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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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光球後，眾人舉杯慶賀。闞父忽然向眾人宣布，許銘韋是他屬意的女婿人選，希望借項目促成一樁大好姻緣。
許銘韋自然不會拒絕。他看出闞青春笑容下掩藏的憂郁，心想：就是為了這件事嗎？雖然她為了這件事不快樂，但他沒有改變心意。至少這一刻，她心裏想的是他，就算是不快樂的心事，他也不願放棄。
闞青春沒有和許銘韋對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心裏想著的全是姜悅熙和趙書煦。她沒有拒絕父親的提議，是因為父親大病初愈，不能再受刺激。
典禮結束後，闞父闞母順勢提出要許銘韋送闞青春回家，闞青春沒有拒絕。
“許銘韋，我希望你明白，我沒有拒絕是為了保護我爸爸。你知道我心裏有誰，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我一直在等，你終於說出口了。”許銘韋無所謂地笑笑。
“對不起。”闞青春真心道歉，
“沒關系。我是不會放棄的。”
“我們不合適。”
“我覺得，你的暗戀才是最大的不合適。你分得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歡還是不甘心嗎？”
“許銘韋，是你不甘心。”
“那就讓我不甘心到底吧。”許銘韋轉過臉來盯著她的雙眼，“我比他好，真的。”
闞青春垂下眼睛，又想到姜悅熙那天對院長夫人說的話，心中止不住的擔憂。
☆、第 24 章
新一批實習醫生實習期滿，留院評定正式開始。作為醫院最年輕的骨幹醫生，根據平時與實習醫生合作頻率高低，趙書煦也是參與談話的關鍵人員之一。
談話結束後，姜悅熙明裏暗裏向趙書煦打聽,想知道在骨科實習醫生之中，他的那一票投給了誰。沒想到趙書煦的原則性，強到她這個女朋友的身份都不管用。
三天後，評定結果公布，姜悅熙落選，但在院長的特批之下，得以繼續留院進行一個月的進修。
“姜醫生，其實你的能力我們都很認可。其實你只差一票，的確很可惜。打起精神來，進修期間也要好好表現，還有機會。”科主任找姜悅熙單獨談話，給予鼓勵。
“謝謝主任。”事已至此，姜悅熙也無可奈何，她向來不是個沈溺於失敗的人，短短幾句話，她就已經抓住了主任話中的重點。
“主任，您的意思是……”
“有些事情，水到渠成，總之，你要好好表現，不能洩氣，更不能放松。”主任打斷她。
“我知道了，謝謝主任。”姜悅熙立刻不追問了。
午休時，姜悅熙和趙書煦一起在食堂吃飯，她還是忍不住問起趙書煦那票到底投給了誰。
趙書煦看著她，沒有立刻回答。
“結果都已經出來了，現在告訴我應該沒什麽關系吧？說啦，就算沒你沒有投給我，我也不會生氣的。”姜悅熙撒嬌催促。
“我投給了陳小英。”趙書煦一本正經解釋，“不是你不好，只是相較而言，陳醫生跟我的合作比較多的，我對她更了解。所以，基於客觀事實，我選擇了她。”
聽到陳小英的名字時，姜悅熙的心已經沈入深淵。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可能沒有投給自己，但是只差一票就能留院，這一票偏偏敗在男朋友身上，還是投給了自己最直接的競爭對手，這一連串的打擊令她一時間難以接受。理智迅速消失。
十幾年來，她千百般地努力，都是為了徹底離開那個小縣城。不止要離開，還要風光前行，不再讓任何人把她的自尊踩在腳下。可到頭來，就因為趙書煦輕飄飄原則兩個字，她一切的努力都幾乎白費！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嗎？他不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她最親的人嗎？可他卻這麽對她！為什麽？憑什麽？
她再也吃不下，放下筷子，臉色鐵青。
見她還是生氣了，趙書煦有些無奈地在心裏嘆息：女人啊，總是口是心非。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真誠道歉，“悅熙，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氣，但這畢竟是公事，我不可以公私不分，你了解我的。”
“你知不知道就差你這一票，我就能留院了？一票，偏偏就是這一票！”姜悅熙抽回手，冷冷地說。
“悅熙，作為你的男朋友，我再次跟你道歉。但是作為醫生，我不覺得我公事公辦是錯的。”趙書煦盡力解釋自己的立場。
“你當然不會錯，趙大醫生怎麽會錯呢？從小到大吊打學渣的學霸，年紀輕輕就當上主治醫生，從來都不擔心職業前途的趙大醫生，你怎麽可能錯？”姜悅熙冷笑反諷。
她的話有些無理取鬧，趙書煦不想和失去理智的她爭辯，柔聲勸慰，“別想這麽多了，好好吃飯。醫生的胃最金貴，要好好養。再怎麽生氣，都別拿身體開玩笑。”
“你除了讓我好好吃飯，還能幫我什麽？”姜悅熙不領情地冷哼，“我還能指望你什麽？趙書煦，你就是這麽對我的？”
看著她異常凜冽的眼神，趙書煦心底忽地一點刺痛，狐疑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此刻，眼前的姜悅熙好陌生。
“沒什麽意思。”姜悅熙面無表情。
“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會參加留院評定？”趙書煦皺緊眉頭，心底刺痛感越來越明顯。
“我沒這麽說。”姜悅熙知道自己真話夾著氣話，卻沒法控制自己。
趙書煦凝視著她此刻沒有感情的雙眼，努力令自己平靜下來。留院事關前途，甚至是今後的人生，她一時發脾氣亂說話也是可以理解的。
“算了，這個話題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討論。先吃飯吧。”說完，他撿起一筷子米飯送進嘴裏，卻食之無味。
姜悅熙霍地站起身，語氣淩厲，“你就是這樣，愛講原則，好像很強勢很厲害，偏偏又是個溫吞性子，你不覺得你自己很矛盾嗎？”話音剛落，她毫不猶豫端起餐盤離去。
在四周聚攏而來的目光中，趙書煦全然沒了食欲，跟在她身後離開了食堂。
整整一個下午，姜悅熙都沒有再出現在趙書煦面前，偶爾在走廊遇見，也立刻避開。趙書煦並不打算在她不冷靜的時候和她交談，但還是發微信提醒她不要把情緒帶到工作中去。
晚上下班後，趙書煦迅速收拾好一切，把車停在醫院大樓下，等姜悅熙上車。
姜悅熙走出大樓，看到趙書煦穿著便裝，頭上的醫生帽卻忘了摘，看上去有些滑稽。看來，他剛下手術，就匆匆趕來找她和好了。
看著他略顯疲態的雙眼，姜悅熙滿肚子的氣不覺消了不少，噗嗤笑出聲來，開門上車。
“送給你。”等她一上車，趙書煦就從車後座下掏出一束花來遞給她。
“康乃馨？你跟病人要的？”看著這束明顯是從醫院旁邊小花店買來的康乃馨，姜悅熙又好氣又好笑。
“沒辦法，只有這個。”趙書煦抱歉地笑笑。
“看在你這麽用心的份上，原諒你了。”姜悅熙幫他摘下醫生帽，微笑著說。
“那我們先去吃飯，然後我送你回家。”
“嗯。”姜悅熙抱著花靠在車座上，感覺到包裏的手機震了震。
她取出手機，看到是院長夫人發來的微信語音，連忙微微側過身去，把媒體音量調到極低，以花做掩護，放在靠車窗的耳邊聽。
“小姜，下周你哪一天休息，提前告訴我。”
“好的，謝謝院長太太。”姜悅熙回覆文字信息。她知道，院長夫人這是把相親事宜都安排好了。
