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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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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佑喝的酩酊大醉,推開了門扇,蕓娘接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連拖帶抱將何承佑拉到床邊,靠著床柱坐下,正要去打些水來,手腕突然被拉住,一個旋身,被兩條有力的胳膊緊緊圈在滿腹酒氣的懷中。

何承佑沙啞著嗓子嘟囔著:“不要走……”

蕓娘俯身,像哄孩子一樣,將何承佑的頭攬進自己懷中,一遍一遍的輕輕的拍著。

何承佑在她懷中蹭了蹭,囈語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很熟悉,讓我想起了很多原本已經忘記的事情。”

蕓娘手一頓,手指微微蜷縮:”忘了那麽久的事,郎君是否還願意記起來?”

何承佑搖了搖頭,滿目悵然:“我不知道,我不該忘記,可全部記起來又這麽的痛苦。他是我爹,更是我從小到大一直以來的信仰,但他怎麽可以那麽殘忍的對待我的娘親,他怎麽可以……”

蕓娘:“既然那麽痛苦,郎君……不若忘了吧。”

何承佑眼神漸漸犀利,眸色幽深如潭:“不,我要記得清清楚楚,他一生都為了他的名聲,為了他的掌門之位,我要取代他,比他做得更好,將他引以為傲的一切都踩在腳下,讓他懺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以,蕓娘,不管別人說什麽,做什麽,你都不要理會,更不要離開我,我一定不會像他一樣薄情寡義,我會對你好一輩子。”

蕓娘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什麽,低頭將何承佑抱得更緊更用力,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來人啊!我要出恭!你們想憋死我呀。”

玲雀一遍一遍的錘門,可門外那兩個長相怪異的大頭的魚怪絲毫不為所動,其中一個還捏著魚鰓,陰陽怪氣道:“這是你第一百二十三次要出恭了,就算不停的灌水,也沒有消化的這麽勤快吧。再說了,屋內就有恭桶,實在不行了,大可在裏面解決。”

玲雀:“死變態,竟然記得這麽清楚!恭桶那麽臭,房間那麽小,你想熏死我呀!”

魚怪:“大三層,每層兩小間,吃穿用度一應俱全,還有艷姐姐給你準備的雜耍玩意,書畫筆墨,一輩子都夠你消遣了,你就乖乖待在這裏,等她回來!”

說到艷霄,那晚被她帶來這個地方等消息,可一連半個多月都過去了,什麽消息都沒有,艷姐姐還不見人影,她就像甕中鱉一樣,被這兩個魚頭怪關在這裏,什麽都不知道,別提有多撓心撓肺了。她突然消失,天機宮也不知怎麽樣了,顧……清越真的如艷姐姐所說,必死無疑了嗎?

艷姐姐臨走前也不知在她身上下了什麽禁制,力氣一點也用不上,不然早就把這拆成碎片了。

艷霄姐姐這麽多天沒消息,一定是遇到什麽事了,這兩魚頭怪榆木疙瘩一樣,怎麽說都說不聽,其中一個悶葫蘆,另一個比她還牙尖嘴利。

門外站崗的魚怪正得意於自己再一次口才的勝利,突然一陣風起,一個紫色的身影從高空緩緩下落,兩個魚怪見之臉色大變,紛紛跪倒在地,異口同聲的說:“拜見神使!”

朱諾紫紗蒙面,腳踩在地,左右踱步,逡巡了一圈四周,繼而慢條斯理地說:“艷霄去哪裏了?”

魚怪:“屬……屬下不知?”

朱諾:“別以為榜上了新主,就可以對我陽奉陰違,要明白誰才是妖域的主人。”

魚怪點頭如搗蒜:“屬下豈敢欺瞞神主,實在是……艷霄使者的去向,屬下也不知呀,只是奉命在此看守一個丫頭。”

“丫……頭……?”

朱諾的眼神轉向緊閉的房門,猝不及防的出手,一掌向前推去,兩個魚怪痛叫著翻了個跟頭,大門‘啪’的一聲,四分五裂。

玲雀被這股掌力直直沖擊到房柱上,重重摔了下來,頓時一口血噴出。

朱諾腳步輕移,閃身入內,隨著她手指微動,一股紫氣瞬間襲上玲雀的脖頸,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玲雀掙紮著胡亂扭動,卻怎麽也掙脫不開。

朱諾:“你是誰?”

