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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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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被趙升帶進了一間客房。

在房門關上那一剎那,桃夭喚住趙升,“司宮,可給我一壺酒?”

趙升一驚,“這麽晚了,王後要酒如何?”

桃夭笑了笑,“司宮是擔心我要做什麽嗎?我只是突然想喝了。”

趙升嘆了一聲氣,“王後......唉,老奴這就去拿。”

適才王後與主子的話,他在外面聽了個七七八八,無法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對於王後,他應該是怨恨的,特別是當主子為了她受盡了折磨,可有時,他又恨不起來,現在知道了原由,只嘆命運捉弄吧。

喝了酒,桃夭還是睡不著,不知熊貲會如何處置她,她不懼任何結果,只是她希望他能成全她報仇之心。

可當她提出時,得到的只是他的冷笑。

還有,他好像不相信蔡季之言,“你就這麽相信他?”

是了,蔡季騙她如斯,她是不能相信了,可是,當時在山上的情況,蔡季的神色,不似做假,他不是那種為了報覆她,而杜撰著這等事來。

越想越覺得可能。

就在楚國,就在他的身邊,有人虎視眈眈著。

如此,彭仲爽不是熊章殺死,熊章也並非彭仲爽所殺?而是他二人知道了真相,被滅了口。

是了,是了。

桃夭猜測,彭仲爽那日匆匆而去,定是找到了熊章,二人一番對質,真相大白,之後,真正的兇手趕來,殺了所有人,制造成他們互鬥的場面。

那麽,還有誰知道詳情?那些一同叛亂的息人嗎?

桃夭將酒壺一扔,便拉開房門。

“還請王後回屋休息。”

門外站著兩護衛,將她攔住。

桃夭一怔,“我......麻煩稟報大王,我有要事。”

“王後有何事,容屬下代傳。”

他是連面也不肯見了。

桃夭悠悠想著,是了,六年前,他說過,此生不與她相見。

桃夭難過傷心,“那就麻煩你們告訴大王,當初叛亂的息人可還在?”言畢,緩緩的關上房門。

此刻,熊貲房內,公子從,鹿鳶被“請”了進來,他們在外偷聽,熊貲早就知道。

熊貲一番警告,“適才的話,誰也不能說出去。”

二人點頭如搗蒜。

片刻,鹿鳶賜了公子從一腳,公子從趕緊問道,“王兄,要如何處置桃夭?其實,桃夭也是受騙的,最可惡的是蔡季,桃夭己經認清了他的真面目......。”說起蔡季,公子從又道,“蔡季會不會知道今晚是我們帶走了桃夭?他會不會尋來?”

鹿鳶開口道,“卻也不懼,蔡陳兩國公子都在楚為質,並且,公子款是蔡姬與陳侯最喜歡的兒子,便是蔡季不顧,他們也會顧及,不會胡來。”

公子從點點頭,鹿鳶又賜了公子從一腳,公子從又問道,“王兄要如何處置桃夭?”

熊貲皺了皺眉朝他看來,“你覺得寡人該如何?”

公子從趕緊嘿嘿一笑,“臣弟不知,雖然大王不說桃夭之事,但臣弟也隱約覺得她與息地反楚有關,也曾怨過她,但是,聽了她的話,覺得她很可憐,這麽多年來,她承受了多少恨,她......”

“不必說了。”

“王兄?”

“你們退下吧。”

“哦。”見熊貲神色,公子從也不敢再糾纏,拉起鹿鳶退出了屋子。

二人走在回廊上,一陣長籲短嘆。

“你說王兄會原諒她吧?她連死的心都有了。”

鹿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其實在她得知了真相,便有求死之心吧,這麽多年,她一直沒有向大王解釋,她該是多麽自責,又或許,她心裏掛念著她的君父,這次冒死前來,這麽悄然無聲,不解釋,不辯解,若不是那次在林宛,你誤打誤撞,想必現在她己然......她一死,所有的一切也都煙消雲散了,***?沒人知道她是誰,陳國便是拿著她的屍體討說法,大楚也可以不認,一個面目全非的屍體......楚國會說楚國王後病重身亡。”

“她真的是這麽想的嗎?”公子從聽到面目全非的屍體,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有必要對自己這麽狠嗎?

鹿鳶點點頭,“她想得周密,包括身後事,便是大王知道了真相,念著她己死謝罪,也會善待公子艱。”

“可她並沒有罪?”

鹿鳶道,“與息關,蔡國密謀於楚,便是大罪,死了那麽多人,將大王置於危險之中,不管她是否也被欺騙,楚國上下誰還會管這一點。”

公子從沈默了,“其實王兄還是念著舊情,否則,六年前,桃夭便會被處死。”一想到這點,公子從只覺心口難受。

“大王對她用情至深,可再深的情,也有用完的時侯。”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王兄對桃夭沒有情意了?”

鹿鳶嘆了聲氣,“或者有些念想吧.....”

公子從驚訝的張大著嘴,“我不信,只是念想?”

鹿鳶道,“大王受過傷,他還會輕易相信,輕易付出嗎?”

公子從不由得看著鹿鳶,覺得她的話另有所指,突然,他上前握住她的肩,“鹿鳶,我......你是否也對我沒有情意了?”