從微信退出到手機桌面，姜悅熙提著的一口氣松懈下來。她悄悄看向趙書煦，發現趙書煦依舊神情專註地註意著路況，並沒有在意她在做什麽。
她轉過頭去，看著車窗外掠過的城市夜景。南森市比不得一線大城市，卻也是個經濟發達的中小城市。夜幕下燈光燦爛，街市繁華，一切都是那麽光鮮亮麗。
她想留在這裏，非常非常想。
她又轉回頭來看著趙書煦的側臉。這張俊朗的臉她很喜歡，卻不迷戀。她一直都知道，在她的人生中，愛情不是最重要的。如果可以得到，她會感謝命運的眷顧，如果必須放棄，再如何不舍，她也會放手。
經過留院評定這件事，她對自己和趙書煦的未來有了隱隱的擔憂。盡管她愛他，但不可否認，她接近他最根的目的，就是指望得到他的幫助。其實他們的價值觀不太一樣，以他的個性，他們之間的問題只會越來越多。
最讓她擔心的問題，就是她太累了。趙書煦說得對，她了解他，所以她越來越知道，當她虛榮的本性暴露出來，就算他對她感情再深，也還是會選擇放棄。所以，她必須偽裝得滴水不漏。她向來對所有人偽裝，如果對著最親近的人，還不能有片刻的放松，她又能撐多久？
周末，九號咖啡員工、小婭一家、趙書煦一家以及姜悅熙齊聚濕地公園。小婭拿到了轉正後的第一筆工資，特意請大家來這裏BBQ。
姜悅熙到達濕地公園時，一眼就看到了趙書煦身邊的那位老太太。她心裏疑惑：居然把鄰居也帶來了嗎？
趙書煦叫姜悅熙過去。
迎著老太太情緒不明的眼神，姜悅熙走得越近，越覺得忐忑，心中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爸、媽——姜悅熙，我女朋友。”趙書煦介紹姜悅熙給父母認識，還有些不好意思。
媽？姜悅熙心裏一慌，楞楞地望著趙母，背後一陣發寒。這麽說，之前在商場的偶遇是她故意的？她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是發現了什麽？
趙母和她對視，雖然嘴角帶笑，看上去卻有些冷淡。
趙書煦輕輕碰了姜悅熙一下，他有些納悶，她平時可不是這麽不知禮數的人。
姜悅熙如夢初醒，連忙把手中的禮物遞上前，恭敬地說：“伯父、伯母，初次見面，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趙母站著沒動，趙父伸手把禮物接了，禮貌回應，“謝謝，破費了。”
這時，闞青春也到了，老遠便笑著跑過來，一一和眾人打招呼。
“青春，你這套沖鋒衣挺好看的，我一直想買一套，就是怕別人笑我裝年輕。”趙母親熱地拉住闞青春寒暄。
姜悅熙驚愕而尷尬，心想：她什麽時候和趙書煦的家人這麽熟悉的？
“不會，阿姨您看上去就跟我姐姐一樣。”闞青春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她看看趙書煦和姜悅熙，自覺退避，“我去幫忙拿東西。”
幫忙搬東西來回走動時，闞青春悄悄觀察趙書煦和姜悅熙，見他們親昵依舊，感情似乎沒有什麽問題，心裏一直壓著的石頭這才落地。
很快，燒烤架搭好了，食物也串得差不多了，眾人圍坐在一起，談笑風生，享受和燒烤的樂趣。
“伯母，您想吃什麽，我幫您烤。”姜悅熙主動討好趙母。她很心虛，想進一步試探趙母對她的態度。
☆、第 25 章
“不用了，我看青春手上那個不錯，快烤好了吧，啊，青春？”趙母對姜悅熙冷淡，對闞青春熱情，兩相比較，有點明顯。
“嗯，好了。”氣氛驀地有些尷尬，闞青春把食物遞給姜悅熙，試圖緩解這莫名詭異的氛圍，“悅熙，幫我遞給阿姨。”
“不用這麽麻煩，我坐過來好了。”趙母沒有接姜悅熙遞過來的食物，直接起身坐到闞青春身邊。
闞青春有些手足無措，幹笑幾聲，自己給自己打圓場，“阿姨，您這樣考驗兒子的女朋友，會把人家嚇跑哦。”
到車上取調料的趙書煦剛剛回來，聽了一半，笑問，“誰被嚇跑了？”
“你快來幫阿姨調味，我得再去拿些炭。”闞青春立刻起身把位置讓給他，又把姜悅熙拉了過來，讓她挨著趙書煦坐下。她心想：有趙書煦在，阿姨應該不會太為難悅熙吧？
“這種粗活讓男孩子去做。”趙母一把把她拉到身邊坐下，對小婭父母說，“你們可得好好感謝青春，她不但救了小婭，還給了小婭一份好工作。”
小婭端起面前的啤酒，感激道：“對，多虧了青春姐，讓我重生了一回。”
小婭父母跟著小婭一起向闞青春敬酒，闞青春連忙說：“我也沒做什麽，真的，叔叔阿姨，你們言重了、言重了。”
三人碰杯，又說了一些客套話，原本話題可以停下了，趙母又將話題延續下去，一直在談論闞青春，還時不時把她和趙書煦扯在一起。趙書煦不知是反應遲鈍還是不好打斷，看上去竟然聽得很入神。
眼見著姜悅熙臉色越來越尷尬，闞青春連忙把話題引到她身上，“悅熙，別光顧著給趙醫生拿吃的，都不說話，你放心，我們不會餓著他的啦。”
小婭母親果然接著說道：“書煦真有福氣，找到這麽漂亮優秀的女朋友。小姜也是醫生吧？”
“對的，阿姨，我是書煦的同事。”姜悅熙用微笑掩飾不悅和心虛。
“哦，那你們就能互相理解了。醫生太忙了，向我以前的鄰居的老公，成天見不到人，不是在手術臺上，就是在醫院值班，老婆生孩子的時候他都還在給病人做手術，可被老婆埋怨死了。”
“是啊，我們主任就經常被老公和女兒埋怨呢。”
闞青春手機響了，她趁機跑到一邊去。
沒想到她一離開，趙母也起身要走，“我去下洗手間。”
“正好，我也想去。”趙父隨她一起離開。
眾人有一瞬間莫名的冷場，但很快又熱鬧起來。趙母不在，姜悅熙緊繃的情緒終於得以松弛片刻。
“你說說你，這是幹什麽？不管怎麽說，這是兒子第一次帶女朋友和我們見面。”走到無人處，趙父小聲嗔怪老伴。
“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一看到她，心裏頭就不高興。”趙母面露委屈。
“不是說好看看再說嗎？我就覺得小姜不錯，斯斯文文又大方。做人不能這麽武斷，萬一那天是有什麽特殊情況呢？”
“你又想跟我上思想政治課啊，趙老師？”
“我是讓你別做得太明顯，讓兒子為難。”
“好啦好啦，一會兒我會註意的。”趙母妥協，瞥他一眼，“那你到底要不要上廁所？”
“你說呢？回去吧。”趙父拉住她的胳膊往回走。
闞青春剛接通電話，許銘韋充滿磁性的嗓音便悠悠地傳了過來，“今天挺漂亮啊。”
“我哪天都漂亮。”闞青春哼笑，“許董，有何貴幹啊？”
“為了見他，特意打扮了吧？”
“什麽？你說什麽呢？”
“我本來應該嫉妒的，不過想想你在啟動典禮上那麽美的樣子，只有我看到了，我就不嫉妒了。”許銘韋聲音裏帶著笑意。
“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再不好好說話，我掛了啊。”闞青春無奈地吹了口氣，看劉海掀起又落下。
“跟我說話就這麽不耐煩啊？好啊，你掛吧。”許銘韋似乎有些受傷。
闞青春掛斷電話，嘟囔，“無聊……”
“反正我不用電話，你也能聽見。”話音未落，許銘韋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闞青春楞了一下，轉過身來，果然看到了那張始終帶著紳士微笑和風流氣韻的臉。
“你怎麽在這兒？”她感到很奇怪。
“我來視察電視塔旋轉餐廳項目。”許銘韋的理由非常正當。
“你還真是……有錢啊。”闞青春原以為他又是來游戲人間的，結果人家卻是來做正事的，準備好的數落強行咽下，氣勢頓時弱了下去。
“好香。”許銘韋輕嗅空氣，“老遠就聞到了，搞得我肚子好餓。走，請我吃點兒。”說著，他轉身向眾人走去。走了幾步，發現闞青春沒有跟上來，又蹙眉笑道，“走啊。”
“有人邀請你了嗎？”闞青春用一種你可真自覺的神情打量他。
“看上去這是個朋友聚會。我是你的朋友吧？”不等闞青春回答，許銘韋接著說，“你千萬別否認，我都陪你去跳澳門塔了，這樣還不是朋友，我會傷心死的。”
