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過年過節都會有個男人從我這裏買了花上山去看那姑娘，我問過他是姑娘的什麽人，他當時沒回答我，下山的時候倒是和我說了，她說葬在這裏的姑娘是他愛人最要好的朋友。”

喬林初本還認為，替萌萌掃墓的人會是項老師或者奈姐，但聽了老大爺最後一句話，她坐在凳子上的身子，僵直一怔，一個漠然的身影在她的腦中浮現而過。

說著老大爺起身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像是在找什麽似的。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彎腰從角落裏抽出一本雜志來，拍了拍落在上面的灰，遞到喬林初面前，指著封面上的那個男人道：“就是他，就是這個男人每年過年過節都會給姑娘來掃墓的，還真是看不出來，一個堂堂的集團總裁居然會來親手做掃墓這種事情，我想他一定很愛她的愛人，不然也就不會連著愛人的朋友都一起在乎了，姑娘你說是吧。”

喬林初並沒有聽清老大爺嘴裏在說些什麽，而是怔怔的看著手裏握著的雜志。

雜志是幾年前的舊雜志，封面上，那個身著一襲合身黑西裝，臉上看不出多餘表情的人就是顧景。

沒想到，顧景會幹這種活。

出神之間，喬林初被老大爺搖晃驚醒。

“姑娘，你怎麽了？”

喬林初搖頭，“沒事，老大爺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這個男人一定很愛他的愛人，不然就不會連著愛人的朋友一起在乎了。”

雖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卻撥動了喬林初心底那處最是柔|軟的地方。

局外人不知情。

但身為局內人的喬林初知道，她就是顧景的愛人，而萌萌也確實是她最在乎的朋友。

自從老大爺和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好不容易沈澱下來的心又一次被撥的動蕩不安。

喬林初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麽從老大爺手裏買了花，紙錢以及蠟燭上的山。

只知道一陣冷冽的寒風吹過，將她吹醒時，她已經站在了萌萌的墓碑前。

旁邊常青樹上的晴天娃娃依舊還在，雖是被風吹日曬洗去了顏色，但那張笑臉卻依舊出彩。

就好比萌萌的笑臉一樣純凈皎潔。

如同老大爺所說的，萌萌的墓碑很幹凈，附近連一根枯黃的雜草都沒有看見。

看到這樣幹幹凈凈的樣子，喬林初終於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她彎腰，將花放在了墓碑前，用打火機點燃了蠟燭和紙錢。

“萌萌，我回來了，我來看你了，你過的還好嗎？”

喬林初一面燒紙錢，一面面露微笑地詢問著，明知這樣的話沒有人能夠回答她，但她卻仍是自言自語的將所有問候的話都說了一遍。

萌萌最是怕冷清了。

她難得來，自然是要將氣氛營造的熱鬧一些的。

“萌萌，你放心，這些年我在國外都很好，我自己開了經濟公司，能夠自己養活自己成了老板，性格也比以前堅定了許多，不再懦弱也不再任誰都能欺負我了，真是好想讓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呢，我覺得你看到後也一定會覺得驚訝的。”

說著說著，喬林初就笑出了聲來。

喬林初伸手，用指尖觸碰著貼在墓碑上蔣萌的照片。

“你……還是一樣沒變呢，一樣愛大聲的笑，大聲的說話，大聲的玩耍，真好，我真喜歡那樣的你。”

漸漸的，喬林初面上的笑容冷了下來，浮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嚴肅。

“前幾天我見到她了，就是那個害你逃避的人。你知道嗎？我面對她居然一點都不緊張害怕，簡直把我自己都牛逼壞了，可是我也知道，我會不那麽懦弱一定是你在身邊陪著我吧，是你給了我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那個十惡不赦的惡鬼，因為有你在我才能那般鎮定自若的用一句句誅心的話去折磨她，狠狠教訓她吧，萌萌……你再等等，很快的，很快我就會讓她去見你，讓她給你跪下道歉，這是她欠你的。”

不論喬林初說什麽話，照片上的蔣萌也還是笑顏如花。

顧景一路走跟在喬林初的身後，看到她拿著花從店裏出來，看到她在蔣萌的墓碑面前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這還是在喬林初回國之後，顧景第一次見她說那麽多的話呢。

有很多時候，顧景會羨慕蔣萌。

比如說現在這個時候。

小初回過大半個月了，和他說的話也沒有和蔣萌說的那麽多。

蔣萌雖然走了，但卻是小初的傾聽者，他一個活在世上的人，想要成為小初的傾聽者，卻成了一件十分大的難事。

但在某種程度上，顧景也是清楚的，他現在這樣都是他罪有應得。

如果不是五年前他先放開了小初的手，小初現在也就不會這樣猶豫不決。

五年前的事情，他不敢和小初提，因為他心裏十分清楚，那本就是他的錯，沒臉掙得原諒。

喬林初不知道在蔣萌的墓碑前呆了多久，而顧景也不清楚自己躲在那棵枯樹後面傻傻地看著小初與蔣萌說了多久。

只知道在兩人一前一後下山的時候，老大爺的妻子已經做好了午飯。

老大爺熱情的招呼路過的喬林初留下吃午飯，但卻被喬林初給拒絕了。

“大爺，那你和大娘慢慢吃午飯。”

“誒……你回去路上自己小心啊，對了！！”說著老大爺開門走了出來，“剛剛那個給那位姑娘掃墓的男人好像也跟著進去了，你沒遇見嗎？”

老大爺一面說一面伸手朝裏面指了指。

聽到這話，喬林初轉身朝身後望去，身後除了那散落在地上的落葉以及不停簌簌吹過的北風之外，便空無一人。

喬林初朝老大爺緩緩搖頭。

既然是偷偷跟著她來的，那顧景自然也就不會露面了。

和老大爺告別之後，喬林初來到了停車的地方，上車之前，她特意在四周掃了一圈，果真在遠處看到了顧景的車子。

他這樣跟著自己一路，是為了什麽，監督嗎？

喬林初一面想，一面伸手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

江牧的公寓。

這天，江允剛好休息在家，替初姐將幾份文件寄回美國後，她便在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菜，想到今天哥哥會回家，準備做一桌豐盛的晚飯給哥哥作為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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