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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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打了我一頓，還把我的滑板砸斷了。你嘴上罵我，可是看我又是哭又是絕食的，就悄悄買了一個新滑板藏在車上，周末幫我和培訓班老師請假，帶我去玩滑板。”
如此溫情的回憶讓闞嶸的眼眶也濕潤了，他眨了眨眼睛，僵持的情緒似乎有所松動。
“爸，我的心裏話從來都是跟你說的，你記不記得，媽媽還吃過醋呢。我從小理科差，所有老師都說我考不上本科，有段時間我特別自卑。當時你說，一個人，只要始終有明確的目標，相信那是正確的並且不斷努力去做，不管有沒有做到，他都是成功的，值得別人尊敬的。”闞青春繼續說。
闞嶸仍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神情已經很溫柔了。
闞青春擦去臉頰的淚水，說：“就是你的這句話，讓我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覺得我特別富有，不是因為我家有錢，而是爸爸的話讓我的內心特別強大。爸，我確定我愛書煦，我想和他在一起，這就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闞嶸嘆了口氣，聲音沙啞，“我也教過你，人生豈能事事如意？有很多時候，犧牲是必須的。”
“爸……”闞青春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你要理解爸爸媽媽。我不敢說我們身為父母就一點私心也沒有，我們希望你和銘韋結婚，的確是想借著他保住公司，但更因為他能夠讓你今後生活無憂。青春，爸爸也許是自私的，可公司是爸爸一生的心血，也是爸爸一輩子都想做好的事情，也是爸爸的理想啊。爸爸支持了你那麽多次，你就支持爸爸這一次，行嗎？”說著，闞嶸濕潤的雙眼熱切地望著闞青春，充滿期盼。
這無異於是父親對女兒的一次哀求，闞青春心裏開始顫抖，眼淚快速打濕臉頰。
闞嶸長嘆道：“青春，爸爸知道你很為難。爸爸也想過，幹脆宣布破產，這樣我們家就沒有什麽能綁著你拖著你了。你再好好想想，要是你實在不願意，爸爸就這麽做。反正爸爸也老了，心臟又不好，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還談什麽理想呢？”
“爸你別這麽說，您身體好著呢。”闞青春連忙說。
“青春，你知道爸爸這輩子最遺憾的是什麽嗎？”闞嶸問道。
“是什麽？”
“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好好陪你媽媽。為了公司、為了生意，我常年在外出差、應酬，把你媽媽一個人扔在家裏。你媽媽老是跟我回憶以前我們家沒錢的日子，那時候生活雖然苦，但是我們一家人天天在一起，多開心。”
“是啊，真的很開心。”
闞嶸輕輕握住女兒的手，說：“青春，女人最怕的就是寂寞，那是再多錢、再好的生活也不能彌補的。我看中銘韋，不止是因為他有錢，而是因為他願意為了你放下自己的生意。你看，這段時間他幾乎天天陪你忙咱家公司的事情。這有兩個原因，一呢，是盛鑫的管理水平已經達到很高的水平，離開他這個董事長也能正常運營。二呢，就是他足夠愛你。”
闞青春沒說話，因為父親這番話是對的。
“可是趙書煦呢？”闞嶸話鋒一轉，“他的工作註定了他不能顧家，他根本沒有時間陪你，反而要你照顧他。不能陪你，又不能給你足夠富裕的生活，萬一你跟婆婆鬧矛盾，他都沒空管。光是想想你以後的日子，爸爸媽媽就心疼啊！你是我們捧在手心裏養大的，憑什麽到別人家當免費的保姆？”
“不會的，爸。您還不了解我嗎？我是會當受氣小媳婦的那種人嗎？”闞青春還哭著呢，聽到這裏又撲哧一聲笑出來。
“那就更糟了，就你這個直脾氣，你跟公婆關系怎麽處？銘韋就不同了，他父母都在老家，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問題。”闞嶸認真分析。
“那您不想想，再過些年，他父母年紀越來越大，他總要把他們接過來一起生活的。”
“怕什麽，銘韋肯定會請保姆，哪輪得到你伺候。銘韋這麽愛你，凡事都會護著你，你也不可能受氣。”
闞青春無奈地沈默了一會兒，說：“爸，我怎麽覺得您和媽媽都被許銘韋洗腦了似的？”
闞嶸也很無奈，說：“總之在這件事上，我跟你媽是不可能改變心意的。”
“可是我沒有辦法和許銘韋一起生活，我不愛他，連喜歡都沒有。”闞青春有些急。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就算沒感情，相處久了也有親情。”闞嶸態度堅決，“我就算給趙書煦五年十年的時間，他能有什麽改變？你讓他做給我看。”
闞青春想起昨天趙書煦說的話，說：“書煦他也是很有生意頭腦的，他幫我們找來了一筆大投資，聚興集團的投資。”
闞嶸一楞，聚興集團？那可是老牌財團，盛鑫跟它一比，不過是個優秀的後輩罷了。
“你不是為了幫他說話，在說謊哄我吧？”他不太相信。
“是真的。這樣吧，我把他叫來，讓他跟您說清楚。”闞青春面露喜色。她從父親的神情變化中看到了一絲希望。
闞嶸沈吟片刻，勉強同意，“好，我倒要看看他這麽能耐是真是假。”
“那我去啦！”闞青春立刻跑出門去找趙書煦。
她來到趙書煦的辦公室，門開著，她一只腳跨進來，剛想敲門，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趙書煦不在，辦公室裏只有兩個正在說話的科室同事，他們聊得太過投入，沒有註意到她的到來。
“就是為了那個闞青春，咖啡廳那事兒都傳瘋了，闞青春她媽也太厲害了。”
“不不，還有姜悅熙。我上次就聽見劉副院長問咱們主任了，就是姜悅熙自殺的那些新聞。”
“趙醫生也是慘，原本多風評多正派的一人啊，現在到處都有人八卦，什麽流言都有。”
“可不是嗎，要不然他會從醫學峰會名單上被擼下來？”
“你說主任找他談話說些什麽啊？該不會這次科室副主任競聘，他也不能參加了吧？”
闞青春越聽心揪得越緊，沒想到趙書煦現在在醫院的處境這麽不好，這都是因為她。
她忽然聽到一聲極輕的咳嗽，下意識轉過頭去，看到趙書煦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邊。
☆、第 84 章
兩人來到醫院花園的人工湖邊。上一次他們在這裏說話還是春天，現在湖邊已是綠柳成蔭，月季成片盛放。
一片蓬勃勝景，闞青春卻和上次一樣無心欣賞。上次是因為姜悅熙，這次是因為她自己，為她給趙書煦帶去的困擾。
“對不起，這段時間我只顧著我自己，都不知道給你帶來了這麽大的麻煩。”她內疚地看著他，說。
趙書煦在她額頭揉一把，溫柔地笑，“哪有什麽麻煩，你別聽他們瞎說。”
闞青春將信將疑地問，“那你就是可以參加這次的醫學峰會了？”
“當然。”趙書煦用確定的口氣和眼神給她信心。她跟他在一起後心思一直很重，家中又突逢巨變，心裏承受的壓力已經很大了，他不能再給她心理負擔。
闞青春松了口氣，緊皺的眉頭松開，嘴角也有了一絲笑意。她一邊拍心口一邊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會毀了你的前途。”
趙書煦深深地看著她的雙眼，說：“治病救人是我的理想和使命，而你，才是我的前途。”
這句深情的告白讓闞青春心潮澎湃，沈溺在他溫柔繾綣的眼神裏。
“哦對了！”她猛然想起自己找他所為何事，“我爸想聽聽聚興集團投資的事情，叫你去見他。”
趙書煦一楞，忽然緊張起來，“就這麽去嗎？”
“嗯，怎麽了？”闞青春疑惑地笑。
