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的，”蘇苒苒笑得眼睛瞇起，“我那天晚上一邊喝酒一邊等著流星雨，可是等了好久都沒有，那是騙人的。”

那天晚上如果有流星雨的話，那她就可以許下一個願望，讓祁晉東接受她的願望。

可是直到天亮，都沒有看到，或許，老天爺覺得她這個願望不切合實際吧。

“只要你好起來，我就帶你去看。我是說真的！”祁晉東緊緊握住她的手，眼裏的難過像是汪洋一樣。

可是下一秒，他卻驚恐地發現，在蘇苒苒的嘴角處慢慢地溢出鮮血，那鮮艷的顏色刺激得他的眼睛變得更紅。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捂住嘴巴隱隱地啜泣起來。

唐風月摸了摸她的頭，帶著哭腔道：“苒苒，你這個傻子，趕緊好起來，我們還等著你保護呢。”

淺淺地彎了一下嘴角，蘇苒苒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小幅度地搖頭，喘著氣說道：“下輩子吧，下輩子我一定好好保護你，不讓那些人渣靠近你……靠近你半步……”

唐風月的眼淚終於決堤，流淌得整張臉都是淚，可她卻顧不上擦，也不敢眨眼。

生怕下一個眨眼，就是生離死別。

“晉東，你……你可以親我一下嗎？”蘇苒苒忽然笑得羞澀，說話已經沒有力氣，變成了氣音，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吹散在風中。

祁晉東握緊她的手，擦了擦她的臉頰和嘴唇，將那刺眼的血液抹去，低頭輕輕地親了起來。

這吻真的很輕，如同羽毛拂過水面，如同對待最易碎的珍寶，用盡所有的力氣、使盡所有的自制力，克制地輕輕地親了一下她的唇。

蘇苒苒笑著閉上眼睛，嘴巴溢出破碎的感慨，“謝謝你……我感覺好幸福……”

她的眼角溢出一滴透明的淚水，眼睛慢慢地閉合，像是熟睡了一樣。

“哇！”

房間內，是令人窒息的悲傷。

如同整個天空一下子發黑，唐風月的眼淚若滂沱大雨一般掉落。

她幾乎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只知道哭，哭得連胃都開始翻騰。

她站起來，無措地尋找地方，想要躲避起來，企圖舔舐自己的傷口。

她最好的朋友，忽然間不要她了。

沒有一件事情會比這個認知更加可怕！

“我在呢，不哭。”忽然，一個清冷的男音響起，順勢將她扶住，強硬地將她的頭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唐風月放聲大哭，任憑自己崩潰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會陪著她，不會拋棄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個小時，亦或者是兩個小時……

只知道體內的液體全部幹涸，哭似乎成為一個本能，連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停止。

“喝一口水。”男人心疼地打開蓋子，將瓶口對準她的嘴，小口小口地餵她喝水。

清甜的水滋潤了幹得就要裂開的喉嚨，涼涼的水也讓她的理智得到暫時的回籠。

“謝謝你。”她聽到自己哽咽得不像話的聲音。

顧勒年柔柔地將她抱住，翹起嘴角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對於我，你永遠都不需要說謝字。”

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做的。

唐風月艱難地點點頭，將瓶子接過，又喝了一大口水，這才開口：“這次……”

“對不起，這次她的傷勢太嚴重了，心臟幾乎被撞得粉碎，大腦也……”他的聲音忽然止住，這些話對於她來說太難以承受，那畢竟是她最好的朋友。

唐風月慘淡地低下頭嗚咽一聲，手機鈴聲卻不適宜地響起。

這個時候，她哪裏還有心情管手機，側頭歪在顧勒年肩上，任憑鈴聲來回地響了很多次。

“打了這麽多次電話，可能對方真的有急事，你真的不要接電話嗎？”顧勒年憂心忡忡地提醒。

唐風月吸了一下鼻子，終於還是看了一眼鍥而不舍的手機，可一看是白冰冰，頓時想起今天自己還要開庭打官司，連忙將電話接起。

“學姐，距離開庭還有十五分鐘，你還能趕來嗎？”白冰冰急得就快要跳起來，她看看周圍已經準備完畢的法官、律師和證人，還有虎視眈眈的媒體，秀眉皺得可以夾死蒼蠅。

“十五分鐘？”唐風月還沒有從悲傷中回過神，無意義地重覆。

“對，十五分鐘，我已經盡力延遲了，學姐你快點來吧，不然官司就輸了！”

深深地吸一口氣，唐風月站起來，答道：“好，我現在盡量趕過去，你將資料全部上交了嗎？”

她邊說著電話，邊走去醫院外，不過腳步有些踉蹌。

顧勒年訝異地看了一眼她，這個女人眼睛都快要看不清路了，還要去打官司？

“我送你。”他幹脆利落地說，這個女人很倔強，對於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試過推諉，而也是這樣的性格，使他越來越關註，進而愛上。

即使此刻已經不知道東南西北，唐風月還是勉強自己冷靜下來。

她問：“勒年你現在不忙嗎？我自己去就可以，你放心吧，我不會自己開車，我叫車就好。”

顧勒年卻將她扶住，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但是你叫車，司機不會把他的肩膀遞給你，而我可以。”

一句話，讓唐風月的眼淚差點又要奪眶而出。

何其有幸，在自己慘淡到如此地步時，還有一個肩膀可以讓自己依靠。

“風月，過幾天我去醫院請年假，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嗎？”顧勒年一只手開車，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她。

出了這樣的事還要被催著去工作，這樣的她，實在讓人心疼。

唐風月一楞，看著他認真的眉眼，心裏五味雜陳，重重地點頭，“好。”

過一段時間，和穆齊的離婚證應該辦好，到時候她想要做什麽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而不會遭到良心的譴責。

再說，這麽多年她一直將擔子扛在自己的肩上，確實也累了。

說話間，法院已經到了。

唐風月想到待會兒的硬仗，深深地洗了一口氣，強硬地將悲傷從自己的腦海中、心中驅除，將註意力轉到案子上。

法院大樓依舊高高地聳立在平地上，“天枰”的造型也同樣不變，可唐風月每一次走進來，都有不一樣的感受。

走進去，閃光燈就開始強烈地閃爍，讓人的眼睛都睜不開。

唐風月無視周圍探索好奇的視線，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為開庭做好最充分的準備。

而白冰冰先是擔心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和對面的王老似乎不經意地對視了一下，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成了！王老臉上的笑容變得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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