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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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煦把她扶上車，找到她的身份證，看清楚她家地址後，驅車離去。
一路上，闞青春那句虛偽的騙子不停地在耳邊環繞，讓趙書煦心神不寧。他現在可以確定闞青春絕不會做出故意誣陷旁人的事情，可他也無法相信悅熙會是她口中所說的騙子。
明明戀愛結婚順理成章，也是他一直期盼著的，為什麽偏偏就在結婚前夕，局面會突然變得如此混亂？
他看著闞青春昏睡的臉，決定明天等她酒醒後，要找她談一談，希望她告訴他，這不過是胡亂說出口的醉話。
快到闞家時，闞青春再一次因為胃部難受而下車嘔吐。
“趙……趙醫生？”吐完了，看到趙書煦，她好像清醒了一點，又好像還是很迷糊，把之前的事忘光了。
“你感覺怎麽樣？是想再歇歇，還是現在就上車？”趙書煦輕聲地問。
“難受……”闞青春拍拍心口，一臉痛苦。忽然，她想起什麽，對趙書煦說，“趙醫生，呵呵嗝……我有結婚禮物要送給你。”說著，她打著嗝，踉蹌著往車後備箱走去。
趙書煦想跟上去，被她攔住了，“別過來！要有驚喜。”
過了一會兒，他見她從後備箱抱出一個半尺寬的禮品盒，滿臉笑容地朝他跑過來。他只覺得，在這夜幕下，一道陽光朝他迎面而來。
忽然，闞青春被什麽東西絆倒了，手上的盒子掉下來，蓋子打開，裏面的東西滾了出來。
夜色正濃，他看不清是些什麽東西，只看得到闞青春顧不上自己，第一時間趴在地上把那些東西撿回去放好。
趙書煦快步跑到她身邊，把她拉起來，借著幫她撣去塵汙的當兒，查看她是否受傷。
“給你。”闞青春把盒子捧在手上，遞到他面前。
趙書煦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整個人都呆住了：盒子裏竟然裝著一套恐龍特塞號的初代手辦！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闞青春，難道從濕地公園那次之後，她一直在幫他尋找這些手辦？
“一個都沒摔壞，我厲害吧？”闞青春酒還沒醒，驕傲的神情像個孩子一樣可愛。
趙書煦註意到她雙手掌心的擦傷，感動如針刺一般，既溫暖，又疼。
☆、第 46 章
那天在福運附近郊外的擦傷還未痊愈，現在又多了新的傷口，趙書煦小心地托著她的手，把她拉到車上。她這個樣子回家，父母一定會很擔心。他先幫她簡單處理傷口，然後把她帶到附近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買了紗布和碘酒，進一步為她清潔傷口。
他還不忘為她要一杯熱水，先餵她喝下，又買了葡萄糖口服液讓她服下，幫助她緩解醉酒頭疼難受的狀態。
不一會兒，闞青春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這一次，她是真的舒服安穩地睡著了。
趙書煦靜靜看著她，回想方才的一幕幕，記憶停不下來，一直向前追溯，回到他們之間的每一次相處。重癥室外靠肩同眠、拳擊臺上酣暢對打、電影城裏的溫馨親密……
他遏制不住地想起，想起王旭東去世時，她急匆匆趕來安慰；想起在濕地公園時，她隨身藏著他的手帕；想起健身房裏她對他急切的維護；想起天臺上，她和小婭一起墜落的震撼畫面……
“青春——”他輕聲叫她，想摸摸她的臉，手懸在半空許久，還是收了回去。
“青春，以後別這樣了。我不值得你這樣。人……總是要學會向前看。”他嘆息著對她說，也像是對自己說。他輕手輕腳地把她抱回車上，送她回家。
“趙醫生？”闞母穿著睡衣出來開門，她以為是女兒忘了帶鑰匙，結果一看是趙書煦，睡意頓時消了不少。再一看，闞青春在他懷裏不省人事，馬上緊張地把女兒拉回自己懷裏，一邊搖晃她，一邊輕聲叫她，“青春、青春，你怎麽了？醒醒……”
聞到闞青春身上有酒味，闞母疑惑而戒備地問趙書煦，“你們一塊喝酒了？”這話裏還有一個意思：你們怎麽可能會在一起喝酒？
趙書煦想為自己解釋，但是想到闞青春是為了他要結婚的事才喝得這麽醉，怕她明天不好解釋，便直接改口道歉，“對不起，阿姨。”
“你們為什麽要一起喝酒，啊？青春為什麽喝成這樣？”闞母不滿地瞪著他，覺得他很沒有分寸。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帶著她女兒喝酒到三更半夜，像什麽話？不過他到底救過自己丈夫的命，她也不好過於發作。
“就是聊得很開心，不小心就、就喝多了。”不擅長說謊，趙書煦說話有些打楞。
“趙醫生，我們家青春性格直率，又太年輕，做事不夠成熟，你怎麽能陪著她一起胡鬧呢？要是被醫院同事看到了，閑話一傳，再影響了你和姜醫生的感情，那就不好了。”闞母看似客氣，卻字字不留情。
面對長輩，趙書煦保持著該有的禮貌，沒有爭辯，微笑道別，“以後我一定會註意的，謝謝阿姨關心，阿姨再見。”
回到家已經將近淩晨點了，趙書煦剛剛回到臥室，父母便推門而進。
“爸、媽，你們這麽早就起來了？”他有些驚訝。
“小煦，你準備結婚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跟我們說？要不是小婭告訴我們，是不是打算領完證辦婚禮的時候再告訴我們？”趙母一臉不高興，明擺著不同意這樁婚事。
“媽，不是、其實我們也是剛剛決定的，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趙書煦回答，結婚這件事，他自己都有點措手不及。
“你明知道我和你爸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你怎麽還能這麽倉促地要結婚呢？”趙母說著，氣得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小煦，爸媽給你空間、給你時間，是想讓你考慮清楚，也是給你們機會再多相處、多了解，不代表讚成你們結婚。”趙父也是一臉嚴肅。自從上次提出反對意見後，這麽長時間以來，姜悅熙都沒有主動表示過什麽，那頓沒吃成的見面飯，她似乎也沒有繼續的意思。
他正想著，趙母果然提起了這件事，“按理說，我們不同意，她應該有所表示、努力努力吧？她做過什麽？到現在都沒上門來看過我們。那些帶給我們說是她送的禮物，都是你買的。你是我兒子，那些東西我看一眼還不知道？”
“媽，你也知道悅熙最近一直在想辦法找工作，王嘉珩那件事對她影響太大了。”趙書煦幫姜悅熙解釋。
“你別跟我提這事兒！”趙母一聽，火氣更大，“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好啦，你跟兒子發什麽火？有話好好說。”趙父連忙安撫她。
趙書煦本就心緒煩亂，也不想和父母爭論太多，說：“爸、媽，我真的很累了，一會兒還要上班，我想趕緊睡覺。”
趙母當然心疼兒子，滿腹怒氣一下子無處發作，哼一聲，別過眼去，視線落在桌上，看到了趙書煦帶回來的那個禮品盒。
“這不會又是她讓你帶給我的禮物吧？”趙母挑眉哼笑，在趙書煦阻止之前把盒子打開。
“我看看我兒子這次又買了什麽……這是？”看到盒子裏的恐龍特塞號手辦，趙母疑惑不已。她看看書架上放著的那套手辦，又看看自己手裏的，來回幾次，向趙書煦投去詢問的目光。
“是青春送給我的。”趙書煦不習慣說謊，尤其是面對家人的時候。
趙母楞了一下，想起濕地公園那次，闞青春那條和書煦款式一樣的男式手帕。她蹙眉思索，明白過來，“小煦，青春她是不是喜歡你？”
趙書煦深深呼吸，默認。
看他的樣子，好像不是剛剛才知道，趙母又氣又急地說：“你說說你啊，放著青春這麽好的女孩子不要，非要和那個姜悅熙在一起。你爸眼光這麽好，怎麽生個兒子眼光這麽差？”
趙父莫名躺槍，無辜道：“兒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
