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頓板子, 胤禟已經發現四哥的決心，自己要是再不改嘴上對於汗阿瑪無意的評價，估計以後還會被打。

只要他跟四哥關系好，四哥就不會不管他。

雖然屁股很疼, 但是胤禟心裏並沒有太多埋怨, 他看到十弟都沒有求情, 只是一臉擔心的看著自己，就閉了嘴。哪怕再疼，都強忍著沒吭聲。

“知錯了嗎？”十板子很快打完, 胤禛看著胤禟, 嚴肅道。

只是教訓，胤禛自然是沒讓人下重手, 只讓自己的心腹打了十下。不重, 但也絕對不輕，打板子的人，很有經驗，不會真的傷了他。

胤禟紅著眼睛, 點了頭, 悶聲道：“知道了。”

“九弟，你是汗阿瑪的兒子，一次兩次失言都無所謂, 只要不要緊，便是汗阿瑪也不會拿你如何。只是長此以往, 必將成為習慣, 參你的人多了, 你讓汗阿瑪怎麽護你。上回若沒有你四嫂從中周旋, 你以為你能輕松過關嗎？”胤禛打完他, 心裏也不好受，但有些話還是得說。

“我跟你四嫂不可能次次在你嘴瓢的時候，在汗阿瑪身邊給你求情。你能保證汗阿瑪身邊永遠都是向著你的人？”

“上回，你四嫂幫你，十弟幫你，太子也為你求情，後來又有倭國的事情，轉移了汗阿瑪的怒火。”

“可下回，下下回呢？”

“即便汗阿瑪知道你是孝順的，知道你是無心的，可人雲亦雲，加上你又如此沖動，若真的出了事，你讓宜妃娘娘、九弟妹，還有你新生的小格格如何自處？”

“你是做阿瑪的人了，該長大了。”

……

胤禛也不想這麽啰嗦，但是他也是真的拿胤禟當兄弟，越成長，胤禛越知道汗阿瑪不是什麽慈祥寬容的阿瑪。

若九弟只是因為管不住嘴，隨口說的話被忌恨，豈不是很可悲？

胤禟低著頭，聽著四哥語重心長的教導，吸吸鼻子，等他說完，才開口道：“四哥放心，我日後關於汗阿瑪的話，一定不亂說了。再說，……你就再打我。”

他就不信了，四哥打自己幾回，自己還能記不住？

胤禛見他滿臉蒼白，額頭上還滿是冷汗，點點頭，從懷裏摸出一瓶藥，交給蘇培盛，讓他將胤禟帶下去上藥。

“九哥，你真的不疼？”看著九哥之前還一瘸一拐的，上藥的時候更是鬼哭狼嚎，結果上完居然還能坐起來。胤誐一時之間不知該感慨九哥皮糙肉厚，還是該誇獎上藥的小太監手法獨特。

胤禟摸摸屁股，雖然感覺還有些不舒服，但是確實疼的不厲害了，看著小太監拿起裝藥的瓶塞準備蓋回去，胤禟一伸手就拽了過來。

原本藥瓶就不大，小太監也沒有省著用，剩下的只是一個瓶底。

胤禟拿著藥瓶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藥味不刺鼻。

於是挽起袖子，就把剩下的挖出來，糊在自己最近因為抱閨女時，不小心撞到的手臂上，然後伸手讓小太監繼續幫自己按摩。

抱著閨女的時候，因為太過緊張，不小心崴了腳，眼瞅著要摔倒，但是為了護著孩子，他便刻意伸出沒用左手手臂撞上柱子用來緩沖，當時用了狠勁兒，為此手臂這幾天一直都疼的厲害。

可是抹藥之後小太監再給按按，居然就沒那麽疼了，甚至原本的原本的青腫也消下去不少。

“看來，我還得找四哥。”剛被四哥打了，胤禟雖然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心裏沒有埋怨，可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見他。但捏著藥瓶，胤禟也顧不上心裏的那點兒不自在，猛地跳起來，拽了十弟就往外書房跑。

