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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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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取暖,或是一同毀滅。

元茂這段時日並沒有在宮裏見到白悅悅,長信宮的中官來傳旨召人入宮,偏生那段日子好巧不巧,白悅悅生病了。

春日裏冷暖變化快,前一日煦暖如夏,後一日就開始狂風大作。若是來不及增減衣物,就容易生病。白悅悅就是不小心染上了風寒。

照著宮規,身染有疾者,不可入宮。若隱瞞不報,一旦發現以重罪論處。

哪怕白遜再如何想要這個女兒給他門楣添光,也不得不讓她在家養病。

元茂當然知道她病了,他瞇眼打量她,她今日作鵝黃的襦裙,手臂上搭著一條淺碧的披帛,越發顯得肌膚如雪。她臉頰紅撲撲的,口齒裏略帶些喘息,怕是一路跑過來的。

但是他望見她鮮紅的嘴唇染上了一層水量,眼神驀地沈了下來。

他看向她,溫柔輾轉的將方才的話語又重覆了一遍,“方才去哪裏了?”

後面站著的高冶忍不住向後退了好幾步,到這會,他多少能摸清楚天子的脾性。

天子雖然年少,但喜怒不形於色。越是暴怒的時候,反而越是平靜,甚至還有幾分和顏悅色。

換了旁人若是遲鈍一點的,還真分不出來。

但是他現在卻感受到了。

現在的天子像是抓住了妻子紅杏出墻的男人,高冶都懷疑下刻天子就要殺過去找那個膽大包天的男人了。

高冶忍不住往後躲,被那邊站著的白悅悅看見,“高郎君你躲什麽?”

蒼天!

高冶心裏狂叫,他記得自己平日裏沒有得罪過這位小娘子啊,為什麽要把他這個無辜之人也給拖下來!

這個念頭到一半,高冶又覺咂出什麽不對。現如今白家三娘和陛下還沒什麽關系呢。進宮的事更是八字都沒有一撇,陛下何必弄出一副抓奸的模樣來?

他心裏想著,又看了看左右,這塊地方幽靜,和前面的鬧哄哄有鮮明的區別。

還真是個幽會的好地方。

高冶腦子裏無端冒出這麽個念頭。

他下刻就恨不得趕緊跑了。天子都還沒被戴綠頭巾呢,他怎麽老是想這個。敢給天子頭上加點翠色的女子,恐怕還沒出世吧!

元茂含笑瞥了一眼身後惶惶不安的高冶,“你這模樣,是去做什麽了?”

“去喝酒了。”白悅悅笑吟吟道,她半點覺察不出他的不對,她一手提著長及地面的披帛,“我剛剛喝了春日的青梅酒,可好喝了!”

“酒?”元茂輕笑,“倒是沒有聞見酒味。”

“是有些年頭的酒了,”白悅悅道,“而且我就碰了兩口。”

她伸出指頭比了個二的手勢,她滿臉遺憾,眼底裏全都是笑,“只是可惜,就那麽點兒。”

“是麽,”元茂看到她桃色的面頰,“既然如此,那朕一起去看看?”

“事先說好,倘若沒有,朕會罰你。狠狠的罰你。”元茂道。

白悅悅臉上的笑瞬時拉下來,變得連高冶都有些驚訝。

“那可真不巧,沒了。”她臉上的笑容一收,“陛下也別等待會了,現在就罰吧。”

元茂唇角邊的笑容略有些減褪,他走近過來。

“你方才見了誰?”