趙書煦揉揉發疼的額頭，說：“爸、媽，讓我睡覺吧。”
“好吧，你先休息，這件事等你輪休的時候再談。”趙父點點頭，看老伴兒還沒有離開的意思，過去拉她，“走走走，走啦。”
“反正我是不會同意的！”趙母的話在門外響起。
趙書煦走到桌子旁邊，看著盒子裏的手辦，又看看書架上的。他明白，有一套是必須要收起來的。可是，他既不能收起姜悅熙那套，又不忍收起闞青春那套，只好合上蓋子，暫時不理。
他簡單沖了個澡，躺倒在床。明明很累，他卻翻來覆去、全無睡意，心裏一團亂麻不斷糾結，扯得他很難受。
明天，闞青春想起今天的一切，會怎麽做？他們之間還能做朋友嗎？
明天，闞青春會不會告訴他，虛偽的騙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明天，闞青春還願意見到他嗎？
明天，闞青春……
猛然發覺自己想的全是闞青春，趙書煦趕緊阻止自己再繼續想下去。他打開手機，找到姜悅熙給他錄的叫醒鬧鐘重覆播放。
“大懶蟲，起床啦，你親愛的女朋友已經在醫院等你咯，再不起床，她就要生氣啦……”
聽著她甜甜的聲音，一遍遍回想那天她錄音時的畫面，趙書煦終於在強烈的自我暗示下睡著了。
日上三竿，闞青春被母親捏著鼻子從床上拖起來。
“媽，你幹什麽呀？”闞青春疼得大叫起來，腦子還有點暈乎乎的。
“你昨天晚上跟那個趙書煦趙醫生一起喝酒了？”闞母直接切入主題。
“趙醫生？有嗎？”闞青春拍拍腦袋，昨夜的記憶截止到她和老板娘鬥智鬥勇，喝下一大口白酒為止，就沒了。
“沒有嗎？那怎麽是他把你送回來的？那時候都淩晨三點啦，你也太不像話了你。”闞母說著，在她頭上點了一下。
“疼啊——”闞青春捂著頭，一頭霧水地看著母親，“媽，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算了算了，我看你是喝斷片，什麽都不記得了。不記得也好，最好永遠別想起來，要想也應該多想想許銘韋。”
“媽，我頭好暈，您別在我耳朵邊跟念經似的。”
闞母又在她頭上點了一下，問：“我問你，最近和銘韋怎麽樣了？”
闞青春頭皮一麻，迅速起床跑到衛生間，把門關上，“媽，我肚子不舒服，我要上廁所，大號！很久的！”
“那你中午還吃不吃飯了？”闞母知道她是裝的，氣得沒辦法。
“吃吃吃，只要是媽媽做的，我全都吃光，媽媽做的菜最好吃了！”闞青春拍母親馬屁。
“好，這可是你說的。”闞母走出去，到客廳給許銘韋打電話，邀請他來家裏吃午飯。
許銘韋有些遲疑，不知道這是不是闞嶸又想打盛鑫的主意。
“青春她爸不在家，家裏就我們母女兩個，我菜買多了，今天不吃，明天就不新鮮了，扔掉不是太浪費了嗎？”闞母馬上把闞青春擡出來。
聽說闞青春在家，還要跟他一起吃飯，許銘韋很是驚喜，立刻答應，“那我就臉皮厚一點，打擾伯母了。”
“不打擾不打擾，伯母歡迎你還來不及呢。”闞母笑得花枝亂顫。掛斷電話，她朝闞青春的房間看一眼，得意地翹起嘴角。
很快，許銘韋就趕到了闞家。
闞青春剛剛洗漱完畢，頭發沒梳，穿著睡衣就從二樓下來。看到許銘韋，她呆住了。
“青春，你怎麽回事？怎麽穿著睡衣就出來了？快回房間換衣服，還有你這個頭發，趕緊弄好。”闞母連忙督促女兒回房間挽回形象。
“不用了，只要青春覺得舒服，怎麽樣都行。”許銘韋倒是完全不介意。他第一次看到闞青春居家的模樣，感到很親近。
“再說，”他看著闞青春，賊笑道，“我也不是外人。”
他這話讓闞母很是意外，暗喜道：“怎麽，你們——”
“我們什麽也沒有。”闞青春搶著說，“許銘韋，你是來找我爸爸的嗎？他不在家。”
“是我請銘韋來家裏吃飯的。你還站著幹嘛，快去換衣服啊。”闞母推了女兒一把。
闞青春知道母親想幹什麽，只覺得頭都大了，無奈回到房間。
她不想應付這個尷尬的飯局，就坐在床上磨蹭耗時間。
“我愛北京□□……”
這時，樓下傳來小孩子唱兒歌的聲音。這段熟悉的旋律瞬間擊中闞青春心裏某一個點，激發出的電流迅速傳遍全身，打通了她的記憶，昨夜的一幕幕快速在眼前回放。
“天吶……”她無比懊惱地抓住自己的頭發，整個腦袋都在疼，“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我……我怎麽能質問他呢？我怎麽能在別人結婚前夕發酒瘋糾纏呢？天吶！”
她用力回想，發現還有一部分記憶缺失。她好像是對趙書煦說了什麽其他的話，什麽呢？該不會是什麽更過分的話吧？該不會、該不會是把悅熙的事情說出來了吧？這樣想著，她胡亂在頭發裏抓撓，喃喃著，“不要啊、不要……”
突然，她的手機鈴聲響了，把她嚇了一大跳。
她預感是趙書煦打來的，心裏不住地祈禱自己的直覺是錯的。然而拿起手機一看，屏幕上清晰地寫著趙書煦三個字。
她不敢接，但又想聽他會說些什麽來判斷缺失的那部分記憶是什麽，猶豫再三，還是接了。
“餵？”她盡量不讓忐忑的情緒表現出來。
“青春，能跟我見個面嗎？我現在在你家附近的優嵐咖啡。”趙書煦的聲音和往常一樣平和溫暖，聽不出什麽異樣。
“你……有話要跟我說？”闞青春向他試探。
“你先過來再說吧。”趙書煦說完，掛斷電話。剛掛斷，姜悅熙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趙書煦，不想結婚你可以直說，何必還麻煩你爸媽？”他還沒說話，姜悅熙憤怒的聲音便沖進他耳朵裏。
☆、第 47 章
闞青春趕緊換好衣服，綁起馬尾辮，有些惴惴不安。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呼吸，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自言自語道：“怕什麽？闞青春，做回自己，灑脫一點！”
許銘韋耐心在樓下等待，終於看到她從樓上下來，剛對她露出笑容，就見她急匆匆往門外跑。
“媽，我有急事要出去，你們吃，別等我了。”闞青春語速飛快地丟下這句話，打開門飛奔而去，生怕母親攔她，更怕許銘韋跟過來。
“青春、青春！死丫頭，太不懂規矩了。銘韋啊，你別介意，等她回來我一定好好……”
不等她說完，許銘韋就利落起身，邁開長腿追了出去。
沒追多遠，他就看到闞青春的車子停在路邊一座咖啡館外面。他坐在車子裏，就能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到她朝趙書煦走去。
這樣的畫面令他感到深深的挫敗和嫉妒，握著方向盤的手越攥越緊，骨節泛青。
闞青春走到桌邊坐下，見趙書煦好像剛剛講完電話，臉色不太好，連忙問：“趙醫生，你沒事吧？”
“沒事。”趙書煦笑笑。悅熙說完那句話就把電話掛了，他一個字都還沒來的及說。
“你找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啊？”闞青春有些緊張，手心冒汗。
趙書煦微微一笑，“你不記得今天淩晨跟我說過什麽了？”
“不好意思啊，我可能醉得太厲害了，沒什麽印象。要不，你提醒我一下？”闞青春確實也想不起來了，但她心裏預感強烈，所以這樣說也是在裝傻。她想先從他的話裏做個判斷。
趙書煦正要說，她慌忙又說：“不過我喝醉酒的時候就會亂說話，說什麽都不能相信的。我要是罵了你，你就看在我不是故意的份兒上，原諒我吧？”
她這幅欲蓋彌彰的樣子，反而讓趙書煦越來越確定，她昨天那句話背後真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他的心開始不安起來。
他想詐她，無奈實在不會撒謊，只好選擇沈默是金，以不變應萬變。
果然，他不說話，闞青春就更加緊張了。她想了想，也選擇了沈默以對。
許銘韋暗暗觀察著他們，發覺他們兩的樣子都有些奇怪，不像是私底下約會，心底翻騰的火焰這才熄滅下去。他決定繼續暗中觀察，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一直這麽沈默下去不是辦法，趙書煦心一橫，硬著頭皮詐了她一句，“來見你之前，我一直在考慮到底還要不要跟悅熙結婚。”雖然是詐她，但這句話不算是百分之百的謊話。