這樣的好東西，賣出去又能賺翻了。

胤誐一臉懵，不明白九哥這是鬧哪一出？

因為了解四哥的習慣，胤禟不用問人就熟練的在外書房看到正在寫請罪折子的四哥，然後湊上去，柔聲道：“四哥，你這個藥真好用，還有嗎？勻弟弟幾瓶呀！”

胤禛擡頭定定的在他臉上看了看，他以為九弟經過這一頓板子，不管再緊急的事情，十天半個月總是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但是還是錯估了他的厚臉皮。

“四哥，好不好嘛？”胤禟眨巴著桃花眼，期待的看著四哥，上回他就是這麽看著四哥，四哥嫌煩，把精油瓶跟方子都給了自己。

胤禛扭過頭，深吸一口氣，咬牙道：“之前門人進獻了一些上好的三七，據說是再說深山中無意發現的，我瞧著藥效不錯，就讓人制了批藥，統共也沒多少。還有，你不許再做娘娘腔跟我說話。”

“沒多少呀！那……四哥能勻弟弟幾瓶？”胤禟聽到這藥效如此之好的緣由，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不放棄道。

胤禛做藥是為了弘暉，這些三七是福晉花了錢買的，如今還不能大量種植。但是弘暉之前習武的時候就多有碰撞，胤禛也早就想好了說辭。

“統共不到三十瓶，給了汗阿瑪還有太子二哥一人五瓶，弘暉習武用的多，給了七瓶，又給了十四弟三瓶。你四嫂拿了兩瓶，如今最多再給你們一人兩瓶。”胤禛打開抽屜，給胤禟跟胤誐一人拿了兩瓶出來。

胤禟看到只剩下了三瓶，撓撓頭，就把藥收了。

九哥都覺得是好東西，胤誐也趕緊拿了自己的份兒。

胤禛打了胤禟，還動了板子，康熙原是有些不愉的。

可是知道原因之後，倒是沈默了下來，胤禟的嘴在他看來依然是沒救了，這孩子心裏沒什麽壞心思，可就是嘴……賤的厲害。

只是宜妃就沒這麽好的涵養，聽說兒子挨了打，臉都氣紅了。

“四哥打我那是為了我好，再說……”胤禟被叫進宮，看著額娘，有些無奈的解釋，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宜妃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這個蠢兒子，不可思議道：“他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小時候剪你辮子你也不生氣，如今打你板子，這般不給你臉面，你還給他說好話？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四哥打我那是因為做錯事，何錯之有？怎的不能給他說好話？”胤禟揚著脖子，看著額娘道：“兒子先前遇了難，四哥十弟哪個不是盡心貼補兒子？若非如此，兒子如今哪裏還有什麽郡王做？再說額娘喜歡的精油，都是兒子找四哥要的，四哥不光給了油，連方子都給兒子了，額娘你怎麽收了好處，還不知感謝？”

宜妃心一塞，發現自己沒法子跟這個蠢兒子溝通，心疼他，還不如心疼自己養的獅子狗。

胤禟得知額娘對四哥打自己有意見，於是站起來勸道：“額娘，兒子如今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能有爵位，不管是九爺月刊，還是火鍋燒烤胭脂水粉店。甚至海貿，都有四哥支持的原因，四哥支持兒子，卻不要好處。四哥這人就是面冷心熱，對我跟十弟不比十四弟差，日後您莫聽那些閑話，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關系。真的失了四哥的支持，兒子才要真的倒黴呢！”

康熙站在門口，看著邊說邊蹦跶的胤禟，還有一臉青色的宜妃，忍不住感慨：“這打的還是太輕了。”

