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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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的直覺沒有錯，偏偏當時她還不在意，自以為是地認為那並沒有什麽。原來，他們之間早就有了感情，可笑她還一廂情願地往趙書煦身邊湊。
姜悅熙不願意他們用眼神交流心事，趕忙說道：“青春，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和書煦確定關系後，第一個就來和你分享。來，快祝福我們吧。”
趙書煦看一眼姜悅熙，又看向闞青春，眼中有擔憂。這個要求對於闞青春來說，似乎有些殘忍了。可是這也怪不得姜悅熙，她根本不知情。
闞青春楞了片刻，忍著心痛綻開燦爛的笑容，努力保持語調愉悅，“那我就祝你們長長久久，順順利利。快坐下，我給你們送份賀禮。”
“好啊，我還真有點兒迫不及待想看看賀禮是什麽呢。”姜悅熙拉著趙書煦在吧臺旁邊的位子坐下。
小婭早已換好工作服，看著眼前的三個人，不禁暗自唏噓。她以為堂哥會和闞青春在一起的。
闞青春為趙書煦和姜悅熙沖泡咖啡，無意間瞥到吧臺上那兩只咖啡杯，竟有些失了神。杯子裏的桃花已雕謝多時，她一直忘了換。
她為兩人端上咖啡，奶泡上的畫面十分喜氣。一杯是大紅喜字，一杯是一對依偎在一起的情侶剪影。
“哇，好漂亮！青春，謝謝你。”姜悅熙驚呼道。
放下趙書煦那杯咖啡，闞青春順勢看他，兩人視線交匯，卻相對無語。
“謝謝。”終於，趙書煦輕聲說道。
“不用。”闞青春用笑容掩飾內心的失落。
她掩飾得太好了，以至於趙書煦以為自己真的誤解了她的意思。看來，她並不喜歡他。說不清為何心裏會有一瞬間的失落，但這應該是件好事，至少，他的心輕松多了。
“青春，坐下來和我們聊聊天吧。”姜悅熙拉著闞青春坐下，她今天來可不止是要宣告趙書煦已經屬於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盡管內心不願意，闞青春還是坐了下來，畢竟她也沒有理由拒絕。
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家常話，姜悅熙忽然嘆息道：“今天劉主任忽然為一點小事發脾氣，把我們都嚇壞了。”
“怎麽回事？”趙書煦問道。
“還不是讚助的事嘛。你也知道，她申報的課題因為經費的問題，一直擱淺。之前說是有個意向單位，可是昨天人家明確拒絕了。劉主任對這個課題很看重的，心情不好也能理解。”說著，姜悅熙將自己的目的隱晦地提了出來，“看劉主任那個樣子，我真是不忍心。可惜我是個外地人，在南森一點兒人脈關系也沒有，要不然，我一定會想辦法為主任找讚助的。”
說完這番話，她裝作忽然想起來的樣子，對闞青春說道：“嗳，青春，不知道闞董平時除了公司業務之外，做不做其他投資啊？”
闞青春道：“據我所知，我爸還是經常做外部投資的。”
“那闞董對醫療方面有沒有興趣？劉主任的課題和破骨細胞有關，如果成功的話，將會彌補國內骨科疾病臨床治療的一項空白，前景非常好。青春，你幫我問問闞董好嗎？”
“好吧。不過，我聽我爸說過，現在公司有幾個關鍵項目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他也正為錢犯愁呢。我可能……幫不上你什麽忙。”闞青春有些為難。
“幫什麽忙？”她話音剛落，許銘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看到許銘韋，姜悅熙立刻悄悄松開挽著趙書煦的手，被許銘韋看在眼裏。
許銘韋在闞青春身邊坐下，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眼前這三個人，還真是暗潮湧動啊。
闞青春方才的話讓姜悅熙止不住地失望，許銘韋的出現卻又令她重燃希望。她微笑著向許銘韋發出了同樣的投資邀請。
許銘韋微微挑眉，甚至沒有考慮一下，便說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感興趣。”
“這個課題潛力非常巨大，許先生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可以請劉主任和你見一面，相信和劉主任談過之後，你一定會有不同的想法。”姜悅熙怎麽可能輕易就放棄。
“課題研究，不確定性太大，甚至可能因為一個很小的數據就前功盡棄。我從來不做看不見確定回報的事情。”
“投資都是有風險的，風險越高，利益越高，這一點，許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況且，這不僅僅是幫助劉主任，更是幫助千千萬萬深受骨科疾病困擾的病人，這對於盛鑫集團的形象，有利無害呀。”
許銘韋笑了笑，道：“你說得也有道理。這樣吧，如果能讓我先得到一些小小的回報，不管是什麽，只要我感受到你們的誠意，我就會重新考慮。”說著，他給了姜悅熙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
姜悅熙當然明白他意欲何為，無聲哼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該上班去了。”趙書煦看一眼手表，午休時間就快結束了，“我們走吧。”
姜悅熙起身，和他一起向闞青春告別，並肩離去。
闞青春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遲遲沒有收回視線。
“別看了，再怎麽看，他也是別人的了。”許銘韋悠悠道。
☆、第 13 章
“你幹嘛來了？”闞青春微微白他一眼，問道。
“想你了，來看看你。”許銘韋嘴角含笑，眼神還真是含情脈脈。
“看完了吧？看完了你可以走了。”闞青春心情低落，不樂意搭理他。
許銘韋也不生氣，笑道：“你心情不好，我怎麽能走呢？我得陪著你，免得你想不開。”
“我想不開？”闞青春嗤笑道，“我像那種極端的人嗎？”