闞青春猛吃一驚，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高聲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說的那些話。我知道你很後悔，但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寧願你再說一遍，也不希望聽到你撒謊。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趙書煦以模糊的真話來充當假話。
“我……”他最後一句話太有說服力了，闞青春猶豫片刻，放棄抵抗，“這件事跟你們倆結不結婚一點關系也沒有。是，悅熙是傷害了我，我們從此不再是朋友，但是這與你無關啊。”
什麽叫做悅熙傷害了她？什麽叫從此不再是朋友？答案跟自己預想的不一樣，趙書煦滿心疑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無權幹涉你們，但我不希望影響你們的原因是我，而且還是一件和你們的感情毫無關系的事情。”闞青春真誠地說。
“那天在福運，你哭得那麽傷心，就是為了這件事？”趙書煦開始慢慢串聯一些記憶。
闞青春點點頭，“嗯。其實我不是那麽脆弱的人，只是那天我……”一想到許家別墅那屈辱的一幕，闞青春心裏便不停刺痛，再也說不下去。
“算了，都過去了。”她笑了笑，搖搖頭，說。
她短暫沈默的時候，趙書煦發覺她身體有些輕微的顫抖，雙手緊張地交握在一起，眼神裏有抗拒和害怕。很明顯，她不願回憶當天的事情。他甚至能夠想象到，那天發生的事情一定很嚴重、很可怕。
她可是身手了得、天不怕地不怕的闞青春啊，悅熙到底對她做了什麽，讓她到現在還這麽恐懼？悅熙……真的會對她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情嗎？他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
“對不起。”
忽然聽到他道歉，闞青春楞了一下，笑起來，“沒事啊，而且又不是你做錯了，不用道歉。”
“對不起，我騙了你。”趙書煦看著她的眼睛，再次道歉。
“你說什麽？”闞青春在他有些嚴肅的神情下，心猛地一沈。她已經被好朋友欺騙了一次，難道現在還要被喜歡的人再欺騙一次嗎？不過，他能欺騙她什麽呢？
趙書煦說：“其實，我不知道你和悅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只是跟我說，她是一個虛偽的騙子。”
“趙醫生，你怎麽能這樣呢？”闞青春急得語速都變快了，“你知道我來這裏之前有多緊張嗎？我喝多了，自己都記不清昨天到底說了哪些話。我特別害怕影響到你和悅熙的感情。你那麽愛她，我害怕傷害到你，你明白嗎？”
“我也想把它當成一句醉話，可是我發現，青春，只要是你說的話，我就會相信。所以我才來找你，我就是想確定那就是一句醉話。”趙書煦語速也跟著加快。
“那你為什麽要騙我呢？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我喝醉時說的話都是假的，不能相信，你為什麽還要繼續騙我呢？”闞青春提高聲音。
許銘韋看著他們彼此情緒激動，暗想到：怎麽，在吵架嗎？這對他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趙書煦深吸一口氣，放慢語速，“因為見到你之後，我就已經確定了，你說的不是醉話。我想，我有權了解即將跟我結婚的人，到底是什麽樣子。”
他的話闞青春無法反駁，她只怪自己不善掩飾，這麽快就露餡了。
“能不能告訴我，悅熙到底對你做了什麽？”趙書煦向她請求。
“我可以告訴你，”闞青春說，“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根據自己對悅熙的認識去判斷。極端的事例並不能代表一切。如果你們最終還是分開了，我希望不僅僅是因為我今天說的這些話。”
“我答應你。”趙書煦肯定地點點頭。
闞青春便從那天接到姜悅熙的電話開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
聽完她的敘述，趙書煦半晌都回不過神來。這一切實在令他太震驚了！他已經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才過來找她，但是此刻，他仍然有些承受不住。
為了一份足夠好的工作，悅熙竟然費盡心思算計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最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把闞青春直接送到許銘韋手上。如果那天許銘韋不停手的話，闞青春就被毀了！
“我的話說完了，希望你記住你答應過我什麽。我走了。”闞青春起身要走。
她剛走到趙書煦身側，趙書煦拉住了她的手。
如他所想，她果然滿手冷汗。這段回憶的敘述，等於對她造成了二次傷害。
“對不起。”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
闞青春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他手心的溫暖，是她一直所渴望的。此刻她剛剛重新撕開的傷口還在疼痛，他的手給了她安慰的力量。
“放開你的手！”許銘韋忽然從門外沖進來，一把便將闞青春拉到自己身邊。
“你怎麽會在這兒？你跟蹤我？”闞青春惱火地瞪著許銘韋。
許銘韋使勁拽著她的手不放，哼笑一聲，“我是來阻止你犯錯誤的。”
“我犯什麽錯誤？你先放開我再說。”闞青春用力掙紮，但沒什麽用。
“你幹嘛最近老和他私下見面？闞青春，你是想做小三嗎？”許銘韋呵呵冷笑。心裏的嫉妒席卷而來，他控制不住自己。
“你！”
“混蛋！”闞青春的話還沒說出口，趙書煦忽然上前，狠狠一拳打造許銘韋臉上。
許銘韋踉蹌兩步，差點撲倒在旁邊的桌子上。他站穩了，二話沒說，立刻還手，和趙書煦扭打在一起，周圍桌上的杯碟和花瓶掉落不少，都砸碎了。
“別打了、別打了！”闞青春勸說無效，只得插空上前，左手擰住許銘韋的手臂向後別，右手擋住趙書煦，順勢橫腿一掃，把他踢倒在地上，然後用膝蓋壓住。
“別打了，都是小孩子嗎？好看嗎？”她大聲呵斥這兩個男人，希望他們能冷靜下來。
許銘韋和趙書煦各自分開，找了張椅子坐下，一個擦去嘴角的血，一個摸了摸腫起來的眼角，視線仍然交織在一起，滋滋冒著火花。
趙書煦沒想到許銘韋會對闞青春這麽認真，許銘韋也沒想到趙書煦竟然會為了闞青春情緒失控。
闞青春賠償了咖啡館的損失，這才把他們順利帶了出去。
“你先走。”闞青春對許銘韋說。
“為什麽我先走？”許銘韋不服。
“難道你還想打架嗎？”闞青春朝他一瞪眼。
“為什麽不是他先走？他的車不就在這兒，我的車在馬路對面呢。”許銘韋死活不肯走。
闞青春一度無語，只好對趙書煦說：“那你先走吧。”
趙書煦瞪著許銘韋，面無表情地說：“我傷口太疼，走不動。”
“哎呀——我也好疼啊！”許銘韋叫喚起來。
“夠了！”闞青春頭疼得要命，“你們倆幼不幼稚？”
然而，這兩個男人還是死死盯著對方，一動沒動。
“好啊，那你們留在這裏當門神，我走。你們誰也別跟著我。”說完，闞青春真的轉身上車，快速離去。
目送她的車子遠去，許銘韋冷聲警告趙書煦，“趙書煦，你最好離青春遠一點。”
趙書煦完全不為所動，“許銘韋，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
“或許，我應該把這張照片傳給姜悅熙。”許銘韋從手機裏調出一張照片來給他看。他把他們手拉手，看似親密的樣子拍下來了。