“你都這麽說了……”闞青春感到一陣頭疼。
“那就行了，走吧。”許銘韋無比自覺地總結。
“可是今天請客的人是小婭，我說了不算。”闞青春調皮地挑眉，站著沒動。
“你是她老板，我跟你一起去，她敢不同意？走走走啦……”許銘韋繞到闞青春身後推著她往前走。
“實際上你哪裏陪我跳澳門塔了？跳下去的只有我一個人好嗎？”闞青春一邊躲開他的手，一邊向他發出嘲笑。
“吶吶吶，我可警告你啊，這種有損顏面的事情，不許再說了，否則——”
“否則？呵呵。”
“否則我現在就公主抱你信不信？”說著，許銘韋真的作勢要抱她。
闞青春嚇了一跳，驚叫一聲跑開，沒幾步就被他抓住了。她順勢抓住他的手腕，一個下劈腿繞到他背後，將他的手牢牢按在背上。
“我有沒有說過，別對我動手動腳的。”雖然在笑，但她的話警告意味很濃。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再也不敢了。”許銘韋笑著求饒，看上去並沒有被威脅到。
趙書煦無意間看到他們“打情罵俏”的畫面，心裏沒來由地頓了一下，盡管這一頓短暫到足以忽略。
“書煦，這個好吃。”姜悅熙給他遞過來一塊培根卷金針菇。
他有些木訥得接過來，視線還停留在闞青春和許銘韋身上。
“好吃嗎？”
“好吃。”
說話間，闞青春和許銘韋已經來到近前。
看到許銘韋努力和闞青春親近的樣子，姜悅熙心裏猛地一陣不舒服，這種不舒服，源於得不到和被輕視。
“我想帶個朋友加入，大家不會介意吧？”闞青春征詢大家的意見。
“你們好，我叫許銘韋，很榮幸能認識各位。如果大家有空的話，一會兒我帶大家到電視塔旋轉餐廳參觀怎麽樣？”許銘韋一副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樣子，相當自然地和大家打招呼。
“旋轉餐廳不是還沒對外開放嗎？”小婭疑惑地問。
“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是還沒辦法準備餐食，不然就不只是請大家參觀了。不過沒關系，下次我再請大家去那裏吃飯。”許銘韋一派主人翁的神態。
“旋轉餐廳是你開的？”“電視塔不會也是你投資的吧？”“哦哦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經常上財經雜志封面的那個許銘韋！”
咖啡館的員工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也沒有經常啦。比起上雜志封面，我更希望能住進九號咖啡女主人的心裏。”許銘韋忽然對著闞青春肉麻表白。
突如其來的一招讓眾人齊聲起哄。
“這麽多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闞青春臉頰發燙，她偷偷看了一眼趙書煦，尷尬地拿起一段烤腸硬塞進許銘韋嘴裏。
不知道她這一眼是什麽含義，趙書煦微微楞住。是怕他誤會，還是為了躲避尷尬剛好看過來？
這一眼，姜悅熙也看在眼裏。她將目光投向許銘韋，抓著鐵簽的手漸漸攥緊。她始終不願意相信，他這種人會有真心，更不願意接受她無法征服他真心的事實。此刻更讓她氣憤的是，原以為早已是囊中物的趙書煦，其實也沒有那麽保險，否則，面對闞青春的眼神，他不會有所恍惚。
想到失神，姜悅熙的手不覺松了，鐵簽掉落下來。
“這個看上去不錯。”許銘韋正好伸手去取烤好的食物，下意識避讓，揮手間碰到鄰座手中的鐵簽，手背被劃破了。
“對不起，你不要緊吧？”姜悅熙連忙站起來，想幫他處理傷口。
“沒事的，先到水池邊沖洗一下。”出於職業本能，趙書煦已經搶先一步來到許銘韋身邊，示意他跟自己去水池邊，又對小婭囑咐道，“小婭，到景區超市買瓶白酒來。”
“好。”小婭立刻向超市跑去。
闞青春和姜悅熙跟到水池邊，查看情況。
突發事件終結了四人之間難以言明的尷尬氣氛，趙母若有所思地望向水池邊的兩對年輕人。剛才她沒看錯吧？姜悅熙看許銘韋的眼神很奇怪。
很快，小婭帶著白酒回來了。趙書煦幫許銘韋做了消毒，到包紮時才發現手帕在脫下的外套口袋裏。
“我有。”闞青春從口袋裏取出一條手帕來，姜悅熙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趙書煦的，心裏一咯噔：這舊手帕她還沒有扔？
趙書煦也註意到了這一點，不覺有些心神恍惚。一時間，莫名的尷尬讓三個人誰也沒有說破這件事情，不知情的許銘韋正為了闞青春拿手帕為他包紮這件事情而暗自高興。
“畢竟是私用的燒烤簽，衛生方面應該沒有太大問題，但我建議你還是要去醫院打破傷風針。”趙書煦耐心囑咐許銘韋。
許銘韋微笑致謝，“謝謝趙醫生。”
幾個人回到燒烤處，趙母看到了許銘韋手上的手帕，理所當然認為是自己兒子的，沒有特別在意，直到聽見許銘韋對闞青春說的話。
“謝謝你的手帕。”許銘韋一邊說，一邊以手背抵在嘴巴上，用嘴唇摩挲手帕。
怎麽？這款男式手帕是青春的？趙母有小小的疑惑，但又一想，也沒人規定女的不能用男式手帕，便沒再多想。
趙書煦借燒烤食物轉移自己隱隱的不安，心裏一個疑問越來越遮掩不住：難道當初以為她喜歡他，並不是一種錯覺？
☆、第 26 章
燒烤結束，許銘韋依約帶領眾人到電視塔旋轉餐廳參觀。
因為方才的尷尬，闞青春借口要上洗手間，悄悄獨自來到電視塔觀光平臺。俯瞰著南森，眼前開闊的景色令她的心情也豁然開朗。與其糾結在情感的漩渦中，不如放開懷抱，多在心裏裝一些美好的東西。
許銘韋四處尋找著闞青春，姜悅熙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看他時不時摩挲包著傷口的手帕，嘴角難掩笑意。
“許先生，恕我冒昧，但我真心覺得，你很可憐。”她移步上前，哼笑。
許銘韋微蹙眉頭，“姜小姐什麽意思？”
姜悅熙挑眉一笑，看一眼手帕，一言不發，轉身朝無人的角落走去。
許銘韋也看了一眼手帕，想了想，跟上她。
“我希望你不是故弄玄虛。”許銘韋說。
姜悅熙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手帕打結翹起的一角，一字一字說得格外清楚，“這條手帕是趙書煦的。”
許銘韋一楞，面色稍冷。
“這條手帕，”姜悅熙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是書煦用來給青春擦眼淚的。”
許銘韋臉色更冷，眼神漸漸淩厲。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沒想到青春一直把手帕留著，而且隨身攜帶。”姜悅熙又說。
許銘韋目光閃動，唇角漸鋒。
“哦，忘了告訴你，其實青春已經買了新手帕，還給了書煦。”姜悅熙眼底有著明顯的嘲諷。
許銘韋沈默片刻，忽而無所謂地笑笑，“她能把自己珍惜的東西用在我身上，這就夠了。”
姜悅熙呵呵一笑，“那是因為是書煦為你處理的傷口，她想幫的人從來都不是你。”
頓時，許銘韋笑容褪去，無話應答。
“其實我很理解，許先生已經習慣了征服的樂趣，遇到一個不那麽聽話的，就舍不得放棄，時間久了，就以為那是愛情。”姜悅熙胸有成竹地分析。
許銘韋哂笑道：“姜小姐，自以為是可不好哦。”
姜悅熙不以為然地說：“其他人就算了，青春——就算了吧。她那個真善美的世界，根本就容不下你。”
“姜小姐似乎瞧不起真善美這三個字？”
“這個世上哪有那麽多的真善美？溫室裏的花朵，從來沒有被傷害過，當然不明白現實的醜惡。”姜悅熙看著他的眼睛，說，“你想養這朵溫室裏的花，可你澆花的水是臟的，而且你的花棚裏沒有陽光——你養不起，她也不會讓你養。”
許銘韋似乎有些不解，“我為什麽要養她？難道在姜小姐的世界裏，愛等同於包養？”
