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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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的機會。”
“謝謝院長對我的關心，”趙書煦語氣平和，態度依舊堅定，“但是我最近情況特殊，家裏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沒有辦法離開。真的很抱歉。”
院長臉色越來越差，背著手側過身去，保持沈默。
“院長，讓我跟趙醫生談談吧。”科主任說道。看院長沒有反對，他拉著趙書煦回到自己辦公室。
“書煦，你這是在為難院長你知不知道？這已經是院長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按鄭董的意思，是要讓醫院勸退你。院長當然不願意失去你這樣的人才，可是項目已經開始了是不可能停下的，這中間牽扯到的合作方很多。如果你一意孤行，導致項目垮臺，給醫院造成巨大損失，那醫院就只能開除你了。你想想，一個被開除的醫生名聲有多難聽？姜醫生就是最好的例子啊！”科主任苦口婆心地勸說趙書煦。
趙書煦微微嘆息，回答，“主任，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可我現在沒有辦法丟下青春一個人。我是她男朋友，在經濟上幫不了忙，起碼要陪著她一起渡過難關吧？”
“現在通信設備這麽發達，電話、微信、視頻通話，距離根本不是問題。”科主任蹙眉道。
趙書煦露出一絲苦笑，“主任，咱們是醫生。您有多久沒和家人一起吃頓晚飯了？”
科主任一楞，說不出話來。
“您看，在同一個地方都像是兩地分居。”趙書煦苦笑加深。
“但是書煦，私人感情和醫院大局，我們只能選擇後者。”科主任無奈地說。
趙書煦沈吟片刻，說：“要不然，我申請長假吧。”
科主任想了想，點點頭，“這不是不行，只是一年的長假……去美國培訓是不可能了。院長這麽做，是惜才啊。”
“沒關系，機會留給同事們也是一樣的。”趙書煦微微一笑。
“不過這個假不一定能批，畢竟要考慮到和諧問題。醫生請假太難了，你這一請就是一年，讓其他醫生心裏怎麽想？雖然你背後有原因，但是這個原因是不可能明說的。”科主任感到不太樂觀。
趙書煦故意認真道：“那我就只能辭職了。”
科主任知道他在開玩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麽，威脅我呢？”
“不敢不敢。那主任，我現在就回去寫請假申請。”趙書煦笑道。
是日，闞青春處理好一大堆文件，興奮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夕陽的餘暉從側面照進她眼睛裏，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你進步好快，我看過不了多久，我這個師父就要下崗了。”許銘韋笑道，“為了彌補我失落的心情，請我吃飯怎麽樣？”
闞青春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忙著整理桌上的文件。許銘韋經常提出一起吃飯、一起放松的請求，每次都被她敷衍或是拒絕，但他一點也不挫敗，每次再提都像是第一次一樣充滿期待。
這時，她手機響起。
“餵，書煦。”她趕忙接聽，避開許銘韋期待的眼神。
“青春，你事情做完了嗎？一起吃晚飯吧。”趙書煦語氣輕松。
“現在？”闞青春詫異地看表，這才五點多，他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趙書煦坐在車裏，透過車窗仰望闞氏大樓，“對啊，我已經在你公司樓下了，要是你沒忙完，我上來等你——或者我買好吃的上來，就在公司吃。”
“我馬上下來。”闞青春說。正好，她有理由拒絕許銘韋了。
她看向許銘韋，還沒開口，許銘韋就說：“我懂我懂，你要去約會，那行，咱們就下次吧。我先走了。”說完，他真的轉身就走，一點也沒作假。
他到地下停車場取了車，從出口出來上了機動車道，經過闞氏門口，看到闞青春已經出來了，正和趙書煦說話。此刻她臉上自然又溫暖的神情，是他可望而不可得的。
他給姜悅熙打電話，質問道：“姜悅熙，我對你很失望。你不是拍著胸脯保證可以拆散他們嗎？”
“你別急嘛，越是棒打鴛鴦，鴛鴦越是緊緊靠在一起。愛情，哼，是被細節和猜忌打敗的。”姜悅熙不緊不慢地說。
許銘韋臉色稍緩，“哦？那我就等著看好戲了。”
姜悅熙發出一串哼笑聲，掛斷電話，鳴笛示意小區門衛放她進去。
這是她新買的凱迪拉克，檔次一般，顏色低調。有了車，她出行方便了很多。高檔小區的房子是租的，許銘韋給她的兩百五十萬還不足以支撐她想要的生活。當然，現在她也不想那麽高調，畢竟還沒學會理財，重建人脈也需要時間。
把車子在地下停車場停好，姜悅熙下車朝電梯走去，準備直接上樓回家。忽然，她覺得背後有些不對勁，遲疑地停下腳步，警覺地轉過頭去，卻只看到一對打扮入時的夫妻。他們應該也是這裏的業主，和姜悅熙一起來到電梯前，又一起進了電梯。
看到他們用刷門卡按亮所在樓層，姜悅熙心裏莫名的恐慌平靜下來。最近她總是覺得有人在跟蹤她，但是每次都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搞得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疑神疑鬼。
總該不會是在為惡意拆散趙書煦和闞青春看到虧心吧？她對自己這種想法嗤之以鼻，拿起睡袍到衛生間洗澡。
趙書煦駕車開往定好位子的餐館，闞青春一直盯著他看，總覺得他有些奇怪。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她疑惑地問道。
“一會兒再告訴你。”趙書煦溫柔地微笑，在她頭上揉了一把。
☆、第 90 章
看著他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闞青春的心情也不自覺跟著輕松起來。看來他是要給她驚喜呀。
這時，她手機提示收到一條短信，是趙母發來的。
“接電話，別說是我打的。”
看著寥寥數字，闞青春心中納悶，還來不及多想，手機響起來，趙母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青春，書煦是不是在你旁邊？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電話裏傳來趙母刻意壓低的聲音。
“是的。”闞青春微微蹙眉，照做。趙母的語氣聽上去不太友好。
“你找個借口離開，我在南大街素山茶座等你，一個人來，明白嗎？”說完，趙母便掛斷了電話。
闞青春握著手機楞了半晌，心裏湧上不祥的預感。
“怎麽了？誰的電話？”趙書煦順口問道。
闞青春搖搖頭，冷靜地掩飾，“書煦，我想起來我還有份文件沒弄好，明天早上要用，你先送我回公司好不好？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
趙書煦溫柔地笑，“你這個粗心鬼。好，我到前面調頭。”
“對不起。”闞青春垂下眼睛，擋住自己眼中的不安。
“這有什麽好道歉的，當然是公事重要啊。”趙書煦不在意地笑笑，他並不知道闞青春是在為欺騙他而道歉。
到了公司樓下，闞青春又對趙書煦說：“我忽然好想吃小柒水果的大櫻桃，你去幫我買好不好？省得你在這兒幹等。”
“遵命。還有什麽想吃的，我一並買回來。”趙書煦欣然應允，畢竟闞氏那邊他幫不了什麽忙，只能在感情和生活上多為她做點事。
“那你就到地下進口超市轉轉吧，隨便買什麽，看你對我的了解咯。搞定了給我打電話。”闞青春努力綻開一抹笑容，下車和他揮手再見。
等趙書煦的車子走遠了，闞青春立刻到地下停車場取了自己的車，趕往素山茶座。
一進二樓包廂，闞青春就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令她呼吸不自覺有些沈重。
趙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和平日親切慈祥的模樣判若兩人。
“阿姨。”闞青春恭敬地欠身打招呼。
“坐。”趙母朝對面的空位側了側臉。
闞青春忐忑不安地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緊張地攥住了褲腿。
