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沈嫣的事情,蘇彤和蘇沫並不十分在意。蘇沫不在的三年，沈嫣和蘇彤兩人相處雖然算不上融洽，但至少沒有暗地裏使絆子。沈嫣對姐妹倆來說，就好像是家裏的一個過客。

“姐姐，你剛剛說的究竟是什麽方法？”蘇沫支著頭,看向蘇彤的眸子帶著好奇和探究。

“怎麽,小沫，你很好奇？”蘇彤輕笑一聲。

“姐姐，你就別吊我胃口了。”蘇沫抱著蘇彤的手臂撒嬌。

“好好好,姐姐全部告訴你。”最是拿蘇沫的撒嬌沒辦法,蘇彤只能認輸，朝著蘇沫招了招手，“耳朵靠過來點。”

“好。”蘇彤乖巧點點頭,將耳朵湊過去。

蘇彤趁機在蘇沫的側臉印下一吻，輕聲道，“姐姐啊，不告訴你。”

“姐姐，你真壞！”蘇沫作勢要捶打蘇沫。平白被姐姐占了便宜，還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蘇沫有些羞惱。

“呵，”蘇彤笑了笑，“你愛的，不就是這樣一個姐姐嘛。”

“哼，”蘇沫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偏過頭去，做出一副氣惱的樣子，“小沫不理你了。”

“真不理姐姐了？”蘇彤將頭湊過去，蘇沫撇向另一邊，不說話了。

“好啊。”蘇彤站起身來，“既然你不理姐姐，那一會兒姐姐去福山寺祈福，也不帶著你了。”

“姐姐，你要去福山寺？”蘇沫轉過頭去，開口問道。

“是啊。”蘇彤點點頭，“姐姐想著，去金國一路變數太多，姐姐不放心你，所以想去為你求個平安符。保護你不受此事煩擾。”

“姐姐，你待我真好。”蘇沫環住蘇彤的腰身，心下一片感動。即使是一點小小的事情，只要是姐姐為她做的，她都覺得姐姐費心了。

“傻瓜，姐姐不待你好，待誰好？”

“嗯，姐姐最好了，姐姐是這個世行最好的人。”

“小沫你錯了，姐姐啊，只對你好。”

“姐姐，祈福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

蘇府的下人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馬車，蘇彤和蘇沫一同上了馬車。

馬車顛簸了一陣子，就到了福山寺的山腳下。

為了顯示誠意，姐妹倆從車上下來打算走著上山。

幾年沒有到福山寺了，山腳下的景色還是沒有什麽變化。成衣店在不遠處，蘇沫看了眼成衣店，離開三年，大齊的風氣變得開放了些。至少女子出門不需要鬥笠了。視線移到不遠處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是曾經姐姐出事的地方。想起前世和今世的兩場血腥，蘇沫只覺得，恍如隔世。那個時候，如果沒有來福山寺為姐姐祈福的話，姐姐的命運，或許還改變不了吧。說起來，那次下山以後，她還沒有好好和玄光聖僧道謝呢。這次上山，她一定要好好道一聲謝。

“小沫，走吧。”緊握著蘇沫的手，蘇彤道。

“嗯，走吧。”握緊了姐姐的手，蘇沫回以一個笑容。

福山寺畢竟是積威已久的寺廟，即使不是進香的大日子，也是人來人往的。

蘇彤和蘇沫在前廳上了一炷香，又去求了一支簽。

到了解簽的地方，被小僧人告知，玄光聖僧正在後院的廂房裏面。

等候許久，也不見玄光聖僧來，姐妹倆商量了一下，就去了後院的廂房。

前腳剛打算踏入廂房，就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夫人？”蘇彤楞了一下，沒想到，蘇黎找了許久的人，居然會在福山寺。而且，看她眼眶紅腫的樣子，似乎是，哭過了？

玄光聖僧面上還是掛著溫和的笑意，站在沈嫣旁邊，似乎是在勸解邪什麽。

“施主，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玄光聖僧道，“既然你覺得，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沒有遺憾了，就應該放下一切。施主，放下一切，並不代表著結束生命。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路途？”沈嫣自嘲一笑，“姐姐過世的那一天起，我的路途，我的心，都已經跟著死了。我活著，只為了報仇。現在，仇恨已了，我也該早點去陪伴姐姐了。”

報仇？蘇彤踏入後院的腳步頓了頓，沒有繼續走進去。她這一停，後面的蘇沫一時沒反應過來，就撞了上去。

“哎喲。”揉了揉撞疼的鼻梁，蘇沫道，“姐姐，你怎麽了，忽然停了下來？”

“噓。”蘇彤轉身，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沈嫣的地方，和蘇沫在不遠處站定。她們站的位置正好有一個小假山。擋住了沈嫣的視線，卻又能看見沈嫣那裏。