“你……”姜悅熙感受到侮辱，臉色一凜，隨即哼笑，“你得不到她的，她心裏只有趙書煦。”
“我不在乎她心裏有誰，只要我想，就沒有得不到的。”許銘韋很有把握的樣子。
“所以我覺得你可憐。”姜悅熙再次哂笑。
“你說什麽？”
“不管是你輕易可以得到的人，還是強迫才能得到的人，心裏想的都是別人，而且，還是同一個男人。”
“你住口！”許銘韋沈聲喝道，氣憤地轉過身去。
“你以為我單獨和你說這些是為了讓你放棄青春來追求我？”姜悅熙看著他透著寒意的背影，繼續說，“我只是心裏不高興，所以也不想讓你痛快。”
“你有病吧？”許銘韋轉回身來，嘲諷地笑。
“這就是你故意輕視我、侮辱我的代價。”姜悅熙絲毫不退讓。
許銘韋一陣無語，微瞇雙眼打量她片刻，忽然欺身上前，不容她反抗，將她推抵在墻上，氣勢洶洶地堵住她的唇，粗暴地啃咬吮吸，毫無憐惜之意。
沒想到他竟然敢在眾人都在場的情況下這麽做，姜悅熙用力掙紮，生怕有人無意中走過來。忽然，她發覺他的吻變溫柔了，嫻熟的技巧很快席卷了她的理智。她不自覺靠在他懷裏，鼻腔充盈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在她感覺到快樂的時刻，許銘韋忽然放開她，後退一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這樣，夠重視你嗎？”一臉滿不在乎地說完，許銘韋幹脆利落地擦擦嘴唇，如同扔掉什麽厭棄的東西。
“許銘韋！”姜悅熙再次受到侮辱，氣得雙頰通紅，呼吸顫抖。
他們交談的同時，趙書煦也在觀光臺找到了闞青春。
看到趙書煦，闞青春還是有一瞬間的慌亂，也不知該說什麽，只蹦出個“嗨”字。
趙書煦回以微笑，也有些無從說起，和她並肩站著，俯瞰南森。
“其實——”片刻，趙書煦似乎找到了恰當的說辭，“我曾經有個病人，他一直有個心願，希望能在臨死前再見一個女人一面。”
“然後呢？”闞青春不太明白為什麽他忽然提起病人。
“他有妻子，但是他始終認為自己心中最愛的是另一個人，始終有些不甘心。後來，在他臨死前，那個女人真的來了，他卻發現，其實見到她之後，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
“嗯。”闞青春開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趙書煦短暫沈默，思索更委婉的方式，“可能這就是一種執念吧，蒙蔽了他的眼睛和心，讓他一生都不快樂，直到最後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浪費了多少時間。”
“是啊。”闞青春點點頭。
“他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應該勇敢一點，努力往前看，不要沈溺在過去，荒廢青春。”趙書煦一語雙關，看向她。
“我明白。”闞青春肯定地回答。
“你真的明白？”趙書煦再次確認。
“我真的明白。”闞青春雙眼有一瞬間的黯淡，但很快重新閃亮起來，笑容也如往日一般燦爛，“但我還是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不知道你會不會為難。”
“什麽問題？”她的反應讓趙書煦松了一口氣。
“之前我們好好的，為什麽你忽然選擇和悅熙在一起？”闞青春裝作雲淡風輕地問出這個一直壓在心裏、無法釋懷的問題。
“你還記不記得在……”天威俱樂部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忽然跑過來的小婭打斷了他的話。
“堂哥，青春姐，我們要走啦！”說完，小婭拉著闞青春就走。
闞青春回頭看一眼趙書煦，心裏一聲嘆息。多好的機會啊，錯過了這一次，應該就沒有機會再問了吧？
許銘韋和姜悅熙在他們之前，一前一後回到眾人之中，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們並不知道，其實從他們一起消失後，趙母就一直記掛著他們。此時，趙母正悄悄端詳二人，而且還真看出了一些端倪：姜悅熙擦掉了口紅，嘴唇上還剩些微的顏色。
姜悅熙有什麽理由忽然擦掉口紅？除非，發生了什麽不該發生的事情。這樣想著，趙母心裏對姜悅熙瞬間生出一絲厭惡，懊惱自己剛才為什麽不跟著他們，好有證據叫兒子立刻跟她分手。
眾人穿過旋轉餐廳，乘電梯離開。電梯裏已經站著一對父子，小朋友手中緊緊握著一個奧特曼手辦，生怕被擠壞了。
到達底層，出了電梯後，闞青春的一個男員工看著那對父子的背影和哪個奧特曼手辦說道：“哇塞，那個是CCP的初代奧特曼手辦嗳，很貴的。”
“我上次在懷舊網上看到，80年代的普通奧特曼手辦，因為絕版了，價格也炒得很高。”另一個員工說。
“我知道，就為這個，我表哥懊悔死了，他小時候奧特曼手辦有好幾套，全都扔了。明明是後悔賺不到錢了，還好面子，說是我這個90後不懂他們的童年情懷。”先前的男員工哈哈笑起來。
“手辦是什麽？”趙母好奇地問。
“阿姨，就是人物模型，橡膠小人兒。”
“哦哦，嗳，小煦，你小時候不是也有一套那個什麽……什麽來著的，也是這個什麽手辦。”趙母看看趙書煦。
“恐龍克塞號。”趙書煦回答。
“對對，就是什麽恐龍的。”趙母打開了回憶的匣子，“你們都不知道，他有多寶貝，後來他上高中的時候，我們搬家了，就找不到了，他傷心得好幾天都吃不下飯，一直到現在，他心裏還記掛呢。”
“重新買一套不就好了嗎？”男員工很是疑惑。
小婭笑著說：“我們都這麽說，可是堂哥想要的是當年他的那一套，現在很難找了，就算有，人家收藏了這麽多年，肯定也不會賣的。”
“這叫專一，姜醫生，對不對啊？”有員工借著話茬拿姜悅熙和趙書煦打趣，眾人跟著起哄。
姜悅熙害羞地往趙書煦身後躲，趙書煦臉上笑容甜蜜。
闞青春衷心祝福他們，明朗的笑容裏不摻雜任何別的情緒，只是內心仍然難掩失落。
許銘韋樂見其成，故意離闞青春更近一些，和她挨著一起走路。
回到家，洗漱完畢，闞青春躺在床上刷手機，鬼使神差打開購物網站，輸入恐龍克塞號手辦……
不覺已過淩晨，她已經找遍了各大電商平臺，繼續在各類二手市場、舊物網站和懷舊平臺裏打轉，困得眼皮千斤重，卻還是舍不得放下手機。
她忽然想起她的追求者們。他們曾經送給她各式各樣的禮物，其中不乏新奇難尋之物，但她幾乎從未體會過他們那番苦心尋找的心情。她擁有的一切都來得很容易，這讓她的個性說好聽的是灑脫，說不好聽的，就是不懂珍惜。
就像當初，如果她懂得珍惜她和趙書煦情愫初生的開始，去追問緣由，而不是隨隨便便瀟灑放手，他們之間的關系，或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面。
就像現在，她似乎開始有些體會到許銘韋對她的用心，那不是她所認為的逢場作戲，而是吃力不討好的真心。或許，她應該對他稍微好一些。
☆、第 27 章
“董事長，闞小姐最近一直在到處打聽恐龍克塞號老玩具手辦。”
得到助理的匯報，許銘韋眼角微微顫動了兩下。怪不得最近總是找不見她，看來姜悅熙說得太對了。
“啪！”許銘韋手指一松，陶瓷杯蓋重重落在杯子上。闞青春對趙書煦的上心程度令他分外嫉妒。
“一定要在她之前找到手辦，明白嗎？”他冷冷吩咐。
“好的，董事長。”助理連忙欠身點頭。
一周後，趙書煦在辦公室收到一份快遞，打開一看，竟然是他夢寐以求的恐龍克塞號手辦。他興奮地打開包裹裏的小卡片，卡片上一排印刷字寫著：“親愛的，希望你喜歡。悅熙”
與此同時，姜悅熙收到許銘韋的微信：送你一個大驚喜，不謝。