“這應該算是我跟叔叔第一次正式見面吧？空手去好嗎？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去外面買個果籃。”趙書煦緊張得語速都不自覺加快了。
闞青春一把拽住他，說：“現在哪還有時間管這些？我們趕緊去，我怕我爸一會兒改變主意了。”
“可是我沒有成文的資料給叔叔看，我是和鄭董口頭約定，具體事宜鄭董要跟你親自商談。”趙書煦還是很擔心，怕闞嶸以為他把這件事當成兒戲對待。
“我？”闞青春吃驚地瞪大眼睛，“這麽重大的事情，不是應該由我爸親自出面嗎？”
“當時叔叔還在拘留，我只能以你為闞氏負責人的身份和鄭董談判。在商言商，到目前為止鄭董所做的一切預想和計劃都是在把你當成合作對象的前提下，現在你要換叔叔出面，他是不可能答應的。”趙書煦仔細分析道。
他的話闞青春聽著有幾分道理，點點頭，說：“好吧，那我們更加要抓緊時間，爸爸會教我怎麽做的，而且我還有許銘韋幫我啊！”
因為習慣了許銘韋一直陪在身邊，她很自然地說出了他的名字。
趙書煦眉頭一跳，他發覺現在闞青春提起許銘韋的時候，神情已經和以往大不相同了，沒了始終保持著的戒備，還多了一絲好友般的熟稔。
察覺到趙書煦的神情有變，闞青春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我是說在商業方面，許銘韋至少可以幫我規避一些陷阱，我把他當成可以請教的老師。”
“我知道，走吧。”趙書煦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朝住院大樓走去。
看在聚興集團的面子上，這一次，闞嶸對趙書煦還算客氣。聽趙書煦講完全部構想，他甚至對這個看似只拿得動手術刀的年輕醫生有了一絲刮目相看的想法。
闞青春適時將趙書煦投資醫學項目成功的事情告知闞嶸，闞嶸心裏對趙書煦的輕視又消去了一些。
闞青春把父親的態度轉變看在眼裏，竊喜地和趙書煦對視一眼，對他們的未來有了信心。
“你的想法很好，我也很感謝你為我們家所做的一切。”闞嶸客氣地說，“但是這個合作我不接受。”
闞青春和趙書煦同時怔住，面面相覷。
“為什麽？”她難以置信地向父親詢問。能和聚興集團合作那是多少中小型民企做夢都想得到的機會啊！
“叔叔，我可能有的地方沒有闡述清楚。表面上看，我們好像是把貸款方從銀行換成了聚興，但實際上和聚興合作的紅利和潛能完全能夠彌補借款給公司帶來的損失。”趙書煦再一次解釋和強調。
闞嶸擡手阻止他繼續往下講，“我知道鄭董因為某種原因給了你很大的面子，提出的幾個合作意向都明顯很照顧我們闞氏，但是我只是個小老板，我有長遠的眼光，但是沒有等待的勇氣。闞氏現在一直在垂死掙紮，我不需要將來怎麽樣，只需要現在安然無恙。”
說著，闞嶸嘆口氣，拉了拉滑下去的被子，向趙書煦問道：“銘韋已經跟我說過了，他可以令闞氏起死回生。一邊是有條件的商業合作，一邊是無條件的雪中送炭，如果你是現在的我，你會選擇哪一邊？”
趙書煦濃眉緊鎖，沒有回答。他理解闞嶸此時的心緒，明白一個數次經歷過生死邊緣的老人內心對安全感的急迫需求。不過，他也高估了闞嶸作為一個企業負責人的膽識。
“他會這麽說，難道不是因為你們讓我和他訂婚嗎？”闞青春說。她相信許銘韋可以為她付出很多很多，但是救活闞氏不是隨手寫一張支票就能解決的，她不相信許銘韋願意做到這種地步。他對她再怎麽好，骨子裏的商人本質是不會變得。況且他早就說得很清楚，因為姐姐姐夫的事情，他早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利己主義者了。
“那你就和他訂婚，這件事情我跟你媽已經決定了，不會改變的。”說到這件事，闞嶸略微放軟的態度又強硬起來。
闞青春一時情緒激動，站了起來，“爸！”
“難道爸爸今天跟你說的話你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嗎？難道你非要爸爸跪下來求你才肯答應？”闞嶸也激動起來，忽地面露痛處之色，下意識捂住心口。
闞青春和趙書煦趕忙上前查看。
闞嶸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情緒平靜下來，心絞痛消失了。
“你們出去吧，我要睡一會兒。”他躺下去，背對著闞青春和趙書煦，下了逐客令。
闞青春倔強地站了片刻，忽然註意到父親後腦勺的發根裏摻雜了許多銀絲。她下意識朝父親的臉看去，只看到側臉眼角的皺紋很深。平時天天見到父親，她根本沒有註意父親有什麽變化。父親才52歲，按國際標準，他還是壯年，沒想到已經這麽蒼老了。
為了這個家，為了公司，父親真的是嘔心瀝血，付出了全部的青春和熱情。
“爸爸支持了你那麽多次，你就支持爸爸這一次，行嗎？”
父親的這句哀求又在耳邊回響，闞青春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趙書煦攏著她的雙肩，帶著她一起走出病房。
很明顯，趙書煦的心情也很低落。他不僅為了自己和闞青春的未來擔憂，也為了不知怎樣和鄭董交代而心煩，更為了自己在許銘韋面前束手無措而感到挫敗。再加上科主任的一番告誡，他一時間心亂如麻。
鄭董最好面子，小小的闞氏竟然拒絕聚興主動伸過來的橄欖枝，這一點一定會讓鄭董抓狂。萬一聚興也加入惡意收購闞氏或擊垮闞氏的隊伍，就算是三個盛鑫加起來也救不了。
闞青春歉疚地看著陷入沈思的趙書煦，想跟他說話，又不敢打擾。
“書煦，”終於，她鼓足勇氣，一邊心裏打鼓，一邊問，“你看我們可不可以瞞著我爸悄悄和聚興合作？反正一切都由我出面，許銘韋那邊——只要我求他不要說，他一定不會說的。”
“你就這麽相信他？”心煩意亂間，趙書煦口氣很硬地說出這句話。
闞青春一楞，惴惴不安地問，“書煦，你怎麽了？”
趙書煦也是一楞，自己不但沒能解決問題，還把負面情緒直接發洩到比他處境更艱難的闞青春身上，這讓他內心的挫敗感更深了。
“你說話呀。”闞青春擔憂地拽了拽他的衣服。
“沒事。”趙書煦勉強對她露出一個微笑，“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我繼續想辦法。現在我得去工作了，你好好照顧叔叔。”
闞青春點點頭，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心裏隱隱發慌，雙手不自覺緊緊交握在一起。
三伏天，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南森市就像一個巨大的蒸籠，蒸籠裏的人大部分都是蔫蔫的狀態，好像高溫把他們的精神氣都隨汗水一起蒸發掉了。
闞青春看著手裏的數據資料，雙眼酸澀發花。明明開著空調，她還是渾身汗津津的，頭暈腦脹，提不起勁兒來。
這些資料仿佛沒有盡頭一般，怎麽看都看不完，更別說消化理解。要不是有許銘韋在一旁悉心指導，她恐怕根本堅持不到現在。
“青春，如果再沒有資金投入，公司只能宣布破產了。”許銘韋一邊翻看手上的文件，一邊說。
闞青春頭疼地長嘆一口氣，這件事她又何嘗不知道呢？
許銘韋接著說：“公司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讓我的資金進來吧，就算你借我的還不行嗎？”
“你不會讓我還的。”闞青春糾結地揉揉眉心。如果接受了他最後的幫助，闞家就真的說不清楚了，到時候恐怕她更沒有辦法逃脫和他訂婚的命運。
“我寫保證書可以嗎？”許銘韋無奈道，“我書面保證不會和你訂婚，行了吧？”
闞青春啞然失笑，“你以為小孩子過家家，還保證書。”
“那你要我怎麽做？你總不會讓我現在就隨便找個人結婚吧？”許銘韋無辜地聳了聳肩，“青春，闞氏對伯父來說很重要，伯父是不能失去它的，你不要再猶豫了。”
闞青春閉上眼睛，思考良久，終於下定決心，說：“好，那我給你打借條，註明這是一次純商業借貸。”