“阿姨，您找我過來是有什麽事嗎？”她輕聲地問，不等趙母說話，又接著說，“阿姨，其實應該我主動去拜訪您才對，但是我最近確實比較忙，疏忽了。上次我媽那件事真的對不起，但是我媽媽她不是故意的，她是被家裏的事弄得太煩躁了，一時沒註意分寸。阿姨，我代我媽媽向您道歉，請您原諒我們。”
說完，她站起身，端起面前那杯免費的檸檬水，向趙母奉茶道歉。
趙母接過杯子，沒有喝，直接放回桌上，但臉色已經緩和許多。她擺擺手叫闞青春坐下，嘆息道：“那天的事我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你們家的事我知道，否則我也不會同意書煦拿兩百萬去幫你。”
“謝謝阿姨。”闞青春感激地說，心裏輕松一些。
趙母又嘆了口氣，說：“青春，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是個懂事、善良的女孩子——可是，我現在才發覺，你可能不太適合我們家小煦。”
原本闞青春還心情漸緩地聽著趙母對她的讚揚，聽到後半句，她的心咚地一聲沈下去了。她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趙母，雙手微微顫抖。
“青春，你的人很簡單，可是你的環境現在太覆雜了。小煦他沒有那個能力去應對你現在的情況，反而還……”趙母說著有些激動，但她知道這一切並不是闞青春的錯，下意識緊閉嘴唇，讓自己平靜。
闞青春無比愧疚地垂下頭，說：“對不起阿姨。”
“本來小煦還想瞞著我，只告訴了我他請長假這一件事情。我私底下找張行一問，原來他在醫院發生了那麽多事情。醫學峰會去不了，科室副主任也沒了資格，去美國進修的機會白白葬送。青春，小煦他是對升遷、當官沒興趣，但是從醫是他的理想，這麽好的學習機會，就這麽沒了，我想想都心疼啊！小煦他雖然沒有說，但是我知道他心裏有多難過！”趙母還是沒壓抑住內心的憤懣，語氣急促起來。
闞青春緊抿嘴唇，臉色發白。她在桌下絞著十指，控制住自己身體的顫抖。
原來還有請假和美國進修的事情，她根本一無所知！這一刻，她幾乎被巨大的歉疚和痛苦吞噬了。
不久前，她才剛剛向他強調凡事要坦誠，但他還是選擇了對她隱瞞。她是感動的，因為她知道他是不想再給她壓力。可她也是痛苦的，因為她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她很沮喪，她明明應該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陪在他身邊才對，可是她被蒙在鼓裏，全然不知。
以至於現在，面對趙母，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似乎，她只剩下道歉這一條路了。
“對不起。”她略微哽咽，再次道歉。
“你知道今天小煦找你做什麽嗎？”趙母問道。
闞青春搖搖頭。
“他要向你求婚。”
闞青春心裏一哆嗦，詫異地擡起頭來。求婚，多麽美好的詞匯，但她現在卻一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因為她已經想到了接下來要發生在她和趙母之間的對話。
“青春，我希望你知道自己該怎麽做。”趙母臉上顯出一個母親保護兒子時才有的溫柔、堅定和哀求，“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我跟你說抱歉。但是青春，再這樣下去，小煦遲早會被拖垮的。”
闞青春再次垂下頭，眼淚不斷滴落在手上。
趙母也有些哽咽了，“青春，阿姨謝謝你了。那兩百萬，就當小煦入股闞氏。”
“不，阿姨。”闞青春擦了擦眼淚，擡起頭，擠出一絲笑容，“錢我會還給書煦的，這畢竟……不是一場交易。”
“那你就是同意了？”趙母面露一絲欣喜。
闞青春深吸一口氣，想為自己再爭取一下，“我……可以不同意嗎？”
趙母一楞，臉色發僵。
片刻，她起身坐到闞青春身邊，輕輕握起那雙始終緊緊絞在一起的手，柔聲說：“丫頭，我知道你已經很累了，但凡你有一點多餘的精力，你不可能讓小煦走到今天這一步。丫頭，我還是很喜歡你，但是我已經決定了，不能接受你和小煦在一起，你爸媽也是這個態度。如果你堅持的話，這方方面面的壓力會讓你崩潰的。”
這如同母親關懷女兒的話語，讓闞青春湧起無限心酸和委屈，忍不住抽泣，眼淚大片大片滾落。
“青春，放手吧，就當阿姨這個壞人求你了。”趙母鼻子一酸，眼眶也紅了。
“阿姨您別這麽說。”闞青春連忙說，“您不是壞人，您只是一個疼愛兒子的母親。”
趙母伸手輕撫闞青春的頭發，長嘆道：“丫頭啊，這段時間真是苦了你了。你變得和當初我認識的那個青春一點都不像了。以前的你，一定會據理力爭、堅持到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掉眼淚。不管怎麽樣，阿姨希望你能做回原來那個開朗堅強的青春，人生在世，總有幾個坎要過，過去了，你就成長了。”
人在瀕臨崩潰的時候，最怕遇到這樣的柔軟。闞青春咬緊牙關，擦去眼淚。她不能再哭了，否則等會兒會在趙書煦面前露出破綻。
“你再好好想想，我先走了。”趙母起身要走，忽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小小的耳釘遞過來，“這是你的吧？”
闞青春一眼就認出這是她送給姜悅熙的生日禮物，心又是咚一聲，沈得更厲害了。
“您是在哪兒找到的？”她把耳釘拿在手上，努力問得自然。
“我幫小煦洗衣服的時候在他口袋裏摸到的。”趙母回答。
“謝謝阿姨。”闞青春盯著手裏的耳釘，腦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趙母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對於男人和女人來說，耳釘這樣半私密的東西意味著暧昧，尤其，是出現在男人的口袋裏。這不可能是耳釘自己掉進去的，那就只能是有人放進去的。
明明應該直接懷疑是姜悅熙的陰謀，但闞青春卻忽然沒了下這個結論的信心。
她忽然回憶起那天趙書煦辦公室，姜悅熙倒在他懷裏的場景，還有，趙書煦為了姜悅熙讓她在花園空等，而且，姜悅熙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事情，那些被趙書煦隱瞞的事情……
是啊，如果一個人因為另外一個人而接連不斷遭到打擊，任誰都會覺得累，任誰都會想逃離吧？
姜悅熙已經徹底離開南森了，可此刻，闞青春卻覺得她永遠留在了趙書煦心裏。
不！闞青春，你不該這麽想！你怎麽會變得這麽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就算要分手，也不該是為了姜悅熙！
闞青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讓自己清醒。分手兩個字只是想想，已經讓她心痛得揪成一團。
趙書煦給她打來電話，說自己已經出了地下超市。她不敢耽擱，急忙駕車回到公司。
☆、第 91 章
剛剛把車停回地下停車場，闞青春就接到了趙書煦的電話。她乘電梯到一樓大廳，對著電梯裏的鏡子整理好妝容，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公司大門。
“吶，你要的大櫻桃，我細心挑過，全都貌美味甜。”她一上車，趙書煦就獻寶似的把一大袋吃的遞到她手上，“一會兒還要吃晚飯，所以我就給你買了一些不填肚子的零食。雞蛋幹、鮮果脆、海苔……我問過店員，這些都是你們女孩子愛吃的。”
闞青春忍住想哭的沖動，微笑道：“嗯，辛苦你了。”
“為了你，我做什麽都不辛苦，何況就這點小事兒？”趙書煦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笑容燦爛。
車子駛往闞青春未知的目的地。說是未知，其實等同於已知。因為無論他要帶她去哪裏、做什麽，她能給的答案早已經註定了。
趙書煦時不時看一眼闞青春，不知何故，她突然變得極其安靜，一直扭頭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青春，你沒事吧？”他擔心地問。
闞青春回過頭來，臉上有他熟悉的明亮笑容，“沒事，我猜到你要給我驚喜，所以我要儲存好情緒啊。”
“哦……”趙書煦點點頭，心裏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闞青春扭過頭去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眼淚又湧上來，在眼眶裏打轉。