玲雀:“我是你大爺!你快放開我!”

‘啪’的一下,一記耳光隔空打在玲雀臉上。

朱諾:“沒大沒小的野蠻人,艷霄如此護著你,莫不是大羅天界的遺孤,真是骨子裏的卑賤,動了你我還怕臟了自己的手。”

“咚”一下,脖頸的力道消失,玲雀摔落在地,短暫的窒息,讓她不停的咳嗽,夾雜著血絲從嘴角溢出。

玲雀用袖擦掉嘴邊血跡,瞪著門口的朱諾,惡狠狠的說:“卑賤?!我們是神的子民,是世上最尊貴的身份,豈是你這種妖怪可以汙蔑的。”

朱諾聽後不怒反笑:“尊貴?如螻蟻一般的賤民還敢稱自己是神的子民,若不是你們!?大羅天界怎會毀滅!我又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說罷,手掌揚起,一團紫色的火焰呼之欲出,玲雀瞪大眼睛,突然指向朱諾背後,驚喜道:“艷霄姐姐!你終於來了!”

朱諾轉身,背後只有兩個瑟瑟發抖的魚怪,玲雀提著一口氣,迅速跑向門口,一過了門檻,全身被封禁的力量竟然瞬間恢覆,玲雀再不遲疑,牟足了勁兒向外奔去。

朱諾抓了個空,看著玲雀越來越小的背影陷入了沈思,其中一個魚怪戰戰兢兢地擡頭,說:“我等……將她抓回?”

朱諾放下了手:“不用了,就讓她逃吧,區區一個賤民遺孤,能投奔的也就只有艷霄那了,我正好也想知道你們的新主子有什麽新動向,也好向神主交待。”

說罷,朱諾已經化作一股紫煙追著玲雀消失的方向而去。

玲雀停在天機宮門外,她實在沒有地方可去,艷霄姐姐是沖著天機宮來的,這麽多天沒消息,就一定還在天機宮吧。

守門的弟子認出了她,立時率人傳報,不多時大門開啟,玲雀閃身入內。

這一切都被不遠處的朱諾看在眼裏,上次她與黑影的計劃中,顧清越應該已經屍骨無存了,可如今顧清越不僅好好地活著回來了,月翎刀也被毀了,黑影特意瞞著她顧清越未死的消息,遣了艷霄出去,又背著她在計劃著什麽……

那賤丫頭入了天機宮,那麽艷霄就一定還在天機宮內,朱諾越過大門,向宮墻處走去,剛一伸手,指尖頓時一陣酥麻灼熱。朱諾收回了手,天機宮被設了結界,竟是與她同源的火界,她或可硬闖,卻無疑會引起動靜,但現在……還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只要知道了艷霄再哪裏,她就不信查不出黑影瞞著她的計劃是什麽……

從天機宮離開後,朱諾徑直飛向一個地方,她曾經窺探過的地方……

那是一處谷底平地,一個青衣的少年正端著一簸箕的藥草,鋪在院中石桌上晾曬。

少年細心的將藥草一一分揀,去除藥草根部的泥土,一點一點將藥草的葉子舒展。

做完這些活,又開始拿起院子裏掛著的榔頭,來到房廊下,拉過墻邊豎立的凳子開始敲打,不一會兒一個嶄新的竹凳出現在他手中。

放下了凳子,少年靠在墻上發了會兒呆,又起身拿起掃帚,從院墻開始清掃黑色的積雪。

數月未見,他竟然消瘦成這個樣子了嗎?

朱諾頓感一陣鉆心的疼痛,她五指成爪,扣住自己的心口,無數黑色的紋路迅速爬滿身體四肢,她痛苦的彎下了腰,眼睛仍然不舍的看向院中掃地的青衣少年,直到眼睛都開始渾濁,才不甘心的步步後退,喃喃自語:“羌兀,你一定要等著我……”

最後戀戀不舍的再看了一眼,滿身黑氣纏繞的朱諾飛離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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