“和我長姐一起見了高陽王,然後私下碰了點酒。酒是有了些年頭的老酒,不敢多喝,就碰了兩下。”

“是上了二十年的青梅酒。”她大大方方的攤開的袖子,“我身上還帶著點兒青梅香呢。”

洛陽權貴莫不用香,白家也是一樣。衣物所熏用的香料還會隨著四季氣候的轉變而變化。

她衣裙上都是熏的春日青梅香。

廣袖被她攤開,其上熏的青梅香鋪面而來。

元茂頷首,“那你哪日送朕一些。”

“那可不行。”白悅悅沒有半點討他歡心的意思,她收了手臂,原本攤開的廣袖也垂下,“宮中有規矩,但凡宮外飲食不得入內。再說了,萬一陛下腸胃不好,喝出個好歹。小女可不敢擔責。”

高冶看白悅悅的眼神已經是看壯士了。

還沒見到有人能這麽和天子說話的。

“你當真——放肆。”

元茂笑容依舊,話語裏情緒不明。

“小女只是說實話而已。”她仰首道,神情裏完全不見任何懼怕。

“陛下不是想問小女方才去過了哪裏,不如小女親自帶著陛下去看看?”

元茂頷首,白悅悅領著他往前頭走。

“今日是你們白家的大好日子,你為什麽不在前面?”

他以宗室的身份進來,見到白遜全家上下那喜不自勝的模樣,但在白悅悅面上,他看不到什麽欣喜若狂的樣子。

她臉上是笑的,但看得出來並不是為這樁事而高興。

“前面有父兄就夠了。”她道,“我去湊什麽熱鬧。”

“你阿爺封了王,難道你不高興?”

白悅悅很是奇怪的暼他。

便宜爹對她來說就是個知道姓名長相的陌生人,他高升的好處又不知道能不能落到自己身上。她高興什麽?

“當然高興的。”她隨意挑了個笑容,對元茂盈盈一拜,“這都是陛下的恩典。”

元茂笑容淡了下來,接近全無。

白悅悅不去看他,也懶得去揣測他此刻心情如何。

走到一段路上,有個頎長的人影由遠而近走來。

元茂看清楚了笑道,“阿叔。”

長樂王從長廊的那一頭過來,猝不及防的見到元茂和白悅悅在一塊。

他的目光在白悅悅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低頭下來,“拜見陛下。”

長樂王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這麽禮數周全。不留給旁人半點口實。

天子身邊親近的人,見到天子心情好有時候禮數懈怠,和平常少年人互相相處那樣嬉鬧,甚至在天子的胸口來上一拳以示親近,也不是沒有。

但是長樂王就是保持著一道不遠不近的距離,天子想要表示親近的時候,他也沒有忘記君臣的身份。

只是偶爾需要他主事的時候,才會顯露出幾□□為阿叔的做派。

“阿叔。”元茂微微側首,他點了點自己的面頰,“阿叔這裏怎麽了?”

長樂王的面頰上略有些輕微的紅腫,仔細看清楚了,是個小小的淺坑。像是被人咬出來的,估摸力道不是很大,到了現在已經只有那麽一點點了。也是元茂眼神好,換了旁人早已經略過了。

“啊,這個。”長樂王摸了摸臉,略有些局促,“是不小心被東西戳的。”

“戳的?”元茂笑了,“我記得阿叔弓馬嫻熟,又曾經在沙場上出生入死,身手罕有人能及,怎麽可能被戳了?”

“沒留神。”長樂王無奈的笑了笑,“莫名其妙被雀子啄了,說出來也真是讓陛下笑話了。”

“鳥?”

白悅悅差點沒一口噴出來,她滿臉激憤,瞧著長樂王臉上已經快要消失的痕跡。

“怎麽可能不會是?”長樂王含笑看她,“突然一下跳過來就是一口。把我也嚇著了。”

白悅悅張了張嘴,她側首見到元茂的眼神已經看了過來,她聽他道,“看來這只雀子還很厲害,下回若是見到,必定要抓住。”

元茂說罷又是一笑,“看來這小東西還真是頑劣,真要抓到了,就關到籠子裏不放出來。”

“那倒也不必,玩鬧罷了。要說有壞心,怕也不見得。”

長樂王笑道。

元茂聽後笑而不語。

“陛下今日前來,可曾告知了上黨王。”

