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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醉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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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秦泠雪和薛林慕不是在臥室下棋,就是在書房對詩。或者,秦泠雪親自傳授他劍法。蘇雲起總覺得秦泠雪有意在疏遠他。每每見到兩人,他只能輕嘆一聲。

心裏堵的慌,唯有去地牢找霍秋白喝上一壺。

拉開牢門,席地而坐,蘇雲起也不客氣,“霍門主,陪蘇某喝幾杯。”

霍秋白見他心情不佳,也不好拒絕,只旁敲側擊道:“蘇閣主把消息傳出去了,萬一夙羽來了怎麽辦?”

蘇雲起把酒遞給霍秋白,跟他碰了一下,灌下一大口,“他不會那麽傻,大白天的跑到泠雲閣來找死。等他得知你被困泠雲閣,立馬趕來,也要十天之後。若他在糾結猶豫一番,仔細布置一番,怎麽著也得半個月之後。你且等著吧。”

霍秋白想想也是,於是安心了。見蘇雲起的神色淒楚,不禁好奇道:“蘇閣主這是為情所傷?”

蘇雲起又喝了一口,也不答話,只悲涼地嘆了聲氣。

霍秋白拍拍他的肩膀,勸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先不要想那些了。今天我陪閣主喝個痛快!”

蘇雲起舉起酒壺,和他碰了一下,悶頭喝了口,苦澀道:“想不到我蘇雲起也有借酒澆愁的一天。”

霍秋白感嘆道:“人生難事事如人意。閣主少年得志,情場失意也算公平。”

蘇雲起苦笑道:“公平?門主真是豁達。”

霍秋白搖搖頭,“小時候見慣了我娘為情所傷的神情。只想著,將來我絕不要像她那樣。”

蘇雲起擡頭問道:“你娘……”

“那個人雖然愛她,卻不願娶她。”

蘇雲起問道:“為什麽不願娶?”

霍秋白道:“那人醉心醫藥,不願拋棄一切,隨我娘遠走高飛,我娘也不願留在中原,兩人互不讓步,就此錯過。”

蘇雲起笑道:“想必那人對醫藥執念很深,這倒跟我師父很像。”

霍秋白好奇道:“哦?你師父是?”

“醫聖餘甘子。”

霍秋白聞言,臉色變了變,隨即恢覆如常,疑惑道:“餘甘子就是你師父?”

蘇雲起頷首:“嗯。”

霍秋白喝了口酒,臉上是淡淡的嘲諷,“天下真是小,我竟然和那人的徒弟一起喝酒。”

蘇雲起楞了片刻,醒悟過來,才道:“你說的那人就是我師父?”

霍秋白反問:“天下還有第二個醫聖嗎?”

蘇雲起隨即釋然,爽朗一笑,“不錯,天下果然小。來,霍兄,我敬你!”

兩人喝到天色暗了下來,蘇雲起才踉踉蹌蹌的回到房間,倒床睡下。

晚飯時,眾人左等右等都不見蘇雲起。顏歌行正要著人去請,卻見連翹小跑過來。“閣主說晚飯不吃了,大家不必等了,自便吧。”

“他怎麽了?”秦泠雪問道。

連翹答道:“閣主有些困倦,想早點歇息。”

秦泠雪點點頭,“知道了,下去吧。”

“一向生龍活虎的人也會這麽早睡,你們相信嗎?”顏歌行疑道。

“飯都堵不上你的嘴。”朱溪夾起一筷子紅燒肉放到他碗裏。顏歌行端著碗左躲右躲也沒躲過去。對著幾塊紅燒肉耷拉著臉。

花樹年默默地接過他的碗,又把自己的碗推倒他面前。

“謝謝樹年,還是你對我最好。”顏歌行立馬喜笑顏開,話鋒一轉,說道:“男人嘛,有時候是會很累的,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番。這一點,薄陽肯定深有體會。”

薄陽又往嘴裏塞了一塊肉,含糊道:“為什麽是我深有體會?”

顏歌行道:“長夜漫漫,一個正值壯年又孤獨寂寞的男人獨守空閨,總要做點體力活才好。”

“咳咳……咳咳咳”薄陽連忙喝幾口水壓驚。

朱溪面色一紅,啐了一口,“我看你才是深有體會吧?”

“怎麽可能?本使這麽玉樹臨風,怎麽會做那種事?”顏歌行連連否認。

“那誰知道。”

“不然下次你來看看。”

“你……流氓!”朱溪紅著一張臉,埋頭不再說話。

秦泠雪只當身邊沒有這群人,淡然地繼續吃飯。倒是花樹年面皮薄,聽見顏歌行的話,臉紅的好似晚霞。

薛林慕故作難以置信地看著眾人,驚道:“你們該不會都還未經人事吧?”

