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晉東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又一副無所謂懶洋洋的樣子坐到椅子上。

出了病房，顧勒年走路的速度才放慢了一些。

而不遠處，年邁的李叔李嬸正在護士的指引下，朝著他這邊走過來。

顧勒年一楞，連忙迎上去，“不是才給我打電話，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李嬸緊緊抓住他的衣袖，焦急地說：“我們是坐了鄰居的車來的，勒年啊，你快告訴我，阿秀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怎麽要被抓到警察局裏去了？”

李嬸今年快要五十了，可皺紋已經布滿了她的整張臉，憔悴得如同六七十歲的老婦人。

李叔雖然不說話，可也緊張地看著他，顯然很著急。

顧勒年帶著兩人來到旁邊一個幽靜的病房，看到周圍沒人才開口：“阿秀涉嫌謀殺。”

“什麽！”李叔和李嬸同時驚叫，差點就要嚇暈過去。

“不！不會的，阿秀這孩子雖然有時候性格刁蠻了一些，可絕對不會做出謀殺這樣的事，勒年，你是不是搞錯了？”李叔皺著眉頭爭辯。

悲哀地看了一眼這對可憐的夫妻，顧勒年道：“這不是我搞錯，是警察查出來的事情，不是我能質疑的。”

李嬸捂著嘴痛哭起來，連身子都無法直起，李叔抱著她，整個人震驚得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們的女兒，真的殺人了嗎？

“不！我不相信！”李嬸尖叫，哭得狼狽。

李叔這大半輩子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很快就反應過來，“勒年，李叔從來都沒有求過你，但是這一次，求求你救阿秀好嗎？”

顧勒年擡頭，看著這個滄桑的老人，抿了抿嘴角，反問道：“要是我說，阿秀之所以會謀殺，目的是為了陷害我呢？”

他的目光帶著涼意，連自己都無法完全接受這個事實。

猛一聽到這話，李叔將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怎麽可能！阿秀喜歡你還來不及，怎麽會陷害你？”

“在我給唐風月的弟弟唐小舟做手術之前，阿秀曾經進入我的辦公室，在我的消毒液裏加上了SY3物質，隨後買通了一個護士，讓她在手術器具中抹上SY3，導致病人的腦部神經停止躍動。你們說，這是不是謀殺？”

定定地看著兩個老人，看到他們臉上先是驚愕，然後是羞愧，顧勒年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李叔雖然不知道SY3到底是什麽東西，可也知道是李秀謀殺的關鍵證據，抹了一把眼淚，道：“我去找阿秀說說去，我相信她的心腸不會這麽壞的。”

兩個老人相互攙扶著，朝醫院外走去，顧勒年在後面靜靜地看，掩在醫袍下的手動了動，終究沒有上前。

夕陽的光輝照射在三人身上，影子很長很長。

……

當顧勒年回病房時，恰好祁晉東從裏面走出來。

他把人叫住，“祁先生，謝謝你。不過我有一個小忙，想要請你幫忙。”

祁晉東停住腳步，饒有興致地靠在墻上看著他，“說。”

這個孤高清冷的男人，也會有求人的一天？

顧勒年靜靜地說道：“調查吳建安這一段時間的行蹤，並拍成錄像給我。報酬是，祁家二少和三少的病。”

“什麽病？”

“我要先拿到錄像，才可以告訴你。”顧勒年拒絕。

祁晉東勾了一下嘴角，滿意地點頭，盡管他最近已經坐上總裁的位置，可底下總有人小動作不斷，現在有他們現成的把柄，倒是大大節約了他的功夫。

不過，這個男人也會出賣自己病人的信息？

像是看出他的想法，顧勒年瞟了他一眼，道：“他們不是我的病人，這個消息是我從特殊渠道得來。”

“好，那你就等著拿他們的病來換吧。”祁晉東瀟灑地打了一個響指，轉身朝著遠處走去。

顧勒年在原地呆了好一會，等到旁邊有護士走過時，才徹底回過神。

他開門走進病房，唐風月已經睜開了眼睛，看見是他，有些擔心地問：“李叔李嬸來了？”

這個男人只是出去了一趟，仿佛精氣神都少了大半截一樣。

點了點頭，顧勒年忽然問道：“如果你的親人犯罪，你會選擇將他送進監獄嗎？”

唐風月一頓，馬上想到他說的是李秀，眨動一下長翹的睫毛，回答：“會，因為他犯了錯。如果小舟犯了罪，並且被我發現，我會讓他得到最適當的懲罰。但是我相信如果小舟還在的話，他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的。”

她遲疑了一下，看著他的眼睛，“李叔李嬸為難你了？”

盡管李叔李嬸平易近人，可這涉及到女兒的生死大事，他們怕也是亂了心神吧。

顧勒年搖頭，對上她的視線，認真地說：“風月，如果我說，我不相信阿秀會做這樣的事，後面是有人在指揮，而我現在想要幫助阿秀，你會不會……”

“不會。”唐風月斷然地打斷他，神情嚴肅，“最應該得到懲罰的人，是起了這個心思的人，而不是盲目跟隨者。”

聽到她這個委婉的說法，顧勒年忍不住露出一絲笑，“那你還不如說阿秀蠢，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

“這可是你說的，我什麽都沒有說。”唐風月一本正經地反駁。

顧勒年擡頭奇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感覺到她有哪裏不一樣，不過他也不擔心，這變化明顯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

“謝謝你，我以為你會恨阿秀……”

“我確實恨她，但是我知道不是她，她最多是一個幫兇，我想要背後真正的兇手得到嚴懲。”她回道。

顧勒年挑眉，“我似乎又看見了那個和我第一次見面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唐風月，你終於重新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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