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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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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維維看了看那女知青肚子上的刀子, 再聯系一下自己之前聽到的那兩句話, 就忍不住在心裏感嘆了一句, 這人對自己,也是停下得去狠手的啊。

為了回城,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不過, 這女人可真是聰明, 一環扣一環,先是將大隊長給騙來, 然後再找準機會讓大隊長的媳婦兒帶著人來捉奸, 唯一的意外就是夏維維了, 可惜夏維維一沒趕上女知青自己捅肚子,二沒看見這刀是誰手裏出來的, 所以, 她出不出現幾乎沒什麽作用。

那婦女是認定了她男人和女知青是勾搭成建,奸夫□□, 所以死都不願意送女知青去醫院, 還一邊咒罵死了活該之類的話, 但她帶來的人裏面有聰明人。

大約是顧忌著夏維維和那女知青, 還特意的將人給拉出磚窯來勸解:“你就是不為你自己想想,也得為你兩個孩子想想你現在鬧騰一下痛快了, 將來就算是離婚了也沒什麽,反正咱們娘家能養得起你,可要是你男人被抓到監獄槍斃了,你說, 你兩個孩子長大了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是你這個親媽孩子了他們親爹?”

婦人還有點兒倔:“他們要真是這樣想,那我就不要他們這兩個白眼狼了,也不想想從小吃穿都是誰給他們打理的……”

“是,咱們都知道你當親媽的給孩子打理吃穿,可孩子親爹也不是啥都沒做,從小不抱著孩子長大的嗎?再說小孩子,你能指望他跟大人一樣講理嗎?再退一步,就算是小孩子能講道理,可這偷人不至於讓人去死啊,也就是這一二十年,咱們頂多能打一頓,再往前三十年,那男人偷腥都不算罪!你也不傻,我就直接和你說吧,偷人不犯法 ,你男人哪怕是在村子裏胡亂找了個女人亂搞呢,頂多是被拉出去批~鬥。”

“你是大隊長夫人,你也知道這形勢對不對?關鍵是這女人的身份,她是知青!”勸說的人使勁的將知青兩個字給念了一遍兒:“你要是想保住你男人的性命,現在,就是那知青說什麽,咱們辦什麽,爭取讓她滿意了,回頭你男人不用去吃槍子了,剩下的,你們回家想怎麽辦就這麽辦,哪怕你將她兩條腿給打斷了呢,咱們也只有幫著你的份兒。明白我意思嗎?”

中年婦女不是真的傻,良久才嘆口氣:“我聽說那下三濫的偷人的消息,也是知青故意說給我聽的,好,那咱們就進去問問,看她想要什麽。”

然後,夏維維就知道自己該退場了。人家想要和談,雙方要做見不得人的交易,那肯定是不能有個外人在場的。但夏維維又實在是好奇,索性就讓郭大爺去看了個全場。

郭大爺帶著夏維維給的符紙,還是能到縣城去轉兩圈的。

夏維維從磚窯下來,就見夏明明急匆匆的往這邊來:“你這丫頭,就是不聽話,我都說了讓你以後不要往這邊來,你怎麽非得就要往這邊轉轉呢?這邊不幹凈!周圍幾個村的人,誰不是躲著這磚窯走?就你傻大膽,非得來看看!”

“上面有熱鬧看。”夏維維笑嘻嘻的說道,她可沒有為這女知青保密的義務,當即就將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邊,何廣明在一邊立馬皺眉了:“這事情是鉆國家法律的漏洞,是犯法的,最好是找派出所……”

“你可別去了,這事兒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女知青的做法確實是不對,可要是那男人能管住他自己的褲腰帶,這事兒不就發生不了嗎?”夏明明沒好氣的說道,伸手戳了戳何廣明的胳膊:“再說了,你是部隊上的,還不是本地部隊裏的,這事兒,原本就和你沒關系,我不介意你見義勇為,但有些事情,你不該出手。”

再說了,人家擺明了要是和談,你再給舉報了,兩面不討好。

何廣明皺了皺眉,聽了夏明明的話,就不打算多管這閑事兒了。

兩個人在外面轉悠了大半天,眼看快到中午,時候不早了,就準備先回家,也不知道兩邊家長談的怎麽樣了。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夏維維就忍不住皺了皺眉。事情若是談得很順利的話,那這會兒應該是兩家熱熱鬧鬧的開始準備午飯了,可現在,院子裏一片安靜,難不成是沒談好?

夏明明也察覺到有些不太對了,到了門口就喊道:“爸媽?”