明明已經知道今天的結局，她可以找借口推掉這個約會，甚至可以從此逃避他、遠離他。畢竟，要她親口拒絕他，這實在太殘忍了，她根本做不到！
可是逃避不是她的習慣，逃避也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彼此更加痛苦。
不，這些都不是理由。她心裏真正所想很簡單——只是想在他們剩下不多的時間裏，能和他再多待一會兒。
其實她內心深處還存著一線希望，她可以先委婉拒絕趙書煦的求婚，跟他適當減少來往，但是不分手，等各方面情況穩定，阿姨的想法有所緩和，也許到時候，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阻礙了。
可是……
她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手包，包的夾層口袋裏裝著那一枚卡地亞耳釘。
或許最大的阻礙並不是她所認為的這些吧？
忽然，她瞥見了櫥窗外的一抹人影。那個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了。
姜悅熙。
姜悅熙不是已經離開南森了嗎？闞青春心猛地往上一聳，腦袋裏一根神經繃直了。
她驀地回頭看著趙書煦，不自覺把這件事和他聯系在一起。
“書煦，靠邊停車，我在巴黎島訂了一件禮服裙，剛好路過，順便取一下。”她感覺到自己的嘴角是往上翹的，但她猜測，此刻她的神情一定不好看。
禮服裙？趙書煦心想：正好，今晚的場合，若她換上禮服，豈不是更完美？
“好。”他靠邊停車，看著她下車往回走，滿心期待地等待著那個浪漫時刻的到來。
姜悅熙站在巴黎島窗邊，看著闞青春走過來，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快速從側門離開，那裏正有一輛滴滴快車等著她。
趙書煦花了一周的時間布置求婚場所，這種事怎麽可能瞞得過許銘韋？他早就通知了她，而她也早就安排好了。
她先是用太空號碼給趙母發了一條匿名短信，趙母果然到醫院當面向張行求證，也果然立刻找闞青春攤牌。
這個脾氣沖又單純的老女人，原來這麽好掌控。這一切都得歸功於四個字：愛子心切。
闞青春走到巴黎島門外，伸手要推門，又猶豫起來。她害怕，這扇門後藏著她最不想面對的現實。
良久，她深吸一口氣，決定直接面對。
她對門而進，轉了一圈沒有看到姜悅熙，便向店員打聽。
“小月，我朋友約我到這兒來，可是我遲到了，請問剛才有人來過嗎？”
“闞小姐，請問您朋友的姓名？”被喚作小月的店員問道。闞青春是巴黎島的VIP會員，只要是這裏的會員，她都認識。
“姜悅熙。”
“姜小姐剛剛離開。”
“哦是嗎？我打個電話問問。”闞青春走到一邊假裝打電話，然後走回來。
“悅熙讓我幫她再確認一下訂單，說是有個地方填錯了。”
“好的。”闞青春是巴黎島多年的老客戶，小月自然沒有懷疑。
闞青春接過店員遞來的訂單，發現姜悅熙訂的是一套男士西裝，尺寸和趙書煦的身材完全相符。
“這也沒有哪裏填錯了呀，悅熙這是搞什麽呢？”闞青春忍著內心翻騰的情緒，把訂單遞回去。
小月隨口說道：“姜小姐對這單特別上心，三天兩頭又是電話又是親自過來叮囑，要我們務必不能出一點錯，因為這是她送給男朋友的和好禮物。”
三天兩頭？和好禮物？闞青春登時臉色微微發白，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輕輕顫抖。
現在，那枚耳釘出現的原因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小月察覺到她的異樣，有些緊張。
“沒有。”闞青春搖搖頭，不經意瞥見自己在金屬墻飾上的影像，不覺怔住了。
她最熟悉不過的那張臉上，顯露著著一絲兇狠和狡詐。
想起方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驚恐地發覺自己竟然已經越來越習慣，為了達到目的而采取那些她所不能接受的手段。
才剛剛進入商場，她就不由自主發生了改變。闞青春下意識搖搖頭，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快步離開巴黎島。
她腳下仿佛踩不到底，也不知怎麽走回車邊，又是怎麽打開車門上了車。
“衣服呢？”趙書煦見她兩手空空，奇怪地問。
“還沒到。”闞青春聲音很輕，這樣才聽不出顫抖。
“不高興了？喏，吃點櫻桃，甜食可以讓人心情愉快。”趙書煦抓了一把櫻桃塞到她手上，順勢又在她頭上揉了一把。
看著他清澈而含情脈脈的雙眼，闞青春的心又忍不住像往常一樣柔軟下來。
她所認識的趙書煦，是一個正直坦率的人，他不會做出這種陽奉陰違的事情。況且一直以來，他們之間出現的所有問題都是姜悅熙和許銘韋在背後搞鬼，這次會不會也是？
最近，他們之間的溝通實在太少了，至少她應該聽聽他怎麽說。
這樣想著，試探地問了他一句，“你今天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趙書煦一副被戳穿的樣子，承認道：“我今天確實有很多話要跟你說。最近我們倆都發生了很多事情，各自忙碌，好久都沒有坐下來好好說說話了。”
闞青春心裏一松。看來，他是要把之前隱瞞的事情都說出來了。那好，她就趁那個時候好好問清楚姜悅熙的事吧。
趙書煦帶著闞青春來到濱江公園臨江的百花餐廳。餐廳采用生態結構建造和布置，處處充滿各式各樣的鮮花，就連天花板上也用鋼架承托著數百盆藤蔓花卉，如同花的海洋和瀑布，叫人仿佛置身於童話世界。
走過前廳的花海，他們來到一處包廂。包廂很尋常，甚至有些狹小，除了桌上那朵瓶插的玫瑰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像樣的裝飾。
闞青春有些懵，不是說他今天要向她求婚嗎？
趙書煦為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自己坐到她對面，緊緊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青春，”他看著她的眼睛，緩緩說道，“這段日子你辛苦了。”
“我不苦，那是我爸的公司，我的家事，為了我的親人，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闞青春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心裏憋了很多話想問我，之前我不肯說，是怕再給你壓力。今天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因為——”
說著，趙書煦托起闞青春的手，從口袋裏取出一枚戒指，“我終於可以專心陪在你身邊。雖然只有一年的時間，但是我相信這一年對我們家漂亮又聰明的青春來說，足夠了。闞氏恢覆往日光景之前，所有的壓力都交給我。”
聽到這番真情告白，本應該感動又激動，但闞青春此刻情緒覆雜，自己都理不出頭緒來，只是木訥地任憑他展開她的手指，把戒指往無名指上套。
“啪！”
他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四面的墻比居然松動起來，齊刷刷被人搬走了，露出一片玫瑰花的海洋來。粉色、白色、香檳色的玫瑰讓百花餐廳這個童話世界增添了無盡的浪漫氣息。
原來趙書煦事先安排人在包廂裏搭建了一個“小包廂”。
搬走擋板的人正是九號咖啡的員工們。
這一幕驚醒了大腦停止運轉的闞青春，她想起趙母的話，下意識把手縮了回去。
“都是你，叫你小心一點，弄出這麽大聲音，嚇到青春姐了吧？”小婭嗔怪地打了一下身邊的人。
闞青春這才發現，她身邊站著的竟然是沁香農場的阿龍。
“阿龍，你現在在九號工作？”
阿龍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因為……”
他朝小婭看過去，被小婭把臉推了回來，“哎呀，先別管她，哥，你繼續啊！”
趙書煦甜蜜一笑，再次握住闞青春的手，深情款款道：“其實這枚戒指我買了很久了。青春，嫁給我好嗎？”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九號咖啡的員工一起拍手起哄。
小婭忽然想起什麽，拱了拱身邊的阿龍，“快去放視頻啊！”
阿龍連忙跑到包廂大屏幕旁邊的操作臺，把準備好視頻文件打開，那是他們用闞青春和趙書煦的照片做的創意flash。