長樂王過來,插到元茂和白悅悅之間,白悅悅很有眼色向後退了好幾步給他騰出位置。

她拉開自己和元茂的距離,擡頭就高冶神情覆雜的看她。

她沖高冶柔柔一笑,高冶頓時就和被雷劈過一樣,趕緊扭轉過頭,再不看她一眼了。

前面長樂王聽說元茂這次過來還沒有告知白遜的時候,話語裏頗為不讚同。

“陛下親臨是他的榮耀,陛下應當讓他知道。”

“不必了,他無功無勞得以封王,已經夠紮眼的了。朕若再以天子儀仗駕臨,無異於將他架在火上烤。”

元茂的目光落在身後人身上,從長樂王過來,她面上百無聊賴,半點歡喜也不見得。

對了,她就是這種性情。只要她自己覺得不好,哪怕迫不得已嘴上應付,都遮掩不住敷衍。張揚又肆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高興的時候,面上眼底全都是光。哪怕在人群裏,他一眼就分出她。

元茂看得出來,她並不為白遜封王而覺得高興,不但不覺得高興,可能還覺得有幾分無聊。

他感覺自己準備的一切瞬間落了個空。

“陛下。”到了前面,陳留王彭城王幾個認出了他,紛紛圍過來。

長樂王見狀對白悅悅看了一眼,白悅悅當然知道他什麽意思,這個時候是離開的大好時機。

洛陽裏說不重規矩也不重規矩,她這樣的人家,對男女大防不看重。見外男不算什麽。但要說守規矩,那些簪纓百年的士族,對這個極其看重,雖然不至於女子們完全不見外男,但至少要隔著團扇或者竹簾。

她現在也拿出這個規矩來了,白悅悅端起手裏的團扇擋在面前,挑著小道一路跑了。

元茂聽見她腳步聲回頭去看,就見著她以扇遮面,一路飛快的逃離。

他下意識伸手,要去把他抓住。那邊幾個親王已經過來了。

“阿兄來了?”弟弟們阿兄陛下混雜叫著,一路圍上來將他周身都給包圍的死死的。

彭城王幾個弟弟被兄長自小呵護,除了朝堂那些必須的禮儀之外,其他時候就和平常人家的兄弟一樣相處。

“阿兄你可要到前面去看看,上黨王在前面喝多了酒,當著眾人的面,竟然開始發酒瘋了。”

彭城王的話語裏帶著些許幸災樂禍。

“這酒宴都還沒怎麽開始,主人家倒是先被灌醉了。”

“是被誰灌醉的?”元茂收回意圖將她抓回來的手,回過身來問。

“幾個叔伯。”彭城王道。

白遜無緣無故封王,成了屈指可數的異姓王,又拿不住確切的可以封王的由頭。哪怕是天子親自下旨,但沒有太後的默認和授意,沒人相信。諸王們看不上白遜一個男人,竟然是靠著女人一路上來的。面上不顯,但是心裏都有默契,一塊兒叫白遜出醜。

去戲弄是不成的。傳到宮裏惹怒了太後吃不了兜著走。幾個親王給白遜敬酒。大好的日子就算賓客們不給喝酒,他自己也要喝。

上的酒水不是烈酒,但是架不住喝得多。幾個來回下來,白遜就被灌的伶仃大醉,轉悠著要跳胡旋舞。

“前頭都忙著看呢。阿兄要不要去?”彭城王笑問。

彭城王以為那道旨意是太後逼著元茂下的,這種事之前有不是沒有,太後要做成什麽事,很多時候都是要借著天子的名義下發。

誰知天子臉上的笑有些凝固起來,“好了。”

他一手拍在彭城王的肩膀上,“不要過分了,今日是他的好日子,讓他平白無故的出了這麽一個大醜,回頭也不好說。你們幾個去叫人把他攙扶到別的地方,喝幾碗解酒湯。”

白遜早年尚公主,但是公主早些年已經去世了。府邸裏沒有女主人。前面人喝醉了,連個出來發話的人都沒有。

下面的兒子年紀還不大,被幾個老狐貍一樣的親王們拿話一弄,就有些亂轉。

彭城王也對白家不滿,正想要多看幾場笑話,聽到元茂這麽吩咐,有些不太情願。

“是我下的旨,你們這麽胡鬧,等到明日他的醜態傳了出去。你以為只有他一個人丟臉嗎?”