夏媽媽從屋子裏出來,表情有些不怎麽好看,對上何廣明,立馬就皺了皺眉:“時候不早了,我們家還沒開始做飯呢,就不留你了。”

何廣明有些著急:“我來幫夏阿姨準備……”

“不用,我看你爸媽挺著急的,你先回去看看他們吧。”夏媽媽擺擺手,抓著夏明明就進屋,順手還要關院門,何廣明不想被門板拍鼻子,只好後退一步,然後就被關在門外了。

“媽,沒商量好?”夏明明直接問道,夏媽媽進了屋子,坐在桌子邊嘆口氣:“他們家可實在是摳門,明明是等著娶媳婦兒呢,結果,還一分錢不想出,什麽下面的弟弟妹妹沒結婚,上面的哥哥也沒蓋房子,就是等我們家全部掏錢了,他們這樣,跟入贅有什麽區別?”

夏維維不太明白,一邊給夏媽媽倒茶一邊笑著問道:“咱們這邊提啥要求了?”

“能提啥要求?就是兩身衣服,不說一個院子了,就要一個屋子,以後你們兩個也有個棲身的地方,然後就是結婚之後,何廣明的工資你管著,他們家裏,一個月給五塊錢就行了……”

夏媽媽絮絮叨叨的說道,夏明明擡手:“媽你看。”

“看啥?”夏媽媽有些不耐煩,但視線落到夏明明手腕上,立馬就頓住了:“他給你買的?”

夏爸爸也湊過來看了看:“英納格啊,這可比梅花的還要貴三四十呢。”

夏媽媽臉色就緩和了一些:“能舍得給你買這個,也算是有心了,就是他這一家人……”

“媽,我想過了,房子他們不給我們就不要了……”夏明明說道,夏媽媽立馬打斷她的話:“你說的什麽話,不要房子你們在哪兒結婚?在哪兒洞房?”

夏明明臉色瞬間通紅,有些尷尬的晃了晃夏媽媽的胳膊,夏媽媽給了自家閨女一個白眼,夏明明忙接著解釋:“他這會兒還得先回去打結婚報告,從報告交上去到批下來,至少也得一個月時間。再等放假回來結婚,到時候估計都五六月了,這期間,他家先弄個土坯屋子,在那屋子裏結婚,然後我說不定就隨軍去了,就算是今年不能隨軍,明年也肯定能行了。”

這個屋子就算是個過度的,在裏面頂多了也就住個三五天。結完婚何廣明就返回部隊了,夏明明到時候不管是住在夏維維這裏還是繼續住在知青點,都不是什麽大事兒。

夏明明自己想得很清楚,反正這地方也不是她的家,她想要的家是和何廣明在一起的,將來就是隨軍在部隊那邊的。所以這邊的條件好壞,真不用太在意了。

夏媽媽一開始是很不願意的,她思想比較傳統,就覺得新婚的房子,那是代表小兩口以後過日子的開端,沒個好房子就沒個好彩頭,哪怕是住個三五天呢,那就是個家,以後逢年過節,何廣明難不成還能連根都不要了嗎?他總得回來探親吧?可沒房子,就是沒根,他來探誰啊?

夏爸爸和夏媽媽是抱著同樣的想法的,反正就是一點,這房子是必須要有的。

至於夏明明說的暫時弄個土坯的房子糊弄一下什麽的,這夫妻倆都覺得是胡鬧,是在開玩笑,堅決不承認這樣的做法。

夏明明說了半天,說的口幹舌燥,轉頭就想要找夏維維幫忙,結果夏維維多聰明啊,一看戰況膠著,立馬就去廚房了,這都中午了,她要是不做飯,這一家子可都吃不上飯了。

通常情況下,做父母的都是拗不過做孩子的。尤其是何廣明吃過午飯就來拜訪,很是誠心誠意的將自己的打算重新給說了一下,非常鄭重的請求夏爸爸同意這一門的婚事。

當然,何家那邊,何廣明肯定也是出力勸解了。兩邊各退一步,何家不給準備房子也行,那以後十年,何廣明每個月就只給三塊錢養老,十年之後,再漲到五塊錢。

何家老兩口也不算年紀太大,還有勞動力呢,所以三塊錢也不算是少了。

夏家這邊呢,陪嫁了個縫紉機,是夏維維之前說過的那一個,夏明明一開始是死活都不要,後來還是夏媽媽拍板,她做主給了夏維維五十塊錢,這縫紉機呢,就歸夏維維了。

事後,夏媽媽很是愧疚,拽著夏維維的手道歉:“媽媽知道那是你的錢,可是,你不著急結婚,所以先給你大姐,等你以後結婚了,媽媽一定給你買個新的縫紉機好不好?到時候肯定不會少你的。你們姐妹都是一樣的,現在媽媽手頭緊,等以後,一定給你還上!”