甜蜜浪漫的音樂響起，闞青春看向大屏幕。她和趙書煦的照片被制作成萌態可掬的大頭娃娃，旁邊還配了旁白文字，其中有幾張合照，應該是趙書煦給的。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又突然遭遇了那麽多事情，所以合照非常少。
旁白將她暗戀趙書煦到成功在一起的經歷完整重現，和趙書煦相處的點點滴滴在腦中不斷回放。
他們能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闞青春心裏一熱，眼淚湧上眼眶，幾乎沈溺在趙書煦溫柔的眼神裏。
趙母的話仍在耳邊回響，內心的聲音又在催促她堅持自己的真愛。這一刻，她的手仿佛被施了法術，僵硬得不能動彈。
趙書煦把戒指緩緩推向她的無名指。指尖觸碰到戒指的瞬間，闞青春清醒過來，來不及多想，慌忙再次把手縮了回去。
這一下，全場人都楞住了。
趙書煦驚愕地看著她，仿佛化做一尊木雕，連眼睛都不會眨動了。
“小婭，你們先回去吧。我和書煦想單獨待一會兒。”闞青春別過臉去，輕聲對小婭說。
小婭楞了一下，明顯感到眼前的一切有問題，也不敢多留，招呼著同事們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等他們都走了，趙書煦終於按捺不住，緊皺眉頭問道：“青春，今天你回公司那趟之後就一直不太對勁，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闞青春忍住眼淚，竭力保持平靜，“你先把那些要告訴我的事情說出來。你剛才說的一年，是什麽意思？”
聽她這麽說，趙書煦微微松了一口氣，以為她是因為這個才有所顧慮。
“好，那我就從你去湖心島酒店開會那天說起吧。”
☆、第 92 章
其實趙書煦講的事情，闞青春已經知道了，不多久便漸漸失了神。
她緊緊攥著手包，腦子裏一會兒想著姜悅熙，一會兒想著趙母，巨大的壓力讓她心裏悶得喘不過氣來。
當趙書煦講到請長假並失去去美國培訓機會的原因是聚興集團在背後操控，闞青春耳邊聲聲驚雷，只覺得內心的愧疚幾乎要將她迎面擊倒了。
她以為這些是最近風波不斷的後續結果，沒想到是她接受許銘韋資助的決定再次給他帶來了傷害。
她下意識把手從趙書煦手中抽回，垂下眼睛，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所以，是因為這些，他累了，才會回頭去找姜悅熙嗎？
闞青春把手包攥得更緊，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把這一切問清楚。
趙書煦立刻重新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字無比清晰地說：“青春，謝謝你。”
闞青春眉頭一蹙，詫異地擡起頭來，對上他溫暖如初的眼神。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習慣穩定、不喜歡改變的人。我早已經規劃好了我要走的路，甚至連什麽時候結婚生子都計劃好了。直到我遇見你。”
“我？”
趙書煦點點頭，用雙手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是你讓我明白，感情是不可能計劃的，釘在框架裏的人生是無趣的。能和你一起經歷這些我從沒想象過的事情，我真的很開心。因為這些都將是我們共同的回憶。”
“我知道你心裏覺得虧欠了我，”他伸手輕撫闞青春的臉頰，“傻瓜，你怎麽會這麽想？如果要這麽算的話，當初我因為偏見放棄你，讓你痛苦了那麽久。還有雲南那次，你冒著生命危險來找我。還有，為了和我在一起，叔叔阿姨那邊你也承受了很大壓力吧？”
闞青春鼻子一酸，眼淚湧上來。回憶起從前的點滴，那些委屈、擔憂和害怕的確曾帶給她很大的壓力。
趙書煦摩挲她的臉頰，接著說，“其實在幾個月前，我就買好了這枚戒指要跟你求婚。還記得嗎？當時各路媒體幾乎把我們逼到了死角。”
“所以……那時候你要和我結婚，是為了擺脫他們？”闞青春問道。
“對，這是順便的原因。”
“順便的原因？”
趙書煦嘴角滿是溫柔的笑意，“我想和你結婚，是因為我確定了我想一起走完這輩子的人就是你。而這次求婚，是因為害怕。”
“害怕？”闞青春疑惑地蹙眉。
“害怕你要離開我。”趙書煦說，“自從雲南回來後，我們各自都發生了很多事情，為了不讓對方擔心，我們彼此都選擇盡量隱瞞，尤其是我，因為覺得自己幫不上你什麽忙，所以在這點上更加自以為是。”
闞青春眼神動了動，承認他說的現實。
“那天你在電話裏對我說的話讓我徹底明白了，再這樣下去，我們之間真的會漸行漸遠。你要的不是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男朋友，而是一個簡單溫暖的懷抱。”趙書煦動情地說。
闞青春凝視著他的臉，內心的感動蕩起波瀾。
“因為覺得對不起你而想到離開你或許才是最好的——”趙書煦眼睛亮亮的，“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如果你是這樣想的話，我會很難過。就算你真的這樣想也沒關系，無論用什麽方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我……”闞青春哽咽起來。
趙書煦打斷她，“青春，為自己愛的人付出也是一種幸福。請你不要剝奪這份幸福好嗎？”
闞青春眼淚沖出眼眶，“可是……我影響了你的工作和理想，還有你的名聲。你已經為我失去了很多珍貴的機會，我真的很怕你的未來會因我而改變。”
“不會，我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我可以做到。你不相信我嗎？”趙書煦笑著問。
“我當然相信你！”闞青春連忙說。
趙書煦輕輕為她擦去眼淚，說：“那就沒有問題啦。”
“可是……”闞青春猶豫地皺起眉頭，“我怕我做不到……我怕我會變得和我爸、甚至和許銘韋一樣。人在商場，真的是身不由己，也許有一天，我會成為你最討厭的那種人。”說著，她不由自主又別過臉去。
趙書煦托著她的下巴讓她的臉轉回來，說：“與其擔心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倒不如珍惜現在。不管未來有什麽，我們都一起面對。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害怕的事情發生，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嗎？”
“如果我真的變成第二個姜悅熙呢？”闞青春追問。
“那我就變成第二個許銘韋好了。”趙書煦故意一本正經地回答。
闞青春被他逗笑了，嗔道：“怎麽可能？”
趙書煦笑道：“所以啊，你也不可能。如果你還是不放心，那就趕緊答應我的求婚，讓只講原則不講人情的趙醫生管著你，一輩子都不收費管理費，很劃算的。”
闞青春破涕為笑，眼睛瞇起來，還沒褪去的眼淚順勢落下。
趙書煦伸手擡起她的下巴，起身俯首吻去她臉頰的淚水，然後與她額頭、鼻尖相抵，啞聲道：“嫁給我。”
闞青春早已經為他的一番話繳械投降。他說得對，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既然彼此相愛，就該互相坦誠、一起努力面對困境。因為對方家長私底下的談話就放棄愛情，她差一點就要當偶像劇女主角了。
趙書煦托起她的手，這一次，終於把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闞青春眼淚剛停，又欣喜落淚，情不自禁捂住嘴巴，但喜悅仍然從指縫間滿溢出來。
“小哭包。”趙書煦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一下，笑得無比寵溺。
闞青春流著幸福的眼淚，一邊取笑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的小哭包，以前玩極限運動的時候，不管摔多慘我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遇見我之後。”趙書煦大方承認，承諾道，“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哭。誰讓你哭，我就讓誰好看。”
闞青春噗嗤笑道：“就你啊，趙醫生，下了拳擊臺你打過架嗎？”
