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宮宴,蘇沫和蘇彤盛裝出席。比起第一次的惴惴不安來,蘇沫這一次淡定了許多。

宮宴上,對蘇巖和蘇衡賀喜的人有不少。宮內昨日傳出消息，金國內部現在一片混亂。要不了多久,皇帝就會派遣兄弟兩個前去攻打金國。到時候，這對兄弟,前途無可限量。

蘇黎的身邊也圍繞了不少人，沈嫣為國祈福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為國祈福,說白了,不過就是休妻好聽一點的說法罷了。蘇黎不過四十多歲,身邊沒有一個女眷，不少家族都把主意打到了蘇黎的身上。現在把女兒嫁給蘇黎,那可是當家主母的位置，很少有人不動心的。

對於蘇黎那裏的盛況，蘇彤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要不了多久，家裏就會有一個新的母親了。”

“可是……”想到了沈嫣，蘇沫的眸子暗了暗。

“年輕漂亮的女子，世上有無數。”深知蘇黎的秉性，蘇彤笑了笑，“一個沈嫣而已，他很快就會忘記的。怎麽了，小沫，你這是同情沈嫣嗎？別忘了，當初她對咱們倆可沒安什麽好心。”

“她也是個可憐人。”蘇沫嘆息一聲。

“忘記了才是好事。”蘇彤笑了笑，“這樣才能重新開始，不是嗎？”

“還是姐姐想得周到。”

“你啊，有時候就是太心軟。”蘇彤寵溺地看了蘇沫一眼，“不過姐姐喜歡。”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皇上駕到”，皇帝緩緩走進了大殿內。後面跟著雍容華貴的皇後，還有蓮妃。一段時間沒見，蓮妃看起來憔悴了很多。

蘇彤面上帶著些許的擔憂。

宮宴上，皇帝大肆褒獎了蘇巖和蘇衡一番。大抵是年輕有為，值得栽培。

誇獎了蘇衡和蘇巖一陣子，皇帝話鋒一轉，轉到了蘇沫身上。

“既然金國皇帝已經死了，那麽和和碩公主的親事就此作罷。”皇帝面帶微笑，“和碩公主是朕失散多年的女兒，朕說過要好好補償她。朕在這裏，許諾和碩公主一門親事。公主，不管你看中了誰，盡管開口，朕會給你做主。”

蘇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皇帝還算是守信之人。只是，不知道皇帝知道她想要娶的人選以後，還會不會這樣淡定呢？

“多謝皇上。”蘇沫跪在大殿的中央，“小沫這一生，只愛過一個人，而那人，也只愛小沫一個。這個人的身份比小沫高貴，才華洋溢。只是，她現在名聲不太好，沒有人敢上門提親。小沫不介意這一切，只要她願意和小沫永遠在一起就足夠了，懇請皇上看在小沫一片真心的份上，賜婚！”

“準了。”皇帝大手一揮。蘇沫不過是一個庶女，沒見過什麽世面，想來喜歡的人身份也高貴不到哪裏去。把蘇沫嫁給一個名聲不好，又沒人提親的世家子弟，也不會動搖國本，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你喜歡的是哪家的公子，盡管說出來，父皇給你做主。”

“無論是誰，都可以？”蘇沫問了一句。

“無論是誰，只要滿足你所說的要求。”皇帝開口道。

“好。”蘇沫給皇帝磕了一個頭，“請皇上為小沫賜婚，小沫要娶蘇家大小姐，小沫的姐姐，蘇彤。”

宮宴上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沈寂中。

良久，“砰”的一聲，杯子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拉回了眾人的心思。

“你……你說你要娶誰？”皇帝瞪大了雙眼，看向蘇沫。

“小沫的姐姐，蘇彤。”蘇沫再次重覆了一句。

“砰”的一聲，又是一聲巨響，皇帝將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狠狠砸在蘇沫旁邊的地面上，“你再說一遍！”言語間帶著難以言語的怒火。

“蘇彤。”蘇沫挺直腰板，直直看向皇帝的雙眼，眼中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有一片堅定之色。從出使金國的時候，蘇沫就已經在盤算這件事情了。這次，無論發生什麽，她都不會放棄。

“荒唐，簡直是荒唐！”皇帝怒極反笑，“朕好心好意給你賜婚，你居然用姐姐來戲弄朕，真是好大的膽子！”

“皇上，小沫是認真的。”蘇沫不卑不亢的直視著皇帝，“小沫此生，只愛姐姐一個，也只想娶姐姐一個。此生，永不後悔。”蘇沫擡起頭，看向蘇彤那個方向，眼中滿是深情。

蘇彤坐立難安，她下意識想要阻止蘇沫。只是蘇沫投過來的目光，太過堅定，太過深情，蘇彤不知不覺中想要支持蘇沫。

鬼使神差的，蘇彤走下了屬於自己的席位，和蘇沫一同跪在大殿上：“皇上，臣女和小沫兩情相悅，求皇上成全。”