“我下午要去澳門談一筆生意，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散散心。”許銘韋向她發出邀請。
“不去。”
“怎麽？怕了？”
“怕什麽？”
“怕和我獨處之後，會愛上我。”
闞青春一口氣嗆在喉嚨口，哼道：“你臉皮比奶蓋還厚哇。”
“是嗎？”許銘韋低低的聲音充滿磁性，“你是什麽時候偷親過我的？”
“誰親過你啊！”闞青春氣道。
“那你怎麽會知道這兒的口感呢？”許銘韋用食指輕輕摩挲自己的臉頰，發出低笑聲。
“你再這麽說話，信不信我打你啊？”闞青春瞪著他，咬牙切齒道。
許銘韋只顧著笑，沒說話。
闞青春心中暗暗嗤道：欠揍。忽然，她眼珠一轉，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今天是不是我做什麽，你都陪著我？”她問道。
“只要你願意。”許銘韋眼睛亮了一下。
“好，你幫我訂機票吧。”闞青春心裏偷笑，面上故作淡定。
許銘韋看著她眼角藏不住的笑意，不禁啞然失笑，心想：她這是憋著壞呢。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怎麽就喜歡招惹這麽個小麻煩呢？
他打電話讓助理多訂一張機票，然後對闞青春道：“走吧，先送你回家整理一下，然後直接去機場。”
兩個半小時後，許銘韋和闞青春抵達澳門。
闞青春在酒店房間休息片刻，正準備自己出去逛一逛，這時，門鈴響了。
她開門見是許銘韋，疑惑道：“你不是談生意去了嗎？”
“對方出了點狀況，商談會推遲到四點半，也就是兩個小時之後。那我當然馬不停蹄過來陪你了。”許銘韋柔聲道。
闞青春一臉計劃即將得逞的笑意，道：“那你跟我走吧。”
許銘韋知道自己恐怕要倒黴，但絕沒想到是倒這麽大的黴。看著高聳入雲的澳門塔，縱使見慣了大場面，他的雙腿還是無法控制地發軟。全世界最高的蹦極跳臺，光是想一想，都有點汗毛倒立了。
“走啊，楞著幹嘛？”闞青春在他身後推了一把，暗自偷笑。
“其實呢，我們……可以做點別的。這裏是澳門嘛對不對？女孩子來澳門應該瘋狂購物的嘛。喏，我連卡都準備好了，隨便你刷，刷爆都沒關系。再不然，我們去賭場好了，來澳門當然要體驗一下做賭王的感覺了，你說是嗎？”在電梯裏，看著迅速遠離的地面景觀，許銘韋雙腿發軟的感覺越發強烈，他嘗試著說服闞青春去做點兒別的。
“你怕啊？”闞青春故意一臉驚訝道。
許銘韋清清嗓子，掩飾道：“我當然不怕，我怕什麽。我是覺得，來澳門就應該做點兒符合澳門氣質的事情。”
“澳門塔是澳門的地標建築，聞名全世界，也代表了澳門的氣質啊。”闞青春忍著笑，反駁他。
“你聽我說啊，這個……”許銘韋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是你說我做什麽你都會陪著的，怎麽，血壓都量過了，你想反悔？”闞青春打斷他，佯裝生氣。
“不是，我不是反悔……”
“那就別廢話啦。”她正說著，電梯已經到達63樓，“到了，走吧。”說完，她抓著許銘韋的手就把他拉了出去。
許銘韋想掙紮的，可以看到他們的手握在一起，居然就認命了。她的手不是特別柔軟，他還能感覺到她手上早已磨得光滑的老繭，大概是從前練拳留下的。
填好登記表，工作人員開始幫二人穿戴裝備。高處的風總是那麽凜冽，許銘韋的心跳已經快失控了，也不知自己是冷得發抖還是怕得發抖。他看向闞青春，只見她無所畏懼地站著，任憑工作人員擺布，臉上竟然還有笑容。
一切準備就緒，闞青春隨工作人員走到蹦極臺邊沿，一邊向許銘韋招手，“快過來呀。”
許銘韋扶著椅子，發現自己根本站不起來。他有些想求饒了，卻又覺得丟人。“青春啊……”他喊了她一聲，沒再說下去。
“呀！你臉色發白，沒事吧？”闞青春心裏狂笑，故意問道。
“沒事……沒事。”
“那快過來呀，別怕，我跟你一起跳。”
許銘韋終於敗下陣來，搖搖手，道：“女俠自便，我還是不跳了，我怕等會上不了會議桌。”
“哈哈哈哈哈……”闞青春哈哈大笑起來，嘲笑他這個膽小鬼。然後，她面向前方站好，張開雙臂，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調整呼吸。
“啊——”隨著工作人員順勢一推，她便縱身越下。
聽見她的叫聲，許銘韋扶著欄桿站起身來，向下望去，看到她像一只大鳥，飛速向地面俯沖。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不過他想，應該很自由暢快吧？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問為什麽——”闞青春的吶喊聲回蕩在空中，“不過——既然是好朋友——我不問了——不問了！祝你們幸福——”她用力閉上雙眼再睜開，讓眼淚隨風逝去，也將自己對趙書煦的感情深深埋進心底。
許銘韋把每一個字都聽進心裏，心中對闞青春的好感愈漸加深。他喜歡、更羨慕她身上這股灑脫的勁頭。對於他這樣一個在雲波詭譎的商場一路廝殺前行的人來說，她的簡單直率顯得如此可貴。
蹦極結束，工作人員幫她卸下裝備，把許銘韋也從塔上下來了。
“哭了？”許銘韋凝視了她片刻，問道。
“沒有。”闞青春否認道。
“嗯，那你鼻子是被鳥啄了嗎？這麽紅。”許銘韋明知故問。
“風太大，吹的。”闞青春大聲辯駁，對他挑眉哼道，“喲，你現在腿有勁兒啦？剛才在上面，也不知道是誰……”
許銘韋連忙打斷她，握著她的肩膀把她往前推，道：“走走走，趕緊回去，我還得開會呢，來不及了。”
闞青春哼笑出聲，饒他一回，不再取笑他。
從澳門回來後，闞青春仿佛回到了遇見趙書煦之前的生活，趙書煦自然不會過來找她，她更沒有理由去見他。姜悅熙和他一樣忙於工作，也有一段時間沒來過九號咖啡了，只是常常跟她微信聊天。
其實姜悅熙並沒有刻意躲避闞青春，相反，她很願意見到她，才能方便聯絡感情，劉主任課題資金的事還得仰仗闞青春幫忙。就算闞青春的父親暫時無力相助，憑闞家的在南森的人脈關系，或許還是能找到機會的。只是趙書煦有心與闞青春保持距離，她也不好做得過分明顯。畢竟，男友用情專一，她該開心支持才對。
至於許銘韋，要得到他的讚助其實很容易，但她不會輕易那麽做。她再怎麽自私貪婪，自尊心也還是有的。否則，憑她的姿色，哪裏還用像現在這樣為留院轉正煩惱？早在大學時，她就有很多機會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了。
