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氏做夢也沒想到, 惠妃娘娘跟良嬪娘娘居然想把自己指給八貝勒。

不行，絕對不行。

自己雖然不是個好姑娘, 可是她也絕對做不來這種壞事兒。

而且, 八貝勒跟二哥是好兄弟，自己哪裏能害了二哥？

看著下面把頭都快搖成篩子，滿臉驚恐的秀女, 惠妃皺了眉頭瞪了良嬪一眼，原以為是兩情相悅, 現在怎麽瞧著不像。

良嬪也有些懵, 看到小年氏的時候, 她就知道胤禩一定是會喜歡這樣的姑娘的, 或者說男人都會喜歡，哪怕是沒幾分真心，但是收集美麗的女人會讓他們的本性。

柔弱嬌美，一如曾經的自己。

原本心中還有些覆雜，不知何時, 自己的兒子長成了自己最怕的模樣。

可如今看著小丫頭嘴裏念叨著八貝勒跟八福晉如何相愛, 良嬪就發現, 她們是不一樣的，這姑娘比自己天真，比自己活的簡單。

小年氏真的有些懵，她並非沒有想過嫁給八貝勒。

畢竟自己長這麽美, 又必須參加選秀，只要不眼瞎，自己都會成為高位者的獵物。

而按照家世自然做不到嫡福晉, 最多也就是個側福晉, 可是就是做側福晉, 自己也得選個順眼的吧？

一開始她也是想選八貝勒的，八貝勒跟二哥交好，日後便是年老色衰，看在二哥面子上，自己也不會過得太差。當然小年氏對自己容貌相當的自信，相信自己進了八貝勒府邸，絕對不會不得寵。

而且八貝勒長得也不差，性格也溫和，脾氣也好。

更重要的是，他跟福晉關系不好，全京城都知道八福晉不能生，脾氣還壞，八貝勒日子過得好生淒苦。

小年氏原本是想著拯救八貝勒於水火之中，順便再跟他來個絕美的愛情。

只是……萬萬沒想到，接觸之後，才知道八貝勒跟八福晉有那麽多可歌可泣的深情往事。

八貝勒應該對自己無意，礙於二哥的臉面，跟自己見了幾面，可是每次見面說的都是福晉的事情。

這就是變相的拒絕，或者是告訴自己，便是進了府，他也不會多寵自己。

當然她也很喜歡聽愛情故事，也明白人雲亦雲，把好好的八福晉說成母夜叉是多可惡。

不過如此……她也歇了自己的小心思，做個規規矩矩天真爛漫不谙世事的‘小妹妹’。

即使八福晉無子，八阿哥依舊那麽在意他，他們之間已經有足夠多的磨難了，再加一個自己，簡直是造孽啊！

那麽美好的事情，根本就插不進第三人，更自己這麽漂亮，萬一八貝勒從憐變成愛，喜歡上自己，八福晉本就慘淡的人生，豈不是更加悲苦？

雖然想過好日子，想要被夫君疼寵，如果嫡福晉不得寵便罷了，畢竟自己身份在這裏擺著，做個得寵的側福晉也沒什麽。

但是搶別人生死相隨、深情以待的夫君，小年氏覺得自己做不出來。

她真的沒有壞到那個地步的！

於是堅持道：“因為兄長跟八貝勒認識的關系，臣女確實見過八貝勒幾回，但是不光臣女，就連八貝勒也絕對無意臣女。雖礙於情面跟臣女見了幾次，但他心中只有八福晉。八福晉幼時跟他說的話，如今他都歷歷在目，八福晉喜歡的事物，他張口就來。臣女雖說粗俗淺薄，但也好生羨慕……臣女，也想要一個這樣疼愛自己的夫婿，可搶別人的算什麽本事？”

選秀的事情，雅琦並不擔心，但今日是進宮給皇太後請安的日子，皇太後這兩年病情時好時壞，願意見的人不多，雅琦就算一個。

因此在京中的時候，雅琦就盡可能多的進宮陪她說說話。

剛走到宮門口，還不等宮人檢查行禮，雅琦就看到郭絡羅氏一臉憤怒的沖進宮，連招呼都沒打，急匆匆等宮人檢查完，便狂奔而去。

“這是怎麽了？”雅琦見她氣的臉上都猙獰了，還有些好奇。

接雅琦的嬤嬤是承乾宮的嬤嬤，她可是知道，良嬪求惠妃召見了這次選秀最漂亮的格格，於是小聲說了出來。

“哦！”雅琦聞言點點頭，胤禩跟年家的事情，她並不好奇，便不多問了。只是小聲道：“希望莫要牽連額娘。”