“你……你們……”

“逆女！還不給我住口！”皇帝還沒有開口，旁邊的蘇黎先跳了起來。本來兩個兒子有出息了，他心情還算不錯。現在蘇彤和蘇沫鬧的這麽一出，讓他面上無光。蘇黎甚至能感覺到周圍人投過來的嘲諷的目光。

“爹，我已經決定了。”蘇彤滿眼的堅定。

蘇黎揚起手就想給蘇彤一巴掌，只是想到這裏是皇宮裏面，最後還是沒敢動手。雙膝一軟，跪在蘇彤身邊：“皇上，臣教女不嚴，還請皇上恕罪。這樁婚事，就此作罷。”

“絕不作罷！”蘇沫的聲音很大，蓋過了蘇黎。

“你呢？”蘇沫是皇帝名義上的女兒，蘇黎不能明面上教訓她，只能把目光投到蘇彤身上。

蘇彤淡淡一笑，緊握蘇沫的手，十指相扣：“小沫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逆女啊！”蘇黎氣的差點暈過去，“你若執意如此，我就當沒你這麽個女兒！”

“女兒不孝。”蘇彤抿了抿唇，給蘇黎磕了一個響頭。

眾人屏息看著大殿上失態的變化。深怕一個眨眼就錯過了什麽。

“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冷眼看著下面父女失和，皇帝最後說出了自己的結論，“和碩公主，不管你要嫁給哪一個世家公子，朕都能給你做主。唯有一點，你要嫁的人，必須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皇上，一言九鼎！”蘇沫開口道，“小沫從一開始，就沒說過自己喜歡的人是男人，皇上豈能因為自己的一時失察，而收回旨意。”

“你這是在指責朕？”皇帝瞇了瞇眼睛，眼中帶著些許危險。

“不敢。”蘇沫低下頭。

“朕是答應給你賜婚，但是朕答應的是正經的婚事，不是這麽荒唐的事情！”皇帝怒目而視，“給兩個女人賜婚，天下人會怎麽看朕，歷史上會怎麽寫朕。他們會覺得，朕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

“皇上，感情不分男女，只要真心相愛，世人又有什麽可以詬病的？”蘇沫道。

“小女子就是小女子，”皇帝冷哼一聲，“只知道兒女情長，沒有半點見識。”

“修身齊家，然後才能治國平天下。”蘇沫反駁道，“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才能發揮自己的全部力量報效國家。”

“荒天下之大謬，你一個小女子，懂什麽。”

“小沫不懂的東西很多，但是小沫也明白情之所起，一往情深的道理。既然愛上了，就斷然沒有放手的理由。”

“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皇帝擺了擺手，“朕不同意，也是為了你好。朕會另外替你尋覓一門婚事，定不會虧待了你，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皇上！”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蘇沫怎麽能容許皇帝反悔。

“朕今天也累了，先回宮了。”皇帝沒有給蘇沫繼續說話的機會，起身離開，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任由蘇沫在後面叫喚著。

蘇彤緊緊抓著蘇沫的手，偷偷搖了搖，示意她不要再開口了。

“姐姐……”蘇沫滿眼的不甘。

“姐姐明白你的心意。”蘇彤微微一笑，“雖然皇上沒有答應，但是，今天這麽一鬧，大部分的人都知道我和你的感情了，還不夠嗎？”

“不夠，”蘇沫小聲說了一句，“小沫是打算將姐姐誒明媒正娶娶回家的。”

“呵，那你得先有一棟自己的宅子才能安置姐姐。”蘇彤輕笑一聲。

“姐姐，我改天就叫紅兒在京城買一棟。”蘇沫笑了笑，“定然不會委屈姐姐的。”

輕彈了一下蘇沫的額頭：“姐姐等著。”

皇帝離開以後，宮宴上的人也跟著一同離去。

“蘇家沒你們這兩個女兒。”看著跟著自己一起出宮門的女兒，蘇黎一陣火氣。

“我們也沒打算再回蘇家。”蘇彤朝著蘇黎深深鞠了一躬，“女兒不孝，恐怕以後都不能侍奉在前了，爹爹珍重。”

“哼。”蘇黎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阿彤，我和阿巖在外面有一個小院子，你們倆要是不介意的話先在那裏住一陣子吧，等爹消了氣，再回來。”

“大哥，我和小沫兩人……你難道不覺得……”蘇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

“那個，我是個粗人，不懂這些。不過我知道阿彤是個理智的人，你既然這樣做了，就一定有你的理由。喜歡一個人沒有錯。”蘇衡撓了撓後腦勺，說了這麽一番話。

“大哥，果然是才是看得最透徹的人。”蘇彤勾了勾嘴角。

“還好吧。”

“大哥，謝謝你。”

“咱們親兄妹之間，還用說什麽謝嗎？”

“是呢，那就不說謝了。”

“真要謝謝的話，等小沫娶到你，請咱們兄弟喝杯酒啊。”

“一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姐姐，小沫是一定會娶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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