“悅熙，想什麽呢？我叫你都聽不見。”趙書煦的出現打斷她的沈思。
“沒什麽，在想一個臨床案例。怎麽啦？”姜悅熙道。
“陳主任論文獲獎，這周日請全科室和院領導吃飯，還有你。”
“我？我不是心外科的呀。”
“可你是家屬啊。”趙書煦溫柔地笑笑。
姜悅熙臉上一熱，嬌羞道：“討厭。”
“我先去忙了，你今天不值班，下班等我送你回家。”趙書煦用手撥了撥她額邊的劉海，道。
他走後，姜悅熙心裏又活泛起來。這可是她近距離接觸院領導的一次絕佳機會。查房時，她在走廊遇到心外科的醫生，經過詢問，確定院長夫婦將一同參加會餐。
她早前已經了解過，院長夫婦的大女兒因車禍逝世，多年來，院長夫婦一直十分掛念，但凡遇到和大女兒有些許相似的人，都愛屋及烏。為了周六給院長夫婦留下深刻印象，姜悅熙刻意買了奶茶和吃的，一大清早來到醫院，專門問候負責清掃院領導所在樓層的清潔工朱阿姨。朱阿姨在醫院待了近二十年，知道不少事情。
連續幾天的問候，果然讓朱阿姨對姜悅熙很是喜歡，於是，她毫不費力就從朱阿姨口中打聽到了院長大女兒平日的一些生活習慣。她又從趙書煦手機裏翻出了幾張醫院年會舊照，對院長大女兒的了解更加具象。
周六上午，姜悅熙按照院長大女兒的裝束喜好到商場購物，就是這麽巧，居然讓她看到一件鵝黃色風衣，和院長大女兒曾經在年會穿過的那件極其相似。
頓時，她眼中除了那件風衣，再也留意不到其他——直到有人和她同時抓住了衣架。
她一轉頭便看到了那個人，那一身奢侈品牌的裝束，一看就知道是出身豪門的千金小姐。
“Sorry。”富家女松手，翻看旁邊的衣服。
姜悅熙仔細查看這件風衣，確定自己的記憶無誤。她翻開商標看價格，不禁微微吸了口涼氣。她來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這個價格仍然貴得讓她有些吃驚，已經超出了她的預算。
正猶豫間，那位富家女忽然從她手中把衣服搶走了，自顧自地對著鏡子比試，似乎完全忘了姜悅熙的存在。
“不好意思，”姜悅熙禮貌微笑，“小姐，這件衣服是我先看的。”
富家女斜眼瞥過來，哼道：“怎麽了？你又買不起。”
姜悅熙被她的傲慢和不屑刺痛心扉，眉頭一顫，嘴角仍然帶著笑意。她已經習慣了掩藏自己的情緒。
“小姐，麻煩你把衣服還給我，我要去付錢。”她說道。這家店的衣服，每個尺碼只有一件。
富家女滿不在乎地命令道：“你換一件吧，我不喜歡別人跟我穿一樣。”
姜悅熙還沒回應，富家女又嘲諷道：“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我勸你還是別為了面子，打腫臉充胖子，省點兒錢吃飯吧。”
話音未落，富家女手中的風衣被人一把奪走，隨即，一把充滿磁性的男聲響起，“導購，把這件衣服包起來。”
☆、第 14 章
姜悅熙和富家女同時看向來人，原來是許銘韋。
看到眼前這個瀟灑倜儻的男人，富家女立刻換了一副模樣，嬌聲嬌氣道：“你好，這件衣服我很喜歡，能不能把它讓給我？”
許銘韋帶著一貫紳士的微笑，說出的話卻不客氣，“不行。”
“那你這樣，我很不開心呢。你搶了我的心頭好，那可要補償我才行。不如，你請我吃飯好了。”富家女直勾勾地盯著許銘韋。
許銘韋接過導購員遞過來的包裝袋，走到姜悅熙身邊，親昵地攬過她的肩膀，對富家女道：“你侮辱了我的心頭好，這筆賬怎麽算？”說完，他攬著姜悅熙，頭也不回地離開。
姜悅熙心中一陣悸動。這種偶像劇才會出現的橋段雖然老套，卻不得不承認，它擁有強大的吸引力，足夠讓人心跳加速，整個人都輕飄起來。她悄悄擡眼看著許銘韋的側臉，這張輪廓分明、充滿男人味的臉，到底有多少人曾為之傾倒？
“我還要繼續視察商場，姜醫生自便。”許銘韋把衣服遞給姜悅熙，松開她，和她保持一步的距離，方才的暧昧甜蜜瞬間消失了。
“這裏是你的產業？”姜悅熙也很快從夢幻中醒來，她很清楚許銘韋這麽做，只是順手給她一個恩惠，如果有機會，將來他一定會討回去。
“是投了點錢。”許銘韋輕描淡寫地笑笑，“姜醫生，有空再敘，先走了。”
姜悅熙看著他的背影，暗暗想到：他的條件趙書煦根本無法比擬，如果他有趙書煦對她一半、不，十分之一，有這十分之一的真感情，她一定會毫不猶豫選擇他。
她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想到：難道她就一點把握也沒有嗎？再薄情的男人，以她的心細如塵，總能找到軟肋。至少，她應該試一試。
想到這兒，她轉身朝許銘韋喊道：“許先生！”
許銘韋轉回身來看著她。
“中午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她發出邀請。
許銘韋似乎不太意外，略一思考，笑道：“我請。”
在私人會所頂層法國餐廳包廂落座後，許銘韋見姜悅熙泰然自若，心中暗想到：以她的身份，應該很少接觸這類場合。這麽看來，她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只可惜，打開餐單的那一剎那，她還是漏了怯。
“你第一次來，就由我來安排吧，OK？”他微微一笑，並不戳穿。
“好啊。”姜悅熙感激他的體貼，心虛地合上菜單，松了一口氣。
菜品上桌，許銘韋為姜悅熙和自己倒上紅酒，舉杯道：“和姜醫生這樣的大美人一起吃飯，是我的榮幸，cheers。”
姜悅熙與他碰杯，優雅輕啜。
片刻，姜悅熙主動敬酒，“許先生，謝謝你今天的禮物。”她指的是那件風衣。
如此你來我往，不覺間，杯子空了兩回。
正在這時，餐廳內的音樂換了，悠揚舒緩，動人心弦。
許銘韋起身走到姜悅熙身旁，俯身向她發出邀請，“May I？”
姜悅熙大方應邀，將手輕輕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有些發燙，順著她的指尖傳到臉上，她的臉頰竟也有些微微發燙。
等她站起身，許銘韋順勢把左手放在她腰間，朝自己的方向稍稍用力，兩人之間頓時只隔一寸。
“哇哦，”他充滿磁性的低/吟聲充滿撩撥的力量，“盈盈一握。”
姜悅熙臉頰越發滾燙，頭腦也有些暈眩起來。她順著他的步子輕盈舞動，每一步都像才在雲彩上，軟綿綿的。她只喝了兩杯酒，怎麽好像醉了？
