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上樓時林歡顏正在房間裏哼著小曲兒收拾衣物, 蘇女士不知怎麽了，突然就答應讓她回景潤了。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能讓她回去她就開心了，別的先不說, 至少, 她每天可以多睡半個鐘的覺, 碧水灣離電視臺實在太遠了, 她每天都要早起, 黑眼圈已經重得不行了。

她太過投入, 以至於敲門聲都沒聽見，程煜進門時就見她蹲在床邊，面前行李箱大開，床上擺著一堆的衣服。

待走近她都沒發現房間多了個人，他放輕腳步，壞心眼蹲在她身後, 蒙住她的眼睛。

屋子裏就這麽幾個人,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林歡顏拉下他的手，扭頭問他：“你怎麽上來了？”

程煜蹲在她身側, 撐著手看她，答：“上來幫女朋友收拾東西。”

她捏捏他的掌心，笑說：“那你很好哦！”

他拉起她的手, 在她手背落下一個吻, 而後蹲著跟她一起收拾。

林歡顏帶回的東西不多, 主要是兩邊都常住，日用品什麽的都有, 只是帶了些書和衣服回來，二十寸的小行李箱裝滿。

程煜合上箱子, 而後拉著站起身，目光落在她的床頭櫃上，海綿寶寶齜著牙齒笑，有些眼熟，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貌似是他夾的，沒想到這麽多年了，竟還被妥貼地保管著。

註意到他的目光，林歡顏站到床頭櫃前，擋住他的視線，眼神躲閃著，明知故問：“你看什麽？”

他湊前，手橫過她的腰，直接將人攬住。

驟然的相貼，林歡顏心口亂跳，下一瞬，海綿寶寶齜著牙面向她。

程煜修長指尖夾著那個海綿寶寶，桃花眼微挑，唇邊揚起笑意，問她：“我夾的？”

林歡顏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東西，臉頰染上緋紅，小聲道：“明知故問。”

他俯下身子，伸手捏著她臉上的肉往外輕扯，看她也露出潔白的牙齒，而後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不要不開心了。”

林歡顏的耳邊過了道電，當年他說過的話被再次重覆，她的思緒一下又被拉到往昔，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她的喜歡，她還是縮在龜殼裏的林歡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才敢放肆打量他。而如今，他是她的男朋友，她的愛意無需掩藏。

她踮起腳尖，學著他那樣，在他耳邊輕聲說：“小林說——她很開心。”

說完，她立馬轉身，紅潤的耳廓將她的羞澀暴.露無遺。

程煜從身後環住人，再次伸手將她手中的海綿寶寶拿走，揣進自己的風衣口袋，唇貼在她耳廓，壓低聲音說：“帶走了，它在這裏太孤單了。”

林歡顏抗議道：“你送我的！怎麽還搶走？”

他笑，緊貼她的胸膛微微震顫，“我們一起陪它不好麽？”

“怎麽一起陪？”

“例如——”他特意拉長音，“我們一起住。”

話是那麽說，等車子開到景潤時程煜還是詢問她的意見：“顏顏，是回你那裏還是回我那裏？”

就著地下停車場昏暗的燈光，林歡顏側頭看向他，“嗯？”

“你的傷還沒完全好，你一個人住我怕會發生什麽意外。所以，如果你想回自己家住的話，那我可不可以申請過去照顧你？或許，你願意分我一半的床或者一間房嗎？”

他說的正經，林歡顏卻紅了臉。

兩個人一起住的話，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也省的他兩邊跑來跑去，雖說只是隔了一棟樓，但到底還是不太方便。

只思慮了一瞬，她說：“去你家吧。”

“行。”

一分鐘後，程煜一手牽著林歡顏，一手拉著她的小行李箱推開自己的門。

林歡顏紅著臉，跟個小媳婦一樣跟在他的身後，看他俯身去衣櫃拿出她的拖鞋，天氣轉熱了，那雙兔耳朵毛拖派不上用場了，他又給她準備了雙很少女的粉色拖鞋。

很難想象程煜本人去挑這麽少女的拖鞋是什麽樣子，不知道是不是也像平時一樣坦蕩，還是會紅著耳垂買單。

她看著他毛茸茸的發頂，忍不住伸手揉了把，他擡起頭看她，看她滿臉的笑意，不禁問：“怎麽了？”

林歡顏捂著嘴偷笑，彎成月牙的眼睛透露出她的好心情，“沒什麽。”

程煜已經習慣她這樣，林歡顏本人跟她的名字很相符，時常一展歡顏，很多時候她只是看著他，就會沒來由地笑，跟個小太陽一樣，不斷散發熱量，將他人溫暖。

換好鞋後他又推著行李箱進屋，在客房門口時止住腳步，問她：“是想一個人睡還是和我一起？”

這種時候，林歡顏倒是希望他強勢點，直接替她做決定，這樣事事都詢問她的意見叫她如何答覆？

回一個人睡吧，有點違背心意。

回想跟他一起睡吧，又好像有點太主動了……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笑意溫和，耐心等待她的答覆。

他雲淡風輕的，把問題都拋給她，讓她糾結，林歡顏索性學他，將問題拋回去，仰著頭看他：“那你想我睡哪裏？”

沒想到她會反問，他露出驚訝的表情，想了會兒，問她：“聽實話還是什麽？”

“還有假話？”

“有。”他攥著拉桿的手收緊，“假話就是保持點距離，你在客房睡。”