“你怎麽可以小瞧自己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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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院長對我的關心，”趙書煦語氣平和，態度依舊堅定，“但是我最近情況特殊，家裏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沒有辦法離開。真的很抱歉。”
院長臉色越來越差，背著手側過身去，保持沈默。
“院長，讓我跟趙醫生談談吧。”科主任說道。看院長沒有反對，他拉著趙書煦回到自己辦公室。
“書煦，你這是在為難院長你知不知道？這已經是院長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按鄭董的意思，是要讓醫院勸退你。院長當然不願意失去你這樣的人才，可是項目已經開始了是不可能停下的，這中間牽扯到的合作方很多。如果你一意孤行，導致項目垮臺，給醫院造成巨大損失，那醫院就只能開除你了。你想想，一個被開除的醫生名聲有多難聽？姜醫生就是最好的例子啊！”科主任苦口婆心地勸說趙書煦。
趙書煦微微嘆息，回答，“主任，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可我現在沒有辦法丟下青春一個人。我是她男朋友，在經濟上幫不了忙，起碼要陪著她一起渡過難關吧？”
“現在通信設備這麽發達，電話、微信、視頻通話，距離根本不是問題。”科主任蹙眉道。
趙書煦露出一絲苦笑，“主任，咱們是醫生。您有多久沒和家人一起吃頓晚飯了？”
科主任一楞，說不出話來。
“您看，在同一個地方都像是兩地分居。”趙書煦苦笑加深。
“但是書煦，私人感情和醫院大局，我們只能選擇後者。”科主任無奈地說。
趙書煦沈吟片刻，說：“要不然，我申請長假吧。”
科主任想了想，點點頭，“這不是不行，只是一年的長假……去美國培訓是不可能了。院長這麽做，是惜才啊。”
“沒關系，機會留給同事們也是一樣的。”趙書煦微微一笑。
“不過這個假不一定能批，畢竟要考慮到和諧問題。醫生請假太難了，你這一請就是一年，讓其他醫生心裏怎麽想？雖然你背後有原因，但是這個原因是不可能明說的。”科主任感到不太樂觀。
趙書煦故意認真道：“那我就只能辭職了。”
科主任知道他在開玩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麽，威脅我呢？”
“不敢不敢。那主任，我現在就回去寫請假申請。”趙書煦笑道。
是日，闞青春處理好一大堆文件，興奮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夕陽的餘暉從側面照進她眼睛裏，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你進步好快，我看過不了多久，我這個師父就要下崗了。”許銘韋笑道，“為了彌補我失落的心情，請我吃飯怎麽樣？”
闞青春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忙著整理桌上的文件。許銘韋經常提出一起吃飯、一起放松的請求，每次都被她敷衍或是拒絕，但他一點也不挫敗，每次再提都像是第一次一樣充滿期待。
這時，她手機響起。
“餵，書煦。”她趕忙接聽，避開許銘韋期待的眼神。
“青春，你事情做完了嗎？一起吃晚飯吧。”趙書煦語氣輕松。
“現在？”闞青春詫異地看表，這才五點多，他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趙書煦坐在車裏，透過車窗仰望闞氏大樓，“對啊，我已經在你公司樓下了，要是你沒忙完，我上來等你——或者我買好吃的上來，就在公司吃。”
“我馬上下來。”闞青春說。正好，她有理由拒絕許銘韋了。
她看向許銘韋，還沒開口，許銘韋就說：“我懂我懂，你要去約會，那行，咱們就下次吧。我先走了。”說完，他真的轉身就走，一點也沒作假。
他到地下停車場取了車，從出口出來上了機動車道，經過闞氏門口，看到闞青春已經出來了，正和趙書煦說話。此刻她臉上自然又溫暖的神情，是他可望而不可得的。
他給姜悅熙打電話，質問道：“姜悅熙，我對你很失望。你不是拍著胸脯保證可以拆散他們嗎？”
“你別急嘛，越是棒打鴛鴦，鴛鴦越是緊緊靠在一起。愛情，哼，是被細節和猜忌打敗的。”姜悅熙不緊不慢地說。
許銘韋臉色稍緩，“哦？那我就等著看好戲了。”
姜悅熙發出一串哼笑聲，掛斷電話，鳴笛示意小區門衛放她進去。
這是她新買的凱迪拉克，檔次一般，顏色低調。有了車，她出行方便了很多。高檔小區的房子是租的，許銘韋給她的兩百五十萬還不足以支撐她想要的生活。當然，現在她也不想那麽高調，畢竟還沒學會理財，重建人脈也需要時間。
把車子在地下停車場停好，姜悅熙下車朝電梯走去，準備直接上樓回家。忽然，她覺得背後有些不對勁，遲疑地停下腳步，警覺地轉過頭去，卻只看到一對打扮入時的夫妻。他們應該也是這裏的業主，和姜悅熙一起來到電梯前，又一起進了電梯。
看到他們用刷門卡按亮所在樓層，姜悅熙心裏莫名的恐慌平靜下來。最近她總是覺得有人在跟蹤她，但是每次都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搞得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疑神疑鬼。
總該不會是在為惡意拆散趙書煦和闞青春看到虧心吧？她對自己這種想法嗤之以鼻，拿起睡袍到衛生間洗澡。
趙書煦駕車開往定好位子的餐館，闞青春一直盯著他看，總覺得他有些奇怪。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她疑惑地問道。
“一會兒再告訴你。”趙書煦溫柔地微笑，在她頭上揉了一把。
☆、第 90 章
看著他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闞青春的心情也不自覺跟著輕松起來。看來他是要給她驚喜呀。
這時，她手機提示收到一條短信，是趙母發來的。
“接電話，別說是我打的。”
看著寥寥數字，闞青春心中納悶，還來不及多想，手機響起來，趙母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青春，書煦是不是在你旁邊？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電話裏傳來趙母刻意壓低的聲音。
“是的。”闞青春微微蹙眉，照做。趙母的語氣聽上去不太友好。
“你找個借口離開，我在南大街素山茶座等你，一個人來，明白嗎？”說完，趙母便掛斷了電話。
闞青春握著手機楞了半晌，心裏湧上不祥的預感。
“怎麽了？誰的電話？”趙書煦順口問道。
闞青春搖搖頭，冷靜地掩飾，“書煦，我想起來我還有份文件沒弄好，明天早上要用，你先送我回公司好不好？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
趙書煦溫柔地笑，“你這個粗心鬼。好，我到前面調頭。”
“對不起。”闞青春垂下眼睛，擋住自己眼中的不安。
“這有什麽好道歉的，當然是公事重要啊。”趙書煦不在意地笑笑，他並不知道闞青春是在為欺騙他而道歉。
到了公司樓下，闞青春又對趙書煦說：“我忽然好想吃小柒水果的大櫻桃，你去幫我買好不好？省得你在這兒幹等。”
“遵命。還有什麽想吃的，我一並買回來。”趙書煦欣然應允，畢竟闞氏那邊他幫不了什麽忙，只能在感情和生活上多為她做點事。
“那你就到地下進口超市轉轉吧，隨便買什麽，看你對我的了解咯。搞定了給我打電話。”闞青春努力綻開一抹笑容，下車和他揮手再見。
等趙書煦的車子走遠了，闞青春立刻到地下停車場取了自己的車，趕往素山茶座。
一進二樓包廂，闞青春就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令她呼吸不自覺有些沈重。
趙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和平日親切慈祥的模樣判若兩人。
“阿姨。”闞青春恭敬地欠身打招呼。
“坐。”趙母朝對面的空位側了側臉。
闞青春忐忑不安地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緊張地攥住了褲腿。
“阿姨，您找我過來是有什麽事嗎？”她輕聲地問，不等趙母說話，又接著說，“阿姨，其實應該我主動去拜訪您才對，但是我最近確實比較忙，疏忽了。上次我媽那件事真的對不起，但是我媽媽她不是故意的，她是被家裏的事弄得太煩躁了，一時沒註意分寸。阿姨，我代我媽媽向您道歉，請您原諒我們。”
