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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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在手上，說：“我幫你吧。”
阿龍淡淡看她一眼，沒有拒絕，也沒有道謝，繼續往前走。
小婭氣鼓鼓地想：我幹嘛要幫他，真是的。
闞青春眼角含笑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心想：現在是夏天，不過小婭的春天好像才剛剛來臨。
經過陽光房時，小婭不經意間看到，月姐和煮咖啡的農場主借互相走過的瞬間，親密地擦碰了一下。
她並不了解這裏，以為他們是夫妻，還在心裏羨慕他們的恩愛。
後來他們一起在陽光房喝咖啡的時候，月姐和林哥卻再也沒那麽親密過，好像可以保持距離似的。
小婭覺得奇怪，回房間後向闞青春詢問。
“你看錯了吧。月姐和林哥可是兄妹，他們從小感情就很好，不熟悉他們的人根本看不出來，月姐其實是被抱養的。”闞青春解釋道。她和沁香合作兩年了，來過農場這麽多次，從來沒見到過小婭說的那種情況。
“那可能真的是我看錯了吧。”小婭也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我有點累，想先睡會兒。你要不要到四周轉轉？”闞青春爬上床，“不過別去太遠，晚飯時間快到了。”
“嗯，我知道了。”小婭正想出去逛呢，愉快地回應。
許銘韋剛剛結束一個會議。等他一上車，助理立刻向他報告自己得到的最新消息。
“董事長，趙書煦去了雲南邊線救助基地，半年後才能回來。”
原本閉目養神的許銘韋立刻睜開雙眼，向助理確認，“消息準確嗎？”
“千真萬確。”
許銘韋思索片刻，說：“收購沁香農場計劃不變，暫緩其他。”
趙書煦不在，他有大把時間賴著闞青春。他知道闞青春的個性，盡量不對她耍手段才是上上策。
☆、第 55 章
明明很累，躺在床上卻睡不著。闞青春緊握著手機，忍不住想給趙書煦發微信、打電話。
不行、不行。她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沒多久又不自覺地拿了出來。她把手機放進床頭櫃抽屜裏，原以為這下可以了吧？然而她眼睛時不時就盯著抽屜看，根本靜不下心來。
她打開趙書煦的朋友圈，發現他依舊沒有更新，最新一條內容還是兩個月前更新的。他已經去雲南一個多星期了，不知道適應得怎麽樣？邊陲山區生活條件應該很差吧？他這個人，凡事都以病人為先，忙起來什麽也顧不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生病，有沒有抓緊空餘時間好好休息？
她這幾天倒是頻繁更新朋友圈，抱著萬一他會查看她朋友圈的念想。除了發送自己的狀態，她的朋友圈還多了許多從各處搜集來的段子和糗事，不為別的，就為他忽然心血來潮刷朋友圈的時候，暫時解憂也好、解乏也罷，只要能博他一笑，她就很滿足了。
她又想起他臨走前對她說，要給她一個答案。她是這麽地期待又害怕著。她希望時間眨眼飛逝，他已經從雲南回來，帶著她想要的答案來見她。可她又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萬一那個答案是否定的呢？
她扭過頭去，望著窗外的天空，黃昏的餘暉染紅了每一朵雲彩。她心想：遠在雲南的他，會不會偶爾想起她呢？
闞青春下床走到窗邊，微微探出身體，讓窗外的微風吹在自己臉上，感受薔薇的清香。
她看到小婭和阿龍一起從農場外回來了。阿龍還是一貫的懨懨模樣，小婭的神色明顯是生氣狀態。
進了農場，小婭忽然瞪了阿龍一眼，阿龍沒反應。小婭生氣地扭頭就走，阿龍卻沒有離開，楞楞地看著小婭的背影，撓一把後腦勺，眼神中有懊悔。
“有戲。”闞青春低低笑出聲來。
如火般燃燒的夕陽籠罩了整個醫療救助基地。趙書煦摘下口罩，仰望天邊。他終於有了喘息的時間，連續的工作讓他出現了頭暈耳鳴的癥狀。在雲南的每一天，除了累，還是累，累到人只要靠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瞬間睡著。
不過，他很享受這樣的忙碌，為了內心的使命感，也為了能忘記那些不想再記起的事情。
“醫生叔叔。”忽然有人扯住了他白大褂的衣角。
他低頭一看，是那個叫吉諾的小男孩，前兩天他剛剛為他姐姐做了手術。他蹲下來和他說話，“吉諾，怎麽啦？”
“這個送給你，我剛剛在山裏摘的。”吉諾別在背後的手伸出來，把抓著的一束格桑花送給他。
“真漂亮，謝謝吉諾。”趙書煦高興地接過花。花雖平凡，小孩子純真的心意卻是無價的。
“不客氣。”吉諾爬上基地一輛運輸用的電三輪，笑瞇瞇地晃腿，“叔叔，我們老師教我們唱新歌了。”
“那你快唱給我聽聽。”趙書煦和他坐到一起。跟孩子在一起，心也變得單純平靜。吉諾說的老師，是在希望小學支教的大學生。
“醫生叔叔，阿媽說你是從外面來的，外面是哪裏？是天/安/門嗎？”吉諾沒有接話，而是滿臉向往地問。
“外面有天/安/門，但是醫生叔叔不是從天/安/門那裏來的。”趙書煦回答。
“那你去過天/安/門嗎？”
“去過。”
吉諾發出羨慕的聲音，忽然下決心似的說：“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去看天/安/門。老師說天/安/門可雄偉了！”
“你不用長大，叔叔也可以帶你去啊。”趙書煦摸摸他的小腦袋，說。
吉諾搖搖頭，“不，我要自己去。老師說，好好學習才能考大學，這樣出去才有本事呢。”
“吉諾真有志氣。”趙書煦豎起大拇指來誇讚他。他有些慚愧。靠自己，小孩子都知道這個道理，他卻只想借連軸轉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吉諾哼唱起老師教的新歌來。
趙書煦心裏一動，想起那個郊區的夜晚，他抱著醉酒的闞青春，在她耳邊唱的就是這首兒歌。認識闞青春之前，他絕不可能相信自己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即便是現在回想起來，他也有些不確定，好像記憶裏的那個人不是他本人似的。他哄過很多生病的小孩子，像那樣哄一個女人，還是頭一回。
說起來，他和姜悅熙是戀人，但讓他發生改變的人卻一直是闞青春。是她讓他重新找回拳臺上痛快囂張的另一個自己，是她讓他意識到他對有錢人這個群體的確潛意識裏存在偏見，也是她，讓他明白一旦選擇就不能後悔根本不是一種擔當，而是一種自我催眠、一種不想改變既定人生的懶惰。
或許當初，當他察覺到他和姜悅熙之間存在問題時，他不是抱著這種固執的想法，不把自己當做必須救贖姜悅熙的救世主，他和姜悅熙可能不會走到這一步。
錯了，就要及時回頭。這是他期望姜悅熙做到的，可這一點，他不也一直沒做到嗎？
“叔叔。”吉諾的聲音讓他的思緒回到現在。
“等我家種的咖啡豆長出來，我給你泡咖啡喝。”吉諾眨巴著亮晶晶的黑眼睛，說。
趙書煦笑道：“好啊，我等你。”
吉諾一家原本只能靠低保和采摘山貨換錢糊口，現在和當地許多村民一道，成了幫扶結對對象，由政府和幫扶企業共同出資，承包了一片土地給他們種植雲南主要經濟作物之一的咖啡。那片地剛剛開墾，還沒開始播種。要喝到吉諾泡的咖啡，起碼得四五個月之後。
“吉諾！”遠處傳來吉諾母親呼喚他的聲音。
“醫生叔叔，我要回家了，再見。”吉諾從電三輪上跳下來，一溜煙跑遠了。
趙書煦目送他遠去，從口袋裏取出手機。來雲南這麽多天了，他還沒有時間打電話回家，父母該擔心了。
和父母通完電話，他正要把手機收起來，就在這時收到了一條小婭發來的微信。