真話是什麽，不用問也知道，他只給了她兩個選項。

但林歡顏偏想從他口中聽到他的另一個選擇，她強忍住自己的笑意，正色問：“那真話呢？”

他眸光沈沈看向她，眼中暗藏熱意，“真話就是……我想和你一起。”

“同床共枕，同被共寢。”

那兩個詞他說得極緩，幾乎是字字停頓，要叫她聽得真切。

有火自心間燃燒，林歡顏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冒著熱氣，無形的蒸汽自她頭頂升騰。

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她垂下頭，按住他攥著拉桿的手，小聲道：“那你倒是把我箱子放進你房間啊。”

雖然來過他家很多次了，但是林歡顏進程煜房間的次數很少，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她臉皮薄，臥室這種那麽私人的領域，她還無法心無阻礙地自如進出。

他的臥室也是冷色調的，跟外面的裝潢一樣，床上鋪著深色四件套，一點花紋都沒，是純色的。

林歡顏的目光一一掠過他房間，連角落也沒放過。

跟她上次來時一樣，只床頭多了幾本書，堆疊著，她已經能想象出他看書時的畫面，定是靠在床頭，膝上放著書，眼簾低垂，修長指尖不時翻頁。

程煜推著她的箱子進衣帽間，啪嗒聲響起的那瞬林歡顏瞬間反應過來，他怕不是準備將她的衣服都拿出來放好？

一想到那些私人衣物會被他看見她就覺得渾身又要冒火。

她幾步沖到衣帽間，程煜聞聲扭過頭來，一手拉開抽屜，一手正拿著她不好意思讓他看見的東西。

林歡顏沒收住自己的音量，高聲：“你放下！”

怔楞間，林歡顏已經奪過他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全塞進抽屜裏，做完這些，她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扭過頭卻見他指尖勾著件極薄的布料。

林歡顏瞬間石化。

程煜擡手，白色蕾絲在她眼前掠過，他的目光卻坦然，落在她桃紅臉頰，低聲：“漏了一件。”

啊啊啊啊——

她想遁地……

林歡顏再次不由分說地伸手奪過他指尖的東西，塞好，然後靠著櫃子喘氣。

身前傳來低笑，聲聲入耳。

林歡顏撲前，捂住他的嘴，他的笑意便從眼中傾洩，眼尾下壓，像是滿樹桃花飄落，輕飄飄地落到她的心間。

程煜拉開她的手，喉間笑意溢出。她瞪圓眼看他，自以為很兇，在他眼裏卻像炸毛小貓，他又揉揉她的頭發，笑說：“這麽害羞？”

林歡顏嘴巴緊閉，垂著眼，不想說話，郁悶。

他又捏捏她的臉，“都是很正常的衣物，沒必要遮掩。我們住在一起，你每天穿什麽我都會看見，難道顏顏打算每天都做賊一樣躲著我嗎？”

“沒……”

“那現在在別扭什麽？”

“就……有點不好意思。”她聲音越說越低。

知道她臉皮薄，程煜壓住笑意，又側身將她箱子裏的其他衣服拿出來掛上，邊動作邊說：“不用不好意思，畢竟，我們以後會經歷更多。”

經歷更多……

多什麽不言而喻。

兩人住在一起，很多事情無法避免，林歡顏在停車場時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準備是那麽一回事，實際又是那麽一回事，她始終沒法像他一樣坦然。

等將她的衣物都掛好，程煜轉過身來，手指著衣櫃和她說：“我先前已經把空間都騰出來了，這邊是你的，下面的小抽屜放貼身衣物，至於大衣，在另一邊。”

他轉過身，指了指另一個大衣櫃，“現在暫時還穿不上，你要是想把衣服都拿過來也行。如果覺得不夠放，客房的衣櫃也可以放，你想放哪裏就放哪裏。”

“嗯。”

介紹完衣帽間，他又領著她到浴室，一一給她介紹裏頭的物品，隨後問：“今晚要洗頭嗎？”

“嗯？”她疑惑地看向他。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洗，右手能舉這麽長時間嗎？”

雖然石膏已經拆了，但是長時間舉著的話手有點累，林歡顏很樂意地接受了他的建議，開始享受程醫生獨家服務。

程煜將浴缸裏的水都擦幹，在底下墊了塊浴巾，讓她坐在裏頭，頭靠著浴缸邊緣，這樣頸椎沒那麽累。

溫熱水流灑下，林歡顏愜意地閉著眼，任他動作輕柔地給她揉搓長發，他還附贈按摩服務，指尖在她太陽穴附近緩緩打圈。

“舒服嗎？”他問。

林歡顏睜開眼睛，對上他的眼，她擡起手摸摸他的下巴，誇讚：“很舒服。你專門學過？”

他動作沒停，解釋：“以前有在中醫館學過幾天，之前我奶奶身體不好，頭痛的時候會給她按按。”

這是他第二次提及到他奶奶，言語間帶著遺憾，林歡顏料想他家裏人的關系大概都很好，才能培養出一對氣質出眾的兒女，不管是他，還是程希，放在人堆裏都絕對是引人註目的，不僅僅因為出眾的長相，還有出塵的氣質。

她又撓撓他的下巴，輕聲說：“那你以後教教我，我也可以幫你按。”

他唇邊綻出笑意，微擡眉：“這麽貼心？”

“沒辦法呀，誰讓我是善解人意的仙女呢？”

程煜沒否認，順著她的話頭：“那善解人意的仙女，現在請閉上眼睛，我要給你沖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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