說完，她站起身，端起面前那杯免費的檸檬水，向趙母奉茶道歉。
趙母接過杯子，沒有喝，直接放回桌上，但臉色已經緩和許多。她擺擺手叫闞青春坐下，嘆息道：“那天的事我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你們家的事我知道，否則我也不會同意書煦拿兩百萬去幫你。”
“謝謝阿姨。”闞青春感激地說，心裏輕松一些。
趙母又嘆了口氣，說：“青春，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是個懂事、善良的女孩子——可是，我現在才發覺，你可能不太適合我們家小煦。”
原本闞青春還心情漸緩地聽著趙母對她的讚揚，聽到後半句，她的心咚地一聲沈下去了。她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趙母，雙手微微顫抖。
“青春，你的人很簡單，可是你的環境現在太覆雜了。小煦他沒有那個能力去應對你現在的情況，反而還……”趙母說著有些激動，但她知道這一切並不是闞青春的錯，下意識緊閉嘴唇，讓自己平靜。
闞青春無比愧疚地垂下頭，說：“對不起阿姨。”
“本來小煦還想瞞著我，只告訴了我他請長假這一件事情。我私底下找張行一問，原來他在醫院發生了那麽多事情。醫學峰會去不了，科室副主任也沒了資格，去美國進修的機會白白葬送。青春，小煦他是對升遷、當官沒興趣，但是從醫是他的理想，這麽好的學習機會，就這麽沒了，我想想都心疼啊！小煦他雖然沒有說，但是我知道他心裏有多難過！”趙母還是沒壓抑住內心的憤懣，語氣急促起來。
闞青春緊抿嘴唇，臉色發白。她在桌下絞著十指，控制住自己身體的顫抖。
原來還有請假和美國進修的事情，她根本一無所知！這一刻，她幾乎被巨大的歉疚和痛苦吞噬了。
不久前，她才剛剛向他強調凡事要坦誠，但他還是選擇了對她隱瞞。她是感動的，因為她知道他是不想再給她壓力。可她也是痛苦的，因為她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她很沮喪，她明明應該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陪在他身邊才對，可是她被蒙在鼓裏，全然不知。
以至於現在，面對趙母，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似乎，她只剩下道歉這一條路了。
“對不起。”她略微哽咽，再次道歉。
“你知道今天小煦找你做什麽嗎？”趙母問道。
闞青春搖搖頭。
“他要向你求婚。”
闞青春心裏一哆嗦，詫異地擡起頭來。求婚，多麽美好的詞匯，但她現在卻一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因為她已經想到了接下來要發生在她和趙母之間的對話。
“青春，我希望你知道自己該怎麽做。”趙母臉上顯出一個母親保護兒子時才有的溫柔、堅定和哀求，“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我跟你說抱歉。但是青春，再這樣下去，小煦遲早會被拖垮的。”
闞青春再次垂下頭，眼淚不斷滴落在手上。
趙母也有些哽咽了，“青春，阿姨謝謝你了。那兩百萬，就當小煦入股闞氏。”
“不，阿姨。”闞青春擦了擦眼淚，擡起頭，擠出一絲笑容，“錢我會還給書煦的，這畢竟……不是一場交易。”
“那你就是同意了？”趙母面露一絲欣喜。
闞青春深吸一口氣，想為自己再爭取一下，“我……可以不同意嗎？”
趙母一楞，臉色發僵。
片刻，她起身坐到闞青春身邊，輕輕握起那雙始終緊緊絞在一起的手，柔聲說：“丫頭，我知道你已經很累了，但凡你有一點多餘的精力，你不可能讓小煦走到今天這一步。丫頭，我還是很喜歡你，但是我已經決定了，不能接受你和小煦在一起，你爸媽也是這個態度。如果你堅持的話，這方方面面的壓力會讓你崩潰的。”
這如同母親關懷女兒的話語，讓闞青春湧起無限心酸和委屈，忍不住抽泣，眼淚大片大片滾落。
“青春，放手吧，就當阿姨這個壞人求你了。”趙母鼻子一酸，眼眶也紅了。
“阿姨您別這麽說。”闞青春連忙說，“您不是壞人，您只是一個疼愛兒子的母親。”
趙母伸手輕撫闞青春的頭發，長嘆道：“丫頭啊，這段時間真是苦了你了。你變得和當初我認識的那個青春一點都不像了。以前的你，一定會據理力爭、堅持到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掉眼淚。不管怎麽樣，阿姨希望你能做回原來那個開朗堅強的青春，人生在世，總有幾個坎要過，過去了，你就成長了。”
人在瀕臨崩潰的時候，最怕遇到這樣的柔軟。闞青春咬緊牙關，擦去眼淚。她不能再哭了，否則等會兒會在趙書煦面前露出破綻。
“你再好好想想，我先走了。”趙母起身要走，忽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小小的耳釘遞過來，“這是你的吧？”
闞青春一眼就認出這是她送給姜悅熙的生日禮物，心又是咚一聲，沈得更厲害了。
“您是在哪兒找到的？”她把耳釘拿在手上，努力問得自然。
“我幫小煦洗衣服的時候在他口袋裏摸到的。”趙母回答。
“謝謝阿姨。”闞青春盯著手裏的耳釘，腦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趙母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對於男人和女人來說，耳釘這樣半私密的東西意味著暧昧，尤其，是出現在男人的口袋裏。這不可能是耳釘自己掉進去的，那就只能是有人放進去的。
明明應該直接懷疑是姜悅熙的陰謀，但闞青春卻忽然沒了下這個結論的信心。
她忽然回憶起那天趙書煦辦公室，姜悅熙倒在他懷裏的場景，還有，趙書煦為了姜悅熙讓她在花園空等，而且，姜悅熙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事情，那些被趙書煦隱瞞的事情……
是啊，如果一個人因為另外一個人而接連不斷遭到打擊，任誰都會覺得累，任誰都會想逃離吧？
姜悅熙已經徹底離開南森了，可此刻，闞青春卻覺得她永遠留在了趙書煦心裏。
不！闞青春，你不該這麽想！你怎麽會變得這麽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就算要分手，也不該是為了姜悅熙！
闞青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讓自己清醒。分手兩個字只是想想，已經讓她心痛得揪成一團。
趙書煦給她打來電話，說自己已經出了地下超市。她不敢耽擱，急忙駕車回到公司。
☆、第 91 章
剛剛把車停回地下停車場，闞青春就接到了趙書煦的電話。她乘電梯到一樓大廳，對著電梯裏的鏡子整理好妝容，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公司大門。
“吶，你要的大櫻桃，我細心挑過，全都貌美味甜。”她一上車，趙書煦就獻寶似的把一大袋吃的遞到她手上，“一會兒還要吃晚飯，所以我就給你買了一些不填肚子的零食。雞蛋幹、鮮果脆、海苔……我問過店員，這些都是你們女孩子愛吃的。”
闞青春忍住想哭的沖動，微笑道：“嗯，辛苦你了。”
“為了你，我做什麽都不辛苦，何況就這點小事兒？”趙書煦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笑容燦爛。
車子駛往闞青春未知的目的地。說是未知，其實等同於已知。因為無論他要帶她去哪裏、做什麽，她能給的答案早已經註定了。
趙書煦時不時看一眼闞青春，不知何故，她突然變得極其安靜，一直扭頭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青春，你沒事吧？”他擔心地問。
闞青春回過頭來，臉上有他熟悉的明亮笑容，“沒事，我猜到你要給我驚喜，所以我要儲存好情緒啊。”
“哦……”趙書煦點點頭，心裏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闞青春扭過頭去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眼淚又湧上來，在眼眶裏打轉。
明明已經知道今天的結局，她可以找借口推掉這個約會，甚至可以從此逃避他、遠離他。畢竟，要她親口拒絕他，這實在太殘忍了，她根本做不到！