夏維維倒是不怎麽在意,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大事兒。再說了,人家夏媽媽也沒說白拿啊,這不還有五十塊錢呢嗎?她在現代賣二手家電,也不一定能賣到三分之一的原價啊。一百五的東西,能賣個三十就不錯了,關鍵是三十都不一定有人要,說不定還會因為郵費什麽的起個糾紛。所以五十很不少了,她就心滿意足,笑瞇瞇的安慰了夏媽媽幾句,這才歡快的去和夏明明討論結婚要穿的衣服。

兩家既然各退一步了,那這婚事就算是說定了,大年三十那天何家讓媒人正式上門,兩邊又商量了結婚的日子。至於土坯房,何家出面找人摔土坯,地基倒是不好批,村裏裏少有地基。

於是這事兒就暫且放下來了,等有合適的地基了再說,反正土坯房子是很好蓋的,三五天就能弄起來了。

過了大年初二何廣明就要返回部隊了,還有夏爸爸和夏媽媽的火車票也是大年初二的,忙著和家裏人相處,夏維維就暫時忘記了讓郭大爺去看的那場熱鬧了。

到大年初二早上,將夏爸爸和夏媽媽送到了省城,返回來之後,看見了郭大爺,這才想起來之前的那場熱鬧。

“有人在家嗎?”夏維維正要問呢,就聽見大門被拍響了,她趕緊去開門,就見門外站著個略有些眼熟的人,章一行正好抱著孩子回來,就給夏維維解釋:“上午就來找你來著,我說你去省城了,今天不一定會來,她非得要等著,我問她有什麽事兒她也不說,你這一回來,她就又過來了。”

那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是點兒比較不好意思說的事兒,我只能和小夏大夫商量。”

章一行哼哼了兩聲,估計對方是女人身上的不舒服,這會兒婦人病都不怎麽習慣找男大夫。所以他也不介意,抱著孩子就去廚房了,眼看天黑,得將晚飯準備起來了。

“找我有事兒?”夏維維已經認出來了,那天在磚窯裏抓奸的大隊長的媳婦兒,那個中年婦女了。

“我叫趙翠,我男人是二大隊的大隊長,叫張紅兵。”婦人跟著進門,壓低了聲音和夏維維說話:“那天你也在磚窯裏,我看見你了,當時沒來得及和你說話,你別介意啊,我一開始是沒認出來你來,這不,還是來村子裏打聽了才知道你是小夏大夫,果然和你們村的人說的一樣,長的漂亮,又心地善良。”

夏維維擺擺手,這樣的誇讚太直白了,她承受不起:“你有事兒就說吧。”

“是這樣的,那天的事情,你比我先到,你有沒有聽見前面他們的動靜?”趙翠忙說道,不等夏維維說話,就先開始責罵那女知青:“那不要臉的賤人,非得威脅我們當家的,說是要告我們當家的強~奸罪,可我當家的根本就沒做這種事情,他也是被騙了……”

夏維維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趙翠,她現在是為了保住張紅兵的性命在撒謊呢,還是已經聽了張紅兵的辯解信了張紅兵的說法呢?

“你不是去抓奸的嗎?”夏維維忍不住打斷她的話,趙翠臉上就有些尷尬了:“我誤會我當家的了,他這人,有色心沒色膽,頂多就是還有點兒貪財,聽說有人願意給錢,就送上門被人給騙了,你當時在場,不都聽見了嗎?”

一邊說,一邊往夏維維手裏塞東西,夏維維低頭看了一眼,一張大團結。

所以,不管她有沒有聽見,這 一張錢收下來,就算是聽見了?這個行賄,不對,收買的方式,是不是太直白了點兒?而且,十塊錢……夏維維本來是想撇撇嘴鄙視一下的,但又想到平時的消費水平,這個十塊錢也算是巨款了。