許銘韋輕放在她腰上的手改為抓握。她的腰身如此柔軟，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真叫人心神蕩漾。在這麽近的距離看她，只見肌膚細膩白嫩，眼底顧盼生輝。她唇邊還殘留著些微紅酒的痕跡，叫他忍不住想幫她吻去。
他在心中感嘆：果然是個尤物啊。
感覺到他越來越暧昧的舉動，姜悅熙連忙退後一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不如我們坐下吃飯吧。”
許銘韋微微一笑，繼續邁著舞步，輕聲細語，“我考慮過，劉主任那個課題似乎真的挺不錯的。”
聽到這句話，姜悅熙楞了一下，任由他再次將她攬進懷裏，繼續暧昧共舞。他的呼吸越來越近，嘴唇和她的耳朵若即若離。
“許先生打算投資這個項目？”她稍稍避讓。
“我還沒完全想好。”許銘韋的聲音越來越低，變得嘶啞起來。她沒有抗拒，他的手便不用太老實了。
姜悅熙的耳垂已經被他呵氣呵得酥/癢無比，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整個人都開始發軟。
“許先生可別猶豫太久，錯失良機。”她伏在他肩上，在他雙手的撩撥下，呼吸急促起來。
許銘韋低聲哼笑，試探著在她鬢發落下一吻，只覺得她渾身輕輕顫抖了一下，好似最後一絲力氣也沒了，徹底倒在他身上。
他將她橫抱起來，一邊走向餐桌後方的沙發，一邊銜住她的耳垂，用舌尖輕輕逗弄。
他真的很有技巧，又很有魅力，和她以往利用過的那些男人完全不同。姜悅熙心中明明想拒絕，卻又忍不住渴望，四肢越發綿軟，渾身發燙。
許銘韋把姜悅熙放躺在沙發上，用手托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柔軟的唇上輕輕摩挲，眼底欲望漸濃。驀地，他一俯身攫住她的嘴唇，手也沒閑著，將她的衣服一點點往上推。
姜悅熙不由自主勾住他的脖子，閉上雙眼，理智一點一點湮沒在他如火般熱情的吻裏。
忽然，闞青春的笑臉在腦海中閃現，許銘韋楞了一下，升騰的欲/火頓時熄滅了。
他這一楞，姜悅熙也清醒不少。她睜開眼睛，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神，那樣的眼神，明擺著告訴她，此刻他心裏正想著別人。這對她而言，是比有損自尊更大的侮辱。因為她是姜悅熙，無數男人都為之傾倒的姜悅熙。
她同時想起趙書煦，不禁也有些懊悔，連忙起身把衣服和頭發整理好。
“你在想誰？”她冷冷看著許銘韋，問道。
許銘韋沈默。
“闞青春？”
許銘韋依舊沈默，不過，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光亮讓姜悅熙確認了這個答案。她忍不住嫉妒。又是闞青春，為什麽她看上的男人都對闞青春有意思？闞青春除了有個有錢的爸爸，那點兒比她強了？
越想越不服，姜悅熙發出一聲冷笑。
以為她在嘲笑他，許銘韋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情，用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的語氣說道：“今天這頓不算，下次我重新請姜醫生。”
姜悅熙哼笑道：“好啊，等許先生考慮好課題讚助的事情，我們再約。”
許銘韋知道她這是在將他的軍，試圖以此令他同意出錢投資劉主任的課題。其實他讓助理調查過，這個課題潛力的確巨大，而且正如姜悅熙說的那樣，即便失去利，還能賺的名，也不會虧到哪裏去。只不過，他不想這麽輕易就滿足她罷了。
“沒問題。”他給出一個積極的態度，讓這個答案模棱兩可，只要有一點希望，姜悅熙這種人就無法擺脫內心的欲望，終究還是會被他握在手心裏。
回到家，姜悅熙心裏仍舊堵得慌。視線無意間落在桌子上闞青春給趙書煦的MP3上，她心裏頓時有了主意。她先將MP3摔壞，然後換上那件新的風衣，前往九號咖啡。
“青春。”
闞青春正在吧臺操作，看到姜悅熙來了，熱情歡迎道：“悅熙！你好久沒來了。”
姜悅熙在吧臺坐下，從包裏取出MP3，抱歉道：“青春，真是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的MP3摔壞了。我拿去修了，但是老板說修不好。哎呀，你看我真的太粗心了，書煦都還沒聽過呢。”
這句話的重點就在最後，果然，闞青春臉上顯露出短暫的失落。畢竟，她的本意就是沖著趙書煦去的。姜悅熙看得真切，心裏舒暢了許多。
“沒關系，都已經很舊了，反正歌單我都記得，我在微信上發給你，你們直接下載就好了。”闞青春用不在意的笑容掩飾失落，“咦，悅熙，你這件風衣好漂亮啊。”
“謝謝。”姜悅熙不露痕跡道，“我正要說衣服的事兒呢。”
“衣服怎麽啦？”闞青春好奇道。
“這衣服是許先生買給我的，我哪好意思啊？你不是和他很熟嗎，幫我把錢轉交給他好嗎？”說著，姜悅熙從包裏拿出錢來，塞到闞青春手裏。
“許銘韋？”闞青春有些意外，“我跟他不熟啊。”
“啊？這樣啊……那我還是自己找機會把錢還給他吧。”
闞青春疑惑道：“悅熙，許銘韋怎麽會送衣服給你？”說著，她猛然明白了什麽，道，“那個風流鬼不會是對你圖謀不軌吧？我跟你說，你馬上衣服還給他，別讓他有機可趁。”
姜悅熙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看來她並不在乎許銘韋的大獻殷勤，甚至還有些嫌棄。這讓姜悅熙已經順暢的心情又壞了起來。
她費盡心思才能得到的東西，闞青春毫不費力就扔在地上，憑什麽？
“悅熙，你在想什麽？你不會是舍不得這件衣服吧？那也行，你趕緊把錢還給他。”闞青春輕輕拍了楞神的姜悅熙一下，繼續說道，“對了，你剛才不是讓我把錢轉交給他？這樣好、這樣好，少給那個play boy接觸你的機會。”
姜悅熙試探她，“青春，你很討厭許先生嗎？”
“也沒到討厭的程度吧，反正不喜歡。我們別說他了，想喝點什麽？”闞青春不想糾纏在這個話題上。
“不喝了，我還有事要做。”姜悅熙哪裏還有喝咖啡的心情。
“好吧。嗳，你帶兩包咖啡粉回去，是我親手磨的。這是我發現的一款新咖啡豆，正在給朋友們試喝。你喝喝看怎麽樣，如果你們都覺得不錯，我準備開發袋裝咖啡粉業務了。”闞青春從吧臺下取出幾包咖啡粉遞給姜悅熙。
姜悅熙收好咖啡粉，告辭離去。