“按你說的辦。”許銘韋揚起嘴角，“對了，下午你跟我一起去鄰市參加一個會議，好好學習一下，以後你掌管闞氏後，才不會被大大小小各種會議弄得頭疼。醫院那邊我幫你請了護理，你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一直守在伯父身邊。”
“請護理的錢我會一起寫進借條裏的。”闞青春感激而客氣地說。
午休時間，闞青春到醫院探望闞嶸，順便想告訴趙書煦她剛做的決定。去醫院之前她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但是沒人接，可能正在手術臺上。
到了醫院，果然不出她所料，趙書煦正在主刀一臺覆雜的心臟手術，沒有五六個小時以上根本出不來。她只好給趙書煦發了條微信，告訴她自己下午要和許銘韋去鄰市開會，並約他完成手術後見面詳談。
☆、第 85 章
會議在湖心島酒店舉行。湖心島酒店，顧名思義是在水中央的沙洲開發起來的，是鄰市最具特色的商務休閑區，沒有任何橋梁類通道，進出全靠酒店安排的游船或快艇。酒店離市區頗有一段距離，闞青春和許銘韋到達酒店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
闞青春本著學習的態度來參會，會議期間將手機靜音，全神貫註聆聽每一位參會人員的發言。許銘韋不允許她使用錄音筆等任何錄音設備，只允許她做些簡單的筆記。會議結束後，他將考核她的記憶力和分析能力，以便根據她商務會談方面的現有水平有針對性地提供指導。
會議四點半開始，持續了兩個小時，邀請方為大家準備了晚宴。闞青春本不準備參加晚宴，她剛拿出手機想給趙書煦打電話，就看到許銘韋帶了三位企業負責人走了過來。
許銘韋一一向她介紹，“這位是新能集團張總，這位——大地集團趙董，還有這位——萬向集團劉董。”說完，他接著為三位企業負責人介紹闞青春，“這位是闞氏股份的繼承人闞青春。”
闞青春分別和他們握手打招呼，連連說：“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這三家企業規模都遠不如盛鑫，但把闞氏比下去還是綽綽有餘的。
“剛才聽許董提到了闞氏幾個擱置的項目，我們很感興趣啊。”劉董笑瞇瞇地說。
他話音未落，張總接著說：“許董介紹的項目肯定不會錯。闞氏股份我也有所耳聞，雖然最近出了點狀況，但是這幾個項目本身是沒有問題的。況且闞氏背後有盛鑫的資本支持，這點小狀況很快就過去了。”
趙董是他們之中年紀最大的，似乎和許銘韋更熟一些。他開玩笑說：“銘韋這是嫌項目太小吃不飽，幹脆送給我們當正餐，正好，哈哈哈……”
許銘韋笑了笑，不接話茬，但也不像生氣的樣子，讓眼前這三位有些忐忑不安地賠笑。
強者掌握話語權，這在哪裏都是圈子裏默認的規則。所以盡管許銘韋比這三位都年輕許多，但他不用有所顧忌。趙董說得不錯，這幾個項目的確不值得盛鑫出手，但是他也絕不是施舍給他們。畢竟這三個企業規模不小，並不需要這種潛力一般的小項目。他只是安排他們這麽做罷了。既然他發話了，他們就不敢不接受，因為盛鑫是他們最大的客戶和合作商。
“不如我們邊吃邊聊吧，說實話，我可真的餓了。”許銘韋重現紳士的微笑，方才的一切仿佛從未發生。說完，他把手放在闞青春背上，自然地推著她朝餐廳走去。
闞青春下意識邁著步子，她現在心情很矛盾。能重啟被迫擱置的項目，而且還是和更好的企業合作，這對闞氏來說是非常珍貴的機會。但是，這些企業恐怕都和盛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許銘韋已經註資闞氏，主導最大的合作項目，如果其他項目再由這些企業參與，那闞氏豈不等於徹底控制在許銘韋手裏了？
她相信許銘韋不會故意這麽做，畢竟要控制闞氏，盛鑫獨自便可完成，根本不需要繞個大圈子，還和別人分一杯羹。說不定他就是怕她會有不好的想法，才沒有讓盛鑫接手闞氏所有的項目。
可是這樣一來，她和許銘韋之間就很難不扯上關系，尤其，沾染了利益的關系是最糾纏不清的。而且，萬一將來許銘韋後悔了，不想放手，用闞氏來要挾她離開趙書煦，待在他身邊，她該怎麽辦？
來到餐桌前，許銘韋為她拉開椅子，她木訥地坐下，思緒仍在翻騰。
看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她自己要強大起來，起碼要先搞清楚商業操作、公司經營管理的基本知識，這樣她就不用事事依賴許銘韋，萬一他以後想做什麽手腳，她也能想辦法應對。
想到這兒，她立刻清醒許多，努力參與到他們的談話之中。
八點，晚宴結束，許銘韋和闞青春先回房間休息，等待酒店安排送他們離開的游船。
看到手機上有趙書煦打來的未接電話，闞青春趕緊撥過去，但是趙書煦沒有接。
“難道又進手術室了？”她喃喃自語，有些失落地放下手機。她的視線無意間落在從會議室帶回來的酒店信箋上，那上面有她做的筆記。
她暗想：趁她還記得大部分人的發言內容，不如利用等船的時間找許銘韋指導學習。
她收拾好東西，離開房間，敲響許銘韋的房門。
“磕噠——”門開了，許銘韋穿著睡袍出現在闞青春眼前。睡袍只是松松地套在他身上，遮住下半身，上半身露了大半，胸肌和腹肌都看得很清楚，還帶著水滴，亮晶晶的。
闞青春腦袋一懵，尷尬地背過身去，語速飛快地說：“馬上就要上船了，你還洗什麽澡啊？我想我們還是到大廳去等好了，順便你可以考我……剛才會議的內容。”
許銘韋嘴角含笑，走近她身後，俯首在她耳邊輕聲說：“不敢看我，心虛了？沒想到我這麽有料，心裏小鹿亂撞？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
闞青春回頭瞪他一眼，一副無語的表情，“你快點吧，我在大廳等你。”
看著她匆匆跑走的背影，許銘韋唇邊笑意慢慢加深。
方才那親密的一幕應該已經被安排好的人拍下來了吧？接下來就看姜悅熙的了。
姜悅熙正在新搬的房子裏享受著泡泡浴。東星影視希望她參加工作室召開的記者發布會，雙方合力澄清不雅照真相，當然，所謂的真相是早就擬好的，也已經先發給她過目了。有許銘韋這座大靠山，東星影視再怎麽氣急敗壞，也還是要低聲下氣來求她。
但她並沒有同意，受害者身份對她最有利。由於許銘韋在背後推波助瀾，這件事在影視經紀公司圈內發酵得非常厲害，東星影視旗下藝人紛紛打起解約官司，拍好的幾部劇集也被各大衛視退貨。在這種風口浪尖上，願意和東星影視繼續合作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雖然工作室不至於就此倒閉，但元氣大傷是免不了的。黃華因此被解雇，再沒有影視公司願意接收，如同喪門之犬，四處求人。
只可惜她進娛樂圈這條路算是就此結束了。一個剛進圈的新人就能整垮一間規模不算小的影視公司，這樣厲害的角色，誰都不敢確定自己能吃得住。
好在和許銘韋談好的價錢已經打來了一半，她已經可以衣食無憂很長一段時間了。接下來，她要專心拆散趙書煦和闞青春，等完成了這件大事，拿到另一半錢，她在慢慢考慮自己餘下的人生要做什麽。
她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一定要做醫生、憑能力去打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的臉，經歷了這麽多，她越來越深刻地意識到，錢才是最實際的。在這個物欲橫流、笑貧不笑娼的社會，誰有錢誰就是老大。
就像許銘韋，他能如此游刃有餘玩轉各種潛規則，甚至操控別人的命運，不就是因為有錢嗎？
“叮——”她的手機提示收到一條彩信。
這年頭還有人發彩信？她感到可笑，帶著一絲好奇和不屑，蹙眉打開短信來看，雙眼隨之一亮。
