車都不為過,裏面就是個移動的廚房,中午吃自助式,各式菜肴滿足不同口味需求。

陸鳶本質上是排斥的,但攔不住其他人去吃飯,美食之下好像沒人在意這頓飯的背後是何用意。

陸鳶不吃,梁硯苼也沒去。

她帶著他去附近的餐廳解決午飯,很簡單的炒菜,跟寺廟裏的口味類似,梁硯苼吃得還算習慣。

就餐期間,陸鳶也沒停過,這才是霍銘霄大張旗鼓的第一天,她必須加快步伐不能落於他之後,否則吃人手軟往後鐵定要被絆住,等梁硯苼吃完,她的營養搭配師和食堂師傅也找好了。

“你還沒吃呢。”梁硯苼舀了一碗湯給她,“飯不吃,湯可以喝的。”

陸鳶沒拒絕,還覺得挺好喝,梁硯苼要給她弄,陸鳶說要自己來,結果倒灑了幾滴落在手背上,湯不算燙,就是幾滴湯漬也不打緊,她放著沒管,梁硯苼倒是拿著紙巾細心的替她擦拭。

害得陸鳶特別不好意思,邊喝邊擺手,“沒事,我喝完就去洗手。”

“你喝你的,我幫你擦就是了。”梁硯苼不容分說地抽出濕紙巾再仔細給她擦了一遍,陸鳶的手指被他碰上瞬時有了一種過電的觸感,難道是佛覺得她在做壞事?不愧是在寺廟生活的孩子,深受佛的眷顧,陸鳶可不敢讓他繼續了,麻溜抽回來當作無事發生,卻覺得身後一道視線紮得難受。

果不其然,沒出三秒就聽到霍銘霄陰魂不散的聲音。

“陸鳶,好巧。”

她不理,低頭時看見他的黑色皮鞋,瞧著普通實則是謝裏曼秀場新出高定,著實是低調的華麗,他現在是謝裏曼家族的紅人,連謝三少的產業都歸屬於他,有什麽事是他辦不到的、得不到的。

事實證明在用餐時勾起不好的回憶絕對會影響食欲,陸鳶聽到他的聲音就沒了胃口。

擦上嘴不顧他的招呼,偏頭對梁硯苼道:“我們走吧。”

梁硯苼感知到她不尋常的低沈,並沒多問而是聽她話跟在一旁,不過他很敏感的察覺到眼前這位男士的……敵意,幾乎不用特意去打量,就能將他的逐步攀升的怒意知曉。

就在梁硯苼忍不住去用餘光瞥他時,他再次微笑著說:“陸總,這位是梁硯苼吧,想來該是我小叔叔霍言驍曾提到過的那位天才,久仰。”

梁硯苼不得不停下,眼前的男人叫他的救命恩人霍言驍為小叔叔!

陸鳶擋在他面前,明知擋不住他們的視線,兩個人都太高了,陸鳶不算矮的,穿上高跟還要矮上半個頭,她瞪了瞪霍銘霄,轉頭又讓梁硯苼先走,“招呼下次再打吧,你先回去我隨後就來。”

梁硯苼眼神定了定,視線在他們之間徘徊,陸鳶拍拍他手背,眼神裏寫滿了懇求,梁硯苼這才慢慢走出去,在門口站了會,看到陸鳶和霍銘霄上了二樓的包廂。

談話是得要安靜的地方,否則鬧起來總歸不好看。

陸鳶率先開口,“你真卑鄙,說霍言驍就說霍言驍,非得把自己的身份帶上,你想做什麽?”

霍銘霄不理解了,他笑著解釋,“我不過是跟他介紹自己,不說清楚他怎麽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很重要嗎?不管你是誰,梁硯苼你都不能碰!”

“笑話,我碰他作甚,阿鳶,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沒有惡意,你為什麽總把我想的那麽覆雜。”

陸鳶嘲諷他,“或許你該用詭計多端這樣的字眼。”

霍銘霄無力反駁,“阿鳶,過去的事實給你造成了誤會,我跟你誠心誠意地道歉,你能不能對我稍微好點,我不想要太多,只需要一點點。阿鳶,我已經在做出改變了,你可以看到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要怎麽做才能挽回你?”