彭城王啞口無言,很快他驚訝道,“難道不是……”

“是朕要封他的。”

彭城王和陳留王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的眼裏看到了不可思議。

“去吧。”

彭城王在元茂的催促裏不情不願的走了。和他一塊去的還有長樂王,有個長輩在,也壓得住場面。

陳留王小心的覷他,“陛下,那為什麽要封白遜?”

他是天子的弟弟,自小就和天子呆在一塊。他可以確定,天子哪怕沒有明確的表露在面上,但他能肯定,天子對白氏以及白氏一族如並沒有多少好感。宮裏關於當年那樁元茂生母的案子也是有許多傳聞。

“施恩罷了,不值得大驚小怪。”

陳留王眼神更加古怪,“現如今白家沒有什麽可以施恩的,族中子弟也沒有什麽凸出的功勞。”

他腦子裏靈光一現,有個想法冒出來。陳留王驚訝的看著元茂,“陛下想要白氏女入宮?”

太後都沒有理由封自家兄弟為王,天子沒有被太後所脅迫的話,那就只有這麽一個緣由了。

“還是想要這家女子入宮為皇後?”

思來想去只有這麽一個最有可能。而且天子給皇後父母的加恩一般也是在封後之前,好提高皇後的出身。

元茂笑了笑沒有說話,陳留王將他的沈默當做了默認。

“那還不是一樣的是太後的意思。”陳留王嘟囔道。

元茂看他一眼,陳留王有了這麽一層關系,倒是收斂了許多。

“不一樣。”

陳留王頗有些奇怪的覷他,“左右都是太後的意思,又有什麽不一樣。”

“也罷了,阿叔們都逃不過太後的侄女,就更別說阿兄了。”

太後有意加深白家和皇家的關系,侄女們將來不是入宮就是嫁給親王。聯姻一層連著一層,打斷骨頭都還連著筋,將來就算元茂想要回過頭來清算,對著這局面都要投鼠忌器。

“不一樣的。”元茂笑了笑,對上弟弟的疑惑,卻也沒有半點解釋的打算。

他伸手敲在了弟弟的腦袋上,“以後記住了,不要那麽戲弄白遜。”

陳留王捂住剛才被他敲過的地方,即使心裏不滿,還是應了一聲。

白遜在前面那是真的醜態百出,酒水都是上好的,喝的時候入口清冽香甜,但後勁也就更大。他醉起來就要給眾人跳舞看,宗室們巴不得他出醜,連忙拍手叫好,白遜醉酒中越發的勁頭十足,學起了胡人跳的旋舞。

後面是長樂王還有彭城王兩個叫人把他往後面擡,才沒有讓他的臉面丟的更多。

等到幾壺醒酒湯灌下去,把肚子裏頭的酒水全吐出來,躺那兒好會才算是醒過來。

他醒過來的時候,就見到天子笑盈盈的站在坐床邊。

“上黨王醒了?”

原本白遜還留有的幾分殘醉,一下全都清醒過來了。他掙紮著要起來,被天子按在肩膀上按了回去。

“陛下親臨,臣有失遠迎,實在是死罪死罪!”

白遜面上神色激動的厲害,也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見到皇帝激動的。

“今日是上黨王的大好日子,不要滿嘴的死。”

天子十幾歲,但是渾身上下的氣勢遠不是這個年紀的少年能有的。白遜不敢小看他,聽到他這麽說,連連點頭。

“朕只是過來看看上黨王如何了。既然上黨王已經大好,那麽朕也該離開。”

白遜正琢磨著要和天子搭話,突然聽到天子要離開。他伸手都來不及挽留。

等到天子都離開了,白遜還在床上看著,猶自沒回過神。

外面等著的人見到元茂出來,“陛下。”

“回宮吧。”

他來的時候沒有用天子儀仗,走的時候自然也不需要眾人跪拜相送。

元茂登上車,高冶陪坐在內。

“你覺得長樂王是個什麽樣的人?”