“隨便你。就算你做再多，青春也不會跟你在一起。”趙書煦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上車，絕塵而去。
“那咱們就走著瞧。”許銘韋沖著他離開的方向咬牙低語，然後把那張照片刪除了。一切破壞趙書煦和姜悅熙關系的事情，他暫時都不會做。
闞青春不想回家聽母親嘮叨，直接去了九號咖啡。她在吧臺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兩個男人為她打架的畫面不停地在眼前閃現，讓她靜不下心來做咖啡拉花。
趙書煦居然為了她而失去理智，這是不是說明，其實在他的心裏還是有她的位置的？他和悅熙……到底還會不會結婚呢？
“跟你有什麽關系啊？”吧臺邊一桌客人交談的聲音傳過來。
闞青春猛然驚醒，自言自語道：“對啊，跟我有什麽關系？”
她收斂心神，專註在咖啡拉花上。
晚上下班後，趙書煦驅車來到姜悅熙家。
姜悅熙臉色鐵青地開門，看到他臉上有傷，吃了一驚，也顧不上生氣，趕緊把他拉進屋，關切地問：“怎麽弄的？遇上醫鬧了？”
趙書煦臉色凝重地看著她，兩片嘴唇仿佛千斤重，張不開。
“你看著我幹什麽？說話呀。”姜悅熙很不解，下意識想拉他一下。
趙書煦黑沈著臉，躲開她的手，不願被她碰到。
這個動作一下子戳中了姜悅熙的痛處，勉強壓下去的憤怒瞬間爆發出來。
“怎麽，跟你爸媽一樣，嫌棄我了？”她冷冷地問。
☆、第 48 章
趙書煦看著她，仔細分辨眼前這個女人。闞青春說，讓他以自己對她的認識去判斷，可是，他對她的認識到底有多少呢？
父親一輩子為人師表，謙和的外表掩飾著骨子裏文人的清高。趙家家風甚嚴，他從小耳濡目染，最喜歡尋求一個真字。所以他選擇了醫科。醫生憑技術救人，生死都是一個確切而真實的結果。當初他選擇姜悅熙，也是種種誤會下，他認為姜悅熙比闞青春真實簡單。
之前他們三番兩次因為留院問題而爭執的時候，他是有所察覺。可是最終，他還是選擇相信她、諒解她，因為他愛她，因為她說，她會改的。
他愛她，願意給她機會，也給自己機會。可是沒想到，她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忽然很迷惑，不知道從前她對他說的話，到底哪些才是真的。
“你看著我幹什麽？”姜悅熙被他盯得有點心裏發毛。自我保護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她馬上想到，趙書煦可能又發現了什麽有關於她的破綻。她快速地思索各種各樣的可能，好想出應對的辦法。
“悅熙，你從老家回來那天，我去車站接你之前，你去了哪裏？”趙書煦沈聲緩緩地問。他還是想給她一個自我坦誠和辯白的機會。
姜悅熙心猛地一震，臉色稍稍發白。他這麽問，那就表明他已經知道了那件事。他怎麽知道的？知道多少？
“你什麽意思？”她猛地站起來，避而不答，也沒有絲毫退縮。因為她知道，如果她氣場一松，就等同於承認了。
她的態度讓趙書煦內心僅存的一線希望搖搖欲墜。他忍住內心戳穿她的沖動，說：“我今天見過青春。”
姜悅熙心裏又是一震，不禁十分懊悔。當時她只顧著讓闞青春搞定許銘韋，卻疏忽了趙書煦。可是，闞青春不是說原諒她了，還說她們兩清了？那她一轉頭又跟趙書煦說這件事，這也太虛偽了？
“她跟你說什麽了？”她還是心存僥幸，進一步試探。
“她跟我說什麽，你會不知道嗎？”趙書煦內心已經開始絕望，他的聲音聽上去冷極了，眼睛裏再也沒有一絲溫情。
姜悅熙一下子就確定了，一切正中她的猜想。她決定反守為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未婚夫不願意跟我討論結婚的事情，卻跑去和別的女人見面約會，那個女人還是我的好朋友！”她指鹿為馬地控訴。
“你敢說她還是你的好朋友？”趙書煦怒極反笑，滿眼絕望的灰色。
“呵，是啊，她怎麽還會是我的好朋友呢？她覬覦我的未婚夫，背著我勾引你、迷惑你，讓你為了她神魂顛倒，回家來刁難我！”
“姜悅熙！”趙書煦忍無可忍地大喊一聲，“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姜悅熙一臉無辜，“我怎麽了？我滿心期待地準備和你結婚，結果呢？上午你爸媽找上門來，話裏話外地侮辱我，嫌棄我不配進你趙家的門。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你在哪裏？趙書煦，承認吧，你早就心理出軌，你早就變心了！”
“為什麽到現在你還不覺得是你自己錯了？”趙書煦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他可以理解她為了自尊做掙紮，但他實在沒想到，事到如今，她居然還能這麽理直氣壯地倒打一耙。
“為什麽你聽了她的話就覺得我有錯？”姜悅熙不甘示弱，“她的話是聖旨嗎？你就那麽相信她？趙書煦，我才是你未婚妻，你竟然信她不信我？”
“你要我信你，就給我一句實話，你到底有沒有和沈柏聯手，算計闞青春和許銘韋？你到底有沒有灌醉闞青春，把她送給許銘韋？”趙書煦不為所動，絲毫不放棄追問。換做以前，他一定會心軟舍不得，甚至會懷疑自己，但是此刻，他的心冷得像一塊冰，無法融化。
姜悅熙知道，今天她是休想蒙混過關了，只能做垂死掙紮，“我說沒有你就信嗎？”
“有，還是沒有？”趙書煦不理會她繞彎子的舉動，冷冷地問。
她已無路可退，心一橫，硬著頭皮回答，“沒有。”
趙書煦心如刀剜，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地點頭，渾身如同墜入萬丈寒淵。
“你不相信，是嗎？”姜悅熙的感受和他一樣。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趙書煦是她最親密的愛人不是嗎？是他自己說的，要和她過一輩子。他應該無條件相信她的不是嗎？可是他只相信闞青春，就算她說沒有，他還是相信闞青春。這就是他說的過一輩子？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談愛情就顯得太可笑了。既然愛情不可能是保障，那就只談利益吧。不管怎樣，她要先在南森落戶。有了戶口，就算她黴到極致、一敗塗地，也能在南森混下去。
“你真的不相信我嗎？”她坐到趙書煦身邊，試圖用眼淚來讓他心軟。
趙書煦眼眶也紅了。他真的很難受，完全不想接受要眼前的一切。他的面前，坐著他真心愛的人，此刻，她正用小鹿般楚楚可憐的雙眼凝視著他。他應該心動，重新感受到愛情的溫暖。可是他沒有，他的心依舊冰冷，冷得渾身都在顫抖。
“好，你不相信，那我只好證明給你看了。”說著，姜悅熙忽然跑到廚房，拿出一把水果刀來，抵在自己的手腕上。
“悅熙！”趙書煦大吃一驚，立刻撲上前去奪刀。
姜悅熙假意掙紮兩下，讓他搶走刀，自己癱軟在他懷裏，嚶嚶哭泣。
“你為什麽不相信我？為什麽不相信我？書煦，我什麽都沒有了，只有你還在我身邊。你不要離開我、你千萬不要離開我！我發誓，我沒有做過，我真的沒有做過！”
她的哭訴和哀求，讓趙書煦剛綱松動的心，再次陷入無邊的絕望之中。原來，她在演戲。她竟然用死來做戲，激發他對她的感情，再利用他們的感情，讓他放棄對她的懷疑和憤怒。
他忽然想起準備赴約闞青春的那天，為了照顧食物中毒的姜悅熙，他失約了。就是從那天起，他的感情方向徹底改變了。
她既然能用死亡來威脅他，自導自演一場疾病又算得了什麽？
想到這裏，趙書煦的心不可遏制地刺痛起來，抱著姜悅熙的手顫抖不止。
他一直以為，當初是他自己做的選擇，現在想來，恐怕都是姜悅熙精心策劃的暗示和引導。