這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照片，照片上是她最熟悉的兩個人。這是在酒店，許銘韋隨意穿著睡袍，正和闞青春親昵地“咬耳朵”。
她忍不住輕笑出聲，心情無比愉悅。
這張照片來得正是時候。不過，許銘韋還是低估了她的手段，在這張照片發來三小時前，她的計劃已經開始了。
闞青春坐在酒店大廳等許銘韋下樓。她又給趙書煦打了個電話，仍然沒有人接。她以此確定趙書煦一定在做手術。
然而此刻在南森人民醫院六樓的一間病房裏，趙書煦正被兩個警察按著。病房裏沒幾個人，病房外卻擠滿了人。
病房的窗臺上坐著一個嚎啕大哭、瘋了似的女病人，一條腿跨出窗外，半個身子時不時往外送。她要自殺，誰敢靠近一步，她就發出尖利的叫聲。
她已經鬧了三個小時了，跳樓的理由一說出來，不僅醫護人員不相信，就連見過趙書煦的病人們都不相信。
她說，趙書煦為她檢查心臟狀況時，趁機摸了她的胸。
當時病房裏不止她和趙書煦，還有一名護士。護士明明白白說了，她沒有看見趙書煦做非禮的動作，但是女病人還是不依不饒，不由分說爬上窗臺，哭著喊著要跳樓。
警察早已經做完了筆錄，除了護士的證詞，再也沒有別的證據能證明趙書煦確實無辜。女病人情緒失控，警察苦口婆心地勸了兩個多小時，一點用也沒有。
趙書煦臉色不好看，但始終很鎮靜。做醫生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病人他都見過，比這個女病人更奇葩的都有。他相信事情總歸會真相大白，也好意猜測這個女病人可能是精神壓力太大，心理出現了一些偏差。
女病人並沒有心臟病，只是做了一個夢，夢見曾經被她欺負過、去世多年的弟妹回來報仇，在她的心口下了詛咒，從那以後，她就總覺得自己心臟有病。向趙書煦敘述病情時，女病人可憐無助的樣子讓人很難不心生同情。
趙書煦就是帶著同情的心情按部就班為她做檢查，沒想到剛把聽診器放在心口，她立刻就指控他非禮。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女病人可能是累了，放松了警惕。就趁著個時候，一名警察飛撲上前一把把她拽了下來，然後把她和趙書煦一起帶回了局裏。
☆、第 86 章
在警方看來，這只是一件類似羅生門的小案件，趙書煦和女病人各執一詞，誰都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持自己的說法。趙書煦有現場護士作證，但女病人認為是同事之間互相包庇。就這樣又糾纏了很久，警方最終調解成功，雙方和解，各自離開。
這件事本身並沒什麽了不起的，但事關醫院名譽這一點卻非常重要，所以早就驚動了院領導。院長親自囑咐心外科科主任一定要將最終結果匯報上來。
趙書煦把警方處理結果電話告知科主任，科主任讓他明天一早必須交一份深刻的自我檢討。他擡腕看看時間，此刻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等他寫完這份檢查，估計天都要亮了。
他忽然想起闞青春約了他在九號咖啡見面，趕緊給她打電話。
闞青春和許銘韋的討論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看到電話是趙書煦打來了，闞青春下意識看了看屏幕頂端的時間，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居然已經十一點二十了！怎麽他們一直都沒有接到上船的通知？
顧不得想太多，她趕緊接起電話，“餵，書煦。”
這個敏感的名字讓許銘韋心裏不舒服，眉頭不自覺蹙了蹙。
“青春，你還在九號等我嗎？對不起啊，我這邊出了點狀況，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趙書煦非常抱歉地說。
闞青春連忙說：“沒事沒事，我還在鄰市呢，都這麽晚了，你還是先回家休息吧，明天再說。”
趙書煦一楞，問，“不是說只要開幾個小時的會嗎？”
“是的，但是有幾家企業想跟闞氏合作，所以我留下來吃了晚飯，然後就一直在等酒店安排船送我們離開湖心島。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接到通知。”闞青春解釋道。
“沒有找工作人員問問嗎？”
“我一直在酒店大廳和許銘韋討論公事，沒註意時間，也就沒留意到這件事情，剛才手機響了，我才發現原來已經這麽晚了！我現在馬上去問，放心吧，酒店的船是二十四小時服務的，我很快就能回來。”
“好，註意安全。”趙書煦沒有多問，也沒有懷疑，因為闞青春已經把話解釋得非常清楚了。
他這麽平靜，闞青春反而有了點想法。他這到底是相信還是不在乎？深更半夜，自己的女朋友和另一個深愛她的男人在酒店獨處，他就一點醋也不吃？
“餵，”她帶了點嗔怪的語氣，“你就不多問兩句嗎？”
趙書煦啞然失笑，捏了捏疲憊的眉心，打起精神說：“不問，我相信你，你只要專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可是你這樣我感覺不到我在你心裏特別特別重要嗳。”闞青春嗔怪轉為輕微的撒嬌。
趙書煦聲音低柔地笑，“其實我恨不得馬上飛過去陪你，你和許銘韋單獨在一起哪怕只有一秒鐘我都嫌長。”
闞青春接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心裏被蜜糖填滿了，雙眼閃著幸福的光芒。
許銘韋靜靜地看著，一手握拳在沙發上無聲地敲打，一下、兩下、三下……
“今天太晚了，就算有船你也等到明天早上再坐，別趕夜路。”趙書煦再三叮囑道。
“知道啦。那我明天回南森以後去醫院找你。”闞青春甜蜜地笑著，掛斷電話，起身朝服務臺跑去，一邊跑一邊回頭說道，“我去問問船的事情。”
現在她不是想知道什麽時候能上船，而是想弄清楚為什麽這麽久了，酒店連一艘船都沒為他們準備。畢竟，在一個二十四小時提供此項服務的酒店裏，船只的管理協調工作應該很成熟了才對，怎麽會出現這種失誤呢？
許銘韋起身跟上去。雖然已經在酒店安排好了一切，但他還是擔心服務員不小心說漏了嘴。
“啊，查到了。非常抱歉，是我們工作失誤，將兩位名字所在行做了已登船顏色標記。”查看表格後，服務員馬上躬身道歉，看上去有些緊張，“您看是馬上重新為您安排船，還是免費續訂房間，住一晚再走？還是——您有其他的想法？”
服務員緊張是因為她這是第一次明目張膽地向客人撒謊，闞青春卻以為她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行為感到害怕。
“你別緊張，我就是奇怪所以過來問問，沒有別的意思。你讓我免費續訂，恐怕要自掏腰包吧？你不用這麽做，誰都有不留神的時候，再說我也有責任，自己沒有註意時間，沒有及時向你們反映。”闞青春笑著安慰服務員。
服務員內心湧起一股暖流，她沒想到這位姓闞的客人竟然如此善良。她本就不理解上級這個欺騙客人的指令，現在更是覺得愧對闞青春。她動動嘴唇，有股沖動想跟闞青春透露點什麽。
許銘韋立刻察覺到她的心思，心往上提了提，害怕她真的說出什麽來。
矛盾再三，服務員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只是個小小的底層員工，如果把真相說出來，很可能丟了飯碗。再說她也不知道真相具體是什麽，她只是接到了這個指令而已。
更重要的是，通過闞青春的善良直率，她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情或許和闞青春身邊的這位男士有關。而這位男士此刻臉上警告意味濃烈，似乎也證明了她的猜想。
許銘韋，盛鑫集團董事長，這是她一個小小的服務員能得罪的嗎？