“堂哥，看我的新發型，好不好看？”語音下方是小婭的自拍。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趙書煦就忍不住笑了。這哪是什麽新發型，是她戴了一頂地中海樣式的假發，滑稽極了。隨即，他心裏湧上一股暖流。小婭這是在關心他，想逗他開心。
忽然，他註意到小婭身後的背景是九號咖啡。她站得離吧臺很近，他能完全看清楚吧臺後闞青春的臉。闞青春應該正在做咖啡拉花。每次聚精會神沈浸在咖啡拉花世界裏的時候，她的眼睛就會充滿動人的神采。
看到闞青春一切安好，趙書煦嘴角不經意露出一絲笑容。
他下意識點開闞青春的微信頭像，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順勢點開她的相冊，從她的朋友圈了解她的近況。
平時他很少有時間刷朋友圈，微信也只是純粹的溝通工具。他以為闞青春的朋友圈應該全是咖啡拉花、朋友聚會之類的東西，沒想到翻了幾屏都是段子。他一條一條地看著，嘴邊的笑意越來越深，還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闞青春不僅發段子，還給每個段子配了一個代表評價的自拍表情包，各種搞怪表情輪番上陣，完全把形象拋諸腦後。
“原來你這麽二。”趙書煦一邊笑一邊自言自語，把朋友圈當成了闞青春來對話似的。
如果知道闞青春和趙書煦之間有這麽隱秘的互動，許銘韋一定會嫉妒得發狂。幸運的是，他不用微信，也沒有微信。他從來都不喜歡通過社交軟件這麽迂回的方式來做任何事，要麽電話，要麽見面，時間寶貴，沒理由浪費。
他已經好些天沒有聯系闞青春了，不是放棄，而是另有計策。
“收購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許銘韋詢問助理。
“已經辦妥了。”助理回答。原本農場主並不願意，但當他知道自己和妹妹隱晦的秘密被調查出來後，只能無奈妥協。
“好。過幾天，你讓他們通知青春，要暫停合作。”許銘韋滿意地點點頭。
“董事長，您不是說……”助理疑惑地問。不是說一切暫緩嗎？
“不是真的要這麽做，而是讓她來滿足幕後大老板的要求。”許銘韋微微挑眉。
助理笑道：“明白，董事長這是要闞小姐主動來討好您。”
許銘韋瞥他一眼，勾起嘴角。
夏至來臨，沈氏醫院開業的消息隨炙熱的風迅速吹遍整個南森。
名流聚集的慶典現場，鎂光燈閃得人眼花繚亂。財經記者等著采訪商界大亨，狗仔隨時準備好圍堵剛剛演完一部醫療劇的某當紅女星，而人群中墨鏡遮面的姜悅熙目標明確，她在等待Dr.Logan的出現。
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戴著墨鏡的派頭很像是明星，現場甚至有狗仔認錯了人，問她要簽名。她相信，Dr.Logan見到她的瞬間，也會為她傾倒，想起在歐洲時那些親密友好的時光。
她以為沈柏忙著應酬，註意不到她。其實沈柏早就料到她會來，但他一直不動聲色，似乎已經準備好了應對的方法。
作者有話要說： 數錯了字數。。。補全3000。紅鎖了。。我啥也沒寫啊。。好吧，找到了。。
☆、第 56 章
終於，Dr.Logan出現了。
姜悅熙取下墨鏡，趁眾人上前簇擁之際溜到高臺臺階旁，一會兒Dr.Logan就要沿著紅毯走過來，從這裏上臺。
幾分鐘後，Dr.Logan出現在姜悅熙面前。姜悅熙驀地擠出人群，自然而然地挽住Dr.Logan的臂彎，和他一起往臺上走。
Dr.Logan似乎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上臺後還對她說了兩聲thank you，似乎不認識她，而且還把她認作是引路的接待人員了。
一直站在Dr.Logan身邊的沈柏做出了阻止的動作，但沒有成功。
姜悅熙得意地沖他笑笑，又趁機快速從立式麥克風架上取下話筒，對Dr.Logan甜美地說：“Glad to meet you again！”
她這個舉動果然引起全場議論，閃光燈瞬間朝著同一個方向嚓嚓有聲。
“那不是姜悅熙嗎？”有記者認出了她，她和王氏集團那件事鬧得可不小。如今，她又出現在王家世交沈氏集團私立醫院開幕慶典上，貌似還和世界權威醫學專家Dr.Logan很熟。敏感的記者和狗仔們已經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神經全部興奮起來。
姜悅熙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再次挽住Dr.Logan的手臂，大方地接受著四面八方伸過來的鏡頭。
“Glad to meet you too，my preety lady。But,do we know each other？”Dr.Logan抽回自己的手，疑惑地看著姜悅熙。
姜悅熙楞住。才這麽短的時間，Dr.Logan就不認識她了？
“小姐，我好像沒有見過你。”以為姜悅熙沒聽明白，Dr.Logan用不流利的中文說。
“Dr.Logan，您是世界權威，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不記得我也很正常。我是悅熙，姜悅熙，我們在歐洲見過的，我還在你家住了好幾天呢。”姜悅熙迅速反應過來，按捺住內心的不安，淡定自若地說給臺下的媒體聽。
“Raelly？No no no，that's impossible！”Dr.Logan聽了立刻搖頭。
Dr.Logan堅決的否定讓臺下的人竊竊私語起來，態度從一開始的驚訝好奇，變成了嘲笑和不屑。
姜悅熙看一眼沈柏，見他不懷好意地翹著嘴角，對上她的視線，還裝作無辜地別過臉去。
姜悅熙心想：一定是沈柏從中作梗。但是她沒想到，以專業權威和醫德人品著稱的Dr.Logan竟然會配合沈柏做如此羞辱人的事情。正是信賴Dr.Logan的人格，她才敢來冒險走這步棋，現在看來她註定要失敗了。
怎麽辦？她開始焦慮，背後直冒冷汗。她必須得馬上離開，否則將會第二次成為全世界的笑柄。
忽然，全場發出一片嘩然聲。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順著眾人的視線朝自己身後望去，不禁也呆住了。室外液晶大屏上，混滿滾動播放著她和Dr.Logan一家在歐洲的合影。
臺下的人們又開始懷疑和好奇起來，難道這是真的？
姜悅熙心裏又喜又緊張，剛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渾身冒汗。她看著沈柏，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為什麽要幫她？是因為他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她，所以想用這種方式讓她心甘情願獻出自己嗎？
“不不不，這不是我、這不是我。”看著照片，Dr.Logan急得直說中文。他懷疑地打量著姜悅熙，就像在打量一個詐騙犯。
姜悅熙氣得想對他喊出來：怎麽不是你？證據都擺在眼前，你這老頭還想玩什麽花樣？但她竭力保持優雅無害的模樣，委屈地站著。
臺下眾人不斷輕聲討論，有的甚至開始站在楚楚可憐的姜悅熙這一邊。姜悅熙心情越來越放松，也不再冒冷汗了。
沈柏走到高臺中央，對著立式麥克風清晰地說道：“這些照片是假的，是這位姜小姐策劃的一場鬧劇。可惜這些照片被我先一步掌握，我還把她的手機裏存的底片徹底刪除了。至於用的是什麽方法，大家不需要知道。”
他一說完，臺下響起哄笑聲，刻薄的詞句此起彼伏地鉆進姜悅熙的耳朵裏來。
沈柏的一番話如同晴天霹靂直直地劈在她身上，她腦中轟然一聲巨響，眼前的世界長達四五秒都是模糊的。她的心跳猛烈地像是要爆炸了，直往喉嚨口跳。她的嗓子像是被無情地掐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如果此時她面前有面鏡子，她就會知道自己的臉色慘白得有多麽嚇人。