感覺到他的異樣，姜悅熙心生不好的預感，不敢擡頭看他，惴惴不安地問：“書煦，你怎麽了？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悅熙，你應該做得再徹底一點。”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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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闞青春那句虛偽的騙子不停地在耳邊環繞，讓趙書煦心神不寧。他現在可以確定闞青春絕不會做出故意誣陷旁人的事情，可他也無法相信悅熙會是她口中所說的騙子。
明明戀愛結婚順理成章，也是他一直期盼著的，為什麽偏偏就在結婚前夕，局面會突然變得如此混亂？
他看著闞青春昏睡的臉，決定明天等她酒醒後，要找她談一談，希望她告訴他，這不過是胡亂說出口的醉話。
快到闞家時，闞青春再一次因為胃部難受而下車嘔吐。
“趙……趙醫生？”吐完了，看到趙書煦，她好像清醒了一點，又好像還是很迷糊，把之前的事忘光了。
“你感覺怎麽樣？是想再歇歇，還是現在就上車？”趙書煦輕聲地問。
“難受……”闞青春拍拍心口，一臉痛苦。忽然，她想起什麽，對趙書煦說，“趙醫生，呵呵嗝……我有結婚禮物要送給你。”說著，她打著嗝，踉蹌著往車後備箱走去。
趙書煦想跟上去，被她攔住了，“別過來！要有驚喜。”
過了一會兒，他見她從後備箱抱出一個半尺寬的禮品盒，滿臉笑容地朝他跑過來。他只覺得，在這夜幕下，一道陽光朝他迎面而來。
忽然，闞青春被什麽東西絆倒了，手上的盒子掉下來，蓋子打開，裏面的東西滾了出來。
夜色正濃，他看不清是些什麽東西，只看得到闞青春顧不上自己，第一時間趴在地上把那些東西撿回去放好。
趙書煦快步跑到她身邊，把她拉起來，借著幫她撣去塵汙的當兒，查看她是否受傷。
“給你。”闞青春把盒子捧在手上，遞到他面前。
趙書煦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整個人都呆住了：盒子裏竟然裝著一套恐龍特塞號的初代手辦！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闞青春，難道從濕地公園那次之後，她一直在幫他尋找這些手辦？
“一個都沒摔壞，我厲害吧？”闞青春酒還沒醒，驕傲的神情像個孩子一樣可愛。
趙書煦註意到她雙手掌心的擦傷，感動如針刺一般，既溫暖，又疼。
☆、第 46 章
那天在福運附近郊外的擦傷還未痊愈，現在又多了新的傷口，趙書煦小心地托著她的手，把她拉到車上。她這個樣子回家，父母一定會很擔心。他先幫她簡單處理傷口，然後把她帶到附近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買了紗布和碘酒，進一步為她清潔傷口。
他還不忘為她要一杯熱水，先餵她喝下，又買了葡萄糖口服液讓她服下，幫助她緩解醉酒頭疼難受的狀態。
不一會兒，闞青春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這一次，她是真的舒服安穩地睡著了。
趙書煦靜靜看著她，回想方才的一幕幕，記憶停不下來，一直向前追溯，回到他們之間的每一次相處。重癥室外靠肩同眠、拳擊臺上酣暢對打、電影城裏的溫馨親密……
他遏制不住地想起，想起王旭東去世時，她急匆匆趕來安慰；想起在濕地公園時，她隨身藏著他的手帕；想起健身房裏她對他急切的維護；想起天臺上，她和小婭一起墜落的震撼畫面……
“青春——”他輕聲叫她，想摸摸她的臉，手懸在半空許久，還是收了回去。
“青春，以後別這樣了。我不值得你這樣。人……總是要學會向前看。”他嘆息著對她說，也像是對自己說。他輕手輕腳地把她抱回車上，送她回家。
“趙醫生？”闞母穿著睡衣出來開門，她以為是女兒忘了帶鑰匙，結果一看是趙書煦，睡意頓時消了不少。再一看，闞青春在他懷裏不省人事，馬上緊張地把女兒拉回自己懷裏，一邊搖晃她，一邊輕聲叫她，“青春、青春，你怎麽了？醒醒……”
聞到闞青春身上有酒味，闞母疑惑而戒備地問趙書煦，“你們一塊喝酒了？”這話裏還有一個意思：你們怎麽可能會在一起喝酒？
趙書煦想為自己解釋，但是想到闞青春是為了他要結婚的事才喝得這麽醉，怕她明天不好解釋，便直接改口道歉，“對不起，阿姨。”
“你們為什麽要一起喝酒，啊？青春為什麽喝成這樣？”闞母不滿地瞪著他，覺得他很沒有分寸。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帶著她女兒喝酒到三更半夜，像什麽話？不過他到底救過自己丈夫的命，她也不好過於發作。
“就是聊得很開心，不小心就、就喝多了。”不擅長說謊，趙書煦說話有些打楞。
“趙醫生，我們家青春性格直率，又太年輕，做事不夠成熟，你怎麽能陪著她一起胡鬧呢？要是被醫院同事看到了，閑話一傳，再影響了你和姜醫生的感情，那就不好了。”闞母看似客氣，卻字字不留情。
面對長輩，趙書煦保持著該有的禮貌，沒有爭辯，微笑道別，“以後我一定會註意的，謝謝阿姨關心，阿姨再見。”
回到家已經將近淩晨點了，趙書煦剛剛回到臥室，父母便推門而進。
“爸、媽，你們這麽早就起來了？”他有些驚訝。
“小煦，你準備結婚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跟我們說？要不是小婭告訴我們，是不是打算領完證辦婚禮的時候再告訴我們？”趙母一臉不高興，明擺著不同意這樁婚事。
“媽，不是、其實我們也是剛剛決定的，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趙書煦回答，結婚這件事，他自己都有點措手不及。
“你明知道我和你爸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你怎麽還能這麽倉促地要結婚呢？”趙母說著，氣得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小煦，爸媽給你空間、給你時間，是想讓你考慮清楚，也是給你們機會再多相處、多了解，不代表讚成你們結婚。”趙父也是一臉嚴肅。自從上次提出反對意見後，這麽長時間以來，姜悅熙都沒有主動表示過什麽，那頓沒吃成的見面飯，她似乎也沒有繼續的意思。
他正想著，趙母果然提起了這件事，“按理說，我們不同意，她應該有所表示、努力努力吧？她做過什麽？到現在都沒上門來看過我們。那些帶給我們說是她送的禮物，都是你買的。你是我兒子，那些東西我看一眼還不知道？”
“媽，你也知道悅熙最近一直在想辦法找工作，王嘉珩那件事對她影響太大了。”趙書煦幫姜悅熙解釋。
“你別跟我提這事兒！”趙母一聽，火氣更大，“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好啦，你跟兒子發什麽火？有話好好說。”趙父連忙安撫她。
趙書煦本就心緒煩亂，也不想和父母爭論太多，說：“爸、媽，我真的很累了，一會兒還要上班，我想趕緊睡覺。”
趙母當然心疼兒子，滿腹怒氣一下子無處發作，哼一聲，別過眼去，視線落在桌上，看到了趙書煦帶回來的那個禮品盒。
“這不會又是她讓你帶給我的禮物吧？”趙母挑眉哼笑，在趙書煦阻止之前把盒子打開。
“我看看我兒子這次又買了什麽……這是？”看到盒子裏的恐龍特塞號手辦，趙母疑惑不已。她看看書架上放著的那套手辦，又看看自己手裏的，來回幾次，向趙書煦投去詢問的目光。
“是青春送給我的。”趙書煦不習慣說謊，尤其是面對家人的時候。
趙母楞了一下，想起濕地公園那次，闞青春那條和書煦款式一樣的男式手帕。她蹙眉思索，明白過來，“小煦，青春她是不是喜歡你？”
趙書煦深深呼吸，默認。
看他的樣子，好像不是剛剛才知道，趙母又氣又急地說：“你說說你啊，放著青春這麽好的女孩子不要，非要和那個姜悅熙在一起。你爸眼光這麽好，怎麽生個兒子眼光這麽差？”
趙父莫名躺槍，無辜道：“兒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
趙書煦揉揉發疼的額頭，說：“爸、媽，讓我睡覺吧。”