闞青春目送她，忽然發現一個男人面色有異、悄悄尾隨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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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悅熙不願意他們用眼神交流心事，趕忙說道：“青春，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和書煦確定關系後，第一個就來和你分享。來，快祝福我們吧。”
趙書煦看一眼姜悅熙，又看向闞青春，眼中有擔憂。這個要求對於闞青春來說，似乎有些殘忍了。可是這也怪不得姜悅熙，她根本不知情。
闞青春楞了片刻，忍著心痛綻開燦爛的笑容，努力保持語調愉悅，“那我就祝你們長長久久，順順利利。快坐下，我給你們送份賀禮。”
“好啊，我還真有點兒迫不及待想看看賀禮是什麽呢。”姜悅熙拉著趙書煦在吧臺旁邊的位子坐下。
小婭早已換好工作服，看著眼前的三個人，不禁暗自唏噓。她以為堂哥會和闞青春在一起的。
闞青春為趙書煦和姜悅熙沖泡咖啡，無意間瞥到吧臺上那兩只咖啡杯，竟有些失了神。杯子裏的桃花已雕謝多時，她一直忘了換。
她為兩人端上咖啡，奶泡上的畫面十分喜氣。一杯是大紅喜字，一杯是一對依偎在一起的情侶剪影。
“哇，好漂亮！青春，謝謝你。”姜悅熙驚呼道。
放下趙書煦那杯咖啡，闞青春順勢看他，兩人視線交匯，卻相對無語。
“謝謝。”終於，趙書煦輕聲說道。
“不用。”闞青春用笑容掩飾內心的失落。
她掩飾得太好了，以至於趙書煦以為自己真的誤解了她的意思。看來，她並不喜歡他。說不清為何心裏會有一瞬間的失落，但這應該是件好事，至少，他的心輕松多了。
“青春，坐下來和我們聊聊天吧。”姜悅熙拉著闞青春坐下，她今天來可不止是要宣告趙書煦已經屬於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盡管內心不願意，闞青春還是坐了下來，畢竟她也沒有理由拒絕。
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家常話，姜悅熙忽然嘆息道：“今天劉主任忽然為一點小事發脾氣，把我們都嚇壞了。”
“怎麽回事？”趙書煦問道。
“還不是讚助的事嘛。你也知道，她申報的課題因為經費的問題，一直擱淺。之前說是有個意向單位，可是昨天人家明確拒絕了。劉主任對這個課題很看重的，心情不好也能理解。”說著，姜悅熙將自己的目的隱晦地提了出來，“看劉主任那個樣子，我真是不忍心。可惜我是個外地人，在南森一點兒人脈關系也沒有，要不然，我一定會想辦法為主任找讚助的。”
說完這番話，她裝作忽然想起來的樣子，對闞青春說道：“嗳，青春，不知道闞董平時除了公司業務之外，做不做其他投資啊？”
闞青春道：“據我所知，我爸還是經常做外部投資的。”
“那闞董對醫療方面有沒有興趣？劉主任的課題和破骨細胞有關，如果成功的話，將會彌補國內骨科疾病臨床治療的一項空白，前景非常好。青春，你幫我問問闞董好嗎？”
“好吧。不過，我聽我爸說過，現在公司有幾個關鍵項目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他也正為錢犯愁呢。我可能……幫不上你什麽忙。”闞青春有些為難。
“幫什麽忙？”她話音剛落，許銘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看到許銘韋，姜悅熙立刻悄悄松開挽著趙書煦的手，被許銘韋看在眼裏。
許銘韋在闞青春身邊坐下，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眼前這三個人，還真是暗潮湧動啊。
闞青春方才的話讓姜悅熙止不住地失望，許銘韋的出現卻又令她重燃希望。她微笑著向許銘韋發出了同樣的投資邀請。
許銘韋微微挑眉，甚至沒有考慮一下，便說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感興趣。”
“這個課題潛力非常巨大，許先生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可以請劉主任和你見一面，相信和劉主任談過之後，你一定會有不同的想法。”姜悅熙怎麽可能輕易就放棄。
“課題研究，不確定性太大，甚至可能因為一個很小的數據就前功盡棄。我從來不做看不見確定回報的事情。”
“投資都是有風險的，風險越高，利益越高，這一點，許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況且，這不僅僅是幫助劉主任，更是幫助千千萬萬深受骨科疾病困擾的病人，這對於盛鑫集團的形象，有利無害呀。”
許銘韋笑了笑，道：“你說得也有道理。這樣吧，如果能讓我先得到一些小小的回報，不管是什麽，只要我感受到你們的誠意，我就會重新考慮。”說著，他給了姜悅熙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
姜悅熙當然明白他意欲何為，無聲哼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該上班去了。”趙書煦看一眼手表，午休時間就快結束了，“我們走吧。”
姜悅熙起身，和他一起向闞青春告別，並肩離去。
闞青春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遲遲沒有收回視線。
“別看了，再怎麽看，他也是別人的了。”許銘韋悠悠道。
☆、第 13 章
“你幹嘛來了？”闞青春微微白他一眼，問道。
“想你了，來看看你。”許銘韋嘴角含笑，眼神還真是含情脈脈。
“看完了吧？看完了你可以走了。”闞青春心情低落，不樂意搭理他。
許銘韋也不生氣，笑道：“你心情不好，我怎麽能走呢？我得陪著你，免得你想不開。”
“我想不開？”闞青春嗤笑道，“我像那種極端的人嗎？”
“我下午要去澳門談一筆生意，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散散心。”許銘韋向她發出邀請。
“不去。”
“怎麽？怕了？”
“怕什麽？”
“怕和我獨處之後，會愛上我。”
