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金光耀眼，這註定是屬於白瑾玉一個人的舞臺。她就是今晚最大的贏家。

“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歐陽憲單膝跪地，手執一捧香水玫瑰，另一只手拿著耀眼的鉆戒，臉上的笑容在燈光耀眼的舞臺更顯明艷。

白瑾玉成功憑借大電影獲封最佳女主角，領獎的這一天，歐陽憲給自己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他們在萬眾註目的舞臺上，公布了戀情。全場嘩然起來，白瑾玉笑得溫柔，一雙迷人的桃花眼綻放出暖春的姹紫嫣紅，眼中倒映著面前單膝跪地的歐陽憲，眼中仿佛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我……願……額！”

白瑾玉感到腹部巨大的疼痛襲來，不免倒吸了幾口氣。

場上一陣驚呼，瞬間亂成了一團。保安從各處蜂擁至臺上，制服了持刀行兇的顧榮。金屬落地的聲音此刻在嘈雜的環境中變得異樣的清晰。白瑾玉耳朵嗡鳴了起來。

白瑾玉驚愕的看著自己腹部的傷口，洶湧的鮮血從中湧出。白瑾玉感覺到生命不斷被抽離的感覺，身體被歐陽憲緊緊的抱在懷中，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

“快點叫救護車！”歐陽憲咆哮著，淚水灑在了白瑾玉的臉上，溫熱的感覺，白瑾玉艱難的擡起了手，扶上了歐陽憲的臉龐，嘴角揚起一抹蒼白的笑容：“照顧……照顧好……自己。”

話音剛落，白瑾玉的手無力的垂落氣息全無。

耳邊歐陽憲哭天搶地的哭嚎也逐漸模糊起來。

明明她才剛拿到影後啊……明明才剛答應了歐陽憲的求婚……

眼前漸漸黑成了一團，系統久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傳輸成功】

疼！渾身像被車子碾過一般。古小小想睜開眼睛，眼睛卻高腫成了一條線，依稀能透進一絲光亮。

渾身的疼痛蔓延開來，周身劇烈的疼痛讓人緩不過氣來。

【怎麽回事？】

【現在是否開始傳輸劇情？】

古小小用手摸著濕滑的地板，慢慢支撐著身體坐起來，後背倚靠在墻上後，古小小渾身的力氣已經用盡，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吐納而出道：“是”

……

“你是個怪物！你害死了我的家人，我要打死你！”

“打死她！打死她！”

“把她溺死祭天！這樣老天才會放過我們！”

“對！溺死她！”

“還我孩子命來！”

“還我家人命來，你這個怪物！”

一聲聲狠毒的打罵聲，讓年幼的她心如死灰。袁恬擡起滿是鮮血流淌的臉，眼前一片血紅還未散去。雷雨交加的夜裏，碗口一般大的粗雷大下，震得大地為之一顫。一剎那的明亮，袁恬看清了每個村民臉上猙獰的表情。

目光停在一個孩童身上，孩童的手中拿著一塊沾滿鮮血的尖銳石頭，石頭突出的地方與袁恬額頭之上那個血窟窿的形狀十分吻合，就像是那塊石頭原本就應該嵌在袁恬的額頭上。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人不是我殺的！是西邊山頭棺材裏的那個怪物！真的不是我！”雨水沖刷得讓人睜不開眼，袁恬想要辯解，讓所有人知道這個真相。

“溺死她！”

憑什麽要一錘定音就判了她死刑！憑什麽？袁恬不斷地湧出熱淚，臉上的溫熱被冰涼的雨水沖洗得消弭殆盡。

“溺死她！”

袁恬感受到自己被人用繩子捆了起來，粗麻繩勒得細嫩得皮肉都溢出了紅血。

她不想死，她有什麽罪呢？為什麽非得是她呢？

袁恬已無任何掙紮和辯解的力氣了，如刀俎之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在被沈河前一刻，袁恬看著漆黑的夜幕中急速落下的雨滴，砸在了沈靜深幽的湖面上，激蕩起圈圈漣漪，巨大的湖泊像一鍋煮沸了的開水，咕嚕咕嚕地冒著危險的氣泡。

這是一鍋要煮爛了她骨肉的湖水，她怎麽能甘心？

憑什麽呢？袁恬費力的擡起頭來，仰望著巨大的天幕，一閃而過的剎白映出了她眼中的絕望。呼嘯的風聲，雷聲，更像是從她喉頭裏發出死亡前絕望的嘶吼。

“噗通”一聲，幽深的綠潭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將袁恬吞噬而入。腳踝處綁著的巨石拖著她的身子一寸一寸地沈進了湖底。