正疑惑間，姜悅熙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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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銘韋自然不會拒絕。他看出闞青春笑容下掩藏的憂郁，心想：就是為了這件事嗎？雖然她為了這件事不快樂，但他沒有改變心意。至少這一刻，她心裏想的是他，就算是不快樂的心事，他也不願放棄。
闞青春沒有和許銘韋對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心裏想著的全是姜悅熙和趙書煦。她沒有拒絕父親的提議，是因為父親大病初愈，不能再受刺激。
典禮結束後，闞父闞母順勢提出要許銘韋送闞青春回家，闞青春沒有拒絕。
“許銘韋，我希望你明白，我沒有拒絕是為了保護我爸爸。你知道我心裏有誰，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我一直在等，你終於說出口了。”許銘韋無所謂地笑笑。
“對不起。”闞青春真心道歉，
“沒關系。我是不會放棄的。”
“我們不合適。”
“我覺得，你的暗戀才是最大的不合適。你分得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歡還是不甘心嗎？”
“許銘韋，是你不甘心。”
“那就讓我不甘心到底吧。”許銘韋轉過臉來盯著她的雙眼，“我比他好，真的。”
闞青春垂下眼睛，又想到姜悅熙那天對院長夫人說的話，心中止不住的擔憂。
☆、第 24 章
新一批實習醫生實習期滿，留院評定正式開始。作為醫院最年輕的骨幹醫生，根據平時與實習醫生合作頻率高低，趙書煦也是參與談話的關鍵人員之一。
談話結束後，姜悅熙明裏暗裏向趙書煦打聽,想知道在骨科實習醫生之中，他的那一票投給了誰。沒想到趙書煦的原則性，強到她這個女朋友的身份都不管用。
三天後，評定結果公布，姜悅熙落選，但在院長的特批之下，得以繼續留院進行一個月的進修。
“姜醫生，其實你的能力我們都很認可。其實你只差一票，的確很可惜。打起精神來，進修期間也要好好表現，還有機會。”科主任找姜悅熙單獨談話，給予鼓勵。
“謝謝主任。”事已至此，姜悅熙也無可奈何，她向來不是個沈溺於失敗的人，短短幾句話，她就已經抓住了主任話中的重點。
“主任，您的意思是……”
“有些事情，水到渠成，總之，你要好好表現，不能洩氣，更不能放松。”主任打斷她。
“我知道了，謝謝主任。”姜悅熙立刻不追問了。
午休時，姜悅熙和趙書煦一起在食堂吃飯，她還是忍不住問起趙書煦那票到底投給了誰。
趙書煦看著她，沒有立刻回答。
“結果都已經出來了，現在告訴我應該沒什麽關系吧？說啦，就算沒你沒有投給我，我也不會生氣的。”姜悅熙撒嬌催促。
“我投給了陳小英。”趙書煦一本正經解釋，“不是你不好，只是相較而言，陳醫生跟我的合作比較多的，我對她更了解。所以，基於客觀事實，我選擇了她。”
聽到陳小英的名字時，姜悅熙的心已經沈入深淵。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可能沒有投給自己，但是只差一票就能留院，這一票偏偏敗在男朋友身上，還是投給了自己最直接的競爭對手，這一連串的打擊令她一時間難以接受。理智迅速消失。
十幾年來，她千百般地努力，都是為了徹底離開那個小縣城。不止要離開，還要風光前行，不再讓任何人把她的自尊踩在腳下。可到頭來，就因為趙書煦輕飄飄原則兩個字，她一切的努力都幾乎白費！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嗎？他不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她最親的人嗎？可他卻這麽對她！為什麽？憑什麽？
她再也吃不下，放下筷子，臉色鐵青。
見她還是生氣了，趙書煦有些無奈地在心裏嘆息：女人啊，總是口是心非。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真誠道歉，“悅熙，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氣，但這畢竟是公事，我不可以公私不分，你了解我的。”
“你知不知道就差你這一票，我就能留院了？一票，偏偏就是這一票！”姜悅熙抽回手，冷冷地說。
“悅熙，作為你的男朋友，我再次跟你道歉。但是作為醫生，我不覺得我公事公辦是錯的。”趙書煦盡力解釋自己的立場。
“你當然不會錯，趙大醫生怎麽會錯呢？從小到大吊打學渣的學霸，年紀輕輕就當上主治醫生，從來都不擔心職業前途的趙大醫生，你怎麽可能錯？”姜悅熙冷笑反諷。
她的話有些無理取鬧，趙書煦不想和失去理智的她爭辯，柔聲勸慰，“別想這麽多了，好好吃飯。醫生的胃最金貴，要好好養。再怎麽生氣，都別拿身體開玩笑。”
“你除了讓我好好吃飯，還能幫我什麽？”姜悅熙不領情地冷哼，“我還能指望你什麽？趙書煦，你就是這麽對我的？”
看著她異常凜冽的眼神，趙書煦心底忽地一點刺痛，狐疑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此刻，眼前的姜悅熙好陌生。
“沒什麽意思。”姜悅熙面無表情。
“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會參加留院評定？”趙書煦皺緊眉頭，心底刺痛感越來越明顯。
“我沒這麽說。”姜悅熙知道自己真話夾著氣話，卻沒法控制自己。
趙書煦凝視著她此刻沒有感情的雙眼，努力令自己平靜下來。留院事關前途，甚至是今後的人生，她一時發脾氣亂說話也是可以理解的。
“算了，這個話題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討論。先吃飯吧。”說完，他撿起一筷子米飯送進嘴裏，卻食之無味。
姜悅熙霍地站起身，語氣淩厲，“你就是這樣，愛講原則，好像很強勢很厲害，偏偏又是個溫吞性子，你不覺得你自己很矛盾嗎？”話音剛落，她毫不猶豫端起餐盤離去。
在四周聚攏而來的目光中，趙書煦全然沒了食欲，跟在她身後離開了食堂。
整整一個下午，姜悅熙都沒有再出現在趙書煦面前，偶爾在走廊遇見，也立刻避開。趙書煦並不打算在她不冷靜的時候和她交談，但還是發微信提醒她不要把情緒帶到工作中去。
晚上下班後，趙書煦迅速收拾好一切，把車停在醫院大樓下，等姜悅熙上車。
姜悅熙走出大樓，看到趙書煦穿著便裝，頭上的醫生帽卻忘了摘，看上去有些滑稽。看來，他剛下手術，就匆匆趕來找她和好了。
看著他略顯疲態的雙眼，姜悅熙滿肚子的氣不覺消了不少，噗嗤笑出聲來，開門上車。
“送給你。”等她一上車，趙書煦就從車後座下掏出一束花來遞給她。
“康乃馨？你跟病人要的？”看著這束明顯是從醫院旁邊小花店買來的康乃馨，姜悅熙又好氣又好笑。
“沒辦法，只有這個。”趙書煦抱歉地笑笑。
“看在你這麽用心的份上，原諒你了。”姜悅熙幫他摘下醫生帽，微笑著說。
“那我們先去吃飯，然後我送你回家。”
“嗯。”姜悅熙抱著花靠在車座上，感覺到包裏的手機震了震。
她取出手機，看到是院長夫人發來的微信語音，連忙微微側過身去，把媒體音量調到極低，以花做掩護，放在靠車窗的耳邊聽。
“小姜，下周你哪一天休息，提前告訴我。”
“好的，謝謝院長太太。”姜悅熙回覆文字信息。她知道，院長夫人這是把相親事宜都安排好了。
從微信退出到手機桌面，姜悅熙提著的一口氣松懈下來。她悄悄看向趙書煦，發現趙書煦依舊神情專註地註意著路況，並沒有在意她在做什麽。