所有見過郭絡羅氏的人都覺得她會大鬧一場，即便雅琦也不例外，因此看到緊跟其後急匆匆進宮的胤禩，也並不意外。

只覺得這熱鬧雖好，但是她卻不怎麽愛看。

但誰曾想，還沒來得及給皇太後請安，先是在路上看到了康熙皇貴妃一行人，甚至十四阿哥跟太子還有弘皂都在。

“跟著吧！”雅琦給康熙請安之後，還沒起身，康熙就直接黑著臉說完，大踏步往前走。

皇貴妃也是厭煩的厲害，之前不管是惠妃還是皇上賜人，即便是不能進宮，郭絡羅氏都會鬧得人仰馬翻，而這次聽十四說是胤禩跟人家姑娘提前接觸了，皇貴妃就更是厭煩了。

皇貴妃不明白，都讓別的女人生孩子了，卡著份位還有什麽意思？男人心都跑了，還這般作死，難道真的不想活了？

“既然兩口子自己都沒商量好，何苦害了人家姑娘？”因為康熙走的飛快，皇貴妃跟著她，就忍不住嘟囔道。

未出嫁的姑娘少不更事的，容易被皮相所惑，對此皇貴妃雖覺得這姑娘蠢，但也沒生出多少厭惡，只是……胤禩這是太沒擔當了。

胤禎縮著脖子，他原本再跟汗阿瑪說青海的事情，但是因為聽說八嫂進宮了，而惠妃娘娘召見了一個秀女，就沒忍住在汗阿瑪面前叨叨了幾句，想讓他去給那姑娘解圍。

胤禎什麽性格，不光康熙知道，胤禎知道，見他說起那姑娘的表情，胤礽就知道不好了，這姑娘怕是活不成了。

因為先帝的原因，汗阿瑪最是不喜兄弟想爭的，經歷先帝跟的事情，兄弟爭搶一女，這姑娘估計就沒命了。想到年希堯，這個自己頗為欣賞之人，胤礽還是打算跟上去，看能不能把人救下來。

只是任誰都沒想到，他們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不光看到了胤禩跟郭絡羅氏拉拉扯扯，彼此卻不說話的模樣，還聽到了這番發自肺腑的言論。

就連郭絡羅氏也懵住了，扭頭看著僵硬的胤禩，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這就是他瞞著自己廢了許多心思的結果，真真可笑至及！

原本一臉無奈的雅琦，正想著踹胤禎兩腳，跟他好生說說，若是真的對人家姑娘有過半分真心，就不該陷她入死局。兩子爭一女，汗阿瑪會怪誰？還不是人家小姑娘遭罪？

可突然聽到小姑娘信誓旦旦的話語，雅琦也傻眼了。

只是也瞬間來了興致，快步跟皇貴妃對視一眼，兩人帶著愉悅跟好奇跟著康熙走了進去。

胤禎眨眨眼睛，突然覺得自己放棄的有些早，原來那個小姑娘不喜歡八哥呀！那……真真不錯，還算眼瞎，於是也愉悅起來。

康熙皇貴妃太子一行人突然這麽走進來，惠妃跟良嬪都嚇了一跳，小年氏更是害怕極了。

話本上都說紅顏多薄命，她……這般好看，要是皇帝老頭看上她怎麽辦？

那還不如方才同意跟了八貝勒呢！

性命面前，良心自然就沒有了。

“你真的不願意嫁給朕的八貝勒？”康熙沒有搭理一臉驚恐的惠妃良嬪，而是頗有興致的看著殿下跪著的……孩子。

瘦瘦小小的，可不就是個孩子嗎？康熙自從得知姑娘家十七八之前未長成不利生養之後，就對年紀小的姑娘沒什麽興致了。

所以即便小年氏確實有一張極美的臉，康熙臉上也沒有太多驚艷。

到是皇貴妃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臣女……臣女不敢高攀。臣女雖然容貌不錯，可素來愚笨，自是配不上八貝勒。”小年氏挺想改口，可是看了胤禩跟郭絡羅氏拉在一起的手之後，就果斷道：“臣女跟八貝勒絕無任何私情，八貝勒心儀之人是八福晉，皇上明鑒！”