“我們都要續訂一晚，付錢的那種，還有，幫我們安排明天早上八點的船，麻煩你了。”闞青春笑著說，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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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溫情的回憶讓闞嶸的眼眶也濕潤了，他眨了眨眼睛，僵持的情緒似乎有所松動。
“爸，我的心裏話從來都是跟你說的，你記不記得，媽媽還吃過醋呢。我從小理科差，所有老師都說我考不上本科，有段時間我特別自卑。當時你說，一個人，只要始終有明確的目標，相信那是正確的並且不斷努力去做，不管有沒有做到，他都是成功的，值得別人尊敬的。”闞青春繼續說。
闞嶸仍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神情已經很溫柔了。
闞青春擦去臉頰的淚水，說：“就是你的這句話，讓我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覺得我特別富有，不是因為我家有錢，而是爸爸的話讓我的內心特別強大。爸，我確定我愛書煦，我想和他在一起，這就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闞嶸嘆了口氣，聲音沙啞，“我也教過你，人生豈能事事如意？有很多時候，犧牲是必須的。”
“爸……”闞青春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你要理解爸爸媽媽。我不敢說我們身為父母就一點私心也沒有，我們希望你和銘韋結婚，的確是想借著他保住公司，但更因為他能夠讓你今後生活無憂。青春，爸爸也許是自私的，可公司是爸爸一生的心血，也是爸爸一輩子都想做好的事情，也是爸爸的理想啊。爸爸支持了你那麽多次，你就支持爸爸這一次，行嗎？”說著，闞嶸濕潤的雙眼熱切地望著闞青春，充滿期盼。
這無異於是父親對女兒的一次哀求，闞青春心裏開始顫抖，眼淚快速打濕臉頰。
闞嶸長嘆道：“青春，爸爸知道你很為難。爸爸也想過，幹脆宣布破產，這樣我們家就沒有什麽能綁著你拖著你了。你再好好想想，要是你實在不願意，爸爸就這麽做。反正爸爸也老了，心臟又不好，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還談什麽理想呢？”
“爸你別這麽說，您身體好著呢。”闞青春連忙說。
“青春，你知道爸爸這輩子最遺憾的是什麽嗎？”闞嶸問道。
“是什麽？”
“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好好陪你媽媽。為了公司、為了生意，我常年在外出差、應酬，把你媽媽一個人扔在家裏。你媽媽老是跟我回憶以前我們家沒錢的日子，那時候生活雖然苦，但是我們一家人天天在一起，多開心。”
“是啊，真的很開心。”
闞嶸輕輕握住女兒的手，說：“青春，女人最怕的就是寂寞，那是再多錢、再好的生活也不能彌補的。我看中銘韋，不止是因為他有錢，而是因為他願意為了你放下自己的生意。你看，這段時間他幾乎天天陪你忙咱家公司的事情。這有兩個原因，一呢，是盛鑫的管理水平已經達到很高的水平，離開他這個董事長也能正常運營。二呢，就是他足夠愛你。”
闞青春沒說話，因為父親這番話是對的。
“可是趙書煦呢？”闞嶸話鋒一轉，“他的工作註定了他不能顧家，他根本沒有時間陪你，反而要你照顧他。不能陪你，又不能給你足夠富裕的生活，萬一你跟婆婆鬧矛盾，他都沒空管。光是想想你以後的日子，爸爸媽媽就心疼啊！你是我們捧在手心裏養大的，憑什麽到別人家當免費的保姆？”
“不會的，爸。您還不了解我嗎？我是會當受氣小媳婦的那種人嗎？”闞青春還哭著呢，聽到這裏又撲哧一聲笑出來。
“那就更糟了，就你這個直脾氣，你跟公婆關系怎麽處？銘韋就不同了，他父母都在老家，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問題。”闞嶸認真分析。
“那您不想想，再過些年，他父母年紀越來越大，他總要把他們接過來一起生活的。”
“怕什麽，銘韋肯定會請保姆，哪輪得到你伺候。銘韋這麽愛你，凡事都會護著你，你也不可能受氣。”
闞青春無奈地沈默了一會兒，說：“爸，我怎麽覺得您和媽媽都被許銘韋洗腦了似的？”
闞嶸也很無奈，說：“總之在這件事上，我跟你媽是不可能改變心意的。”
“可是我沒有辦法和許銘韋一起生活，我不愛他，連喜歡都沒有。”闞青春有些急。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就算沒感情，相處久了也有親情。”闞嶸態度堅決，“我就算給趙書煦五年十年的時間，他能有什麽改變？你讓他做給我看。”
闞青春想起昨天趙書煦說的話，說：“書煦他也是很有生意頭腦的，他幫我們找來了一筆大投資，聚興集團的投資。”
闞嶸一楞，聚興集團？那可是老牌財團，盛鑫跟它一比，不過是個優秀的後輩罷了。
“你不是為了幫他說話，在說謊哄我吧？”他不太相信。
“是真的。這樣吧，我把他叫來，讓他跟您說清楚。”闞青春面露喜色。她從父親的神情變化中看到了一絲希望。
闞嶸沈吟片刻，勉強同意，“好，我倒要看看他這麽能耐是真是假。”
“那我去啦！”闞青春立刻跑出門去找趙書煦。
她來到趙書煦的辦公室，門開著，她一只腳跨進來，剛想敲門，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趙書煦不在，辦公室裏只有兩個正在說話的科室同事，他們聊得太過投入，沒有註意到她的到來。
“就是為了那個闞青春，咖啡廳那事兒都傳瘋了，闞青春她媽也太厲害了。”
“不不，還有姜悅熙。我上次就聽見劉副院長問咱們主任了，就是姜悅熙自殺的那些新聞。”
“趙醫生也是慘，原本多風評多正派的一人啊，現在到處都有人八卦，什麽流言都有。”
“可不是嗎，要不然他會從醫學峰會名單上被擼下來？”
“你說主任找他談話說些什麽啊？該不會這次科室副主任競聘，他也不能參加了吧？”
闞青春越聽心揪得越緊，沒想到趙書煦現在在醫院的處境這麽不好，這都是因為她。
她忽然聽到一聲極輕的咳嗽，下意識轉過頭去，看到趙書煦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邊。
☆、第 84 章
兩人來到醫院花園的人工湖邊。上一次他們在這裏說話還是春天，現在湖邊已是綠柳成蔭，月季成片盛放。
一片蓬勃勝景，闞青春卻和上次一樣無心欣賞。上次是因為姜悅熙，這次是因為她自己，為她給趙書煦帶去的困擾。
“對不起，這段時間我只顧著我自己，都不知道給你帶來了這麽大的麻煩。”她內疚地看著他，說。
趙書煦在她額頭揉一把，溫柔地笑，“哪有什麽麻煩，你別聽他們瞎說。”
闞青春將信將疑地問，“那你就是可以參加這次的醫學峰會了？”
“當然。”趙書煦用確定的口氣和眼神給她信心。她跟他在一起後心思一直很重，家中又突逢巨變，心裏承受的壓力已經很大了，他不能再給她心理負擔。
闞青春松了口氣，緊皺的眉頭松開，嘴角也有了一絲笑意。她一邊拍心口一邊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會毀了你的前途。”
趙書煦深深地看著她的雙眼，說：“治病救人是我的理想和使命，而你，才是我的前途。”
這句深情的告白讓闞青春心潮澎湃，沈溺在他溫柔繾綣的眼神裏。
“哦對了！”她猛然想起自己找他所為何事，“我爸想聽聽聚興集團投資的事情，叫你去見他。”
趙書煦一楞，忽然緊張起來，“就這麽去嗎？”
“嗯，怎麽了？”闞青春疑惑地笑。
“這應該算是我跟叔叔第一次正式見面吧？空手去好嗎？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去外面買個果籃。”趙書煦緊張得語速都不自覺加快了。