闞青春一口氣嗆在喉嚨口，哼道：“你臉皮比奶蓋還厚哇。”
“是嗎？”許銘韋低低的聲音充滿磁性，“你是什麽時候偷親過我的？”
“誰親過你啊！”闞青春氣道。
“那你怎麽會知道這兒的口感呢？”許銘韋用食指輕輕摩挲自己的臉頰，發出低笑聲。
“你再這麽說話，信不信我打你啊？”闞青春瞪著他，咬牙切齒道。
許銘韋只顧著笑，沒說話。
闞青春心中暗暗嗤道：欠揍。忽然，她眼珠一轉，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今天是不是我做什麽，你都陪著我？”她問道。
“只要你願意。”許銘韋眼睛亮了一下。
“好，你幫我訂機票吧。”闞青春心裏偷笑，面上故作淡定。
許銘韋看著她眼角藏不住的笑意，不禁啞然失笑，心想：她這是憋著壞呢。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怎麽就喜歡招惹這麽個小麻煩呢？
他打電話讓助理多訂一張機票，然後對闞青春道：“走吧，先送你回家整理一下，然後直接去機場。”
兩個半小時後，許銘韋和闞青春抵達澳門。
闞青春在酒店房間休息片刻，正準備自己出去逛一逛，這時，門鈴響了。
她開門見是許銘韋，疑惑道：“你不是談生意去了嗎？”
“對方出了點狀況，商談會推遲到四點半，也就是兩個小時之後。那我當然馬不停蹄過來陪你了。”許銘韋柔聲道。
闞青春一臉計劃即將得逞的笑意，道：“那你跟我走吧。”
許銘韋知道自己恐怕要倒黴，但絕沒想到是倒這麽大的黴。看著高聳入雲的澳門塔，縱使見慣了大場面，他的雙腿還是無法控制地發軟。全世界最高的蹦極跳臺，光是想一想，都有點汗毛倒立了。
“走啊，楞著幹嘛？”闞青春在他身後推了一把，暗自偷笑。
“其實呢，我們……可以做點別的。這裏是澳門嘛對不對？女孩子來澳門應該瘋狂購物的嘛。喏，我連卡都準備好了，隨便你刷，刷爆都沒關系。再不然，我們去賭場好了，來澳門當然要體驗一下做賭王的感覺了，你說是嗎？”在電梯裏，看著迅速遠離的地面景觀，許銘韋雙腿發軟的感覺越發強烈，他嘗試著說服闞青春去做點兒別的。
“你怕啊？”闞青春故意一臉驚訝道。
許銘韋清清嗓子，掩飾道：“我當然不怕，我怕什麽。我是覺得，來澳門就應該做點兒符合澳門氣質的事情。”
“澳門塔是澳門的地標建築，聞名全世界，也代表了澳門的氣質啊。”闞青春忍著笑，反駁他。
“你聽我說啊，這個……”許銘韋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是你說我做什麽你都會陪著的，怎麽，血壓都量過了，你想反悔？”闞青春打斷他，佯裝生氣。
“不是，我不是反悔……”
“那就別廢話啦。”她正說著，電梯已經到達63樓，“到了，走吧。”說完，她抓著許銘韋的手就把他拉了出去。
許銘韋想掙紮的，可以看到他們的手握在一起，居然就認命了。她的手不是特別柔軟，他還能感覺到她手上早已磨得光滑的老繭，大概是從前練拳留下的。
填好登記表，工作人員開始幫二人穿戴裝備。高處的風總是那麽凜冽，許銘韋的心跳已經快失控了，也不知自己是冷得發抖還是怕得發抖。他看向闞青春，只見她無所畏懼地站著，任憑工作人員擺布，臉上竟然還有笑容。
一切準備就緒，闞青春隨工作人員走到蹦極臺邊沿，一邊向許銘韋招手，“快過來呀。”
許銘韋扶著椅子，發現自己根本站不起來。他有些想求饒了，卻又覺得丟人。“青春啊……”他喊了她一聲，沒再說下去。
“呀！你臉色發白，沒事吧？”闞青春心裏狂笑，故意問道。
“沒事……沒事。”
“那快過來呀，別怕，我跟你一起跳。”
許銘韋終於敗下陣來，搖搖手，道：“女俠自便，我還是不跳了，我怕等會上不了會議桌。”
“哈哈哈哈哈……”闞青春哈哈大笑起來，嘲笑他這個膽小鬼。然後，她面向前方站好，張開雙臂，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調整呼吸。
“啊——”隨著工作人員順勢一推，她便縱身越下。
聽見她的叫聲，許銘韋扶著欄桿站起身來，向下望去，看到她像一只大鳥，飛速向地面俯沖。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不過他想，應該很自由暢快吧？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問為什麽——”闞青春的吶喊聲回蕩在空中，“不過——既然是好朋友——我不問了——不問了！祝你們幸福——”她用力閉上雙眼再睜開，讓眼淚隨風逝去，也將自己對趙書煦的感情深深埋進心底。
許銘韋把每一個字都聽進心裏，心中對闞青春的好感愈漸加深。他喜歡、更羨慕她身上這股灑脫的勁頭。對於他這樣一個在雲波詭譎的商場一路廝殺前行的人來說，她的簡單直率顯得如此可貴。
蹦極結束，工作人員幫她卸下裝備，把許銘韋也從塔上下來了。
“哭了？”許銘韋凝視了她片刻，問道。
“沒有。”闞青春否認道。
“嗯，那你鼻子是被鳥啄了嗎？這麽紅。”許銘韋明知故問。
“風太大，吹的。”闞青春大聲辯駁，對他挑眉哼道，“喲，你現在腿有勁兒啦？剛才在上面，也不知道是誰……”
許銘韋連忙打斷她，握著她的肩膀把她往前推，道：“走走走，趕緊回去，我還得開會呢，來不及了。”
闞青春哼笑出聲，饒他一回，不再取笑他。
從澳門回來後，闞青春仿佛回到了遇見趙書煦之前的生活，趙書煦自然不會過來找她，她更沒有理由去見他。姜悅熙和他一樣忙於工作，也有一段時間沒來過九號咖啡了，只是常常跟她微信聊天。
其實姜悅熙並沒有刻意躲避闞青春，相反，她很願意見到她，才能方便聯絡感情，劉主任課題資金的事還得仰仗闞青春幫忙。就算闞青春的父親暫時無力相助，憑闞家的在南森的人脈關系，或許還是能找到機會的。只是趙書煦有心與闞青春保持距離，她也不好做得過分明顯。畢竟，男友用情專一，她該開心支持才對。
至於許銘韋，要得到他的讚助其實很容易，但她不會輕易那麽做。她再怎麽自私貪婪，自尊心也還是有的。否則，憑她的姿色，哪裏還用像現在這樣為留院轉正煩惱？早在大學時，她就有很多機會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了。
“悅熙，想什麽呢？我叫你都聽不見。”趙書煦的出現打斷她的沈思。
“沒什麽，在想一個臨床案例。怎麽啦？”姜悅熙道。
“陳主任論文獲獎，這周日請全科室和院領導吃飯，還有你。”