“你還好嗎？”一抹輕靈的身影在水中向袁恬飄來。

【是誰？】袁恬瞪大雙眸，即使漆黑的湖底什麽也看不清，袁恬還是努力地睜大雙眸，想要看清這道宛若天神一般的身影究竟是誰。

“我幫你吧！”輕靈得身影一晃，來到袁恬身邊。

比湖水還要冰冷得氣息纏上了袁恬綁著巨石得腳踝處，刺骨得寒意卻成了袁恬此刻唯一得希望。

腳上的巨縛一松，身上的繩子也悉數松散。袁恬奮力的往湖面游去，如一把利劍般破開水面。正巧一道驚雷打在湖邊的樹上，劈斷的一根樹枝，直接砸進了湖中，蕩起的水澆了她一身。

袁恬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瞳比正常人大了將近一倍，黑色的眼瞳將眼白都快擠沒了。在這樣雷雨交加的夜裏，她的模樣顯得尤為恐怖。

湖邊攢動的人影還夾雜著弄死她的聲音，袁恬不敢遲疑，剛在水上冒了個泡，又沈進了湖底。

“跟我來吧！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躲過他們。”

那抹輕飄飄毫無質量似的白影飛到水面之上，雨滴落在白影之上像被一層無形的薄膜阻隔了一般，蘊起了一層朦朧感。

袁恬手腳發軟，終於摸到了河岸，扶著岸邊泥濘的稀土爬了上去。袁恬直接癱倒在岸邊，緊接著河面上飄來的那抹身影，竟讓她覺得有些眼熟。

“你是二丫？”

“是我。”靈體輕飄至袁恬身旁，冰冷的氣息繚繞在袁恬身邊。完全不輸一個便捷攜帶的冰櫃。

袁恬定睛一看，認出了眼前這一只鬼，是村口河西邊的一只水鬼。因為死時還很年幼，以至靈魂的面容停留在了七八歲孩童時的模樣。

“謝謝你救了我！”袁恬此時滿是死裏逃生的激動。

“很久沒有人能看見我了，也沒人和我說話，我不忍心傷人，只能永遠困於這條河水之中，謝謝你時常與我說話，現在我終於能夠解脫了。”

袁恬註意到面前的白影隨風輕晃著，每一陣風動後，靈魂都仿佛削弱了一分，越來越單薄，仿佛隨時會在風中消散一般。袁恬突然明白了什麽，眼角瞬間就濕潤了。

水鬼，通常為溺死於河中的人的怨靈所化，溺死於水中的人，靈魂將永生囚禁於這條溺死的河水中，永世不得超生，唯有找到替死鬼方能解脫，或者受人超度後，才能重新回到輪回界。

袁恬還是幾年前遇見的二丫，當時不過幾面之緣，而如今卻因當時種下的因，而結下了如今的善果。袁恬看著面前逐漸暗淡的靈魂，沈默了。

水鬼離開了棲身的河水，往往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這也是多數水鬼常常用幻術迷惑人心，誘導人主動下河的原因。

而今，袁恬看著立於河岸之上的二丫，突然錐心一般的痛從胸口襲來。

“對不起！……對不起。”是她害的二丫落得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如果沒有救她！沒有救下她這個禍害的話，那二丫就不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不關你的事呀！你別為我難過了。我做鬼已有十餘年了。但鬼生寂寥，附近沒有人能看見我。我卻也想害人。前幾年遇見你的時候我就在想要不要離開這條河水，幾年下來這個無法確定的念頭讓我越來越痛苦。今日遇到你應該也是一種既定的緣分吧。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二丫笑得燦爛，不染絲毫的雜質，純真的眸子褪去歲月積澱的痕跡，明亮如嬰孩。

風聲漸漸偃息，四周萬籟俱寂，初生的朝陽穿透山艮之間，跨越叢林密布，跳躍於波光粼粼的水面。二丫逆著陽光，靈體在無風的空氣中換作點點光芒逐漸消散開來，金光一現的閃耀，刺痛了袁恬的雙眼。那雙近乎被黑瞳占滿的眼眶中隱忍著淚花。

至少……至少在最後一刻，她要留給二丫一個笑容，即使在牽強的拉扯下，嘴角掛著的笑意怪異且難看。

再見了，二丫。

從這一刻起，既是她的新生！

袁恬抹幹淚水，從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走上了背離合家村的方向。

人有惡人，鬼有好鬼。有時候人心何嘗不必鬼物還要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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