她轉過頭去，看著車窗外掠過的城市夜景。南森市比不得一線大城市，卻也是個經濟發達的中小城市。夜幕下燈光燦爛，街市繁華，一切都是那麽光鮮亮麗。
她想留在這裏，非常非常想。
她又轉回頭來看著趙書煦的側臉。這張俊朗的臉她很喜歡，卻不迷戀。她一直都知道，在她的人生中，愛情不是最重要的。如果可以得到，她會感謝命運的眷顧，如果必須放棄，再如何不舍，她也會放手。
經過留院評定這件事，她對自己和趙書煦的未來有了隱隱的擔憂。盡管她愛他，但不可否認，她接近他最根的目的，就是指望得到他的幫助。其實他們的價值觀不太一樣，以他的個性，他們之間的問題只會越來越多。
最讓她擔心的問題，就是她太累了。趙書煦說得對，她了解他，所以她越來越知道，當她虛榮的本性暴露出來，就算他對她感情再深，也還是會選擇放棄。所以，她必須偽裝得滴水不漏。她向來對所有人偽裝，如果對著最親近的人，還不能有片刻的放松，她又能撐多久？
周末，九號咖啡員工、小婭一家、趙書煦一家以及姜悅熙齊聚濕地公園。小婭拿到了轉正後的第一筆工資，特意請大家來這裏BBQ。
姜悅熙到達濕地公園時，一眼就看到了趙書煦身邊的那位老太太。她心裏疑惑：居然把鄰居也帶來了嗎？
趙書煦叫姜悅熙過去。
迎著老太太情緒不明的眼神，姜悅熙走得越近，越覺得忐忑，心中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爸、媽——姜悅熙，我女朋友。”趙書煦介紹姜悅熙給父母認識，還有些不好意思。
媽？姜悅熙心裏一慌，楞楞地望著趙母，背後一陣發寒。這麽說，之前在商場的偶遇是她故意的？她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是發現了什麽？
趙母和她對視，雖然嘴角帶笑，看上去卻有些冷淡。
趙書煦輕輕碰了姜悅熙一下，他有些納悶，她平時可不是這麽不知禮數的人。
姜悅熙如夢初醒，連忙把手中的禮物遞上前，恭敬地說：“伯父、伯母，初次見面，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趙母站著沒動，趙父伸手把禮物接了，禮貌回應，“謝謝，破費了。”
這時，闞青春也到了，老遠便笑著跑過來，一一和眾人打招呼。
“青春，你這套沖鋒衣挺好看的，我一直想買一套，就是怕別人笑我裝年輕。”趙母親熱地拉住闞青春寒暄。
姜悅熙驚愕而尷尬，心想：她什麽時候和趙書煦的家人這麽熟悉的？
“不會，阿姨您看上去就跟我姐姐一樣。”闞青春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她看看趙書煦和姜悅熙，自覺退避，“我去幫忙拿東西。”
幫忙搬東西來回走動時，闞青春悄悄觀察趙書煦和姜悅熙，見他們親昵依舊，感情似乎沒有什麽問題，心裏一直壓著的石頭這才落地。
很快，燒烤架搭好了，食物也串得差不多了，眾人圍坐在一起，談笑風生，享受和燒烤的樂趣。
“伯母，您想吃什麽，我幫您烤。”姜悅熙主動討好趙母。她很心虛，想進一步試探趙母對她的態度。
☆、第 25 章
“不用了，我看青春手上那個不錯，快烤好了吧，啊，青春？”趙母對姜悅熙冷淡，對闞青春熱情，兩相比較，有點明顯。
“嗯，好了。”氣氛驀地有些尷尬，闞青春把食物遞給姜悅熙，試圖緩解這莫名詭異的氛圍，“悅熙，幫我遞給阿姨。”
“不用這麽麻煩，我坐過來好了。”趙母沒有接姜悅熙遞過來的食物，直接起身坐到闞青春身邊。
闞青春有些手足無措，幹笑幾聲，自己給自己打圓場，“阿姨，您這樣考驗兒子的女朋友，會把人家嚇跑哦。”
到車上取調料的趙書煦剛剛回來，聽了一半，笑問，“誰被嚇跑了？”
“你快來幫阿姨調味，我得再去拿些炭。”闞青春立刻起身把位置讓給他，又把姜悅熙拉了過來，讓她挨著趙書煦坐下。她心想：有趙書煦在，阿姨應該不會太為難悅熙吧？
“這種粗活讓男孩子去做。”趙母一把把她拉到身邊坐下，對小婭父母說，“你們可得好好感謝青春，她不但救了小婭，還給了小婭一份好工作。”
小婭端起面前的啤酒，感激道：“對，多虧了青春姐，讓我重生了一回。”
小婭父母跟著小婭一起向闞青春敬酒，闞青春連忙說：“我也沒做什麽，真的，叔叔阿姨，你們言重了、言重了。”
三人碰杯，又說了一些客套話，原本話題可以停下了，趙母又將話題延續下去，一直在談論闞青春，還時不時把她和趙書煦扯在一起。趙書煦不知是反應遲鈍還是不好打斷，看上去竟然聽得很入神。
眼見著姜悅熙臉色越來越尷尬，闞青春連忙把話題引到她身上，“悅熙，別光顧著給趙醫生拿吃的，都不說話，你放心，我們不會餓著他的啦。”
小婭母親果然接著說道：“書煦真有福氣，找到這麽漂亮優秀的女朋友。小姜也是醫生吧？”
“對的，阿姨，我是書煦的同事。”姜悅熙用微笑掩飾不悅和心虛。
“哦，那你們就能互相理解了。醫生太忙了，向我以前的鄰居的老公，成天見不到人，不是在手術臺上，就是在醫院值班，老婆生孩子的時候他都還在給病人做手術，可被老婆埋怨死了。”
“是啊，我們主任就經常被老公和女兒埋怨呢。”
闞青春手機響了，她趁機跑到一邊去。
沒想到她一離開，趙母也起身要走，“我去下洗手間。”
“正好，我也想去。”趙父隨她一起離開。
眾人有一瞬間莫名的冷場，但很快又熱鬧起來。趙母不在，姜悅熙緊繃的情緒終於得以松弛片刻。
“你說說你，這是幹什麽？不管怎麽說，這是兒子第一次帶女朋友和我們見面。”走到無人處，趙父小聲嗔怪老伴。
“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一看到她，心裏頭就不高興。”趙母面露委屈。
“不是說好看看再說嗎？我就覺得小姜不錯，斯斯文文又大方。做人不能這麽武斷，萬一那天是有什麽特殊情況呢？”
“你又想跟我上思想政治課啊，趙老師？”
“我是讓你別做得太明顯，讓兒子為難。”
“好啦好啦，一會兒我會註意的。”趙母妥協，瞥他一眼，“那你到底要不要上廁所？”
“你說呢？回去吧。”趙父拉住她的胳膊往回走。
闞青春剛接通電話，許銘韋充滿磁性的嗓音便悠悠地傳了過來，“今天挺漂亮啊。”
“我哪天都漂亮。”闞青春哼笑，“許董，有何貴幹啊？”
“為了見他，特意打扮了吧？”
“什麽？你說什麽呢？”
“我本來應該嫉妒的，不過想想你在啟動典禮上那麽美的樣子，只有我看到了，我就不嫉妒了。”許銘韋聲音裏帶著笑意。
“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再不好好說話，我掛了啊。”闞青春無奈地吹了口氣，看劉海掀起又落下。
“跟我說話就這麽不耐煩啊？好啊，你掛吧。”許銘韋似乎有些受傷。
闞青春掛斷電話，嘟囔，“無聊……”
“反正我不用電話，你也能聽見。”話音未落，許銘韋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闞青春楞了一下，轉過身來，果然看到了那張始終帶著紳士微笑和風流氣韻的臉。
“你怎麽在這兒？”她感到很奇怪。
“我來視察電視塔旋轉餐廳項目。”許銘韋的理由非常正當。
“你還真是……有錢啊。”闞青春原以為他又是來游戲人間的，結果人家卻是來做正事的，準備好的數落強行咽下，氣勢頓時弱了下去。
“好香。”許銘韋輕嗅空氣，“老遠就聞到了，搞得我肚子好餓。走，請我吃點兒。”說著，他轉身向眾人走去。走了幾步，發現闞青春沒有跟上來，又蹙眉笑道，“走啊。”
“有人邀請你了嗎？”闞青春用一種你可真自覺的神情打量他。
“看上去這是個朋友聚會。我是你的朋友吧？”不等闞青春回答，許銘韋接著說，“你千萬別否認，我都陪你去跳澳門塔了，這樣還不是朋友，我會傷心死的。”
“你都這麽說了……”闞青春感到一陣頭疼。
“那就行了，走吧。”許銘韋無比自覺地總結。
“可是今天請客的人是小婭，我說了不算。”闞青春調皮地挑眉，站著沒動。