“我？我不是心外科的呀。”
“可你是家屬啊。”趙書煦溫柔地笑笑。
姜悅熙臉上一熱，嬌羞道：“討厭。”
“我先去忙了，你今天不值班，下班等我送你回家。”趙書煦用手撥了撥她額邊的劉海，道。
他走後，姜悅熙心裏又活泛起來。這可是她近距離接觸院領導的一次絕佳機會。查房時，她在走廊遇到心外科的醫生，經過詢問，確定院長夫婦將一同參加會餐。
她早前已經了解過，院長夫婦的大女兒因車禍逝世，多年來，院長夫婦一直十分掛念，但凡遇到和大女兒有些許相似的人，都愛屋及烏。為了周六給院長夫婦留下深刻印象，姜悅熙刻意買了奶茶和吃的，一大清早來到醫院，專門問候負責清掃院領導所在樓層的清潔工朱阿姨。朱阿姨在醫院待了近二十年，知道不少事情。
連續幾天的問候，果然讓朱阿姨對姜悅熙很是喜歡，於是，她毫不費力就從朱阿姨口中打聽到了院長大女兒平日的一些生活習慣。她又從趙書煦手機裏翻出了幾張醫院年會舊照，對院長大女兒的了解更加具象。
周六上午，姜悅熙按照院長大女兒的裝束喜好到商場購物，就是這麽巧，居然讓她看到一件鵝黃色風衣，和院長大女兒曾經在年會穿過的那件極其相似。
頓時，她眼中除了那件風衣，再也留意不到其他——直到有人和她同時抓住了衣架。
她一轉頭便看到了那個人，那一身奢侈品牌的裝束，一看就知道是出身豪門的千金小姐。
“Sorry。”富家女松手，翻看旁邊的衣服。
姜悅熙仔細查看這件風衣，確定自己的記憶無誤。她翻開商標看價格，不禁微微吸了口涼氣。她來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這個價格仍然貴得讓她有些吃驚，已經超出了她的預算。
正猶豫間，那位富家女忽然從她手中把衣服搶走了，自顧自地對著鏡子比試，似乎完全忘了姜悅熙的存在。
“不好意思，”姜悅熙禮貌微笑，“小姐，這件衣服是我先看的。”
富家女斜眼瞥過來，哼道：“怎麽了？你又買不起。”
姜悅熙被她的傲慢和不屑刺痛心扉，眉頭一顫，嘴角仍然帶著笑意。她已經習慣了掩藏自己的情緒。
“小姐，麻煩你把衣服還給我，我要去付錢。”她說道。這家店的衣服，每個尺碼只有一件。
富家女滿不在乎地命令道：“你換一件吧，我不喜歡別人跟我穿一樣。”
姜悅熙還沒回應，富家女又嘲諷道：“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我勸你還是別為了面子，打腫臉充胖子，省點兒錢吃飯吧。”
話音未落，富家女手中的風衣被人一把奪走，隨即，一把充滿磁性的男聲響起，“導購，把這件衣服包起來。”
☆、第 14 章
姜悅熙和富家女同時看向來人，原來是許銘韋。
看到眼前這個瀟灑倜儻的男人，富家女立刻換了一副模樣，嬌聲嬌氣道：“你好，這件衣服我很喜歡，能不能把它讓給我？”
許銘韋帶著一貫紳士的微笑，說出的話卻不客氣，“不行。”
“那你這樣，我很不開心呢。你搶了我的心頭好，那可要補償我才行。不如，你請我吃飯好了。”富家女直勾勾地盯著許銘韋。
許銘韋接過導購員遞過來的包裝袋，走到姜悅熙身邊，親昵地攬過她的肩膀，對富家女道：“你侮辱了我的心頭好，這筆賬怎麽算？”說完，他攬著姜悅熙，頭也不回地離開。
姜悅熙心中一陣悸動。這種偶像劇才會出現的橋段雖然老套，卻不得不承認，它擁有強大的吸引力，足夠讓人心跳加速，整個人都輕飄起來。她悄悄擡眼看著許銘韋的側臉，這張輪廓分明、充滿男人味的臉，到底有多少人曾為之傾倒？
“我還要繼續視察商場，姜醫生自便。”許銘韋把衣服遞給姜悅熙，松開她，和她保持一步的距離，方才的暧昧甜蜜瞬間消失了。
“這裏是你的產業？”姜悅熙也很快從夢幻中醒來，她很清楚許銘韋這麽做，只是順手給她一個恩惠，如果有機會，將來他一定會討回去。
“是投了點錢。”許銘韋輕描淡寫地笑笑，“姜醫生，有空再敘，先走了。”
姜悅熙看著他的背影，暗暗想到：他的條件趙書煦根本無法比擬，如果他有趙書煦對她一半、不，十分之一，有這十分之一的真感情，她一定會毫不猶豫選擇他。
她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想到：難道她就一點把握也沒有嗎？再薄情的男人，以她的心細如塵，總能找到軟肋。至少，她應該試一試。
想到這兒，她轉身朝許銘韋喊道：“許先生！”
許銘韋轉回身來看著她。
“中午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她發出邀請。
許銘韋似乎不太意外，略一思考，笑道：“我請。”
在私人會所頂層法國餐廳包廂落座後，許銘韋見姜悅熙泰然自若，心中暗想到：以她的身份，應該很少接觸這類場合。這麽看來，她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只可惜，打開餐單的那一剎那，她還是漏了怯。
“你第一次來，就由我來安排吧，OK？”他微微一笑，並不戳穿。
“好啊。”姜悅熙感激他的體貼，心虛地合上菜單，松了一口氣。
菜品上桌，許銘韋為姜悅熙和自己倒上紅酒，舉杯道：“和姜醫生這樣的大美人一起吃飯，是我的榮幸，cheers。”
姜悅熙與他碰杯，優雅輕啜。
片刻，姜悅熙主動敬酒，“許先生，謝謝你今天的禮物。”她指的是那件風衣。
如此你來我往，不覺間，杯子空了兩回。
正在這時，餐廳內的音樂換了，悠揚舒緩，動人心弦。
許銘韋起身走到姜悅熙身旁，俯身向她發出邀請，“May I？”
姜悅熙大方應邀，將手輕輕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有些發燙，順著她的指尖傳到臉上，她的臉頰竟也有些微微發燙。
等她站起身，許銘韋順勢把左手放在她腰間，朝自己的方向稍稍用力，兩人之間頓時只隔一寸。
“哇哦，”他充滿磁性的低/吟聲充滿撩撥的力量，“盈盈一握。”
姜悅熙臉頰越發滾燙，頭腦也有些暈眩起來。她順著他的步子輕盈舞動，每一步都像才在雲彩上，軟綿綿的。她只喝了兩杯酒，怎麽好像醉了？
許銘韋輕放在她腰上的手改為抓握。她的腰身如此柔軟，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真叫人心神蕩漾。在這麽近的距離看她，只見肌膚細膩白嫩，眼底顧盼生輝。她唇邊還殘留著些微紅酒的痕跡，叫他忍不住想幫她吻去。
他在心中感嘆：果然是個尤物啊。