高冶對著天子這猝不及防的一問,斟酌了一下言辭,“大王於公行事雷令風行,於私潔身自好。”

太後對宗室們要求嚴苛,能在太後的手裏得了中書監的人,沒有幾分本事不行的。

“除此之外呢?”元茂繼續問。

“為人清廉公正。”

元茂聽到高冶這話嗤笑,“在女人看來呢?”

高冶臉上都要僵硬了,這怎麽問的一個比一個刁鉆?公事私事上問了也就罷了,現在還問女人怎麽看,他不是女人啊。

“這——”高冶小心的覷了一眼元茂。

元茂已經閉上了眼,背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你大可暢所欲言,這裏只有你我二人,不管你說了什麽,都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臣覺得長樂王未免太過無趣。”

元茂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笑的雙肩不停的抖動,高冶被笑得滿心莫名,但還是陪著元茂一起笑。

“你說的倒是不錯,長樂王那個脾性,要是女子看來的確太過無趣了些。”元茂笑得很開心。

但她又喜歡什麽人呢?

元茂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的笑也隨之凝結。

她不愛他能給的無上權勢,連給她父親的王爵她也覺得可有可無。

她不是想要皇後之位,想要學她的姑母高高在上麽?哪怕做了皇後沒有多久,就迫不及待的咒他死,好扶持太子上位,做皇太後。

那樣一個熱衷於權勢的人,怎麽會對這些功名利祿毫無興趣?

她喜歡什麽,喜歡長樂王的潔身自好,喜歡他的無趣?

高冶在一旁看著,“陛下,臣覺得,如果白三娘這麽不知好歹,那不如把她丟到一旁算了。反正天下女子何其多,這個不成,換一個就是了。”

元茂聽了並不做聲,高冶見狀也不再勸。

天子並不受臣下的勸導,尤其是下定決心了的時候。旁人說再多,天子也都是笑笑,絕對不會改變主意的。

他現在拿不定天子到底是個什麽想法,還是閉嘴為好。

放手?

元茂頗有些吃力的想。

或許他應當放手,她並不是個好的國母,甚至用看女子的眼光去看,她脾性任性,分不清孰輕孰重。前生他看到從長秋殿搜到的巫蠱人偶,除卻被背叛的憤怒之外,還有一股巨大的荒謬感。

竟然以為只要他死了,她就能理所當然的獲得皇太後的權勢麽?朝堂內外局勢錯綜覆雜,只要一個處置不當,就會後患無窮。他在的時候,她還能做她的皇後,威風無二。但是他真的一死,下面的那些宗室,還有漢人士族,另外還有盤踞在各地的大族未必將她這個皇太後放在眼裏。

尤其太子的心思深沈,演戲演得出神入化,他活著的時候,太子還能對她孝順,可他一死,對於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的嫡母,他真的會那麽乖巧的把屬於天子的權力給她麽?

現在想來,她自己都把路給走進了一個根本沒辦法解開的死路。

元茂艱難的嘗試著想自己放手去尋一個賢良皇後,舉案齊眉的過完這一生?

這個念頭才從腦海裏冒出來,元茂心下隨即升騰出一股巨大憤怒。

他不放過她!

他絕不放過她!

憑什麽要放過她,讓她無拘無束的生活,尋一個她喜歡的男人去做夫君,然後誰也約束不了她,快快樂樂的過這麽一生?或許她還會有子有女,在王妃的位置上縱情歡樂,到了年老之後,還能做王國太妃,痛快的過完一生。

他呢?卻只能在無盡的冰冷裏活下來。

憑什麽!

他的愛恨早已經在前生全部給了她,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從頭開始,也根本不想再轉頭再另外尋一個,他精疲力竭的愛過了,再也無法和另外一個人從頭開始。

她曾經完全擁有過他的愛恨,從此以後,他的人生再也無法繞過她了。

無論如何,他都要抱住她在這冰冷的世間存活下去,或是取暖,或是一同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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