“真對不住,我沒聽見。”夏維維搖搖頭,將大團結塞回去,要是那女知青被判定是在栽贓,先不說她的下場,對同樣被脅迫發生關系的女知青們來說,這事兒就是一個噩耗。

因為很有可能,以後她們出了事兒,那些人都會倒打一耙。

她很認同夏明明說的那句話,那男人要是能管得住自己,他不去上當,那不就沒事兒了嗎?明明有了賊心,不過是被利用了一下,還裝什麽委屈啊,明明就是罪有應得嘛。

“不要求你說什麽,你就說兩句話……”趙翠非得將大團結塞回來,看夏維維非得不要,咬咬牙,就又掏出來一張大團結,兩張一起塞給夏維維。

夏維維哭笑不得,將錢推回去:“你有空在這兒聽我說話,不如去問問那女知青,看她想要什麽。”

一個回城的名額,五十塊錢能不能買到呢?人家都狠心往肚子上紮一刀了,你們就想想辦法將這個名額給人家不就得了嗎?

“不是我不想問啊,她想我們家老張去死啊。”趙翠忽然哭起來了:“她要是要點兒別的,我不管是砸鍋賣鐵還是剝皮賣血,我都給她,可她就是我們家老張的性命!”

夏維維眨眨眼:“一個回城名額還不行嗎?知青們大多數是想要這個的吧?實在不行,一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

趙翠嚎啕大哭:“她不要名額,她就非得上告,非得要我們家老張的性命,小夏大夫啊,我也是沒辦法了,要不然我不能來找你啊,我知道做這種事情不好,喪良心的,可我沒辦法了,我一個女人家,帶著兩個孩子可怎麽活?我求求你,就是不看我的面子,也看看兩個孩子的面子,他們年紀小,不能沒有親爹啊,小夏大夫,我求求你了。”

夏維維皺眉,回城名額都不行啊?那她想要什麽?

“那給了回城名額,你們再給點兒糧食錢什麽的?這二十塊錢就給她,她要不要?”夏維維又問道,該不會是張紅兵家給的籌碼不夠重吧?

“不要,她什麽都不要。”趙翠哭的臉章一行都認不出從廚房探頭出來往這邊看了看,夏維維有些頭疼,輕輕拍了拍桌子:“行了,先別哭了,你們再找個中間人去問問,看看人家想要什麽,除了這些錢財,還有名額,還有糧食什麽的,該給你們就給,人命要緊,這事兒啊,我真幫不上,我就你比早一步,只聽見一聲慘叫,我就趕緊上去了,然後就看見那女同志受傷了,你要是非得讓我去作證,我說的話對你們家張紅兵更不利。”

“所以你還得是去找這位女同志,求人家原諒。”夏維維說道,就是不接趙翠這一茬,趙翠都起身想給夏維維下跪了,但夏維維依舊是沒有答應。

眼看天色逐漸黑沈,趙翠實在是哭都哭不出來了,這才被夏維維給推出門,不甘不願的走人了。

章一行在廚房招呼夏維維:“來端菜,剛才那事兒,還是那女知青的事情?”

夏維維點點頭,陳照和王大叔大年三十就出門了,說是初三才回來,所以這頓飯就夏維維和章一行吃。

夏維維一邊吃,一邊叫了郭大爺來問情況,她一開始真的覺得這女知青就是為了一個回城名額,所以不惜自傷,然後陷害大隊長,再求的這個名額的。可沒想到,人家連回城名額都不要啊。

郭大爺飄在半空中嘆氣:“你是不知道,這事情啊,就是一個報仇的事情啊,人家就是來報仇的,不是來求回城名額的,我也是聽這女知青自己偷偷的說的。在病房裏趁著沒人的時候嘀咕的,說什麽大姐啊,我幫你報仇了,等這畜生死了,你就安心的去投胎吧,就是這幾句話。”

夏維維伸手揉了揉下巴:“所以,這裏面還牽扯一個叫大姐的女孩子的性命?”都說去投胎了,那人應該是已經死了吧?

郭大爺點點頭,章一行在旁邊看的滿臉驚訝,夏維維就給他解釋了一下。

章一行臉色立馬就黑了:“要真是這樣,那可不能幫,一命還一命……哎,不對,要真是張紅兵將人給害死的,咱們能不能報警啊?這事兒,還是應該公安來管的吧?”

打抱不平是好的,但不能因為這個就將自己放在法律之上。以暴制暴是不對的,聽風信雨也是不對的,萬一這裏面還有別的隱情呢?