鹿鳶忽爾笑了笑,認真的看著他,“是怕了。”言畢,不再理會公子從不解的神色,獨自離去。

“餵,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呀?”公子從追去,黑暗裏走出一人來,巴折緊抿著雙唇,看了看二人消失的方向轉身離去。

片刻,一只赤鳥從驛站飛出。

桃夭迷迷糊糊的睡到日上三竿,聽到房裏有動靜,她猛的驚醒,但見鹿鳶端著一個食盒笑著進來。

“趙升說你喝了酒,這時估計你該醒了。”

“是你?”桃夭坐起身,將一件外袍披在身上。

“是我。”鹿鳶回答,又吩咐小廝送來熱水,“你先洗洗,咱們一起用食。”

片刻,桃夭洗漱完畢,與鹿鳶相對而坐。

鹿鳶噗嗤笑了一聲,“為何我們每次相見,你都有危險。”

桃夭聽言也笑了,“昨夜你也在?”

鹿鳶點點頭,打趣道,“我可要向大王討封賞。”

桃夭嘴角扯了扯,沒接話。

鹿鳶舀起一碗粥放在她面前,“這些年,你還好嗎?”

桃夭心酸,頓了頓,“甚好。”

“好什麽好?騙人,我瞧你與六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桃夭下意識的摸摸額頭,“是,難看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鹿鳶忙擺擺手,看著一臉憔悴的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倒是桃夭問來,“大王可有說,何時放我出去?”

“啊?”鹿鳶有些為難,“這......你還想著去報仇嗎?”

桃夭慢慢喝著粥,並不驚訝,“你們都知道了?”

“只有我與公子從知情。”

桃夭哦了一聲,又道,“事做了一半,不能半途而廢。”

“便是大王放你,我也不會讓你走,明知是送死,何必呢?”鹿鳶動情的握上她的手。

桃夭很感動,笑著看她,“謝謝你,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鹿鳶皺起了眉頭,有些生氣的將手抽回,“你自己的選擇?可你在選擇的時侯,有沒有考慮他人?”

“嗯?”

“別人不說,你的兒子要怎麽辦?”

桃夭一怔。

“公子艱己經六歲了,又聰慧又漂亮,你就不想他嗎?前些日,我還和公子從帶他一起玩耍,他問我,見過他的親母沒有,他親母的病好了嗎?”

桃夭瞬間淚如雨下。

公子艱......

鹿鳶又慌了,“是我不對,不該說這些話,但是......我沒當你是王後,我當你是朋友,你說過的,我們是朋友,說什麽我也不會讓你去送死。”

桃夭搖了搖頭,想說什麽,終是難以開口。

桃夭被“軟禁”不得出入,兩天了,也沒見到熊貲的面,她著急不行,因為她明白,蔡季的毒定是讓陳侯知曉了,說不定,陳侯己經去過了驛站,她的計劃再次落空。

她很頹廢,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陳侯的確去看望了蔡季,帶去了禦醫,對於蔡季的毒,他深感不解。

蔡季道,“是被毒蛇咬傷。”

而陳妧的傷,陳侯毫不知情。

蔡季下令那夜之事,誰也不可以說出去。

陳妧為此即怒又委屈,當下要求捉拿楚國使臣。

蔡季厲聲道,“你有何證據證明是楚使所為?”

“所有人都見是楚國王後刺傷的君上。”

蔡季冷笑,“楚國王後在楚國,楚使團裏那來王後?”

陳妧道,“你不拿人罷了,妾去找阿母。”

蔡季笑道,“你的阿母敢嗎?別忘了公子款還在楚國。”

陳妧一怔,是了,阿母如此疼愛公子款,又豈能不顧他的安危,“妾算是明白了,說來說去,還是你在護著她,她都如此對你了,你還不死心?”

陳妧的話說到他的痛處,“滾。”

“難道你還沒有看清,殺你的是她,救你的是我。”陳妧情緒激動而崩潰。

“我讓你滾。”蔡季將幾案賜翻,陳妧捂著嘴,奔了出去。

蔡季靠在軟榻上,撫著愛傷的胸口,神色陰郁。

殺你的是她,殺你的是她......

陳妧的話反覆在耳邊縈繞。

不,嫮兒的目的絕不是他。

醫者說,雖是毒,但並不至命,他的傷口也不深。

嫮兒若真要至他死地,那夜的情景,他必是逃不過的。

除非,她另有所謀。

是了,陳侯。

她知道陳侯是害死莊公的真兇,她的目的只是引出陳侯,如林宛鬧鬼一事。

她要刺殺的是陳侯。

蔡季想了兩日,終於想通了,她對他並非絕情,但他與她是再也沒有可能了。

如此倔強的她,又豈會原諒他當初所為?在他選擇背叛二人感情時,就己經註定了結果,她理解他的選擇,沒有責備,可她己經排斥他,她也數次表明了態度,她與他的情意,她埋在心裏,當成了回憶,她當他是親人。

但現在連親人也不是了。

蔡季痛苦不己,他拾起地上的酒壺揚起頭猛灌,他明白,這次他是真的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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