“姜小姐，其實我們沈氏醫院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以你的實力，你完全不需要通過如此低劣的手段來謀求職位。既然你已經這樣做了，那很可惜，我們沈氏醫院只能永遠為你關上大門了。”沈柏裝作惋惜同情的樣子，一個字一個字如刀尖般深深戳進姜悅熙心裏。
姜悅熙在嘉賓席上看到了南森市衛/計/委領導，此刻，領導臉色嚴峻，極為不滿。霎時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了。這一次，她可能真的再也做不成醫生了。
“姜小姐，請你趕緊離開現場，否則，我們只能報警了。”沈柏客客氣氣地請她走，這一刻，滿臉得意的人換做是他了。
“就是啊，居然還敢賴在臺上，是想勾引Dr.Logan嗎？”“快滾吧，臟了這麽好的地方。喲，好像要哭了。”“她這一套也就男人吃，裝可憐，白蓮花。”“之前王家那件事，我還同情她呢，我算是豬油蒙了心哦。”……
叱罵聲和侮辱聲不絕於耳，姜悅熙咬緊牙關，拖著陣陣發軟的雙腿，一步一步走下臺去，穿過人群，緩緩離開。即便是這樣，她也還是擡著頭。她不會讓自己倒下，不會。
也不知走出了多遠，姜悅熙終於沒了力氣，癱坐在路邊花壇牙子上。她很想哭，卻連流眼淚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呆若木雞地坐著。
以前這種時候，她還能在趙書煦溫暖的懷抱裏得到安慰，現在，她只剩下自己了。
“姜小姐。”有人叫她。
她木然地擡頭，看見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打扮入時，眼神精明。
“姜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進娛樂圈玩玩兒？”說著，中年男人把自己的名片遞過來。
平片上寫著：東星影視工作室經紀人，黃華。
姜悅熙感到自己的身體在迅速地覆原。她心裏在笑：天無絕人之路，想擊垮她，沒那麽容易。
“以姜小姐的樣貌，不做明星可惜了。最重要的是，姜小姐有魄力、敢玩兒。”中年男人繼續游說，“只要你簽在我們東星旗下，我保證你迅速走紅，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仰他人鼻息。”
“我會考慮的。”說完，姜悅熙起身就走。雖然只有這一條出路，她仍然保持足夠的清醒。她知道，凡事輕易得到的，都不會被珍惜。所以，她要吊/吊這個經紀人的胃口。
“考慮好了記得給我打電話。”黃華果然在她身後殷勤地喊道。
“這個姜悅熙可真不是省油的燈。之前我還覺得是王嘉珩仗著有錢欺負她，沒想到她這麽壞。”
“她也真是厲害，交往的都是豪門公子哥。”
正在為客人服務的小婭聽到客人談論的內容，下意識朝他們的手機看了一眼。客人發現她感興趣，直接把手機遞給她了，還說：“小姑娘看看就行，可別學壞。”
小婭把剛剛爆出來的頭條新聞快速瀏覽一遍，驚訝得半天回不過神來。她雖然和姜悅熙不太熟悉，幾次接觸下來，雖然覺得她溫柔如水的表面之下有些深不可測，但也始終認為她是個善良本分的人。她怎麽也不相信姜悅熙會做出這種事請來。可是這新聞有圖有真相，還鏈接著許多現場圍觀者拍下的小視頻，由不得她不信。
她也一直以為王嘉珩那件事是個純粹的誤會，所以……到底是不是？
“堂哥和悅熙姐分手，難道是發現了當時的真相？”小婭自言自語地思考著，無意識地走到了吧臺，伏在吧臺上。
良久，她回過神來，發現吧臺後的闞青春也正看著手機發呆。
“青春姐，你相信嗎？”她問道。
“啊？相信什麽？”闞青春一臉懵懂。
“你不是在看……”小婭伸長脖子看她的手機，發現她並不是在看姜悅熙的新聞，“咦，你朋友約你下星期去雲南旅游啊？”
小婭還什麽都沒往下說，闞青春臉已經紅了，“沒有，不是啦，隨便聊聊的。”
“你趕快答應啊！”小婭催促她，“老天都給你機會了，你別磨磨唧唧的。”
“可是……”趙書煦不讓我去。
闞青春話沒說完，小婭就搶過她的手機，回覆了一個OK的表情。
“你放心，店裏交給我們，就幾天時間，不會搞垮的。”小婭笑瞇瞇地說，想起姜悅熙，她話鋒一轉，猶豫著問，“青春姐，你看今天剛出的頭條新聞了嗎？”
“沒有，怎麽了？”
“你快看看。”
闞青春打開吧臺電腦瀏覽器，帶著姜悅熙名字的新聞標題立刻彈出來。她把新聞看完，並沒有太驚訝的感覺。她早就知道姜悅熙和沈柏的關系，也已經了解到姜悅熙自私的個性。沈柏讓姜悅熙落得如此下場，她反倒替姜悅熙開心。或許這樣一來，姜悅熙反而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痛改前非。
“青春姐，你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小婭奇怪地看著她，“其實……你和她之間是不是也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麽感覺堂哥知道，你知道，悅熙姐也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我就像個傻子一樣。你就告訴我吧。”
“行，今天下班後我請你吃燒烤，順便告訴你，怎麽樣？”闞青春想了想，答應了她。
☆、第 57 章
深夜的街道安靜下來，燒烤攤卻迎來了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闞青春和小婭在角落的位置坐著，面前的烤串堆成了座小山。
聽完闞青春的敘述，小婭的嘴半天都沒合上。忽然，她猛一拍桌子站起來，氣憤地說：“太過分了！她竟然對你做出這種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別激動，事情都過去了。”闞青春連忙拉她坐下，旁邊的人都看著她呢。
“怪不得堂哥會跟她分手，怪不得大伯和伯母一直都不喜歡她，長輩的眼光果然很準。要是早知道她是這種人，一開始我就該想辦法拆散他們，幫你制造機會。”小婭還有些忿忿不平。
闞青春笑笑，遞給她一根烤豆角，“快吃吧。”
“青春姐，你就這麽放過她了？”小婭一口捋下三枚豆角，一邊嚼一邊問。
“我是不想跟她糾纏。”闞青春拿起一串金針菇，說，“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先不跟她計較。不過，沒有下次。”
小婭皺起眉頭，“最壞的還是那個許銘韋。要不是他在背後支持，姜悅熙哪敢這麽做？搞不好是要坐牢的！”
闞青春哼笑一聲，不屑評價。
“我也真是佩服許銘韋，他差點侵犯你，居然還敢纏著你不放，臉皮也太厚了。青春姐，你可千萬別被他的糖衣炮彈打倒，他是個壞人！”小婭語重心長地告誡闞青春。
“我當然不會了。”闞青春馬上回答，“不過公平一點來說，在這件事情上，他也是受害者。”
“他活該。不說他了，青春姐，上次我給你的地址你收好了吧？那個基地挺難找的，你去雲南之前先把路線查好。”小婭不想討論許銘韋，換了話題。
闞青春臉一熱，心虛地說：“我什麽時候說要去找他了？我是去旅游的。”
“那你臉紅什麽？”小婭咯咯直笑，“你還偷偷查旅游那幾天雲南的天氣，我看見了哦。”
“小婭，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堂哥之前跟我說好了，不讓我主動聯系他，讓我給他一點時間，等他給我答案。我已經答應他了。”闞青春為難地蹙眉。
“我沒讓你主動去見他呀。”小婭歪頭笑起來。
闞青春迷茫地看著她。
“你是受我大伯和伯母所托，給他送點東西。長輩的要求，你無法拒絕，對不對呀？”小婭調皮地眨眨眼睛。
闞青春一楞，隨即心照不宣地和小婭一起笑起來。
這世上變化最快的，除了人心就是天氣了。還沒到出發那天，闞青春就從天氣APP看到，暴雨侵襲雲南，局部地區還出現強降雨現象，其中就包括救助基地所在的山區。