夏維維有些猶豫,章一行語重心長:“一開始陳照說來教導你的時候,我還是很欣慰的,因為你有這樣的本事,你做什麽事情,幾乎都是隨自己的心意的。你覺得哪個人該死,你就能自己懲罰他,能將人給弄死,我之前就總擔心,時間長了,你會迷失自己,沈浸在這樣的力量之中。”

“你會覺得你天下無敵,你會將法律之類的束縛視若無物……”章一行說道,夏維維順口幫他說下一句:“膨脹起來,就跟氣球一樣,我覺得我能飛了,我能上天了,卻不知道自己一旦飛到某個高度,就會受不住空氣中的壓力,然後砰的一聲,就爆炸了,或者,飛不到那個高度,就因為太顯眼了,被人一槍給打下來。”

章一行點頭:“說不定都不用一槍,直接一根樹枝就能紮破了。”

“陳照的目的我是略有了解的,讓你以後參與到某個部門裏,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國家部門了,既然是國家部門,那肯定有法律法規,也就是說,你以後是被這些東西束縛著的,我就不用太擔心你會膨脹起來了。”

章一行繼續說道,夏維維不是笨蛋,她當然知道章一行的意思。

今天的這件事情,她就犯了自大的錯誤,她覺得女知青是想要一個回城名額,所以這事兒她就沒插手了。但實際上,女知青要的是張隊長的性命。現在,她又覺得女知青報仇是正常的,那萬一女知青的大姐並不是張隊長害死的呢?

或者說,張隊長罪不至死呢?

她自己也說了,以暴制暴是不對的,可現在她在縱容那個女知青,那女知青的行為,不就是以暴制暴嗎?

“我明白您的意思,師父放心吧,我明天去就縣城一趟。”夏維維忙乖乖認錯,她得先弄明白事情的真相,然後才能決定報不報警。

怎麽說呢,她確實是聽了章一行的話,打算遵守法律了。但她也得為自己著想,先從這事兒裏面將該得的功德給得了。要是那女知青的事情,走法律途徑還得不到解決的話,後續部分就該是她出場了。

再說了,正好閑著沒事兒幹,她想去圍觀一下熱鬧啊。她憑借自己的本事圍觀的大戲,為什麽不能去看個結果?

比如說,讓郭大爺入個夢什麽的。這一招她現在覺得是很好用的,有些人嘛,活人的威脅是不管用的,死人就得很管用了。

就像是之前蛋妞的事情,夏維維這次特意問了夏爸爸和夏媽媽,蛋妞之前出院之後,就被她爸爸給接回去,好好的養著了。不過呢,蛋妞大約是對他們有心結,所以在夏維維托付街道辦找蛋妞的舅家之後,蛋妞最終還是選擇了和姥姥姥爺一起生活。

當然,蛋妞爸爸得給生活費。要不然,那老兩口也沒工作,養活蛋妞倒是可以,但是上學什麽的,就難辦了。

可見郭大爺的作用還是很大的,反正張大哥最後是沒敢反對給生活費這事兒。

夏維維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才去的縣城,到縣城醫院稍微一問就問出來了那女知青的病房號,大過年的,能回家的都已經回家了,不能回家的沒多少,所以,整個病房,安安靜靜冷冷清清,就只有那女知青一個人。

“你來做什麽?”很顯然,這個女知青是記得夏維維的,一看見人進來,就忍不住皺眉了:“你是想揭發我嗎?我告訴你,不可能的!”

夏維維走到病床前低頭看了看那女知青的肚子,隔著被子看不見什麽情況,然後伸手蓋上去,女知青有些慌亂:“你到底想做什麽?你不說話我就要喊人了啊,你快放開!”

“你傷口好的差不多了啊,挺快的。”夏維維松開手,這姑娘果然是早有預謀,那一刀根本沒捅在關鍵地方,就是一層皮肉傷,兩三天的時間了,已經快要愈合了。

“誰說的,我疼的很,我快死了!”女知青看著夏維維的眼神帶著幾分恐慌,夏維維擺擺手:“我不是他們那一邊的,但我也不是你這一邊的。我就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你大姐是怎麽回事兒?你有兩個選擇,一呢,老老實實的和我說。第二呢,不說也可以,我去派出所一趟,相信公安那邊很快就能查清楚你大姐是誰,也能聯系到你是來報仇的。到時候,你能不能弄死張隊長,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神經病吧?”女知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夏維維,原本眼神裏的那點兒惶恐,居然慢慢的消失了。

“你以為你是誰?你說什麽公安都會信嗎?你看清楚了,我才是受害者!”女知青伸手在自己的肚子上點了點:“還問什麽真相,你以為自己是老天爺嗎?”

夏維維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什麽感覺?”

