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心地給出臺階，祁月容當然順著往下踩，狠狠剜了病房裏的人一眼，這才跟著他氣哼哼地出了病房。

在她走後，唐風月看向穆齊，驚訝地問：“你真的連她都不記得了嗎？”

穆齊搖搖頭，眼神茫然。

嘆了一口氣，“那你還記得什麽？”

穆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答得飛快，“記得你是我老婆！還有林子深是我兄弟！”

“爸爸，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連龜龜也忘了？”旁邊的龜龜忽然開口，小嘴張開，十分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穆齊看著小孩就快要哭出來，幹笑一聲，用低了一號的聲音說道：“還記得龜龜是我兒子。”

他心虛地覷了一眼唐風月，接觸到她好笑的目光後，立刻低下了頭。

他分明就是把龜龜都給忘了，只是不想看見孩子哭，所以撒謊的吧？

唐風月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呢？

……

外面，聽了林子深的解釋後，祁月容第一反應是不可能，穆齊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失憶？

“是真的，我們做過很多測試，但是穆齊顯然大部分東西都記不住，只記得他想要記住的。這種癥狀，在醫學上有一個獨有的名詞，叫做選擇性失憶。”林子深嚴肅地介紹。

祁月容掩住嘴巴，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好幾圈，擠出了幾滴眼淚，問道：“那還有希望恢覆嗎？”

林子深無奈地搖頭，答道：“這個需要看情況，有的人一輩子都無法恢覆，但是也有的人過了幾天就記起來了。如果伯母你想要幫助穆齊的話，那可以在他耳邊多說一些他熟悉的事情，或者是帶他去熟悉的地方，這樣有利於記憶的恢覆。”

他說了長長的一段話，祁月容都認認真真地聽，過了一會兒她覺得全都記住了，才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從家裏拿出一些穆齊喜歡的東西，到時候直接拿給他！”

她興沖沖地說完，也不等林子深反應，直接就走了出去。

在她身後，林子深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來。

轟轟烈烈的失蹤事件告一段落，RE集團的股票在得知總裁回來後，又升了上去，甚至比之前還要高，成為業界裏的一個神話。

唐風月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好了，只有手臂上的傷口還縫著針，暫時還不可以拆線，也不能劇烈運動。

“老婆，真的要出院了嗎？”穆齊可憐兮兮地低頭看著她在收拾東西，耷拉著腦袋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我的傷已經好了，當然需要出院啊。”唐風月頭也不回，“再說媽有一件事說對了，龜龜的身體這麽弱，是不應該經常來醫院。”

她現在主要就是在調養，可她覺得在家調養的話會比在醫院裏調養的效果更加好，所以堅持要出院。

但是穆齊腦袋上面的傷還沒有好全，需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所以他還需要繼續留在醫院裏。

“乖啊，龜龜還在家裏等著我呢，等你沒事之後，也可以盡快回去……”她順口說道，忽然想起一點，“穆齊，你想要恢覆你以前的記憶嗎？”

照道理來說，失憶的人總是想要找回自己以前的記憶，因為那是證明一個人確實活過的證據。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穆齊十分快速地搖頭，“不用了。”

唐風月停下手裏的動作，驚愕地看著他，“你、你不想要恢覆記憶了？”

因為太過驚訝，導致她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

“不想。”他忽然走過來，拉住唐風月的手，看著她認真地說道，“我的腦子只要有想起以前的念頭，就會覺得很痛，很愧疚，老婆，我以前是不是對你做過很不好的事情？”

他的視線專註而認真，抓著她的手微微用力，不讓她逃避。

唐風月啞然，也看著他，卻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久久的沈默，穆齊艱難地從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意，“看來，是我以前太混賬了！”

唐風月以為他會頹喪下去，沒想到他下一秒卻一只手把自己攬入懷裏，然後用一只手把她的頭固定住，用深邃的目光看著她。

兩人靜靜地對視，她可以感覺到對方眼裏的火熱，也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有些發軟，連呼吸都變得灼燙起來。

氣氛似乎陷入暧昧之中，周圍似乎有縷縷甜香的味道在發酵，甜得不可思議。

穆齊如朝拜神袛，用虔誠的神情慢慢地湊近，想要一嘗芳澤。

直到滾燙的呼吸就要碰到自己的嘴唇，唐風月才突然反應過來，連忙伸出手把人推開，慌張地退後一步，“穆齊，你不要這樣做！”

穆齊被推開的手還定在半空，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定定地看著她，似乎在問為什麽。

唐風月躲過他質問一般的眼神，匆匆地將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不敢看他一眼。

“老婆……”穆齊過了一會兒，又用慘兮兮的聲音叫道。

唐風月感覺自己的頭都要大了，她眉頭輕攏，嘆氣一般地說道：“穆齊，我們之間真的發生過很多事情，很覆雜，我現在沒有辦法解釋給你聽。所以，你真的還想要繼續這樣下去嗎？”

永遠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沒有了那幾十年帶來的閱歷，成為一個空白的全新的人。

穆齊似乎被她的鄭重嚇到，臉上有些委屈，但也很快就回道：“老婆你想要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那我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嘆了一口氣，他的聽話也是唐風月很苦惱的事情，似乎只要是她說的話，他就一定會聽，並且會很認真地去做。

但是，RE集團總裁，怎麽可以變成這樣子呢？

“篤篤篤”，外面忽然有人在輕輕敲門。

唐風月詫異了一下，順便將東西放好，穆齊飛快地過來和她一起坐在床邊，被瞪了一眼也未挪窩，堅決要和她靠在一起。

對於他這樣的無賴，唐風月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無奈搖頭，朝門外說道：“進來吧。”

可這個進來的人，卻令她大吃一驚，竟然是很久不見的小唐。

當初風月律所裏，她最得力的助理，不過隨著律所的沒落，她也失去了大部分下屬的消息。

“唐總，我聽說你受傷了，所以特地來看望你。”小唐穿著一身職業套裝，短短的包臀裙將她修長的大腿勾勒出來，臉上也有著淡淡的妝容，看得出來是一名職場麗人。

可唐風月卻是心裏一涼，沒想到四年不見，自己身邊的助理竟然成了這個鬼樣子，已經被社會這個大染缸染黑了。

她淡淡點頭，“恩，最近怎麽樣？”

小唐擡頭看了一眼親密坐在一起的人，捂著唇笑道：“唐總，我最近過得還不錯。四年，你終於回來了，要是你還不回的話，我還擔心穆總會變成一顆望妻石呢！”

她有些羨慕，這四年來，穆齊是怎麽做的，每個人都看在眼裏，不但將身邊所有的桃花都給清理幹凈，專心地等待一個人，對唐風月生的孩子更是耐心有加，讓等著看好戲的人跌破了眼鏡。

小唐說得殷切，並且明裏暗裏都在誇兩人，可聽在唐風月耳裏，卻讓她感覺到不舒服。

她直言道：“小唐，你費心了，現在你在律師界做得怎麽樣？”

她強硬轉移話題的態度，讓小唐看得出來她並不想多聊這個問題，只好就著她的話談起來，“現在我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律師，基本沒有什麽名氣，生活也就那樣吧。”

唐風月皺起眉，她記得小唐性格雖然有些羞澀，但是業務能力還是不錯的，但怎麽就沒有出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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