闞青春記得雲南以前不止一次出現過強降雨導致山體滑坡等災害，導致人員傷亡的情況。最近一次是在去年，她還在網上捐了款。
旅游的計劃已經取消了，她有些心神不寧，顧不得許多，立刻給趙書煦打電話，但是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她心一揪，馬上上網查詢，搜來搜去只查到雲南各級政府提前做好暴雨災害保障的新聞，這才松了一口氣。
小婭接到了趙書煦父母的電話，兒子遠在雲南邊陲，他們自然也時刻關註和雲南有關的消息。他們同樣聯系不上趙書煦，心中焦慮，抱著希望讓小婭給趙書煦打電話，萬一是家裏電話信號不好呢？
所有人都在擔憂中度過了一個難眠的夜晚，除了姜悅熙。她沈浸在自己的羞辱感之中，像機器一樣快速汲取著和娛樂圈有關的訊息。成敗在此一搏，她要麽不進娛樂圈，進圈了就要一炮而紅。
許銘韋也睡不著，盛鑫有個客戶企業在雲南，他的情敵也在雲南，所以他會下意識留意雲南的動態。他敏感地註意到趙書煦所在地區是強降雨災害高發區。這一點，估計闞青春比他更清楚。
淩晨一點多，雲南山體滑坡的新聞終於陸續出現在網絡上，救助基地所在區果然就在其中。但因為通道被阻，信號中斷，暫時沒有更詳細的信息。
闞青春馬上給趙書煦打電話，但是無論打多少次都打不通。她心裏害怕，連忙簡單收拾行李，訂了最早的一班飛機，天一亮就躡手躡腳離開家，驅車趕往機場。父母要是知道她去雲南，一定會把她死死攔住的。
看到新聞的瞬間，許銘韋向助理發出了指示。助理立刻回覆收到。天亮十分，助理再次打來電話，告訴他查到了闞青春的訂票信息。
許銘韋並不意外，他猜到闞青春一定會按捺不住沖動，會不顧一切地去雲南找趙書煦。他要去把她帶回來，她要去的地方那麽危險，他怎麽可能讓她這麽胡來？
他泰然自若地給闞嶸打電話，通知他把自己的女兒找回家。
去機場的路上，闞青春接到了林哥的電話，說要和她終止合作。
“為什麽？”她意外地問。
林哥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林哥，我現在有急事，等我處理好了再給你打電話行嗎？”闞青春急著掛電話。
“合作的事情可以談，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就不能給你供貨了。你放心，違約金我一分不少賠給你。”林哥語氣猶豫，但態度堅決。
“那可不行，林哥，我前兩天才剛跟你訂了貨，現在店裏的存貨只夠這幾天的量了。這樣吧，你先給我送兩個月的量過來，合作的事情我們慢慢再談。”闞青春說。
“不行，真的不行。要不然你現在過來，我可以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
“到底為什麽呀，林哥？”
“反正就是不行，就這樣吧，我掛了。”說完，林哥掛斷電話，完全不給闞青春說話的機會。
思索間，闞青春不自覺放慢了車速。她這次去雲南，至少要待上兩三天，哪還有空管咖啡館的事？咖啡豆暫時斷貨沒關系，可以先用其他飲品和甜點代替。關鍵是合她心意的咖啡豆很難找，確定新的原料需要花很長時間。而且她是經過無數次試驗，才將沁香農場的咖啡豆調成屬於九號咖啡的專屬味道，如果沒了這份原料，光靠咖啡拉花，九號咖啡是沒有辦法繼續經營下去的。
九號咖啡傾註了她全部心血，她怎麽可以眼睜睜看著它倒下去？可是她放不下趙書煦，想親眼看到他平安。
忽然，她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父親打來的。她以為父親是早起後沒看到她，尋常問一問，便撒謊說自己和朋友約了有事要辦。
“胡說八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去雲南？”闞嶸又急又氣地說。
闞青春詫異不已，“爸，你、你怎麽知道？”
“我跟你說，你馬上回家，我和你媽在家等你。”
“爸，我……”闞青春沒有說下去，以沈默表示拒絕。
“青春，你不要沖動，你現在去雲南又能怎麽樣呢？你不是專業的救援隊，也不是公益組織，又沒有和相關部門聯系過，你以為你進得了災區？你趕緊回來，你媽都急得心絞痛了！”
父親的分析很有道理，她的確是沖動了，完全是頭腦一熱、不管不顧。她應該先冷靜下來，得找到一個合適的途徑再說。
這樣一想，闞青春冷靜了許多。但她還不能回家，她要先去沁香農場看看林哥那邊到底出了什麽狀況。
“爸，我先去一趟沁香農場，林哥剛才忽然說不給我供貨了，我得去問問情況。”她對父親說。
“不行，你現在就回家，我跟你媽有話問你。”闞嶸不容置否地說。
“可是我……”闞青春剛開口，父親就把電話掛了。她感到一陣無奈，又擔心母親的身體，只好先加足馬力調頭往自家方向駛去。
她心想：林哥月姐和她一直合作得很愉快，交情也不錯，等她安撫好了父母再過去，他們一定會理解她的。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才會忽然跟她終止合作的。
二十分鐘後，闞青春回到家。父母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她，臉色都很嚴肅。
“你跟我們說實話，你和那個趙醫生到底什麽關系？”她一坐下，母親就開門見山地問。
“什麽什麽關系？朋友啊。”闞青春試圖隱瞞，但在母親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還是繳械投降，小聲承認，“我喜歡他。”
闞母一副果然是這樣的表情，“怪不得你就是不肯和銘韋談，原來真是因為他。”
“媽，我和許銘韋之間的事和趙醫生無關。”闞青春辯駁。
“我看你是昏了頭了，放著銘韋不要，喜歡這種小門小戶的人家。”闞母不屑地挑眉。
闞青春不讚同母親的看法，“什麽小門小戶呀，那在別人眼裏，我們家不也就是個暴發戶嗎？”
“暴發戶怎麽了？有能耐他們也暴發一個給我看看？”闞母微微瞪眼，“你都有本事讓那個姓趙的跟他未婚妻分手了，哪怕拿出一半勁頭來對待銘韋呢？花那麽多心思就繞著一個小醫生轉，你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做許太太嗎？你真是太沒出息了。”
“等等……媽，您說什麽？我讓趙醫生和他的未婚妻分手？您聽誰說的？”闞青春驚訝而疑惑地問。
這時，闞嶸開口了，“八仙過海，各憑本事，這件事我倒覺得你做得有點樣子。不過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要把心思用到我們自家的企業上。我讓你開咖啡館，也是為了讓你自己鍛煉鍛煉試試水，不是讓你亂搞男女關系的。”
“爸，您別把話說得這麽難聽好嗎？我和趙醫生之間什麽也沒有，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我們清清白白的。”闞青春氣得臉頰泛紅。
“他不喜歡你？”闞母驚訝地張大嘴巴，“他都不喜歡你，你還想著他幹什麽？”
“我……”
“好了！青春，你不是說原料商要和你終止合作？那正好，你把九號關了，到公司來幫忙。爸爸身體大不如前，再不培養你，以後你怎麽接手？”闞嶸打斷她。
“有銘韋啊，等青春和他結了婚，讓他來管理不就好了？”闞母想當然地說。
“所以說你們女人啊——”闞嶸嘆口氣，“就是因為許銘韋十分厲害，我才更要教青春弄懂商場規則，萬一哪天許銘韋變心了，你覺得憑青春現在的水平，能保得住自己的股權嗎？”
“哦，我明白了。”闞母恍然大悟地點頭，對闞青春說，“你看你爸為你想得多周到？就聽你爸的，明天你就把咖啡館關了。”