只這一句話,全桌子一下子出現五個大紅臉。薛林慕成功地冷了場。

“天啦,泠雲閣這麽多漂亮的姑娘,你們竟然只看不吃。你看人家閣主多會享受,這會兒累到飯都沒力氣吃了。”這話若是被蘇雲起知道,不知道薛林慕又要死多少回才夠。

“薛林慕,你不要汙蔑閣主,他才不是那種人!”朱溪反駁道。

薛林慕奸笑道:“你怎麽知道他不是那種人?是個男人都有沖動的時候,更何況他都二十四、五了,有這種需求太正常了。”

“餵,你們竟然在飯桌上討論這麽齷蹉的事情!不吃飯就滾回房去。”朱溪無法反駁,只能麻利地收了薛林慕的碗,以示不滿。

可憐薛林慕舉著一雙筷子不知如何是好。唉,早知道他就先吃一會兒再說。

明明菜色豐富,秦泠雪也相當有食欲,可偏偏聽了這番話之後,他吃的食不知味。扒了兩口飯,就回房了。

來回踱了一圈又一圈,還是忍不住踱到蘇雲起的房間。

“睡了?”秦泠雪小聲問道。

“還沒。”蘇雲起躺在床上,一只手擱在額頭上,頭暈目眩,卻怎麽也睡不著,只好閉目養神。

“怎麽沒去吃飯?”

“吃不下。”蘇雲起答得有氣無力。

秦泠雪頓了頓,聲音有些發虛道:“為什麽?”

“在想些事情。”

“想什麽?”

蘇雲起擡眼看著他,失笑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奇了?”

“你在想什麽?”秦泠雪鍥而不舍。

“想一些私事。”

“什麽私事?”

“我能不說嗎?”蘇雲起啼笑皆非。

秦泠雪聞到一絲淡淡的酒氣,呼吸一窒,酒後亂性四個字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他澀澀道:“你……喝酒了?”

“嗯,下午跟霍秋白喝了點。”

聞言,秦泠雪不知道胸口的那口氣該吐出來還是繼續這樣憋著。“你早些歇著吧。”

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秦泠雪此刻的心情,那一定是堵。心裏堵的他覺得憋悶不已。他不明白這種堵從何而來。就像得知蘇雲起逛妓院一樣。剛聽到這個消息,他眼前一黑,險些暈倒。當時那種感覺,他無法形容,更難以言說。

與蘇雲起患難與共這些年,雖然後來有了四位護法,但他們又怎比得了他與蘇雲起之間的感情。

秦泠雪平日待人冷淡,性格隱忍,悲喜更不會輕易表露。但唯有蘇雲起能走進他的內心,讓他卸下防備,安心依靠。

如今眼見著他漸漸從翩翩少年郎變成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秦泠雪總覺著有什麽東西在暗暗滋生,不著痕跡的隔開兩人。

他們之間終究會越來越生分。

在聽到薛林慕別有所指的話後,他幾乎不假思索地刻意疏遠蘇雲起。同樣的,薛林慕飯桌上的一番話又讓他覺得心裏莫名地煩躁不安。

一夜輾轉反側,幾未成眠。

秦泠雪一早起床去蘇雲起的臥室,見他已不在房間了。問了連翹才知道,蘇雲起天剛亮就去了地牢。

秦泠雪隨後跟去地牢,卻見蘇雲起站在霍秋白床前發呆,床上的人睡的正香。

秦泠雪在門口站了有一盞茶的功夫,見蘇雲起依然沒有要動的跡象,他黯然地退了出去。

昨日飲酒過多,霍秋白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揉著隱隱作痛的頭,正要起身,就發現床邊立著個人影,頓時一陣哆嗦。待看清那人,沮喪道:“閣主大人,你昨天才找我喝酒,今天就出現在我牢房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倆共處一晚,那啥了呢。”

蘇雲起負手立在窗邊,盯著外面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眉宇之間有著淡淡的蕭索,漆黑柔亮的長發直落腰間,絲絲縷縷隨著微風在耳邊飛舞纏繞。身上那緋紅的裘帶乘風飛旋,如他的思緒,不知飄落何方。

霍秋白整理好衣衫,悠然道:“蘇閣主,你這是在我房裏賞景呢還是吹風呢?”

蘇雲起卻意外道:“你覺得夙羽會來嗎?”

霍秋白聞言,斂起神色,堅定道:“他會來。”

蘇雲起轉過頭,見他一臉認真嚴肅,不禁問道:“為什麽?他不是不喜歡你嗎?”

霍秋白賊笑道:“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但我了解他,他一定會來。只要魚兒上鉤了,想蒸著吃,炸著吃,還不是我說了算?”

“他討厭男人又怎麽會喜歡上你?”

“今天討厭不一定明天還會討厭。明天討厭不一定後天依然討厭。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用來爭取和等待。”

蘇雲起垂下眼簾,不再說話。

霍秋白若有所悟,揶揄道:“蘇閣主不會是來請教……”

蘇雲起深吸口氣,略顯忐忑道:“霍秋白,你覺得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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