陸鳶的視線定在一處,像是在沈思,也許是在思考他的問題,在她得出答案之前他需要好好將自己的愛意表達出來。

“其實回金城後我也去了一趟北貢山,我去時你還沒走,我就站在寺廟門口看著,等到你出現,我非常想沖過去抱住你,可你身邊站著梁硯苼,你們在那笑著鬧著,我當時殺人的心都有了,你們怎能這樣快活,留我一個憤怒不止,我又有什麽資格要求你回心轉意,明明是我悟的太遲。”

“你從山上摔下去的那條路,我特地走了一趟,沿路還有你摔下去的痕跡,腳印被封印在幹枯的泥巴裏,可想而知那時有多危險。我真恨自己不在你身邊,連你的安危都顧不了,阿鳶,我還在那撿了一根紅繩,我曾見你在港城時帶過,你那時說這是一對,我也有的,你看。”他揚起手腕的紅繩,像炫寶一樣給她看,陸鳶仍不為所動。

霍銘霄並沒氣餒,他打起精神從口袋裏掏出一盒子,打開就是一根配對好的紅繩,“阿鳶,這是你的那根紅繩,不該丟棄在北貢山,我替你尋回來,再給你戴上吧。”

他誠懇的像是某位忠於王朝的騎士,可這裏沒有他的公主,“阿鳶,我給你戴上。”霍銘霄擡起她手腕,陸鳶總算有了回應,不過是從包裏拿出一把折疊剪刀幹脆利落的當著他的面剪斷了紅繩。

霍銘霄大為震撼,“阿鳶!”

“你臟不臟啊,從山坡上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撿來的東西也敢往我手上戴!”

“這是屬於我們的信物!你怎麽能就這樣剪了!”他蹲下來拾起,握著斷了的兩根紅繩仿佛剪斷了他的所有希望。

陸鳶毫不在意他的失落,諷笑道:“斷了也好,算是消災了,我可不想被厄運纏身。”

“阿鳶,這不是厄運,是你我的新婚信物!”代表著同甘共苦,福壽安康。

“你是不是記錯了,在港城那會你是怎麽跟我說的,你問我死了沒有,大概就是因為那條紅繩幫我擋了災,你記性不好我可以幫你免費回憶,霍銘霄,做人不能太貪心,別總想著得了便宜還賣乖,我不欠你的。”即使欠著也總該還完了,可歸根結底,她從頭至尾都不曾虧欠於他。

她幫他憶起荒唐事,現在聽來能有多難堪就有多難堪,“阿鳶,我要怎麽做才能讓我們回到過去,重新開始不行嗎?我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陸鳶神色太過平靜,靜到他惴惴不安,下一秒她就提到了過去出現的女人。

“你的白月光現在還好嗎?據我所知,她過得不怎麽好,本來想做網紅卻痛失機會,恐怕以後都沒有出頭之日了,這是你想看到的結局嗎?”

霍銘霄不太想提陳瑤,語氣裏滿是抗拒,“這是她該得的。”

“什麽是該得的?你恐怕現在都沒弄清楚,沒有誰會願意成為誰的棋子,被利用被欺騙的也不止她一個,你是在為自己的利欲熏心找借口。”

他眸子緊了緊,“不是借口,我承認在這段關系裏我有打賭的成分,陳瑤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利用孩子來汙蔑你!”

陸鳶:“她有什麽本事汙蔑我,不用你出手我也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霍銘霄,她為了你連孩子都沒了,現在連命也……她好歹是你初戀,是你最初愛過的人,連愛過的女人都能下得去手,我又算什麽呢?”

“可我不愛她,我愛你!我說過是我明白的太晚,現在是我愛你,霍銘霄只認你一人!”他近乎低吼,越是讓陸鳶聽得發笑,“你愛我,你瞧瞧你用什麽愛的我,踩著我上位,利用完就丟棄,反過來說愛我,你讓誰信吶?”

她再也坐不下去了,房間太沈悶,她好不容易緩和過來的情緒會被他帶進溝裏去,她不想再為了過去的事煩惱憂心,“有時候我們真的看不懂愛是什麽,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那你心頭的白月光算什麽呢?不忠誠的愛不叫愛,那叫三心二意,能輕易說出口的愛也不叫愛,那叫負擔。”

“阿鳶,我該怎麽做,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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