其實說完之後，小年氏就後悔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皇上老頭看到自己這般的絕美容貌，難道自己真的要折在這深宮之中？

“既然不想嫁給我八哥，嫁我可好？”胤禎看到小姑娘害怕的渾身都顫抖了，於是提議道。

小年氏猛地擡頭，一臉悲憤的看著胤禎，不明白他湊什麽熱鬧？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話本上說的果然沒錯，紅顏多薄命，老天給了自己這樣的盛世美顏，就沒打算讓自己長命！

不行，好不甘心！

“怎麽？朕的十四阿哥你也沒看上？”康熙臉色平靜的問。這姑娘臉上表情過於覆雜跟悲憤，好似跟小十四有仇一樣。

小年氏吸吸鼻子，哽咽道：“臣女上回上香的時候，見了十四阿哥一回，之後再沒見過，十四阿哥英武不凡，人中豪傑，臣女哪裏配得上？”

自己嫁給十四阿哥做側福晉，他出征，自己不被磋磨死，也絕不會好過。再說有個愛看人幹活的兄長，十四阿哥會是什麽好性子？

雅琦看著胤禎臉都變了，直接在背後踢了他一下，示意他控制，別真的害了人家姑娘，回頭後悔。

小姑娘表情太過悲傷，任誰都不能忽視。連弘皂都好奇的多看了好幾眼，還是太子拉了他，才回過神。

嘴上說著不配，言語中就是不樂意，康熙好奇了，不管老八還是十四都是人中豪傑，這個小丫頭怎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你父兄都極為忠心，你喜歡什麽樣的？朕賜婚與你。”康熙坐在椅子上，開口道。年家幾人都還得用，康熙只想著趕緊將她許出去，回頭省的鬧了笑話，因此態度頗為和藹。

小年氏心想，被兩個皇子看上的自己，必然如話本上那樣，嫁誰誰倒黴，紅顏多薄命，自己真是命苦。

可皇上問了，態度又這般和藹，小年氏心中揣測，他是不是想讓自己說他？一個老頭子，想的還給怪美？自己是貪慕權貴之人嗎？

可他便是皇上，也是個不好看的老頭子，就是在富貴，小年氏也有些不甘心。於是腦子飛速旋轉著，然後餘光不經意就看到了被太子拉了拉的弘皂。

這個哥哥她認識呀！

年少時跟二哥去酒樓吃飯，遇上雍郡王帶了小阿哥出宮玩，她親耳聽到小哥哥都咳嗽的站不穩了了，雍郡王還讓他回去多耕一畝地……嚇得她自此聞雍郡王，就驚恐不已。

這也是即便知道自家可能會被歸入雍郡王名下，小年氏都沒考慮過入雍郡王府邸的原因。

“臣女……臣女……心悅他！”小年氏深吸一口氣，想著這人身子不好，聽說也是個早夭的命格，自己雖然因為美貌惹了一攤子事兒，但是嫁給他起碼能活命，免於被人惦記，於是果斷道。

“五歲那年，臣女跟兄長出門看花燈，看到這個阿哥爺將一個賣橘子的老伯的橘子全部買走，只為讓他早日歸家，就覺得他是世上最好最善良的人！”小年氏心裏快速想著跟弘皂阿哥所有有關聯的事情，好在到底給她想出一件兒，忽視果斷道：“臣女從那天就發誓，如果有天要嫁人，就要嫁這樣的！”

雅琦看著小年氏，再看看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的弘皂，思考了一會兒，猶豫道：“好像有這麽回事兒？那年看花燈回來，確實帶了幾筐橘子。”

“太子二哥，我記得給你也送了兩筐？”雅琦扭頭看著太子，沒想到小年氏跟弘皂還有這樣的緣分？這姑娘可真早熟。

胤礽也恍惚的點點頭，橘子的事情他記得，所以再看向小年氏的眼神，就充滿了……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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