感覺到他越來越暧昧的舉動，姜悅熙連忙退後一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不如我們坐下吃飯吧。”
許銘韋微微一笑，繼續邁著舞步，輕聲細語，“我考慮過，劉主任那個課題似乎真的挺不錯的。”
聽到這句話，姜悅熙楞了一下，任由他再次將她攬進懷裏，繼續暧昧共舞。他的呼吸越來越近，嘴唇和她的耳朵若即若離。
“許先生打算投資這個項目？”她稍稍避讓。
“我還沒完全想好。”許銘韋的聲音越來越低，變得嘶啞起來。她沒有抗拒，他的手便不用太老實了。
姜悅熙的耳垂已經被他呵氣呵得酥/癢無比，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整個人都開始發軟。
“許先生可別猶豫太久，錯失良機。”她伏在他肩上，在他雙手的撩撥下，呼吸急促起來。
許銘韋低聲哼笑，試探著在她鬢發落下一吻，只覺得她渾身輕輕顫抖了一下，好似最後一絲力氣也沒了，徹底倒在他身上。
他將她橫抱起來，一邊走向餐桌後方的沙發，一邊銜住她的耳垂，用舌尖輕輕逗弄。
他真的很有技巧，又很有魅力，和她以往利用過的那些男人完全不同。姜悅熙心中明明想拒絕，卻又忍不住渴望，四肢越發綿軟，渾身發燙。
許銘韋把姜悅熙放躺在沙發上，用手托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柔軟的唇上輕輕摩挲，眼底欲望漸濃。驀地，他一俯身攫住她的嘴唇，手也沒閑著，將她的衣服一點點往上推。
姜悅熙不由自主勾住他的脖子，閉上雙眼，理智一點一點湮沒在他如火般熱情的吻裏。
忽然，闞青春的笑臉在腦海中閃現，許銘韋楞了一下，升騰的欲/火頓時熄滅了。
他這一楞，姜悅熙也清醒不少。她睜開眼睛，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神，那樣的眼神，明擺著告訴她，此刻他心裏正想著別人。這對她而言，是比有損自尊更大的侮辱。因為她是姜悅熙，無數男人都為之傾倒的姜悅熙。
她同時想起趙書煦，不禁也有些懊悔，連忙起身把衣服和頭發整理好。
“你在想誰？”她冷冷看著許銘韋，問道。
許銘韋沈默。
“闞青春？”
許銘韋依舊沈默，不過，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光亮讓姜悅熙確認了這個答案。她忍不住嫉妒。又是闞青春，為什麽她看上的男人都對闞青春有意思？闞青春除了有個有錢的爸爸，那點兒比她強了？
越想越不服，姜悅熙發出一聲冷笑。
以為她在嘲笑他，許銘韋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情，用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的語氣說道：“今天這頓不算，下次我重新請姜醫生。”
姜悅熙哼笑道：“好啊，等許先生考慮好課題讚助的事情，我們再約。”
許銘韋知道她這是在將他的軍，試圖以此令他同意出錢投資劉主任的課題。其實他讓助理調查過，這個課題潛力的確巨大，而且正如姜悅熙說的那樣，即便失去利，還能賺的名，也不會虧到哪裏去。只不過，他不想這麽輕易就滿足她罷了。
“沒問題。”他給出一個積極的態度，讓這個答案模棱兩可，只要有一點希望，姜悅熙這種人就無法擺脫內心的欲望，終究還是會被他握在手心裏。
回到家，姜悅熙心裏仍舊堵得慌。視線無意間落在桌子上闞青春給趙書煦的MP3上，她心裏頓時有了主意。她先將MP3摔壞，然後換上那件新的風衣，前往九號咖啡。
“青春。”
闞青春正在吧臺操作，看到姜悅熙來了，熱情歡迎道：“悅熙！你好久沒來了。”
姜悅熙在吧臺坐下，從包裏取出MP3，抱歉道：“青春，真是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的MP3摔壞了。我拿去修了，但是老板說修不好。哎呀，你看我真的太粗心了，書煦都還沒聽過呢。”
這句話的重點就在最後，果然，闞青春臉上顯露出短暫的失落。畢竟，她的本意就是沖著趙書煦去的。姜悅熙看得真切，心裏舒暢了許多。
“沒關系，都已經很舊了，反正歌單我都記得，我在微信上發給你，你們直接下載就好了。”闞青春用不在意的笑容掩飾失落，“咦，悅熙，你這件風衣好漂亮啊。”
“謝謝。”姜悅熙不露痕跡道，“我正要說衣服的事兒呢。”
“衣服怎麽啦？”闞青春好奇道。
“這衣服是許先生買給我的，我哪好意思啊？你不是和他很熟嗎，幫我把錢轉交給他好嗎？”說著，姜悅熙從包裏拿出錢來，塞到闞青春手裏。
“許銘韋？”闞青春有些意外，“我跟他不熟啊。”
“啊？這樣啊……那我還是自己找機會把錢還給他吧。”
闞青春疑惑道：“悅熙，許銘韋怎麽會送衣服給你？”說著，她猛然明白了什麽，道，“那個風流鬼不會是對你圖謀不軌吧？我跟你說，你馬上衣服還給他，別讓他有機可趁。”
姜悅熙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看來她並不在乎許銘韋的大獻殷勤，甚至還有些嫌棄。這讓姜悅熙已經順暢的心情又壞了起來。
她費盡心思才能得到的東西，闞青春毫不費力就扔在地上，憑什麽？
“悅熙，你在想什麽？你不會是舍不得這件衣服吧？那也行，你趕緊把錢還給他。”闞青春輕輕拍了楞神的姜悅熙一下，繼續說道，“對了，你剛才不是讓我把錢轉交給他？這樣好、這樣好，少給那個play boy接觸你的機會。”
姜悅熙試探她，“青春，你很討厭許先生嗎？”
“也沒到討厭的程度吧，反正不喜歡。我們別說他了，想喝點什麽？”闞青春不想糾纏在這個話題上。
“不喝了，我還有事要做。”姜悅熙哪裏還有喝咖啡的心情。
“好吧。嗳，你帶兩包咖啡粉回去，是我親手磨的。這是我發現的一款新咖啡豆，正在給朋友們試喝。你喝喝看怎麽樣，如果你們都覺得不錯，我準備開發袋裝咖啡粉業務了。”闞青春從吧臺下取出幾包咖啡粉遞給姜悅熙。
姜悅熙收好咖啡粉，告辭離去。
闞青春目送她，忽然發現一個男人面色有異、悄悄尾隨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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