沈嫣和玄光聖僧的對話不斷傳來。

“施主，你可曾想過，如果你也死了，那麽，這個世上，還有誰會念著你最珍愛的人呢？”玄光聖僧道，“你口口聲聲說要覆仇，成功了又能如何，逝者已矣，再也活不過來。一旦你也逝去，就再也沒有人記得她了。”

“我……”沈嫣一時楞怔，竟是不知道說什麽了。她一心想著就是報仇，然後下去陪姐姐，可是玄光聖僧的話卻像是當頭棒喝，點醒了她。是啊，如果她也死了，這個世上還有誰能像她一樣，深刻記住姐姐呢？只怕姐姐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絲痕跡也會消散而去。這樣想著，沈嫣更加茫然了。

“施主，過去的已經過去，已經無法挽回，未來卻是要靠自己創造的。”玄光聖僧雙手合十，“何必為了一時痛快，了結自己的人生呢？你為了覆仇，耗費了大好年華，已經是一種遺憾了。施主，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戾氣太重。你既然明白痛失愛人的痛苦，又為何非要設計拆散別人呢？”玄光聖僧能人所不能，所以就是點出了沈嫣心中的秘密，沈嫣也不會覺得奇怪。

“我看不慣她們！”沈嫣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和瘋狂，“憑什麽，我姐姐死了。她們卻能這樣無憂無慮在一起！一切都是蘇府的錯，是她們欠我的，我現在不過是討回這一切罷了！”

蘇彤和蘇沫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均在對面眼中看到了驚詫。

“施主，當年的事情，我曾經勸過你的姐姐。”玄光聖僧道，“是她執念太深，怨不得人。”

“你懂什麽！”當日的情景呈現在自己眼前，沈嫣一瞬間瘋狂了起來，“她是我最愛的姐姐啊。她死得那麽慘，血肉模糊，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姐姐那麽愛美的一個人，怎麽能夠忍受這一切！姐姐雖然刁蠻任性了點，但是卻從來不曾害過人。為什麽，她要受這種苦！那麽美好的一個人，卻被馬車生生撞死在路邊！我怎麽能不恨，這一切，都是蘇府造成的！”

沈嫣一個人說得起勁，蘇沫卻是楞住了，她想起那一日，被馬車撞死的女子了。竟然是，沈嫣的姐姐嗎？她現在終於明白沈嫣不顧一切嫁給蘇黎，又設計弄死劉氏的原因了。原來，竟是為了覆仇。想到這裏，蘇沫忍不住苦笑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循環嗎？劉氏害了人，所以最後也被人害死。她為了救姐姐，找了個替死鬼，卻因為這個替死鬼，讓她和姐姐遭受了磨難。

看著沈嫣，玄光聖僧最後嘆息一聲，搖搖頭，卻不是不再說什麽了。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精致的荷包遞給沈嫣：“這是那日，你姐姐遺落在福山寺的東西，現在交還與你。”

沈嫣快速從玄光聖僧手中奪過荷包。這個荷包她認得，是姐姐一直帶在身上的東西，姐姐的寶貝。她知道，荷包裏面，是姐姐最珍貴的東西，卻從來沒有見過。

沈嫣顫抖著打開荷包，荷包裏面，只有一塊玉佩和一張字條。

字條上面，陌生的字跡寫了一行詩：“我心依舊戀纏綿，愛真濃情蜜意甜。小橋流水如夢幻，柒色彩虹憶童年。”

最下面則是姐姐的字跡：“有花堪折直須折，行之。”

抓著荷包的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行之，那是表哥的字。這塊玉佩，她想起來了，不就是表哥七歲那年遺落在沈府的嗎？原來竟是被姐姐偷偷藏起來了。

“哈哈哈……”沈嫣大笑了起來，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她愛了姐姐那麽多年，原來姐姐心中，裝的，一直都是表哥！

她從不後悔替姐姐報仇這件事情，但是姐姐心裏一直裝著別的男人，卻讓她難受萬分。

“報應，原來這就是報應……”沈嫣又哭又笑，這就是她陷害別人的報應。

看著身邊面色越來越難看，想要沖出去的姐姐，蘇沫扯了扯姐姐的衣袖，“姐姐，別看了。走吧。”蘇沫嘆息一聲。她對沈嫣，沒有姐姐那麽深刻的憤怒。她能理解沈嫣，因為她前世經歷了和她一樣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真要說起來，她對沈嫣的確是有愧疚的。如果不是她重生了，幫姐姐擺脫了死劫，沈嫣的姐姐就不會死。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重生。沒有後悔過救下了姐姐，即使，那是用別人的生命作為代價。

“小沫，她這麽害你，你怎麽就這麽走了？”聽到這裏，蘇彤哪裏還能不明白。讓小沫成為公主去和親的主意，肯定是沈嫣出的！她就說，蘇黎一介武夫，怎麽能在那個時間想到那麽好的主意！

“姐姐，你不明白的……”最後看了沈嫣一眼，蘇沫眼中滿是感嘆。命運，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好心疼沈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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