“好吧，你先休息，這件事等你輪休的時候再談。”趙父點點頭，看老伴兒還沒有離開的意思，過去拉她，“走走走，走啦。”
“反正我是不會同意的！”趙母的話在門外響起。
趙書煦走到桌子旁邊，看著盒子裏的手辦，又看看書架上的。他明白，有一套是必須要收起來的。可是，他既不能收起姜悅熙那套，又不忍收起闞青春那套，只好合上蓋子，暫時不理。
他簡單沖了個澡，躺倒在床。明明很累，他卻翻來覆去、全無睡意，心裏一團亂麻不斷糾結，扯得他很難受。
明天，闞青春想起今天的一切，會怎麽做？他們之間還能做朋友嗎？
明天，闞青春會不會告訴他，虛偽的騙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明天，闞青春還願意見到他嗎？
明天，闞青春……
猛然發覺自己想的全是闞青春，趙書煦趕緊阻止自己再繼續想下去。他打開手機，找到姜悅熙給他錄的叫醒鬧鐘重覆播放。
“大懶蟲，起床啦，你親愛的女朋友已經在醫院等你咯，再不起床，她就要生氣啦……”
聽著她甜甜的聲音，一遍遍回想那天她錄音時的畫面，趙書煦終於在強烈的自我暗示下睡著了。
日上三竿，闞青春被母親捏著鼻子從床上拖起來。
“媽，你幹什麽呀？”闞青春疼得大叫起來，腦子還有點暈乎乎的。
“你昨天晚上跟那個趙書煦趙醫生一起喝酒了？”闞母直接切入主題。
“趙醫生？有嗎？”闞青春拍拍腦袋，昨夜的記憶截止到她和老板娘鬥智鬥勇，喝下一大口白酒為止，就沒了。
“沒有嗎？那怎麽是他把你送回來的？那時候都淩晨三點啦，你也太不像話了你。”闞母說著，在她頭上點了一下。
“疼啊——”闞青春捂著頭，一頭霧水地看著母親，“媽，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算了算了，我看你是喝斷片，什麽都不記得了。不記得也好，最好永遠別想起來，要想也應該多想想許銘韋。”
“媽，我頭好暈，您別在我耳朵邊跟念經似的。”
闞母又在她頭上點了一下，問：“我問你，最近和銘韋怎麽樣了？”
闞青春頭皮一麻，迅速起床跑到衛生間，把門關上，“媽，我肚子不舒服，我要上廁所，大號！很久的！”
“那你中午還吃不吃飯了？”闞母知道她是裝的，氣得沒辦法。
“吃吃吃，只要是媽媽做的，我全都吃光，媽媽做的菜最好吃了！”闞青春拍母親馬屁。
“好，這可是你說的。”闞母走出去，到客廳給許銘韋打電話，邀請他來家裏吃午飯。
許銘韋有些遲疑，不知道這是不是闞嶸又想打盛鑫的主意。
“青春她爸不在家，家裏就我們母女兩個，我菜買多了，今天不吃，明天就不新鮮了，扔掉不是太浪費了嗎？”闞母馬上把闞青春擡出來。
聽說闞青春在家，還要跟他一起吃飯，許銘韋很是驚喜，立刻答應，“那我就臉皮厚一點，打擾伯母了。”
“不打擾不打擾，伯母歡迎你還來不及呢。”闞母笑得花枝亂顫。掛斷電話，她朝闞青春的房間看一眼，得意地翹起嘴角。
很快，許銘韋就趕到了闞家。
闞青春剛剛洗漱完畢，頭發沒梳，穿著睡衣就從二樓下來。看到許銘韋，她呆住了。
“青春，你怎麽回事？怎麽穿著睡衣就出來了？快回房間換衣服，還有你這個頭發，趕緊弄好。”闞母連忙督促女兒回房間挽回形象。
“不用了，只要青春覺得舒服，怎麽樣都行。”許銘韋倒是完全不介意。他第一次看到闞青春居家的模樣，感到很親近。
“再說，”他看著闞青春，賊笑道，“我也不是外人。”
他這話讓闞母很是意外，暗喜道：“怎麽，你們——”
“我們什麽也沒有。”闞青春搶著說，“許銘韋，你是來找我爸爸的嗎？他不在家。”
“是我請銘韋來家裏吃飯的。你還站著幹嘛，快去換衣服啊。”闞母推了女兒一把。
闞青春知道母親想幹什麽，只覺得頭都大了，無奈回到房間。
她不想應付這個尷尬的飯局，就坐在床上磨蹭耗時間。
“我愛北京□□……”
這時，樓下傳來小孩子唱兒歌的聲音。這段熟悉的旋律瞬間擊中闞青春心裏某一個點，激發出的電流迅速傳遍全身，打通了她的記憶，昨夜的一幕幕快速在眼前回放。
“天吶……”她無比懊惱地抓住自己的頭發，整個腦袋都在疼，“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我……我怎麽能質問他呢？我怎麽能在別人結婚前夕發酒瘋糾纏呢？天吶！”
她用力回想，發現還有一部分記憶缺失。她好像是對趙書煦說了什麽其他的話，什麽呢？該不會是什麽更過分的話吧？該不會、該不會是把悅熙的事情說出來了吧？這樣想著，她胡亂在頭發裏抓撓，喃喃著，“不要啊、不要……”
突然，她的手機鈴聲響了，把她嚇了一大跳。
她預感是趙書煦打來的，心裏不住地祈禱自己的直覺是錯的。然而拿起手機一看，屏幕上清晰地寫著趙書煦三個字。
她不敢接，但又想聽他會說些什麽來判斷缺失的那部分記憶是什麽，猶豫再三，還是接了。
“餵？”她盡量不讓忐忑的情緒表現出來。
“青春，能跟我見個面嗎？我現在在你家附近的優嵐咖啡。”趙書煦的聲音和往常一樣平和溫暖，聽不出什麽異樣。
“你……有話要跟我說？”闞青春向他試探。
“你先過來再說吧。”趙書煦說完，掛斷電話。剛掛斷，姜悅熙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趙書煦，不想結婚你可以直說，何必還麻煩你爸媽？”他還沒說話，姜悅熙憤怒的聲音便沖進他耳朵裏。
☆、第 47 章
闞青春趕緊換好衣服，綁起馬尾辮，有些惴惴不安。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呼吸，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自言自語道：“怕什麽？闞青春，做回自己，灑脫一點！”
許銘韋耐心在樓下等待，終於看到她從樓上下來，剛對她露出笑容，就見她急匆匆往門外跑。
“媽，我有急事要出去，你們吃，別等我了。”闞青春語速飛快地丟下這句話，打開門飛奔而去，生怕母親攔她，更怕許銘韋跟過來。
“青春、青春！死丫頭，太不懂規矩了。銘韋啊，你別介意，等她回來我一定好好……”
不等她說完，許銘韋就利落起身，邁開長腿追了出去。
沒追多遠，他就看到闞青春的車子停在路邊一座咖啡館外面。他坐在車子裏，就能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到她朝趙書煦走去。
這樣的畫面令他感到深深的挫敗和嫉妒，握著方向盤的手越攥越緊，骨節泛青。
闞青春走到桌邊坐下，見趙書煦好像剛剛講完電話，臉色不太好，連忙問：“趙醫生，你沒事吧？”
“沒事。”趙書煦笑笑。悅熙說完那句話就把電話掛了，他一個字都還沒來的及說。
“你找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啊？”闞青春有些緊張，手心冒汗。
趙書煦微微一笑，“你不記得今天淩晨跟我說過什麽了？”
“不好意思啊，我可能醉得太厲害了，沒什麽印象。要不，你提醒我一下？”闞青春確實也想不起來了，但她心裏預感強烈，所以這樣說也是在裝傻。她想先從他的話裏做個判斷。
趙書煦正要說，她慌忙又說：“不過我喝醉酒的時候就會亂說話，說什麽都不能相信的。我要是罵了你，你就看在我不是故意的份兒上，原諒我吧？”
她這幅欲蓋彌彰的樣子，反而讓趙書煦越來越確定，她昨天那句話背後真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他的心開始不安起來。
他想詐她，無奈實在不會撒謊，只好選擇沈默是金，以不變應萬變。
果然，他不說話，闞青春就更加緊張了。她想了想，也選擇了沈默以對。
許銘韋暗暗觀察著他們，發覺他們兩的樣子都有些奇怪，不像是私底下約會，心底翻騰的火焰這才熄滅下去。他決定繼續暗中觀察，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一直這麽沈默下去不是辦法，趙書煦心一橫，硬著頭皮詐了她一句，“來見你之前，我一直在考慮到底還要不要跟悅熙結婚。”雖然是詐她，但這句話不算是百分之百的謊話。