“你是她老板，我跟你一起去，她敢不同意？走走走啦……”許銘韋繞到闞青春身後推著她往前走。
“實際上你哪裏陪我跳澳門塔了？跳下去的只有我一個人好嗎？”闞青春一邊躲開他的手，一邊向他發出嘲笑。
“吶吶吶，我可警告你啊，這種有損顏面的事情，不許再說了，否則——”
“否則？呵呵。”
“否則我現在就公主抱你信不信？”說著，許銘韋真的作勢要抱她。
闞青春嚇了一跳，驚叫一聲跑開，沒幾步就被他抓住了。她順勢抓住他的手腕，一個下劈腿繞到他背後，將他的手牢牢按在背上。
“我有沒有說過，別對我動手動腳的。”雖然在笑，但她的話警告意味很濃。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再也不敢了。”許銘韋笑著求饒，看上去並沒有被威脅到。
趙書煦無意間看到他們“打情罵俏”的畫面，心裏沒來由地頓了一下，盡管這一頓短暫到足以忽略。
“書煦，這個好吃。”姜悅熙給他遞過來一塊培根卷金針菇。
他有些木訥得接過來，視線還停留在闞青春和許銘韋身上。
“好吃嗎？”
“好吃。”
說話間，闞青春和許銘韋已經來到近前。
看到許銘韋努力和闞青春親近的樣子，姜悅熙心裏猛地一陣不舒服，這種不舒服，源於得不到和被輕視。
“我想帶個朋友加入，大家不會介意吧？”闞青春征詢大家的意見。
“你們好，我叫許銘韋，很榮幸能認識各位。如果大家有空的話，一會兒我帶大家到電視塔旋轉餐廳參觀怎麽樣？”許銘韋一副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樣子，相當自然地和大家打招呼。
“旋轉餐廳不是還沒對外開放嗎？”小婭疑惑地問。
“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是還沒辦法準備餐食，不然就不只是請大家參觀了。不過沒關系，下次我再請大家去那裏吃飯。”許銘韋一派主人翁的神態。
“旋轉餐廳是你開的？”“電視塔不會也是你投資的吧？”“哦哦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經常上財經雜志封面的那個許銘韋！”
咖啡館的員工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也沒有經常啦。比起上雜志封面，我更希望能住進九號咖啡女主人的心裏。”許銘韋忽然對著闞青春肉麻表白。
突如其來的一招讓眾人齊聲起哄。
“這麽多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闞青春臉頰發燙，她偷偷看了一眼趙書煦，尷尬地拿起一段烤腸硬塞進許銘韋嘴裏。
不知道她這一眼是什麽含義，趙書煦微微楞住。是怕他誤會，還是為了躲避尷尬剛好看過來？
這一眼，姜悅熙也看在眼裏。她將目光投向許銘韋，抓著鐵簽的手漸漸攥緊。她始終不願意相信，他這種人會有真心，更不願意接受她無法征服他真心的事實。此刻更讓她氣憤的是，原以為早已是囊中物的趙書煦，其實也沒有那麽保險，否則，面對闞青春的眼神，他不會有所恍惚。
想到失神，姜悅熙的手不覺松了，鐵簽掉落下來。
“這個看上去不錯。”許銘韋正好伸手去取烤好的食物，下意識避讓，揮手間碰到鄰座手中的鐵簽，手背被劃破了。
“對不起，你不要緊吧？”姜悅熙連忙站起來，想幫他處理傷口。
“沒事的，先到水池邊沖洗一下。”出於職業本能，趙書煦已經搶先一步來到許銘韋身邊，示意他跟自己去水池邊，又對小婭囑咐道，“小婭，到景區超市買瓶白酒來。”
“好。”小婭立刻向超市跑去。
闞青春和姜悅熙跟到水池邊，查看情況。
突發事件終結了四人之間難以言明的尷尬氣氛，趙母若有所思地望向水池邊的兩對年輕人。剛才她沒看錯吧？姜悅熙看許銘韋的眼神很奇怪。
很快，小婭帶著白酒回來了。趙書煦幫許銘韋做了消毒，到包紮時才發現手帕在脫下的外套口袋裏。
“我有。”闞青春從口袋裏取出一條手帕來，姜悅熙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趙書煦的，心裏一咯噔：這舊手帕她還沒有扔？
趙書煦也註意到了這一點，不覺有些心神恍惚。一時間，莫名的尷尬讓三個人誰也沒有說破這件事情，不知情的許銘韋正為了闞青春拿手帕為他包紮這件事情而暗自高興。
“畢竟是私用的燒烤簽，衛生方面應該沒有太大問題，但我建議你還是要去醫院打破傷風針。”趙書煦耐心囑咐許銘韋。
許銘韋微笑致謝，“謝謝趙醫生。”
幾個人回到燒烤處，趙母看到了許銘韋手上的手帕，理所當然認為是自己兒子的，沒有特別在意，直到聽見許銘韋對闞青春說的話。
“謝謝你的手帕。”許銘韋一邊說，一邊以手背抵在嘴巴上，用嘴唇摩挲手帕。
怎麽？這款男式手帕是青春的？趙母有小小的疑惑，但又一想，也沒人規定女的不能用男式手帕，便沒再多想。
趙書煦借燒烤食物轉移自己隱隱的不安，心裏一個疑問越來越遮掩不住：難道當初以為她喜歡他，並不是一種錯覺？
☆、第 26 章
燒烤結束，許銘韋依約帶領眾人到電視塔旋轉餐廳參觀。
因為方才的尷尬，闞青春借口要上洗手間，悄悄獨自來到電視塔觀光平臺。俯瞰著南森，眼前開闊的景色令她的心情也豁然開朗。與其糾結在情感的漩渦中，不如放開懷抱，多在心裏裝一些美好的東西。
許銘韋四處尋找著闞青春，姜悅熙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看他時不時摩挲包著傷口的手帕，嘴角難掩笑意。
“許先生，恕我冒昧，但我真心覺得，你很可憐。”她移步上前，哼笑。
許銘韋微蹙眉頭，“姜小姐什麽意思？”
姜悅熙挑眉一笑，看一眼手帕，一言不發，轉身朝無人的角落走去。
許銘韋也看了一眼手帕，想了想，跟上她。
“我希望你不是故弄玄虛。”許銘韋說。
姜悅熙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手帕打結翹起的一角，一字一字說得格外清楚，“這條手帕是趙書煦的。”
許銘韋一楞，面色稍冷。
“這條手帕，”姜悅熙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是書煦用來給青春擦眼淚的。”
許銘韋臉色更冷，眼神漸漸淩厲。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沒想到青春一直把手帕留著，而且隨身攜帶。”姜悅熙又說。
許銘韋目光閃動，唇角漸鋒。
“哦，忘了告訴你，其實青春已經買了新手帕，還給了書煦。”姜悅熙眼底有著明顯的嘲諷。
許銘韋沈默片刻，忽而無所謂地笑笑，“她能把自己珍惜的東西用在我身上，這就夠了。”
姜悅熙呵呵一笑，“那是因為是書煦為你處理的傷口，她想幫的人從來都不是你。”
頓時，許銘韋笑容褪去，無話應答。
“其實我很理解，許先生已經習慣了征服的樂趣，遇到一個不那麽聽話的，就舍不得放棄，時間久了，就以為那是愛情。”姜悅熙胸有成竹地分析。
許銘韋哂笑道：“姜小姐，自以為是可不好哦。”
姜悅熙不以為然地說：“其他人就算了，青春——就算了吧。她那個真善美的世界，根本就容不下你。”
“姜小姐似乎瞧不起真善美這三個字？”
“這個世上哪有那麽多的真善美？溫室裏的花朵，從來沒有被傷害過，當然不明白現實的醜惡。”姜悅熙看著他的眼睛，說，“你想養這朵溫室裏的花，可你澆花的水是臟的，而且你的花棚裏沒有陽光——你養不起，她也不會讓你養。”
許銘韋似乎有些不解，“我為什麽要養她？難道在姜小姐的世界裏，愛等同於包養？”
“你……”姜悅熙感受到侮辱，臉色一凜，隨即哼笑，“你得不到她的，她心裏只有趙書煦。”
“我不在乎她心裏有誰，只要我想，就沒有得不到的。”許銘韋很有把握的樣子。