可是逃避不是她的習慣，逃避也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彼此更加痛苦。
不，這些都不是理由。她心裏真正所想很簡單——只是想在他們剩下不多的時間裏，能和他再多待一會兒。
其實她內心深處還存著一線希望，她可以先委婉拒絕趙書煦的求婚，跟他適當減少來往，但是不分手，等各方面情況穩定，阿姨的想法有所緩和，也許到時候，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阻礙了。
可是……
她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手包，包的夾層口袋裏裝著那一枚卡地亞耳釘。
或許最大的阻礙並不是她所認為的這些吧？
忽然，她瞥見了櫥窗外的一抹人影。那個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了。
姜悅熙。
姜悅熙不是已經離開南森了嗎？闞青春心猛地往上一聳，腦袋裏一根神經繃直了。
她驀地回頭看著趙書煦，不自覺把這件事和他聯系在一起。
“書煦，靠邊停車，我在巴黎島訂了一件禮服裙，剛好路過，順便取一下。”她感覺到自己的嘴角是往上翹的，但她猜測，此刻她的神情一定不好看。
禮服裙？趙書煦心想：正好，今晚的場合，若她換上禮服，豈不是更完美？
“好。”他靠邊停車，看著她下車往回走，滿心期待地等待著那個浪漫時刻的到來。
姜悅熙站在巴黎島窗邊，看著闞青春走過來，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快速從側門離開，那裏正有一輛滴滴快車等著她。
趙書煦花了一周的時間布置求婚場所，這種事怎麽可能瞞得過許銘韋？他早就通知了她，而她也早就安排好了。
她先是用太空號碼給趙母發了一條匿名短信，趙母果然到醫院當面向張行求證，也果然立刻找闞青春攤牌。
這個脾氣沖又單純的老女人，原來這麽好掌控。這一切都得歸功於四個字：愛子心切。
闞青春走到巴黎島門外，伸手要推門，又猶豫起來。她害怕，這扇門後藏著她最不想面對的現實。
良久，她深吸一口氣，決定直接面對。
她對門而進，轉了一圈沒有看到姜悅熙，便向店員打聽。
“小月，我朋友約我到這兒來，可是我遲到了，請問剛才有人來過嗎？”
“闞小姐，請問您朋友的姓名？”被喚作小月的店員問道。闞青春是巴黎島的VIP會員，只要是這裏的會員，她都認識。
“姜悅熙。”
“姜小姐剛剛離開。”
“哦是嗎？我打個電話問問。”闞青春走到一邊假裝打電話，然後走回來。
“悅熙讓我幫她再確認一下訂單，說是有個地方填錯了。”
“好的。”闞青春是巴黎島多年的老客戶，小月自然沒有懷疑。
闞青春接過店員遞來的訂單，發現姜悅熙訂的是一套男士西裝，尺寸和趙書煦的身材完全相符。
“這也沒有哪裏填錯了呀，悅熙這是搞什麽呢？”闞青春忍著內心翻騰的情緒，把訂單遞回去。
小月隨口說道：“姜小姐對這單特別上心，三天兩頭又是電話又是親自過來叮囑，要我們務必不能出一點錯，因為這是她送給男朋友的和好禮物。”
三天兩頭？和好禮物？闞青春登時臉色微微發白，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輕輕顫抖。
現在，那枚耳釘出現的原因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小月察覺到她的異樣，有些緊張。
“沒有。”闞青春搖搖頭，不經意瞥見自己在金屬墻飾上的影像，不覺怔住了。
她最熟悉不過的那張臉上，顯露著著一絲兇狠和狡詐。
想起方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驚恐地發覺自己竟然已經越來越習慣，為了達到目的而采取那些她所不能接受的手段。
才剛剛進入商場，她就不由自主發生了改變。闞青春下意識搖搖頭，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快步離開巴黎島。
她腳下仿佛踩不到底，也不知怎麽走回車邊，又是怎麽打開車門上了車。
“衣服呢？”趙書煦見她兩手空空，奇怪地問。
“還沒到。”闞青春聲音很輕，這樣才聽不出顫抖。
“不高興了？喏，吃點櫻桃，甜食可以讓人心情愉快。”趙書煦抓了一把櫻桃塞到她手上，順勢又在她頭上揉了一把。
看著他清澈而含情脈脈的雙眼，闞青春的心又忍不住像往常一樣柔軟下來。
她所認識的趙書煦，是一個正直坦率的人，他不會做出這種陽奉陰違的事情。況且一直以來，他們之間出現的所有問題都是姜悅熙和許銘韋在背後搞鬼，這次會不會也是？
最近，他們之間的溝通實在太少了，至少她應該聽聽他怎麽說。
這樣想著，試探地問了他一句，“你今天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趙書煦一副被戳穿的樣子，承認道：“我今天確實有很多話要跟你說。最近我們倆都發生了很多事情，各自忙碌，好久都沒有坐下來好好說說話了。”
闞青春心裏一松。看來，他是要把之前隱瞞的事情都說出來了。那好，她就趁那個時候好好問清楚姜悅熙的事吧。
趙書煦帶著闞青春來到濱江公園臨江的百花餐廳。餐廳采用生態結構建造和布置，處處充滿各式各樣的鮮花，就連天花板上也用鋼架承托著數百盆藤蔓花卉，如同花的海洋和瀑布，叫人仿佛置身於童話世界。
走過前廳的花海，他們來到一處包廂。包廂很尋常，甚至有些狹小，除了桌上那朵瓶插的玫瑰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像樣的裝飾。
闞青春有些懵，不是說他今天要向她求婚嗎？
趙書煦為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自己坐到她對面，緊緊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青春，”他看著她的眼睛，緩緩說道，“這段日子你辛苦了。”
“我不苦，那是我爸的公司，我的家事，為了我的親人，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闞青春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心裏憋了很多話想問我，之前我不肯說，是怕再給你壓力。今天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因為——”
說著，趙書煦托起闞青春的手，從口袋裏取出一枚戒指，“我終於可以專心陪在你身邊。雖然只有一年的時間，但是我相信這一年對我們家漂亮又聰明的青春來說，足夠了。闞氏恢覆往日光景之前，所有的壓力都交給我。”
聽到這番真情告白，本應該感動又激動，但闞青春此刻情緒覆雜，自己都理不出頭緒來，只是木訥地任憑他展開她的手指，把戒指往無名指上套。
“啪！”
他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四面的墻比居然松動起來，齊刷刷被人搬走了，露出一片玫瑰花的海洋來。粉色、白色、香檳色的玫瑰讓百花餐廳這個童話世界增添了無盡的浪漫氣息。
原來趙書煦事先安排人在包廂裏搭建了一個“小包廂”。
搬走擋板的人正是九號咖啡的員工們。
這一幕驚醒了大腦停止運轉的闞青春，她想起趙母的話，下意識把手縮了回去。
“都是你，叫你小心一點，弄出這麽大聲音，嚇到青春姐了吧？”小婭嗔怪地打了一下身邊的人。
闞青春這才發現，她身邊站著的竟然是沁香農場的阿龍。
“阿龍，你現在在九號工作？”
阿龍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因為……”
他朝小婭看過去，被小婭把臉推了回來，“哎呀，先別管她，哥，你繼續啊！”
趙書煦甜蜜一笑，再次握住闞青春的手，深情款款道：“其實這枚戒指我買了很久了。青春，嫁給我好嗎？”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九號咖啡的員工一起拍手起哄。
小婭忽然想起什麽，拱了拱身邊的阿龍，“快去放視頻啊！”
阿龍連忙跑到包廂大屏幕旁邊的操作臺，把準備好視頻文件打開，那是他們用闞青春和趙書煦的照片做的創意flash。
甜蜜浪漫的音樂響起，闞青春看向大屏幕。她和趙書煦的照片被制作成萌態可掬的大頭娃娃，旁邊還配了旁白文字，其中有幾張合照，應該是趙書煦給的。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又突然遭遇了那麽多事情，所以合照非常少。