闞青春一把拽住他，說：“現在哪還有時間管這些？我們趕緊去，我怕我爸一會兒改變主意了。”
“可是我沒有成文的資料給叔叔看，我是和鄭董口頭約定，具體事宜鄭董要跟你親自商談。”趙書煦還是很擔心，怕闞嶸以為他把這件事當成兒戲對待。
“我？”闞青春吃驚地瞪大眼睛，“這麽重大的事情，不是應該由我爸親自出面嗎？”
“當時叔叔還在拘留，我只能以你為闞氏負責人的身份和鄭董談判。在商言商，到目前為止鄭董所做的一切預想和計劃都是在把你當成合作對象的前提下，現在你要換叔叔出面，他是不可能答應的。”趙書煦仔細分析道。
他的話闞青春聽著有幾分道理，點點頭，說：“好吧，那我們更加要抓緊時間，爸爸會教我怎麽做的，而且我還有許銘韋幫我啊！”
因為習慣了許銘韋一直陪在身邊，她很自然地說出了他的名字。
趙書煦眉頭一跳，他發覺現在闞青春提起許銘韋的時候，神情已經和以往大不相同了，沒了始終保持著的戒備，還多了一絲好友般的熟稔。
察覺到趙書煦的神情有變，闞青春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我是說在商業方面，許銘韋至少可以幫我規避一些陷阱，我把他當成可以請教的老師。”
“我知道，走吧。”趙書煦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朝住院大樓走去。
看在聚興集團的面子上，這一次，闞嶸對趙書煦還算客氣。聽趙書煦講完全部構想，他甚至對這個看似只拿得動手術刀的年輕醫生有了一絲刮目相看的想法。
闞青春適時將趙書煦投資醫學項目成功的事情告知闞嶸，闞嶸心裏對趙書煦的輕視又消去了一些。
闞青春把父親的態度轉變看在眼裏，竊喜地和趙書煦對視一眼，對他們的未來有了信心。
“你的想法很好，我也很感謝你為我們家所做的一切。”闞嶸客氣地說，“但是這個合作我不接受。”
闞青春和趙書煦同時怔住，面面相覷。
“為什麽？”她難以置信地向父親詢問。能和聚興集團合作那是多少中小型民企做夢都想得到的機會啊！
“叔叔，我可能有的地方沒有闡述清楚。表面上看，我們好像是把貸款方從銀行換成了聚興，但實際上和聚興合作的紅利和潛能完全能夠彌補借款給公司帶來的損失。”趙書煦再一次解釋和強調。
闞嶸擡手阻止他繼續往下講，“我知道鄭董因為某種原因給了你很大的面子，提出的幾個合作意向都明顯很照顧我們闞氏，但是我只是個小老板，我有長遠的眼光，但是沒有等待的勇氣。闞氏現在一直在垂死掙紮，我不需要將來怎麽樣，只需要現在安然無恙。”
說著，闞嶸嘆口氣，拉了拉滑下去的被子，向趙書煦問道：“銘韋已經跟我說過了，他可以令闞氏起死回生。一邊是有條件的商業合作，一邊是無條件的雪中送炭，如果你是現在的我，你會選擇哪一邊？”
趙書煦濃眉緊鎖，沒有回答。他理解闞嶸此時的心緒，明白一個數次經歷過生死邊緣的老人內心對安全感的急迫需求。不過，他也高估了闞嶸作為一個企業負責人的膽識。
“他會這麽說，難道不是因為你們讓我和他訂婚嗎？”闞青春說。她相信許銘韋可以為她付出很多很多，但是救活闞氏不是隨手寫一張支票就能解決的，她不相信許銘韋願意做到這種地步。他對她再怎麽好，骨子裏的商人本質是不會變得。況且他早就說得很清楚，因為姐姐姐夫的事情，他早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利己主義者了。
“那你就和他訂婚，這件事情我跟你媽已經決定了，不會改變的。”說到這件事，闞嶸略微放軟的態度又強硬起來。
闞青春一時情緒激動，站了起來，“爸！”
“難道爸爸今天跟你說的話你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嗎？難道你非要爸爸跪下來求你才肯答應？”闞嶸也激動起來，忽地面露痛處之色，下意識捂住心口。
闞青春和趙書煦趕忙上前查看。
闞嶸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情緒平靜下來，心絞痛消失了。
“你們出去吧，我要睡一會兒。”他躺下去，背對著闞青春和趙書煦，下了逐客令。
闞青春倔強地站了片刻，忽然註意到父親後腦勺的發根裏摻雜了許多銀絲。她下意識朝父親的臉看去，只看到側臉眼角的皺紋很深。平時天天見到父親，她根本沒有註意父親有什麽變化。父親才52歲，按國際標準，他還是壯年，沒想到已經這麽蒼老了。
為了這個家，為了公司，父親真的是嘔心瀝血，付出了全部的青春和熱情。
“爸爸支持了你那麽多次，你就支持爸爸這一次，行嗎？”
父親的這句哀求又在耳邊回響，闞青春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趙書煦攏著她的雙肩，帶著她一起走出病房。
很明顯，趙書煦的心情也很低落。他不僅為了自己和闞青春的未來擔憂，也為了不知怎樣和鄭董交代而心煩，更為了自己在許銘韋面前束手無措而感到挫敗。再加上科主任的一番告誡，他一時間心亂如麻。
鄭董最好面子，小小的闞氏竟然拒絕聚興主動伸過來的橄欖枝，這一點一定會讓鄭董抓狂。萬一聚興也加入惡意收購闞氏或擊垮闞氏的隊伍，就算是三個盛鑫加起來也救不了。
闞青春歉疚地看著陷入沈思的趙書煦，想跟他說話，又不敢打擾。
“書煦，”終於，她鼓足勇氣，一邊心裏打鼓，一邊問，“你看我們可不可以瞞著我爸悄悄和聚興合作？反正一切都由我出面，許銘韋那邊——只要我求他不要說，他一定不會說的。”
“你就這麽相信他？”心煩意亂間，趙書煦口氣很硬地說出這句話。
闞青春一楞，惴惴不安地問，“書煦，你怎麽了？”
趙書煦也是一楞，自己不但沒能解決問題，還把負面情緒直接發洩到比他處境更艱難的闞青春身上，這讓他內心的挫敗感更深了。
“你說話呀。”闞青春擔憂地拽了拽他的衣服。
“沒事。”趙書煦勉強對她露出一個微笑，“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我繼續想辦法。現在我得去工作了，你好好照顧叔叔。”
闞青春點點頭，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心裏隱隱發慌，雙手不自覺緊緊交握在一起。
三伏天，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南森市就像一個巨大的蒸籠，蒸籠裏的人大部分都是蔫蔫的狀態，好像高溫把他們的精神氣都隨汗水一起蒸發掉了。
闞青春看著手裏的數據資料，雙眼酸澀發花。明明開著空調，她還是渾身汗津津的，頭暈腦脹，提不起勁兒來。
這些資料仿佛沒有盡頭一般，怎麽看都看不完，更別說消化理解。要不是有許銘韋在一旁悉心指導，她恐怕根本堅持不到現在。
“青春，如果再沒有資金投入，公司只能宣布破產了。”許銘韋一邊翻看手上的文件，一邊說。
闞青春頭疼地長嘆一口氣，這件事她又何嘗不知道呢？
許銘韋接著說：“公司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讓我的資金進來吧，就算你借我的還不行嗎？”
“你不會讓我還的。”闞青春糾結地揉揉眉心。如果接受了他最後的幫助，闞家就真的說不清楚了，到時候恐怕她更沒有辦法逃脫和他訂婚的命運。
“我寫保證書可以嗎？”許銘韋無奈道，“我書面保證不會和你訂婚，行了吧？”
闞青春啞然失笑，“你以為小孩子過家家，還保證書。”
“那你要我怎麽做？你總不會讓我現在就隨便找個人結婚吧？”許銘韋無辜地聳了聳肩，“青春，闞氏對伯父來說很重要，伯父是不能失去它的，你不要再猶豫了。”
闞青春閉上眼睛，思考良久，終於下定決心，說：“好，那我給你打借條，註明這是一次純商業借貸。”