加大了力氣,卻又不能將人肩膀給拍碎,夏維維也是很費勁兒才能控制得好的,那女知青痛的尖叫起來。夏維維等她喊完,才問道:“有沒有發現根本沒人來看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女知青本來想說什麽呢,立馬就頓住了,是啊,她的叫聲不低,為什麽就沒人來看呢?

“不瞞你說,昨天呢,趙翠拿了錢給我。”夏維維挑眉,伸手拖了凳子在旁邊坐下:“你這邊呢,要是不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那說不定,我就要去派出所說一下我所看見的真相了。”

“你收了她的錢!”女知青咬牙切齒的,夏維維搖頭:“暫時沒有,但你要是不說,那就說不定了。同為知青,我也是很同情你的,所以你先說說你的故事。”

女知青面色變換了好幾次,夏維維又笑道:“好不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你還有個大姐,我又是怎麽知道你是來報仇的?”

女知青剛才還沒註意到這兩句話,但現在被夏維維重新問了一次,臉色就又白了幾分。

“我覺得,我還是去報警比較劃算。”停頓了片刻,夏維維忽然一拍手,她剛想起來,女知青要是撒謊的話,她是沒辦法鑒別出來的,所以這事兒,還是得去找公安。

“我說!”在夏維維要站起身的時候,女知青忽然說道。

夏維維點點頭,重新做好。

女知青叫李娟,她有個大姐叫李秀,親姐妹。李秀是五年前下鄉的,下鄉三年,回家探親的時候才被家裏人發現,她懷孕了。在家人的審問之下,他們才知道,李秀當初為了一口糧食,被張紅兵給奸汙了。

這個孩子是肯定不能要的,並且因為李秀在農村受了那樣的罪,李家就決定,要盡快在城裏給李秀相看一門親事,只要嫁人了,哪怕是沒工作呢,也要留在城裏。

所以,必須得盡快打胎,還不能去醫院,於是李秀的媽媽,跑到周邊農村,找了幹接生活兒的穩婆,偷偷的要了這樣的一副藥,回家就給李秀用上了。

可誰也沒想到,孩子是掉了。李秀小產之後過了兩天,忽然大出血,連去醫院都來不及,當天就沒了。

這事兒,李家原本是不想張揚的,畢竟閨女死的不光彩。可不知道是誰,慢慢的將這事兒給傳出去了,他們原先給李秀看好的人家是革委會的,那家一聽到這事兒,立馬就惱了。

他們恨李家做事不地道,知道李秀懷孕了居然還想和他們家談親事。於是,就找上門要說法。李家沒辦法,就打算讓李娟代替李秀嫁給那人,可人家不要,人家又不是娶不到媳婦兒,怎麽就非得要心眼不正的李家的閨女呢?

但之前受欺騙的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於是,李娟就跟著下鄉了,李娟原本自己也談有男朋友,那男朋友和她分手了。

這個地方,也是革委會那一家挑選的。

李娟原本是不想對大隊長動手的,但沒想到大隊長色心不死,一天到晚的在知青點轉悠。

聽到這裏,夏維維就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郭大爺,不用說話,郭大爺就明白她的意思夏明明也是二大隊的,怎麽就沒聽夏明明說過這事兒呢?她就算是不好意思住妹妹的房子,但有這樣的大隊長,就算是不好意思,也得是先保住自己的清白的吧?她是不是傻?

“正好我聽說,今年有回城的名額,所以我才想了這個辦法,我就是現在不要回城的名額,等張紅兵死了,這個名額照樣會是我的。”李娟惡狠狠的說道,她受了驚嚇,難道公社裏面就不打算給補償了嗎?

夏維維現在算是明白了,人家不是不要回城的名額,而是要留在最後才要。

她現在有些為難,她之前剛說了事情走法律途徑,該怎麽判決就怎麽判決的,可現在聽了李娟的說法,這事兒就算是報到派出所,那張紅兵也不會是被判刑的。

一來李秀是吃了自己親媽給的打胎藥死的,二來兩年前,也還沒出這個女知青的保護政策,這事兒按照當時的政策來判的話,張紅兵還是不至於死一下的。

可一條性命呢,張紅兵要是不受罪就好像有點兒對不起死去的李秀。

當然李秀也不是全完無辜的,還有李家,也不是沒做錯的。

夏維維覺得自己腦袋都要打結了,想了半天,索性起身了,拍了拍李娟的肩膀:“我暫時不去派出所。”說完轉身走人,留下李娟一臉懵,所以她就是來聽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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