旁白將她暗戀趙書煦到成功在一起的經歷完整重現，和趙書煦相處的點點滴滴在腦中不斷回放。
他們能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闞青春心裏一熱，眼淚湧上眼眶，幾乎沈溺在趙書煦溫柔的眼神裏。
趙母的話仍在耳邊回響，內心的聲音又在催促她堅持自己的真愛。這一刻，她的手仿佛被施了法術，僵硬得不能動彈。
趙書煦把戒指緩緩推向她的無名指。指尖觸碰到戒指的瞬間，闞青春清醒過來，來不及多想，慌忙再次把手縮了回去。
這一下，全場人都楞住了。
趙書煦驚愕地看著她，仿佛化做一尊木雕，連眼睛都不會眨動了。
“小婭，你們先回去吧。我和書煦想單獨待一會兒。”闞青春別過臉去，輕聲對小婭說。
小婭楞了一下，明顯感到眼前的一切有問題，也不敢多留，招呼著同事們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等他們都走了，趙書煦終於按捺不住，緊皺眉頭問道：“青春，今天你回公司那趟之後就一直不太對勁，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闞青春忍住眼淚，竭力保持平靜，“你先把那些要告訴我的事情說出來。你剛才說的一年，是什麽意思？”
聽她這麽說，趙書煦微微松了一口氣，以為她是因為這個才有所顧慮。
“好，那我就從你去湖心島酒店開會那天說起吧。”
☆、第 92 章
其實趙書煦講的事情，闞青春已經知道了，不多久便漸漸失了神。
她緊緊攥著手包，腦子裏一會兒想著姜悅熙，一會兒想著趙母，巨大的壓力讓她心裏悶得喘不過氣來。
當趙書煦講到請長假並失去去美國培訓機會的原因是聚興集團在背後操控，闞青春耳邊聲聲驚雷，只覺得內心的愧疚幾乎要將她迎面擊倒了。
她以為這些是最近風波不斷的後續結果，沒想到是她接受許銘韋資助的決定再次給他帶來了傷害。
她下意識把手從趙書煦手中抽回，垂下眼睛，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所以，是因為這些，他累了，才會回頭去找姜悅熙嗎？
闞青春把手包攥得更緊，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把這一切問清楚。
趙書煦立刻重新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字無比清晰地說：“青春，謝謝你。”
闞青春眉頭一蹙，詫異地擡起頭來，對上他溫暖如初的眼神。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習慣穩定、不喜歡改變的人。我早已經規劃好了我要走的路，甚至連什麽時候結婚生子都計劃好了。直到我遇見你。”
“我？”
趙書煦點點頭，用雙手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是你讓我明白，感情是不可能計劃的，釘在框架裏的人生是無趣的。能和你一起經歷這些我從沒想象過的事情，我真的很開心。因為這些都將是我們共同的回憶。”
“我知道你心裏覺得虧欠了我，”他伸手輕撫闞青春的臉頰，“傻瓜，你怎麽會這麽想？如果要這麽算的話，當初我因為偏見放棄你，讓你痛苦了那麽久。還有雲南那次，你冒著生命危險來找我。還有，為了和我在一起，叔叔阿姨那邊你也承受了很大壓力吧？”
闞青春鼻子一酸，眼淚湧上來。回憶起從前的點滴，那些委屈、擔憂和害怕的確曾帶給她很大的壓力。
趙書煦摩挲她的臉頰，接著說，“其實在幾個月前，我就買好了這枚戒指要跟你求婚。還記得嗎？當時各路媒體幾乎把我們逼到了死角。”
“所以……那時候你要和我結婚，是為了擺脫他們？”闞青春問道。
“對，這是順便的原因。”
“順便的原因？”
趙書煦嘴角滿是溫柔的笑意，“我想和你結婚，是因為我確定了我想一起走完這輩子的人就是你。而這次求婚，是因為害怕。”
“害怕？”闞青春疑惑地蹙眉。
“害怕你要離開我。”趙書煦說，“自從雲南回來後，我們各自都發生了很多事情，為了不讓對方擔心，我們彼此都選擇盡量隱瞞，尤其是我，因為覺得自己幫不上你什麽忙，所以在這點上更加自以為是。”
闞青春眼神動了動，承認他說的現實。
“那天你在電話裏對我說的話讓我徹底明白了，再這樣下去，我們之間真的會漸行漸遠。你要的不是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男朋友，而是一個簡單溫暖的懷抱。”趙書煦動情地說。
闞青春凝視著他的臉，內心的感動蕩起波瀾。
“因為覺得對不起你而想到離開你或許才是最好的——”趙書煦眼睛亮亮的，“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如果你是這樣想的話，我會很難過。就算你真的這樣想也沒關系，無論用什麽方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我……”闞青春哽咽起來。
趙書煦打斷她，“青春，為自己愛的人付出也是一種幸福。請你不要剝奪這份幸福好嗎？”
闞青春眼淚沖出眼眶，“可是……我影響了你的工作和理想，還有你的名聲。你已經為我失去了很多珍貴的機會，我真的很怕你的未來會因我而改變。”
“不會，我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我可以做到。你不相信我嗎？”趙書煦笑著問。
“我當然相信你！”闞青春連忙說。
趙書煦輕輕為她擦去眼淚，說：“那就沒有問題啦。”
“可是……”闞青春猶豫地皺起眉頭，“我怕我做不到……我怕我會變得和我爸、甚至和許銘韋一樣。人在商場，真的是身不由己，也許有一天，我會成為你最討厭的那種人。”說著，她不由自主又別過臉去。
趙書煦托著她的下巴讓她的臉轉回來，說：“與其擔心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倒不如珍惜現在。不管未來有什麽，我們都一起面對。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害怕的事情發生，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嗎？”
“如果我真的變成第二個姜悅熙呢？”闞青春追問。
“那我就變成第二個許銘韋好了。”趙書煦故意一本正經地回答。
闞青春被他逗笑了，嗔道：“怎麽可能？”
趙書煦笑道：“所以啊，你也不可能。如果你還是不放心，那就趕緊答應我的求婚，讓只講原則不講人情的趙醫生管著你，一輩子都不收費管理費，很劃算的。”
闞青春破涕為笑，眼睛瞇起來，還沒褪去的眼淚順勢落下。
趙書煦伸手擡起她的下巴，起身俯首吻去她臉頰的淚水，然後與她額頭、鼻尖相抵，啞聲道：“嫁給我。”
闞青春早已經為他的一番話繳械投降。他說得對，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既然彼此相愛，就該互相坦誠、一起努力面對困境。因為對方家長私底下的談話就放棄愛情，她差一點就要當偶像劇女主角了。
趙書煦托起她的手，這一次，終於把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闞青春眼淚剛停，又欣喜落淚，情不自禁捂住嘴巴，但喜悅仍然從指縫間滿溢出來。
“小哭包。”趙書煦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一下，笑得無比寵溺。
闞青春流著幸福的眼淚，一邊取笑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的小哭包，以前玩極限運動的時候，不管摔多慘我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遇見我之後。”趙書煦大方承認，承諾道，“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哭。誰讓你哭，我就讓誰好看。”
闞青春噗嗤笑道：“就你啊，趙醫生，下了拳擊臺你打過架嗎？”
“你怎麽可以小瞧自己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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