“所以我覺得你可憐。”姜悅熙再次哂笑。
“你說什麽？”
“不管是你輕易可以得到的人，還是強迫才能得到的人，心裏想的都是別人，而且，還是同一個男人。”
“你住口！”許銘韋沈聲喝道，氣憤地轉過身去。
“你以為我單獨和你說這些是為了讓你放棄青春來追求我？”姜悅熙看著他透著寒意的背影，繼續說，“我只是心裏不高興，所以也不想讓你痛快。”
“你有病吧？”許銘韋轉回身來，嘲諷地笑。
“這就是你故意輕視我、侮辱我的代價。”姜悅熙絲毫不退讓。
許銘韋一陣無語，微瞇雙眼打量她片刻，忽然欺身上前，不容她反抗，將她推抵在墻上，氣勢洶洶地堵住她的唇，粗暴地啃咬吮吸，毫無憐惜之意。
沒想到他竟然敢在眾人都在場的情況下這麽做，姜悅熙用力掙紮，生怕有人無意中走過來。忽然，她發覺他的吻變溫柔了，嫻熟的技巧很快席卷了她的理智。她不自覺靠在他懷裏，鼻腔充盈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在她感覺到快樂的時刻，許銘韋忽然放開她，後退一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這樣，夠重視你嗎？”一臉滿不在乎地說完，許銘韋幹脆利落地擦擦嘴唇，如同扔掉什麽厭棄的東西。
“許銘韋！”姜悅熙再次受到侮辱，氣得雙頰通紅，呼吸顫抖。
他們交談的同時，趙書煦也在觀光臺找到了闞青春。
看到趙書煦，闞青春還是有一瞬間的慌亂，也不知該說什麽，只蹦出個“嗨”字。
趙書煦回以微笑，也有些無從說起，和她並肩站著，俯瞰南森。
“其實——”片刻，趙書煦似乎找到了恰當的說辭，“我曾經有個病人，他一直有個心願，希望能在臨死前再見一個女人一面。”
“然後呢？”闞青春不太明白為什麽他忽然提起病人。
“他有妻子，但是他始終認為自己心中最愛的是另一個人，始終有些不甘心。後來，在他臨死前，那個女人真的來了，他卻發現，其實見到她之後，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
“嗯。”闞青春開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趙書煦短暫沈默，思索更委婉的方式，“可能這就是一種執念吧，蒙蔽了他的眼睛和心，讓他一生都不快樂，直到最後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浪費了多少時間。”
“是啊。”闞青春點點頭。
“他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應該勇敢一點，努力往前看，不要沈溺在過去，荒廢青春。”趙書煦一語雙關，看向她。
“我明白。”闞青春肯定地回答。
“你真的明白？”趙書煦再次確認。
“我真的明白。”闞青春雙眼有一瞬間的黯淡，但很快重新閃亮起來，笑容也如往日一般燦爛，“但我還是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不知道你會不會為難。”
“什麽問題？”她的反應讓趙書煦松了一口氣。
“之前我們好好的，為什麽你忽然選擇和悅熙在一起？”闞青春裝作雲淡風輕地問出這個一直壓在心裏、無法釋懷的問題。
“你還記不記得在……”天威俱樂部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忽然跑過來的小婭打斷了他的話。
“堂哥，青春姐，我們要走啦！”說完，小婭拉著闞青春就走。
闞青春回頭看一眼趙書煦，心裏一聲嘆息。多好的機會啊，錯過了這一次，應該就沒有機會再問了吧？
許銘韋和姜悅熙在他們之前，一前一後回到眾人之中，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們並不知道，其實從他們一起消失後，趙母就一直記掛著他們。此時，趙母正悄悄端詳二人，而且還真看出了一些端倪：姜悅熙擦掉了口紅，嘴唇上還剩些微的顏色。
姜悅熙有什麽理由忽然擦掉口紅？除非，發生了什麽不該發生的事情。這樣想著，趙母心裏對姜悅熙瞬間生出一絲厭惡，懊惱自己剛才為什麽不跟著他們，好有證據叫兒子立刻跟她分手。
眾人穿過旋轉餐廳，乘電梯離開。電梯裏已經站著一對父子，小朋友手中緊緊握著一個奧特曼手辦，生怕被擠壞了。
到達底層，出了電梯後，闞青春的一個男員工看著那對父子的背影和哪個奧特曼手辦說道：“哇塞，那個是CCP的初代奧特曼手辦嗳，很貴的。”
“我上次在懷舊網上看到，80年代的普通奧特曼手辦，因為絕版了，價格也炒得很高。”另一個員工說。
“我知道，就為這個，我表哥懊悔死了，他小時候奧特曼手辦有好幾套，全都扔了。明明是後悔賺不到錢了，還好面子，說是我這個90後不懂他們的童年情懷。”先前的男員工哈哈笑起來。
“手辦是什麽？”趙母好奇地問。
“阿姨，就是人物模型，橡膠小人兒。”
“哦哦，嗳，小煦，你小時候不是也有一套那個什麽……什麽來著的，也是這個什麽手辦。”趙母看看趙書煦。
“恐龍克塞號。”趙書煦回答。
“對對，就是什麽恐龍的。”趙母打開了回憶的匣子，“你們都不知道，他有多寶貝，後來他上高中的時候，我們搬家了，就找不到了，他傷心得好幾天都吃不下飯，一直到現在，他心裏還記掛呢。”
“重新買一套不就好了嗎？”男員工很是疑惑。
小婭笑著說：“我們都這麽說，可是堂哥想要的是當年他的那一套，現在很難找了，就算有，人家收藏了這麽多年，肯定也不會賣的。”
“這叫專一，姜醫生，對不對啊？”有員工借著話茬拿姜悅熙和趙書煦打趣，眾人跟著起哄。
姜悅熙害羞地往趙書煦身後躲，趙書煦臉上笑容甜蜜。
闞青春衷心祝福他們，明朗的笑容裏不摻雜任何別的情緒，只是內心仍然難掩失落。
許銘韋樂見其成，故意離闞青春更近一些，和她挨著一起走路。
回到家，洗漱完畢，闞青春躺在床上刷手機，鬼使神差打開購物網站，輸入恐龍克塞號手辦……
不覺已過淩晨，她已經找遍了各大電商平臺，繼續在各類二手市場、舊物網站和懷舊平臺裏打轉，困得眼皮千斤重，卻還是舍不得放下手機。
她忽然想起她的追求者們。他們曾經送給她各式各樣的禮物，其中不乏新奇難尋之物，但她幾乎從未體會過他們那番苦心尋找的心情。她擁有的一切都來得很容易，這讓她的個性說好聽的是灑脫，說不好聽的，就是不懂珍惜。
就像當初，如果她懂得珍惜她和趙書煦情愫初生的開始，去追問緣由，而不是隨隨便便瀟灑放手，他們之間的關系，或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面。
就像現在，她似乎開始有些體會到許銘韋對她的用心，那不是她所認為的逢場作戲，而是吃力不討好的真心。或許，她應該對他稍微好一些。
☆、第 27 章
“董事長，闞小姐最近一直在到處打聽恐龍克塞號老玩具手辦。”
得到助理的匯報，許銘韋眼角微微顫動了兩下。怪不得最近總是找不見她，看來姜悅熙說得太對了。
“啪！”許銘韋手指一松，陶瓷杯蓋重重落在杯子上。闞青春對趙書煦的上心程度令他分外嫉妒。
“一定要在她之前找到手辦，明白嗎？”他冷冷吩咐。
“好的，董事長。”助理連忙欠身點頭。
一周後，趙書煦在辦公室收到一份快遞，打開一看，竟然是他夢寐以求的恐龍克塞號手辦。他興奮地打開包裹裏的小卡片，卡片上一排印刷字寫著：“親愛的，希望你喜歡。悅熙”
與此同時，姜悅熙收到許銘韋的微信：送你一個大驚喜，不謝。
正疑惑間，姜悅熙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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