“按你說的辦。”許銘韋揚起嘴角，“對了，下午你跟我一起去鄰市參加一個會議，好好學習一下，以後你掌管闞氏後，才不會被大大小小各種會議弄得頭疼。醫院那邊我幫你請了護理，你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一直守在伯父身邊。”
“請護理的錢我會一起寫進借條裏的。”闞青春感激而客氣地說。
午休時間，闞青春到醫院探望闞嶸，順便想告訴趙書煦她剛做的決定。去醫院之前她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但是沒人接，可能正在手術臺上。
到了醫院，果然不出她所料，趙書煦正在主刀一臺覆雜的心臟手術，沒有五六個小時以上根本出不來。她只好給趙書煦發了條微信，告訴她自己下午要和許銘韋去鄰市開會，並約他完成手術後見面詳談。
☆、第 85 章
會議在湖心島酒店舉行。湖心島酒店，顧名思義是在水中央的沙洲開發起來的，是鄰市最具特色的商務休閑區，沒有任何橋梁類通道，進出全靠酒店安排的游船或快艇。酒店離市區頗有一段距離，闞青春和許銘韋到達酒店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
闞青春本著學習的態度來參會，會議期間將手機靜音，全神貫註聆聽每一位參會人員的發言。許銘韋不允許她使用錄音筆等任何錄音設備，只允許她做些簡單的筆記。會議結束後，他將考核她的記憶力和分析能力，以便根據她商務會談方面的現有水平有針對性地提供指導。
會議四點半開始，持續了兩個小時，邀請方為大家準備了晚宴。闞青春本不準備參加晚宴，她剛拿出手機想給趙書煦打電話，就看到許銘韋帶了三位企業負責人走了過來。
許銘韋一一向她介紹，“這位是新能集團張總，這位——大地集團趙董，還有這位——萬向集團劉董。”說完，他接著為三位企業負責人介紹闞青春，“這位是闞氏股份的繼承人闞青春。”
闞青春分別和他們握手打招呼，連連說：“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這三家企業規模都遠不如盛鑫，但把闞氏比下去還是綽綽有餘的。
“剛才聽許董提到了闞氏幾個擱置的項目，我們很感興趣啊。”劉董笑瞇瞇地說。
他話音未落，張總接著說：“許董介紹的項目肯定不會錯。闞氏股份我也有所耳聞，雖然最近出了點狀況，但是這幾個項目本身是沒有問題的。況且闞氏背後有盛鑫的資本支持，這點小狀況很快就過去了。”
趙董是他們之中年紀最大的，似乎和許銘韋更熟一些。他開玩笑說：“銘韋這是嫌項目太小吃不飽，幹脆送給我們當正餐，正好，哈哈哈……”
許銘韋笑了笑，不接話茬，但也不像生氣的樣子，讓眼前這三位有些忐忑不安地賠笑。
強者掌握話語權，這在哪裏都是圈子裏默認的規則。所以盡管許銘韋比這三位都年輕許多，但他不用有所顧忌。趙董說得不錯，這幾個項目的確不值得盛鑫出手，但是他也絕不是施舍給他們。畢竟這三個企業規模不小，並不需要這種潛力一般的小項目。他只是安排他們這麽做罷了。既然他發話了，他們就不敢不接受，因為盛鑫是他們最大的客戶和合作商。
“不如我們邊吃邊聊吧，說實話，我可真的餓了。”許銘韋重現紳士的微笑，方才的一切仿佛從未發生。說完，他把手放在闞青春背上，自然地推著她朝餐廳走去。
闞青春下意識邁著步子，她現在心情很矛盾。能重啟被迫擱置的項目，而且還是和更好的企業合作，這對闞氏來說是非常珍貴的機會。但是，這些企業恐怕都和盛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許銘韋已經註資闞氏，主導最大的合作項目，如果其他項目再由這些企業參與，那闞氏豈不等於徹底控制在許銘韋手裏了？
她相信許銘韋不會故意這麽做，畢竟要控制闞氏，盛鑫獨自便可完成，根本不需要繞個大圈子，還和別人分一杯羹。說不定他就是怕她會有不好的想法，才沒有讓盛鑫接手闞氏所有的項目。
可是這樣一來，她和許銘韋之間就很難不扯上關系，尤其，沾染了利益的關系是最糾纏不清的。而且，萬一將來許銘韋後悔了，不想放手，用闞氏來要挾她離開趙書煦，待在他身邊，她該怎麽辦？
來到餐桌前，許銘韋為她拉開椅子，她木訥地坐下，思緒仍在翻騰。
看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她自己要強大起來，起碼要先搞清楚商業操作、公司經營管理的基本知識，這樣她就不用事事依賴許銘韋，萬一他以後想做什麽手腳，她也能想辦法應對。
想到這兒，她立刻清醒許多，努力參與到他們的談話之中。
八點，晚宴結束，許銘韋和闞青春先回房間休息，等待酒店安排送他們離開的游船。
看到手機上有趙書煦打來的未接電話，闞青春趕緊撥過去，但是趙書煦沒有接。
“難道又進手術室了？”她喃喃自語，有些失落地放下手機。她的視線無意間落在從會議室帶回來的酒店信箋上，那上面有她做的筆記。
她暗想：趁她還記得大部分人的發言內容，不如利用等船的時間找許銘韋指導學習。
她收拾好東西，離開房間，敲響許銘韋的房門。
“磕噠——”門開了，許銘韋穿著睡袍出現在闞青春眼前。睡袍只是松松地套在他身上，遮住下半身，上半身露了大半，胸肌和腹肌都看得很清楚，還帶著水滴，亮晶晶的。
闞青春腦袋一懵，尷尬地背過身去，語速飛快地說：“馬上就要上船了，你還洗什麽澡啊？我想我們還是到大廳去等好了，順便你可以考我……剛才會議的內容。”
許銘韋嘴角含笑，走近她身後，俯首在她耳邊輕聲說：“不敢看我，心虛了？沒想到我這麽有料，心裏小鹿亂撞？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
闞青春回頭瞪他一眼，一副無語的表情，“你快點吧，我在大廳等你。”
看著她匆匆跑走的背影，許銘韋唇邊笑意慢慢加深。
方才那親密的一幕應該已經被安排好的人拍下來了吧？接下來就看姜悅熙的了。
姜悅熙正在新搬的房子裏享受著泡泡浴。東星影視希望她參加工作室召開的記者發布會，雙方合力澄清不雅照真相，當然，所謂的真相是早就擬好的，也已經先發給她過目了。有許銘韋這座大靠山，東星影視再怎麽氣急敗壞，也還是要低聲下氣來求她。
但她並沒有同意，受害者身份對她最有利。由於許銘韋在背後推波助瀾，這件事在影視經紀公司圈內發酵得非常厲害，東星影視旗下藝人紛紛打起解約官司，拍好的幾部劇集也被各大衛視退貨。在這種風口浪尖上，願意和東星影視繼續合作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雖然工作室不至於就此倒閉，但元氣大傷是免不了的。黃華因此被解雇，再沒有影視公司願意接收，如同喪門之犬，四處求人。
只可惜她進娛樂圈這條路算是就此結束了。一個剛進圈的新人就能整垮一間規模不算小的影視公司，這樣厲害的角色，誰都不敢確定自己能吃得住。
好在和許銘韋談好的價錢已經打來了一半，她已經可以衣食無憂很長一段時間了。接下來，她要專心拆散趙書煦和闞青春，等完成了這件大事，拿到另一半錢，她在慢慢考慮自己餘下的人生要做什麽。
她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一定要做醫生、憑能力去打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的臉，經歷了這麽多，她越來越深刻地意識到，錢才是最實際的。在這個物欲橫流、笑貧不笑娼的社會，誰有錢誰就是老大。
就像許銘韋，他能如此游刃有餘玩轉各種潛規則，甚至操控別人的命運，不就是因為有錢嗎？
“叮——”她的手機提示收到一條彩信。
這年頭還有人發彩信？她感到可笑，帶著一絲好奇和不屑，蹙眉打開短信來看，雙眼隨之一亮。
這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照片，照片上是她最熟悉的兩個人。這是在酒店，許銘韋隨意穿著睡袍，正和闞青春親昵地“咬耳朵”。
她忍不住輕笑出聲，心情無比愉悅。