闞青春知道自己已經無法說通父母了，不想糾纏，轉而問道：“這些事情都是許銘韋告訴你們的吧？”她想到，估計她去雲南的消息也是他透露給他們的。許銘韋何等敏銳，恐怕雲南強降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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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龍淡淡看她一眼，沒有拒絕，也沒有道謝，繼續往前走。
小婭氣鼓鼓地想：我幹嘛要幫他，真是的。
闞青春眼角含笑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心想：現在是夏天，不過小婭的春天好像才剛剛來臨。
經過陽光房時，小婭不經意間看到，月姐和煮咖啡的農場主借互相走過的瞬間，親密地擦碰了一下。
她並不了解這裏，以為他們是夫妻，還在心裏羨慕他們的恩愛。
後來他們一起在陽光房喝咖啡的時候，月姐和林哥卻再也沒那麽親密過，好像可以保持距離似的。
小婭覺得奇怪，回房間後向闞青春詢問。
“你看錯了吧。月姐和林哥可是兄妹，他們從小感情就很好，不熟悉他們的人根本看不出來，月姐其實是被抱養的。”闞青春解釋道。她和沁香合作兩年了，來過農場這麽多次，從來沒見到過小婭說的那種情況。
“那可能真的是我看錯了吧。”小婭也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我有點累，想先睡會兒。你要不要到四周轉轉？”闞青春爬上床，“不過別去太遠，晚飯時間快到了。”
“嗯，我知道了。”小婭正想出去逛呢，愉快地回應。
許銘韋剛剛結束一個會議。等他一上車，助理立刻向他報告自己得到的最新消息。
“董事長，趙書煦去了雲南邊線救助基地，半年後才能回來。”
原本閉目養神的許銘韋立刻睜開雙眼，向助理確認，“消息準確嗎？”
“千真萬確。”
許銘韋思索片刻，說：“收購沁香農場計劃不變，暫緩其他。”
趙書煦不在，他有大把時間賴著闞青春。他知道闞青春的個性，盡量不對她耍手段才是上上策。
☆、第 55 章
明明很累，躺在床上卻睡不著。闞青春緊握著手機，忍不住想給趙書煦發微信、打電話。
不行、不行。她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沒多久又不自覺地拿了出來。她把手機放進床頭櫃抽屜裏，原以為這下可以了吧？然而她眼睛時不時就盯著抽屜看，根本靜不下心來。
她打開趙書煦的朋友圈，發現他依舊沒有更新，最新一條內容還是兩個月前更新的。他已經去雲南一個多星期了，不知道適應得怎麽樣？邊陲山區生活條件應該很差吧？他這個人，凡事都以病人為先，忙起來什麽也顧不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生病，有沒有抓緊空餘時間好好休息？
她這幾天倒是頻繁更新朋友圈，抱著萬一他會查看她朋友圈的念想。除了發送自己的狀態，她的朋友圈還多了許多從各處搜集來的段子和糗事，不為別的，就為他忽然心血來潮刷朋友圈的時候，暫時解憂也好、解乏也罷，只要能博他一笑，她就很滿足了。
她又想起他臨走前對她說，要給她一個答案。她是這麽地期待又害怕著。她希望時間眨眼飛逝，他已經從雲南回來，帶著她想要的答案來見她。可她又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萬一那個答案是否定的呢？
她扭過頭去，望著窗外的天空，黃昏的餘暉染紅了每一朵雲彩。她心想：遠在雲南的他，會不會偶爾想起她呢？
闞青春下床走到窗邊，微微探出身體，讓窗外的微風吹在自己臉上，感受薔薇的清香。
她看到小婭和阿龍一起從農場外回來了。阿龍還是一貫的懨懨模樣，小婭的神色明顯是生氣狀態。
進了農場，小婭忽然瞪了阿龍一眼，阿龍沒反應。小婭生氣地扭頭就走，阿龍卻沒有離開，楞楞地看著小婭的背影，撓一把後腦勺，眼神中有懊悔。
“有戲。”闞青春低低笑出聲來。
如火般燃燒的夕陽籠罩了整個醫療救助基地。趙書煦摘下口罩，仰望天邊。他終於有了喘息的時間，連續的工作讓他出現了頭暈耳鳴的癥狀。在雲南的每一天，除了累，還是累，累到人只要靠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瞬間睡著。
不過，他很享受這樣的忙碌，為了內心的使命感，也為了能忘記那些不想再記起的事情。
“醫生叔叔。”忽然有人扯住了他白大褂的衣角。
他低頭一看，是那個叫吉諾的小男孩，前兩天他剛剛為他姐姐做了手術。他蹲下來和他說話，“吉諾，怎麽啦？”
“這個送給你，我剛剛在山裏摘的。”吉諾別在背後的手伸出來，把抓著的一束格桑花送給他。
“真漂亮，謝謝吉諾。”趙書煦高興地接過花。花雖平凡，小孩子純真的心意卻是無價的。
“不客氣。”吉諾爬上基地一輛運輸用的電三輪，笑瞇瞇地晃腿，“叔叔，我們老師教我們唱新歌了。”
“那你快唱給我聽聽。”趙書煦和他坐到一起。跟孩子在一起，心也變得單純平靜。吉諾說的老師，是在希望小學支教的大學生。
“醫生叔叔，阿媽說你是從外面來的，外面是哪裏？是天/安/門嗎？”吉諾沒有接話，而是滿臉向往地問。
“外面有天/安/門，但是醫生叔叔不是從天/安/門那裏來的。”趙書煦回答。
“那你去過天/安/門嗎？”
“去過。”
吉諾發出羨慕的聲音，忽然下決心似的說：“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去看天/安/門。老師說天/安/門可雄偉了！”
“你不用長大，叔叔也可以帶你去啊。”趙書煦摸摸他的小腦袋，說。
吉諾搖搖頭，“不，我要自己去。老師說，好好學習才能考大學，這樣出去才有本事呢。”
“吉諾真有志氣。”趙書煦豎起大拇指來誇讚他。他有些慚愧。靠自己，小孩子都知道這個道理，他卻只想借連軸轉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吉諾哼唱起老師教的新歌來。
趙書煦心裏一動，想起那個郊區的夜晚，他抱著醉酒的闞青春，在她耳邊唱的就是這首兒歌。認識闞青春之前，他絕不可能相信自己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即便是現在回想起來，他也有些不確定，好像記憶裏的那個人不是他本人似的。他哄過很多生病的小孩子，像那樣哄一個女人，還是頭一回。
說起來，他和姜悅熙是戀人，但讓他發生改變的人卻一直是闞青春。是她讓他重新找回拳臺上痛快囂張的另一個自己，是她讓他意識到他對有錢人這個群體的確潛意識裏存在偏見，也是她，讓他明白一旦選擇就不能後悔根本不是一種擔當，而是一種自我催眠、一種不想改變既定人生的懶惰。
或許當初，當他察覺到他和姜悅熙之間存在問題時，他不是抱著這種固執的想法，不把自己當做必須救贖姜悅熙的救世主，他和姜悅熙可能不會走到這一步。
錯了，就要及時回頭。這是他期望姜悅熙做到的，可這一點，他不也一直沒做到嗎？
“叔叔。”吉諾的聲音讓他的思緒回到現在。
“等我家種的咖啡豆長出來，我給你泡咖啡喝。”吉諾眨巴著亮晶晶的黑眼睛，說。
趙書煦笑道：“好啊，我等你。”
吉諾一家原本只能靠低保和采摘山貨換錢糊口，現在和當地許多村民一道，成了幫扶結對對象，由政府和幫扶企業共同出資，承包了一片土地給他們種植雲南主要經濟作物之一的咖啡。那片地剛剛開墾，還沒開始播種。要喝到吉諾泡的咖啡，起碼得四五個月之後。
“吉諾！”遠處傳來吉諾母親呼喚他的聲音。
“醫生叔叔，我要回家了，再見。”吉諾從電三輪上跳下來，一溜煙跑遠了。
趙書煦目送他遠去，從口袋裏取出手機。來雲南這麽多天了，他還沒有時間打電話回家，父母該擔心了。
和父母通完電話，他正要把手機收起來，就在這時收到了一條小婭發來的微信。
“堂哥，看我的新發型，好不好看？”語音下方是小婭的自拍。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趙書煦就忍不住笑了。這哪是什麽新發型，是她戴了一頂地中海樣式的假發，滑稽極了。隨即，他心裏湧上一股暖流。小婭這是在關心他，想逗他開心。