闞青春猛吃一驚，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高聲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說的那些話。我知道你很後悔，但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寧願你再說一遍，也不希望聽到你撒謊。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趙書煦以模糊的真話來充當假話。
“我……”他最後一句話太有說服力了，闞青春猶豫片刻，放棄抵抗，“這件事跟你們倆結不結婚一點關系也沒有。是，悅熙是傷害了我，我們從此不再是朋友，但是這與你無關啊。”
什麽叫做悅熙傷害了她？什麽叫從此不再是朋友？答案跟自己預想的不一樣，趙書煦滿心疑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無權幹涉你們，但我不希望影響你們的原因是我，而且還是一件和你們的感情毫無關系的事情。”闞青春真誠地說。
“那天在福運，你哭得那麽傷心，就是為了這件事？”趙書煦開始慢慢串聯一些記憶。
闞青春點點頭，“嗯。其實我不是那麽脆弱的人，只是那天我……”一想到許家別墅那屈辱的一幕，闞青春心裏便不停刺痛，再也說不下去。
“算了，都過去了。”她笑了笑，搖搖頭，說。
她短暫沈默的時候，趙書煦發覺她身體有些輕微的顫抖，雙手緊張地交握在一起，眼神裏有抗拒和害怕。很明顯，她不願回憶當天的事情。他甚至能夠想象到，那天發生的事情一定很嚴重、很可怕。
她可是身手了得、天不怕地不怕的闞青春啊，悅熙到底對她做了什麽，讓她到現在還這麽恐懼？悅熙……真的會對她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情嗎？他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
“對不起。”
忽然聽到他道歉，闞青春楞了一下，笑起來，“沒事啊，而且又不是你做錯了，不用道歉。”
“對不起，我騙了你。”趙書煦看著她的眼睛，再次道歉。
“你說什麽？”闞青春在他有些嚴肅的神情下，心猛地一沈。她已經被好朋友欺騙了一次，難道現在還要被喜歡的人再欺騙一次嗎？不過，他能欺騙她什麽呢？
趙書煦說：“其實，我不知道你和悅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只是跟我說，她是一個虛偽的騙子。”
“趙醫生，你怎麽能這樣呢？”闞青春急得語速都變快了，“你知道我來這裏之前有多緊張嗎？我喝多了，自己都記不清昨天到底說了哪些話。我特別害怕影響到你和悅熙的感情。你那麽愛她，我害怕傷害到你，你明白嗎？”
“我也想把它當成一句醉話，可是我發現，青春，只要是你說的話，我就會相信。所以我才來找你，我就是想確定那就是一句醉話。”趙書煦語速也跟著加快。
“那你為什麽要騙我呢？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我喝醉時說的話都是假的，不能相信，你為什麽還要繼續騙我呢？”闞青春提高聲音。
許銘韋看著他們彼此情緒激動，暗想到：怎麽，在吵架嗎？這對他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趙書煦深吸一口氣，放慢語速，“因為見到你之後，我就已經確定了，你說的不是醉話。我想，我有權了解即將跟我結婚的人，到底是什麽樣子。”
他的話闞青春無法反駁，她只怪自己不善掩飾，這麽快就露餡了。
“能不能告訴我，悅熙到底對你做了什麽？”趙書煦向她請求。
“我可以告訴你，”闞青春說，“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根據自己對悅熙的認識去判斷。極端的事例並不能代表一切。如果你們最終還是分開了，我希望不僅僅是因為我今天說的這些話。”
“我答應你。”趙書煦肯定地點點頭。
闞青春便從那天接到姜悅熙的電話開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
聽完她的敘述，趙書煦半晌都回不過神來。這一切實在令他太震驚了！他已經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才過來找她，但是此刻，他仍然有些承受不住。
為了一份足夠好的工作，悅熙竟然費盡心思算計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最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把闞青春直接送到許銘韋手上。如果那天許銘韋不停手的話，闞青春就被毀了！
“我的話說完了，希望你記住你答應過我什麽。我走了。”闞青春起身要走。
她剛走到趙書煦身側，趙書煦拉住了她的手。
如他所想，她果然滿手冷汗。這段回憶的敘述，等於對她造成了二次傷害。
“對不起。”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
闞青春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他手心的溫暖，是她一直所渴望的。此刻她剛剛重新撕開的傷口還在疼痛，他的手給了她安慰的力量。
“放開你的手！”許銘韋忽然從門外沖進來，一把便將闞青春拉到自己身邊。
“你怎麽會在這兒？你跟蹤我？”闞青春惱火地瞪著許銘韋。
許銘韋使勁拽著她的手不放，哼笑一聲，“我是來阻止你犯錯誤的。”
“我犯什麽錯誤？你先放開我再說。”闞青春用力掙紮，但沒什麽用。
“你幹嘛最近老和他私下見面？闞青春，你是想做小三嗎？”許銘韋呵呵冷笑。心裏的嫉妒席卷而來，他控制不住自己。
“你！”
“混蛋！”闞青春的話還沒說出口，趙書煦忽然上前，狠狠一拳打造許銘韋臉上。
許銘韋踉蹌兩步，差點撲倒在旁邊的桌子上。他站穩了，二話沒說，立刻還手，和趙書煦扭打在一起，周圍桌上的杯碟和花瓶掉落不少，都砸碎了。
“別打了、別打了！”闞青春勸說無效，只得插空上前，左手擰住許銘韋的手臂向後別，右手擋住趙書煦，順勢橫腿一掃，把他踢倒在地上，然後用膝蓋壓住。
“別打了，都是小孩子嗎？好看嗎？”她大聲呵斥這兩個男人，希望他們能冷靜下來。
許銘韋和趙書煦各自分開，找了張椅子坐下，一個擦去嘴角的血，一個摸了摸腫起來的眼角，視線仍然交織在一起，滋滋冒著火花。
趙書煦沒想到許銘韋會對闞青春這麽認真，許銘韋也沒想到趙書煦竟然會為了闞青春情緒失控。
闞青春賠償了咖啡館的損失，這才把他們順利帶了出去。
“你先走。”闞青春對許銘韋說。
“為什麽我先走？”許銘韋不服。
“難道你還想打架嗎？”闞青春朝他一瞪眼。
“為什麽不是他先走？他的車不就在這兒，我的車在馬路對面呢。”許銘韋死活不肯走。
闞青春一度無語，只好對趙書煦說：“那你先走吧。”
趙書煦瞪著許銘韋，面無表情地說：“我傷口太疼，走不動。”
“哎呀——我也好疼啊！”許銘韋叫喚起來。
“夠了！”闞青春頭疼得要命，“你們倆幼不幼稚？”
然而，這兩個男人還是死死盯著對方，一動沒動。
“好啊，那你們留在這裏當門神，我走。你們誰也別跟著我。”說完，闞青春真的轉身上車，快速離去。
目送她的車子遠去，許銘韋冷聲警告趙書煦，“趙書煦，你最好離青春遠一點。”
趙書煦完全不為所動，“許銘韋，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
“或許，我應該把這張照片傳給姜悅熙。”許銘韋從手機裏調出一張照片來給他看。他把他們手拉手，看似親密的樣子拍下來了。
“隨便你。就算你做再多，青春也不會跟你在一起。”趙書煦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上車，絕塵而去。