這張照片來得正是時候。不過，許銘韋還是低估了她的手段，在這張照片發來三小時前，她的計劃已經開始了。
闞青春坐在酒店大廳等許銘韋下樓。她又給趙書煦打了個電話，仍然沒有人接。她以此確定趙書煦一定在做手術。
然而此刻在南森人民醫院六樓的一間病房裏，趙書煦正被兩個警察按著。病房裏沒幾個人，病房外卻擠滿了人。
病房的窗臺上坐著一個嚎啕大哭、瘋了似的女病人，一條腿跨出窗外，半個身子時不時往外送。她要自殺，誰敢靠近一步，她就發出尖利的叫聲。
她已經鬧了三個小時了，跳樓的理由一說出來，不僅醫護人員不相信，就連見過趙書煦的病人們都不相信。
她說，趙書煦為她檢查心臟狀況時，趁機摸了她的胸。
當時病房裏不止她和趙書煦，還有一名護士。護士明明白白說了，她沒有看見趙書煦做非禮的動作，但是女病人還是不依不饒，不由分說爬上窗臺，哭著喊著要跳樓。
警察早已經做完了筆錄，除了護士的證詞，再也沒有別的證據能證明趙書煦確實無辜。女病人情緒失控，警察苦口婆心地勸了兩個多小時，一點用也沒有。
趙書煦臉色不好看，但始終很鎮靜。做醫生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病人他都見過，比這個女病人更奇葩的都有。他相信事情總歸會真相大白，也好意猜測這個女病人可能是精神壓力太大，心理出現了一些偏差。
女病人並沒有心臟病，只是做了一個夢，夢見曾經被她欺負過、去世多年的弟妹回來報仇，在她的心口下了詛咒，從那以後，她就總覺得自己心臟有病。向趙書煦敘述病情時，女病人可憐無助的樣子讓人很難不心生同情。
趙書煦就是帶著同情的心情按部就班為她做檢查，沒想到剛把聽診器放在心口，她立刻就指控他非禮。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女病人可能是累了，放松了警惕。就趁著個時候，一名警察飛撲上前一把把她拽了下來，然後把她和趙書煦一起帶回了局裏。
☆、第 86 章
在警方看來，這只是一件類似羅生門的小案件，趙書煦和女病人各執一詞，誰都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持自己的說法。趙書煦有現場護士作證，但女病人認為是同事之間互相包庇。就這樣又糾纏了很久，警方最終調解成功，雙方和解，各自離開。
這件事本身並沒什麽了不起的，但事關醫院名譽這一點卻非常重要，所以早就驚動了院領導。院長親自囑咐心外科科主任一定要將最終結果匯報上來。
趙書煦把警方處理結果電話告知科主任，科主任讓他明天一早必須交一份深刻的自我檢討。他擡腕看看時間，此刻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等他寫完這份檢查，估計天都要亮了。
他忽然想起闞青春約了他在九號咖啡見面，趕緊給她打電話。
闞青春和許銘韋的討論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看到電話是趙書煦打來了，闞青春下意識看了看屏幕頂端的時間，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居然已經十一點二十了！怎麽他們一直都沒有接到上船的通知？
顧不得想太多，她趕緊接起電話，“餵，書煦。”
這個敏感的名字讓許銘韋心裏不舒服，眉頭不自覺蹙了蹙。
“青春，你還在九號等我嗎？對不起啊，我這邊出了點狀況，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趙書煦非常抱歉地說。
闞青春連忙說：“沒事沒事，我還在鄰市呢，都這麽晚了，你還是先回家休息吧，明天再說。”
趙書煦一楞，問，“不是說只要開幾個小時的會嗎？”
“是的，但是有幾家企業想跟闞氏合作，所以我留下來吃了晚飯，然後就一直在等酒店安排船送我們離開湖心島。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接到通知。”闞青春解釋道。
“沒有找工作人員問問嗎？”
“我一直在酒店大廳和許銘韋討論公事，沒註意時間，也就沒留意到這件事情，剛才手機響了，我才發現原來已經這麽晚了！我現在馬上去問，放心吧，酒店的船是二十四小時服務的，我很快就能回來。”
“好，註意安全。”趙書煦沒有多問，也沒有懷疑，因為闞青春已經把話解釋得非常清楚了。
他這麽平靜，闞青春反而有了點想法。他這到底是相信還是不在乎？深更半夜，自己的女朋友和另一個深愛她的男人在酒店獨處，他就一點醋也不吃？
“餵，”她帶了點嗔怪的語氣，“你就不多問兩句嗎？”
趙書煦啞然失笑，捏了捏疲憊的眉心，打起精神說：“不問，我相信你，你只要專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可是你這樣我感覺不到我在你心裏特別特別重要嗳。”闞青春嗔怪轉為輕微的撒嬌。
趙書煦聲音低柔地笑，“其實我恨不得馬上飛過去陪你，你和許銘韋單獨在一起哪怕只有一秒鐘我都嫌長。”
闞青春接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心裏被蜜糖填滿了，雙眼閃著幸福的光芒。
許銘韋靜靜地看著，一手握拳在沙發上無聲地敲打，一下、兩下、三下……
“今天太晚了，就算有船你也等到明天早上再坐，別趕夜路。”趙書煦再三叮囑道。
“知道啦。那我明天回南森以後去醫院找你。”闞青春甜蜜地笑著，掛斷電話，起身朝服務臺跑去，一邊跑一邊回頭說道，“我去問問船的事情。”
現在她不是想知道什麽時候能上船，而是想弄清楚為什麽這麽久了，酒店連一艘船都沒為他們準備。畢竟，在一個二十四小時提供此項服務的酒店裏，船只的管理協調工作應該很成熟了才對，怎麽會出現這種失誤呢？
許銘韋起身跟上去。雖然已經在酒店安排好了一切，但他還是擔心服務員不小心說漏了嘴。
“啊，查到了。非常抱歉，是我們工作失誤，將兩位名字所在行做了已登船顏色標記。”查看表格後，服務員馬上躬身道歉，看上去有些緊張，“您看是馬上重新為您安排船，還是免費續訂房間，住一晚再走？還是——您有其他的想法？”
服務員緊張是因為她這是第一次明目張膽地向客人撒謊，闞青春卻以為她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行為感到害怕。
“你別緊張，我就是奇怪所以過來問問，沒有別的意思。你讓我免費續訂，恐怕要自掏腰包吧？你不用這麽做，誰都有不留神的時候，再說我也有責任，自己沒有註意時間，沒有及時向你們反映。”闞青春笑著安慰服務員。
服務員內心湧起一股暖流，她沒想到這位姓闞的客人竟然如此善良。她本就不理解上級這個欺騙客人的指令，現在更是覺得愧對闞青春。她動動嘴唇，有股沖動想跟闞青春透露點什麽。
許銘韋立刻察覺到她的心思，心往上提了提，害怕她真的說出什麽來。
矛盾再三，服務員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只是個小小的底層員工，如果把真相說出來，很可能丟了飯碗。再說她也不知道真相具體是什麽，她只是接到了這個指令而已。
更重要的是，通過闞青春的善良直率，她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情或許和闞青春身邊的這位男士有關。而這位男士此刻臉上警告意味濃烈，似乎也證明了她的猜想。
許銘韋，盛鑫集團董事長，這是她一個小小的服務員能得罪的嗎？
“我們都要續訂一晚，付錢的那種，還有，幫我們安排明天早上八點的船，麻煩你了。”闞青春笑著說，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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