忽然，他註意到小婭身後的背景是九號咖啡。她站得離吧臺很近，他能完全看清楚吧臺後闞青春的臉。闞青春應該正在做咖啡拉花。每次聚精會神沈浸在咖啡拉花世界裏的時候，她的眼睛就會充滿動人的神采。
看到闞青春一切安好，趙書煦嘴角不經意露出一絲笑容。
他下意識點開闞青春的微信頭像，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順勢點開她的相冊，從她的朋友圈了解她的近況。
平時他很少有時間刷朋友圈，微信也只是純粹的溝通工具。他以為闞青春的朋友圈應該全是咖啡拉花、朋友聚會之類的東西，沒想到翻了幾屏都是段子。他一條一條地看著，嘴邊的笑意越來越深，還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闞青春不僅發段子，還給每個段子配了一個代表評價的自拍表情包，各種搞怪表情輪番上陣，完全把形象拋諸腦後。
“原來你這麽二。”趙書煦一邊笑一邊自言自語，把朋友圈當成了闞青春來對話似的。
如果知道闞青春和趙書煦之間有這麽隱秘的互動，許銘韋一定會嫉妒得發狂。幸運的是，他不用微信，也沒有微信。他從來都不喜歡通過社交軟件這麽迂回的方式來做任何事，要麽電話，要麽見面，時間寶貴，沒理由浪費。
他已經好些天沒有聯系闞青春了，不是放棄，而是另有計策。
“收購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許銘韋詢問助理。
“已經辦妥了。”助理回答。原本農場主並不願意，但當他知道自己和妹妹隱晦的秘密被調查出來後，只能無奈妥協。
“好。過幾天，你讓他們通知青春，要暫停合作。”許銘韋滿意地點點頭。
“董事長，您不是說……”助理疑惑地問。不是說一切暫緩嗎？
“不是真的要這麽做，而是讓她來滿足幕後大老板的要求。”許銘韋微微挑眉。
助理笑道：“明白，董事長這是要闞小姐主動來討好您。”
許銘韋瞥他一眼，勾起嘴角。
夏至來臨，沈氏醫院開業的消息隨炙熱的風迅速吹遍整個南森。
名流聚集的慶典現場，鎂光燈閃得人眼花繚亂。財經記者等著采訪商界大亨，狗仔隨時準備好圍堵剛剛演完一部醫療劇的某當紅女星，而人群中墨鏡遮面的姜悅熙目標明確，她在等待Dr.Logan的出現。
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戴著墨鏡的派頭很像是明星，現場甚至有狗仔認錯了人，問她要簽名。她相信，Dr.Logan見到她的瞬間，也會為她傾倒，想起在歐洲時那些親密友好的時光。
她以為沈柏忙著應酬，註意不到她。其實沈柏早就料到她會來，但他一直不動聲色，似乎已經準備好了應對的方法。
作者有話要說： 數錯了字數。。。補全3000。紅鎖了。。我啥也沒寫啊。。好吧，找到了。。
☆、第 56 章
終於，Dr.Logan出現了。
姜悅熙取下墨鏡，趁眾人上前簇擁之際溜到高臺臺階旁，一會兒Dr.Logan就要沿著紅毯走過來，從這裏上臺。
幾分鐘後，Dr.Logan出現在姜悅熙面前。姜悅熙驀地擠出人群，自然而然地挽住Dr.Logan的臂彎，和他一起往臺上走。
Dr.Logan似乎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上臺後還對她說了兩聲thank you，似乎不認識她，而且還把她認作是引路的接待人員了。
一直站在Dr.Logan身邊的沈柏做出了阻止的動作，但沒有成功。
姜悅熙得意地沖他笑笑，又趁機快速從立式麥克風架上取下話筒，對Dr.Logan甜美地說：“Glad to meet you again！”
她這個舉動果然引起全場議論，閃光燈瞬間朝著同一個方向嚓嚓有聲。
“那不是姜悅熙嗎？”有記者認出了她，她和王氏集團那件事鬧得可不小。如今，她又出現在王家世交沈氏集團私立醫院開幕慶典上，貌似還和世界權威醫學專家Dr.Logan很熟。敏感的記者和狗仔們已經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神經全部興奮起來。
姜悅熙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再次挽住Dr.Logan的手臂，大方地接受著四面八方伸過來的鏡頭。
“Glad to meet you too，my preety lady。But,do we know each other？”Dr.Logan抽回自己的手，疑惑地看著姜悅熙。
姜悅熙楞住。才這麽短的時間，Dr.Logan就不認識她了？
“小姐，我好像沒有見過你。”以為姜悅熙沒聽明白，Dr.Logan用不流利的中文說。
“Dr.Logan，您是世界權威，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不記得我也很正常。我是悅熙，姜悅熙，我們在歐洲見過的，我還在你家住了好幾天呢。”姜悅熙迅速反應過來，按捺住內心的不安，淡定自若地說給臺下的媒體聽。
“Raelly？No no no，that's impossible！”Dr.Logan聽了立刻搖頭。
Dr.Logan堅決的否定讓臺下的人竊竊私語起來，態度從一開始的驚訝好奇，變成了嘲笑和不屑。
姜悅熙看一眼沈柏，見他不懷好意地翹著嘴角，對上她的視線，還裝作無辜地別過臉去。
姜悅熙心想：一定是沈柏從中作梗。但是她沒想到，以專業權威和醫德人品著稱的Dr.Logan竟然會配合沈柏做如此羞辱人的事情。正是信賴Dr.Logan的人格，她才敢來冒險走這步棋，現在看來她註定要失敗了。
怎麽辦？她開始焦慮，背後直冒冷汗。她必須得馬上離開，否則將會第二次成為全世界的笑柄。
忽然，全場發出一片嘩然聲。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順著眾人的視線朝自己身後望去，不禁也呆住了。室外液晶大屏上，混滿滾動播放著她和Dr.Logan一家在歐洲的合影。
臺下的人們又開始懷疑和好奇起來，難道這是真的？
姜悅熙心裏又喜又緊張，剛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渾身冒汗。她看著沈柏，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為什麽要幫她？是因為他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她，所以想用這種方式讓她心甘情願獻出自己嗎？
“不不不，這不是我、這不是我。”看著照片，Dr.Logan急得直說中文。他懷疑地打量著姜悅熙，就像在打量一個詐騙犯。
姜悅熙氣得想對他喊出來：怎麽不是你？證據都擺在眼前，你這老頭還想玩什麽花樣？但她竭力保持優雅無害的模樣，委屈地站著。
臺下眾人不斷輕聲討論，有的甚至開始站在楚楚可憐的姜悅熙這一邊。姜悅熙心情越來越放松，也不再冒冷汗了。
沈柏走到高臺中央，對著立式麥克風清晰地說道：“這些照片是假的，是這位姜小姐策劃的一場鬧劇。可惜這些照片被我先一步掌握，我還把她的手機裏存的底片徹底刪除了。至於用的是什麽方法，大家不需要知道。”
他一說完，臺下響起哄笑聲，刻薄的詞句此起彼伏地鉆進姜悅熙的耳朵裏來。
沈柏的一番話如同晴天霹靂直直地劈在她身上，她腦中轟然一聲巨響，眼前的世界長達四五秒都是模糊的。她的心跳猛烈地像是要爆炸了，直往喉嚨口跳。她的嗓子像是被無情地掐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如果此時她面前有面鏡子，她就會知道自己的臉色慘白得有多麽嚇人。