“那咱們就走著瞧。”許銘韋沖著他離開的方向咬牙低語，然後把那張照片刪除了。一切破壞趙書煦和姜悅熙關系的事情，他暫時都不會做。
闞青春不想回家聽母親嘮叨，直接去了九號咖啡。她在吧臺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兩個男人為她打架的畫面不停地在眼前閃現，讓她靜不下心來做咖啡拉花。
趙書煦居然為了她而失去理智，這是不是說明，其實在他的心裏還是有她的位置的？他和悅熙……到底還會不會結婚呢？
“跟你有什麽關系啊？”吧臺邊一桌客人交談的聲音傳過來。
闞青春猛然驚醒，自言自語道：“對啊，跟我有什麽關系？”
她收斂心神，專註在咖啡拉花上。
晚上下班後，趙書煦驅車來到姜悅熙家。
姜悅熙臉色鐵青地開門，看到他臉上有傷，吃了一驚，也顧不上生氣，趕緊把他拉進屋，關切地問：“怎麽弄的？遇上醫鬧了？”
趙書煦臉色凝重地看著她，兩片嘴唇仿佛千斤重，張不開。
“你看著我幹什麽？說話呀。”姜悅熙很不解，下意識想拉他一下。
趙書煦黑沈著臉，躲開她的手，不願被她碰到。
這個動作一下子戳中了姜悅熙的痛處，勉強壓下去的憤怒瞬間爆發出來。
“怎麽，跟你爸媽一樣，嫌棄我了？”她冷冷地問。
☆、第 48 章
趙書煦看著她，仔細分辨眼前這個女人。闞青春說，讓他以自己對她的認識去判斷，可是，他對她的認識到底有多少呢？
父親一輩子為人師表，謙和的外表掩飾著骨子裏文人的清高。趙家家風甚嚴，他從小耳濡目染，最喜歡尋求一個真字。所以他選擇了醫科。醫生憑技術救人，生死都是一個確切而真實的結果。當初他選擇姜悅熙，也是種種誤會下，他認為姜悅熙比闞青春真實簡單。
之前他們三番兩次因為留院問題而爭執的時候，他是有所察覺。可是最終，他還是選擇相信她、諒解她，因為他愛她，因為她說，她會改的。
他愛她，願意給她機會，也給自己機會。可是沒想到，她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忽然很迷惑，不知道從前她對他說的話，到底哪些才是真的。
“你看著我幹什麽？”姜悅熙被他盯得有點心裏發毛。自我保護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她馬上想到，趙書煦可能又發現了什麽有關於她的破綻。她快速地思索各種各樣的可能，好想出應對的辦法。
“悅熙，你從老家回來那天，我去車站接你之前，你去了哪裏？”趙書煦沈聲緩緩地問。他還是想給她一個自我坦誠和辯白的機會。
姜悅熙心猛地一震，臉色稍稍發白。他這麽問，那就表明他已經知道了那件事。他怎麽知道的？知道多少？
“你什麽意思？”她猛地站起來，避而不答，也沒有絲毫退縮。因為她知道，如果她氣場一松，就等同於承認了。
她的態度讓趙書煦內心僅存的一線希望搖搖欲墜。他忍住內心戳穿她的沖動，說：“我今天見過青春。”
姜悅熙心裏又是一震，不禁十分懊悔。當時她只顧著讓闞青春搞定許銘韋，卻疏忽了趙書煦。可是，闞青春不是說原諒她了，還說她們兩清了？那她一轉頭又跟趙書煦說這件事，這也太虛偽了？
“她跟你說什麽了？”她還是心存僥幸，進一步試探。
“她跟我說什麽，你會不知道嗎？”趙書煦內心已經開始絕望，他的聲音聽上去冷極了，眼睛裏再也沒有一絲溫情。
姜悅熙一下子就確定了，一切正中她的猜想。她決定反守為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未婚夫不願意跟我討論結婚的事情，卻跑去和別的女人見面約會，那個女人還是我的好朋友！”她指鹿為馬地控訴。
“你敢說她還是你的好朋友？”趙書煦怒極反笑，滿眼絕望的灰色。
“呵，是啊，她怎麽還會是我的好朋友呢？她覬覦我的未婚夫，背著我勾引你、迷惑你，讓你為了她神魂顛倒，回家來刁難我！”
“姜悅熙！”趙書煦忍無可忍地大喊一聲，“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姜悅熙一臉無辜，“我怎麽了？我滿心期待地準備和你結婚，結果呢？上午你爸媽找上門來，話裏話外地侮辱我，嫌棄我不配進你趙家的門。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你在哪裏？趙書煦，承認吧，你早就心理出軌，你早就變心了！”
“為什麽到現在你還不覺得是你自己錯了？”趙書煦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他可以理解她為了自尊做掙紮，但他實在沒想到，事到如今，她居然還能這麽理直氣壯地倒打一耙。
“為什麽你聽了她的話就覺得我有錯？”姜悅熙不甘示弱，“她的話是聖旨嗎？你就那麽相信她？趙書煦，我才是你未婚妻，你竟然信她不信我？”
“你要我信你，就給我一句實話，你到底有沒有和沈柏聯手，算計闞青春和許銘韋？你到底有沒有灌醉闞青春，把她送給許銘韋？”趙書煦不為所動，絲毫不放棄追問。換做以前，他一定會心軟舍不得，甚至會懷疑自己，但是此刻，他的心冷得像一塊冰，無法融化。
姜悅熙知道，今天她是休想蒙混過關了，只能做垂死掙紮，“我說沒有你就信嗎？”
“有，還是沒有？”趙書煦不理會她繞彎子的舉動，冷冷地問。
她已無路可退，心一橫，硬著頭皮回答，“沒有。”
趙書煦心如刀剜，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地點頭，渾身如同墜入萬丈寒淵。
“你不相信，是嗎？”姜悅熙的感受和他一樣。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趙書煦是她最親密的愛人不是嗎？是他自己說的，要和她過一輩子。他應該無條件相信她的不是嗎？可是他只相信闞青春，就算她說沒有，他還是相信闞青春。這就是他說的過一輩子？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談愛情就顯得太可笑了。既然愛情不可能是保障，那就只談利益吧。不管怎樣，她要先在南森落戶。有了戶口，就算她黴到極致、一敗塗地，也能在南森混下去。
“你真的不相信我嗎？”她坐到趙書煦身邊，試圖用眼淚來讓他心軟。
趙書煦眼眶也紅了。他真的很難受，完全不想接受要眼前的一切。他的面前，坐著他真心愛的人，此刻，她正用小鹿般楚楚可憐的雙眼凝視著他。他應該心動，重新感受到愛情的溫暖。可是他沒有，他的心依舊冰冷，冷得渾身都在顫抖。
“好，你不相信，那我只好證明給你看了。”說著，姜悅熙忽然跑到廚房，拿出一把水果刀來，抵在自己的手腕上。
“悅熙！”趙書煦大吃一驚，立刻撲上前去奪刀。
姜悅熙假意掙紮兩下，讓他搶走刀，自己癱軟在他懷裏，嚶嚶哭泣。
“你為什麽不相信我？為什麽不相信我？書煦，我什麽都沒有了，只有你還在我身邊。你不要離開我、你千萬不要離開我！我發誓，我沒有做過，我真的沒有做過！”
她的哭訴和哀求，讓趙書煦剛綱松動的心，再次陷入無邊的絕望之中。原來，她在演戲。她竟然用死來做戲，激發他對她的感情，再利用他們的感情，讓他放棄對她的懷疑和憤怒。
他忽然想起準備赴約闞青春的那天，為了照顧食物中毒的姜悅熙，他失約了。就是從那天起，他的感情方向徹底改變了。
她既然能用死亡來威脅他，自導自演一場疾病又算得了什麽？
想到這裏，趙書煦的心不可遏制地刺痛起來，抱著姜悅熙的手顫抖不止。
他一直以為，當初是他自己做的選擇，現在想來，恐怕都是姜悅熙精心策劃的暗示和引導。
感覺到他的異樣，姜悅熙心生不好的預感，不敢擡頭看他，惴惴不安地問：“書煦，你怎麽了？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悅熙，你應該做得再徹底一點。”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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