“姜小姐，其實我們沈氏醫院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以你的實力，你完全不需要通過如此低劣的手段來謀求職位。既然你已經這樣做了，那很可惜，我們沈氏醫院只能永遠為你關上大門了。”沈柏裝作惋惜同情的樣子，一個字一個字如刀尖般深深戳進姜悅熙心裏。
姜悅熙在嘉賓席上看到了南森市衛/計/委領導，此刻，領導臉色嚴峻，極為不滿。霎時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了。這一次，她可能真的再也做不成醫生了。
“姜小姐，請你趕緊離開現場，否則，我們只能報警了。”沈柏客客氣氣地請她走，這一刻，滿臉得意的人換做是他了。
“就是啊，居然還敢賴在臺上，是想勾引Dr.Logan嗎？”“快滾吧，臟了這麽好的地方。喲，好像要哭了。”“她這一套也就男人吃，裝可憐，白蓮花。”“之前王家那件事，我還同情她呢，我算是豬油蒙了心哦。”……
叱罵聲和侮辱聲不絕於耳，姜悅熙咬緊牙關，拖著陣陣發軟的雙腿，一步一步走下臺去，穿過人群，緩緩離開。即便是這樣，她也還是擡著頭。她不會讓自己倒下，不會。
也不知走出了多遠，姜悅熙終於沒了力氣，癱坐在路邊花壇牙子上。她很想哭，卻連流眼淚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呆若木雞地坐著。
以前這種時候，她還能在趙書煦溫暖的懷抱裏得到安慰，現在，她只剩下自己了。
“姜小姐。”有人叫她。
她木然地擡頭，看見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打扮入時，眼神精明。
“姜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進娛樂圈玩玩兒？”說著，中年男人把自己的名片遞過來。
平片上寫著：東星影視工作室經紀人，黃華。
姜悅熙感到自己的身體在迅速地覆原。她心裏在笑：天無絕人之路，想擊垮她，沒那麽容易。
“以姜小姐的樣貌，不做明星可惜了。最重要的是，姜小姐有魄力、敢玩兒。”中年男人繼續游說，“只要你簽在我們東星旗下，我保證你迅速走紅，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仰他人鼻息。”
“我會考慮的。”說完，姜悅熙起身就走。雖然只有這一條出路，她仍然保持足夠的清醒。她知道，凡事輕易得到的，都不會被珍惜。所以，她要吊/吊這個經紀人的胃口。
“考慮好了記得給我打電話。”黃華果然在她身後殷勤地喊道。
“這個姜悅熙可真不是省油的燈。之前我還覺得是王嘉珩仗著有錢欺負她，沒想到她這麽壞。”
“她也真是厲害，交往的都是豪門公子哥。”
正在為客人服務的小婭聽到客人談論的內容，下意識朝他們的手機看了一眼。客人發現她感興趣，直接把手機遞給她了，還說：“小姑娘看看就行，可別學壞。”
小婭把剛剛爆出來的頭條新聞快速瀏覽一遍，驚訝得半天回不過神來。她雖然和姜悅熙不太熟悉，幾次接觸下來，雖然覺得她溫柔如水的表面之下有些深不可測，但也始終認為她是個善良本分的人。她怎麽也不相信姜悅熙會做出這種事請來。可是這新聞有圖有真相，還鏈接著許多現場圍觀者拍下的小視頻，由不得她不信。
她也一直以為王嘉珩那件事是個純粹的誤會，所以……到底是不是？
“堂哥和悅熙姐分手，難道是發現了當時的真相？”小婭自言自語地思考著，無意識地走到了吧臺，伏在吧臺上。
良久，她回過神來，發現吧臺後的闞青春也正看著手機發呆。
“青春姐，你相信嗎？”她問道。
“啊？相信什麽？”闞青春一臉懵懂。
“你不是在看……”小婭伸長脖子看她的手機，發現她並不是在看姜悅熙的新聞，“咦，你朋友約你下星期去雲南旅游啊？”
小婭還什麽都沒往下說，闞青春臉已經紅了，“沒有，不是啦，隨便聊聊的。”
“你趕快答應啊！”小婭催促她，“老天都給你機會了，你別磨磨唧唧的。”
“可是……”趙書煦不讓我去。
闞青春話沒說完，小婭就搶過她的手機，回覆了一個OK的表情。
“你放心，店裏交給我們，就幾天時間，不會搞垮的。”小婭笑瞇瞇地說，想起姜悅熙，她話鋒一轉，猶豫著問，“青春姐，你看今天剛出的頭條新聞了嗎？”
“沒有，怎麽了？”
“你快看看。”
闞青春打開吧臺電腦瀏覽器，帶著姜悅熙名字的新聞標題立刻彈出來。她把新聞看完，並沒有太驚訝的感覺。她早就知道姜悅熙和沈柏的關系，也已經了解到姜悅熙自私的個性。沈柏讓姜悅熙落得如此下場，她反倒替姜悅熙開心。或許這樣一來，姜悅熙反而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痛改前非。
“青春姐，你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小婭奇怪地看著她，“其實……你和她之間是不是也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麽感覺堂哥知道，你知道，悅熙姐也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我就像個傻子一樣。你就告訴我吧。”
“行，今天下班後我請你吃燒烤，順便告訴你，怎麽樣？”闞青春想了想，答應了她。
☆、第 57 章
深夜的街道安靜下來，燒烤攤卻迎來了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闞青春和小婭在角落的位置坐著，面前的烤串堆成了座小山。
聽完闞青春的敘述，小婭的嘴半天都沒合上。忽然，她猛一拍桌子站起來，氣憤地說：“太過分了！她竟然對你做出這種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別激動，事情都過去了。”闞青春連忙拉她坐下，旁邊的人都看著她呢。
“怪不得堂哥會跟她分手，怪不得大伯和伯母一直都不喜歡她，長輩的眼光果然很準。要是早知道她是這種人，一開始我就該想辦法拆散他們，幫你制造機會。”小婭還有些忿忿不平。
闞青春笑笑，遞給她一根烤豆角，“快吃吧。”
“青春姐，你就這麽放過她了？”小婭一口捋下三枚豆角，一邊嚼一邊問。
“我是不想跟她糾纏。”闞青春拿起一串金針菇，說，“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先不跟她計較。不過，沒有下次。”
小婭皺起眉頭，“最壞的還是那個許銘韋。要不是他在背後支持，姜悅熙哪敢這麽做？搞不好是要坐牢的！”
闞青春哼笑一聲，不屑評價。
“我也真是佩服許銘韋，他差點侵犯你，居然還敢纏著你不放，臉皮也太厚了。青春姐，你可千萬別被他的糖衣炮彈打倒，他是個壞人！”小婭語重心長地告誡闞青春。
“我當然不會了。”闞青春馬上回答，“不過公平一點來說，在這件事情上，他也是受害者。”
“他活該。不說他了，青春姐，上次我給你的地址你收好了吧？那個基地挺難找的，你去雲南之前先把路線查好。”小婭不想討論許銘韋，換了話題。
闞青春臉一熱，心虛地說：“我什麽時候說要去找他了？我是去旅游的。”
“那你臉紅什麽？”小婭咯咯直笑，“你還偷偷查旅游那幾天雲南的天氣，我看見了哦。”
“小婭，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堂哥之前跟我說好了，不讓我主動聯系他，讓我給他一點時間，等他給我答案。我已經答應他了。”闞青春為難地蹙眉。
“我沒讓你主動去見他呀。”小婭歪頭笑起來。
闞青春迷茫地看著她。
“你是受我大伯和伯母所托，給他送點東西。長輩的要求，你無法拒絕，對不對呀？”小婭調皮地眨眨眼睛。
闞青春一楞，隨即心照不宣地和小婭一起笑起來。
這世上變化最快的，除了人心就是天氣了。還沒到出發那天，闞青春就從天氣APP看到，暴雨侵襲雲南，局部地區還出現強降雨現象，其中就包括救助基地所在的山區。
闞青春記得雲南以前不止一次出現過強降雨導致山體滑坡等災害，導致人員傷亡的情況。最近一次是在去年，她還在網上捐了款。
旅游的計劃已經取消了，她有些心神不寧，顧不得許多，立刻給趙書煦打電話，但是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她心一揪，馬上上網查詢，搜來搜去只查到雲南各級政府提前做好暴雨災害保障的新聞，這才松了一口氣。
小婭接到了趙書煦父母的電話，兒子遠在雲南邊陲，他們自然也時刻關註和雲南有關的消息。他們同樣聯系不上趙書煦，心中焦慮，抱著希望讓小婭給趙書煦打電話，萬一是家裏電話信號不好呢？
所有人都在擔憂中度過了一個難眠的夜晚，除了姜悅熙。她沈浸在自己的羞辱感之中，像機器一樣快速汲取著和娛樂圈有關的訊息。成敗在此一搏，她要麽不進娛樂圈，進圈了就要一炮而紅。
許銘韋也睡不著，盛鑫有個客戶企業在雲南，他的情敵也在雲南，所以他會下意識留意雲南的動態。他敏感地註意到趙書煦所在地區是強降雨災害高發區。這一點，估計闞青春比他更清楚。
淩晨一點多，雲南山體滑坡的新聞終於陸續出現在網絡上，救助基地所在區果然就在其中。但因為通道被阻，信號中斷，暫時沒有更詳細的信息。
闞青春馬上給趙書煦打電話，但是無論打多少次都打不通。她心裏害怕，連忙簡單收拾行李，訂了最早的一班飛機，天一亮就躡手躡腳離開家，驅車趕往機場。父母要是知道她去雲南，一定會把她死死攔住的。
看到新聞的瞬間，許銘韋向助理發出了指示。助理立刻回覆收到。天亮十分，助理再次打來電話，告訴他查到了闞青春的訂票信息。
許銘韋並不意外，他猜到闞青春一定會按捺不住沖動，會不顧一切地去雲南找趙書煦。他要去把她帶回來，她要去的地方那麽危險，他怎麽可能讓她這麽胡來？
他泰然自若地給闞嶸打電話，通知他把自己的女兒找回家。
去機場的路上，闞青春接到了林哥的電話，說要和她終止合作。
“為什麽？”她意外地問。
林哥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林哥，我現在有急事，等我處理好了再給你打電話行嗎？”闞青春急著掛電話。
“合作的事情可以談，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就不能給你供貨了。你放心，違約金我一分不少賠給你。”林哥語氣猶豫，但態度堅決。
“那可不行，林哥，我前兩天才剛跟你訂了貨，現在店裏的存貨只夠這幾天的量了。這樣吧，你先給我送兩個月的量過來，合作的事情我們慢慢再談。”闞青春說。
“不行，真的不行。要不然你現在過來，我可以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
“到底為什麽呀，林哥？”
“反正就是不行，就這樣吧，我掛了。”說完，林哥掛斷電話，完全不給闞青春說話的機會。
思索間，闞青春不自覺放慢了車速。她這次去雲南，至少要待上兩三天，哪還有空管咖啡館的事？咖啡豆暫時斷貨沒關系，可以先用其他飲品和甜點代替。關鍵是合她心意的咖啡豆很難找，確定新的原料需要花很長時間。而且她是經過無數次試驗，才將沁香農場的咖啡豆調成屬於九號咖啡的專屬味道，如果沒了這份原料，光靠咖啡拉花，九號咖啡是沒有辦法繼續經營下去的。
九號咖啡傾註了她全部心血，她怎麽可以眼睜睜看著它倒下去？可是她放不下趙書煦，想親眼看到他平安。
忽然，她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父親打來的。她以為父親是早起後沒看到她，尋常問一問，便撒謊說自己和朋友約了有事要辦。
“胡說八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去雲南？”闞嶸又急又氣地說。
闞青春詫異不已，“爸，你、你怎麽知道？”
“我跟你說，你馬上回家，我和你媽在家等你。”
“爸，我……”闞青春沒有說下去，以沈默表示拒絕。
“青春，你不要沖動，你現在去雲南又能怎麽樣呢？你不是專業的救援隊，也不是公益組織，又沒有和相關部門聯系過，你以為你進得了災區？你趕緊回來，你媽都急得心絞痛了！”
父親的分析很有道理，她的確是沖動了，完全是頭腦一熱、不管不顧。她應該先冷靜下來，得找到一個合適的途徑再說。
這樣一想，闞青春冷靜了許多。但她還不能回家，她要先去沁香農場看看林哥那邊到底出了什麽狀況。
“爸，我先去一趟沁香農場，林哥剛才忽然說不給我供貨了，我得去問問情況。”她對父親說。
“不行，你現在就回家，我跟你媽有話問你。”闞嶸不容置否地說。
“可是我……”闞青春剛開口，父親就把電話掛了。她感到一陣無奈，又擔心母親的身體，只好先加足馬力調頭往自家方向駛去。
她心想：林哥月姐和她一直合作得很愉快，交情也不錯，等她安撫好了父母再過去，他們一定會理解她的。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才會忽然跟她終止合作的。
二十分鐘後，闞青春回到家。父母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她，臉色都很嚴肅。
“你跟我們說實話，你和那個趙醫生到底什麽關系？”她一坐下，母親就開門見山地問。
“什麽什麽關系？朋友啊。”闞青春試圖隱瞞，但在母親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還是繳械投降，小聲承認，“我喜歡他。”
闞母一副果然是這樣的表情，“怪不得你就是不肯和銘韋談，原來真是因為他。”
“媽，我和許銘韋之間的事和趙醫生無關。”闞青春辯駁。
“我看你是昏了頭了，放著銘韋不要，喜歡這種小門小戶的人家。”闞母不屑地挑眉。
闞青春不讚同母親的看法，“什麽小門小戶呀，那在別人眼裏，我們家不也就是個暴發戶嗎？”
“暴發戶怎麽了？有能耐他們也暴發一個給我看看？”闞母微微瞪眼，“你都有本事讓那個姓趙的跟他未婚妻分手了，哪怕拿出一半勁頭來對待銘韋呢？花那麽多心思就繞著一個小醫生轉，你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做許太太嗎？你真是太沒出息了。”
“等等……媽，您說什麽？我讓趙醫生和他的未婚妻分手？您聽誰說的？”闞青春驚訝而疑惑地問。
這時，闞嶸開口了，“八仙過海，各憑本事，這件事我倒覺得你做得有點樣子。不過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要把心思用到我們自家的企業上。我讓你開咖啡館，也是為了讓你自己鍛煉鍛煉試試水，不是讓你亂搞男女關系的。”
“爸，您別把話說得這麽難聽好嗎？我和趙醫生之間什麽也沒有，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我們清清白白的。”闞青春氣得臉頰泛紅。
“他不喜歡你？”闞母驚訝地張大嘴巴，“他都不喜歡你，你還想著他幹什麽？”
“我……”
“好了！青春，你不是說原料商要和你終止合作？那正好，你把九號關了，到公司來幫忙。爸爸身體大不如前，再不培養你，以後你怎麽接手？”闞嶸打斷她。
“有銘韋啊，等青春和他結了婚，讓他來管理不就好了？”闞母想當然地說。
“所以說你們女人啊——”闞嶸嘆口氣，“就是因為許銘韋十分厲害，我才更要教青春弄懂商場規則，萬一哪天許銘韋變心了，你覺得憑青春現在的水平，能保得住自己的股權嗎？”
“哦，我明白了。”闞母恍然大悟地點頭，對闞青春說，“你看你爸為你想得多周到？就聽你爸的，明天你就把咖啡館關了。”
闞青春知道自己已經無法說通父母了，不想糾纏，轉而問道：“這些事情都是許銘韋告訴你們的吧？”她想到，估計她去雲南的消息也是他透露給他們的。許銘韋何等敏銳，恐怕雲南強降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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