沒見過挨打之後，還能這般輕松的。看來胤禛也只是嚇唬嚇唬他。

梁九功心想確實不重，否則行動也不會這般自如。

“也沒有很輕。”康熙一出生，宜妃跟胤禟就都註意到他了，胤禟脖子一縮，心想自己方才可是忍住了，沒說汗阿瑪任何壞話，於是生了膽子辯解道：“打的時候怪疼的，疼的兒子差點兒就哭了。可是打完，四哥又找人給我上了藥，還揉開了，就不怎麽疼了。”

康熙之前批折子手疼，也用了胤禛送的藥，藥效他自然是知道的，於是走進來坐下，看著胤禟道：“這回長記性了？”

“汗阿瑪！”胤禟跪在地上，擡頭看著康熙，想著四哥說的話，於是道：“兒子真的知道錯了，四哥說我給汗阿瑪惹了不少禍，可汗阿瑪次次都護著兒子，兒子如今也做阿瑪了，還不長進，就太不應當了。”

康熙看著兒子跪在自己面前道歉，又想到他之前毫不猶豫就背負了那麽多巨額的負債，戶部的銀子如今還沒還完，但是他也在還，甚至稅金更是一兩不少的交齊了，心頭頓時一軟。

“之前朕是真氣，朕沒想著你背後竟是如此編排朕，覺得朕這麽多年對你沒有一絲喜愛與關心。太子身為儲君，朕確實對他用了更多的關註。可是平心而論，朕對你們如何，你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兒感覺？”康熙伸手在兒子頭上拍了一下，嘆道。

宜妃臉一白，她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兒。蠢兒子居然說了這樣的話，還被皇上知道了？瞬間腿都軟了，恨鐵不成鋼的而看著蠢兒子，心裏則在想如何描補。

胤禟垂著頭，汗阿瑪有時候確實是慈愛的，可是更多的時候卻是冷酷的。他如今已經想明白了，汗阿瑪訓練水軍未必是為了自己，但是也不能否認，他確實受益了。

之前他也是真錯了，不管言語還是信件，都留下了不少罪名，那信流傳出去，自己少不得被參。汗阿瑪在氣頭，自然不會護著自己，後果……不能想象。

於是果斷道：“經了這麽多事兒，兒子哪裏還能不知道汗阿瑪對兒子的心？之前教導弟妹的時候，兒子就知道自己從前是想差了。”

“看來胤禛這頓板子打得好。”康熙聞言臉上帶了笑意。伸手摸摸胤禟光潔的腦門，笑道：“知錯朕就不追究之前的事情了。做阿瑪的，願意看到你們犯錯然後改正，朕如今尚且能護著你，這是做阿瑪的樂趣。”

“四哥把藥方子也給我了。”胤禟撓撓頭，得意道：“我總覺得打了我，四哥自己好像比我還疼，雖然他黑著臉。所以就不氣了。”

“那是你臉皮厚。”康熙失笑道：“精油方子給了你不說，連窯都借你了，朕看當初讓四哥管著你跟胤誐的學業，確是害了老四，被你們占了多少便宜？”

宜妃在一旁聽著，就揣測出了事情的大概，小九犯了大錯，胤禛護了小九。今日教育小九，必然也真是為了他好。

宜妃本就是個爽利的性子，否則也不會多年受寵，於是對康熙道：“臣妾如今聽著，才知道雍郡王打的好，就是打得輕了些。”

“確實不重。”康熙點點頭，看著兒子一點兒也沒有打板子之後的後遺癥，嘆氣道：“胤禛這孩子就是心慈手軟。”

胤禟想要反駁，四哥手真的沒軟，自己的屁股當時都感覺成八瓣了，被打之後沒走一步，都艱難無比，疼的直哆嗦，只是藥效好而已。

可……

好吧！多說無益，額娘本就對四哥有意見，自己還是少說為妙。

胤禟挨打的事情，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挨打之後還能跟胤禛保持如此親密的關系，這比胤誐做了內務府統領還讓人疑惑。

但是眾人沒想到的是，他跟胤禛之間竟然沒有因此而生出齷齪，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胤禛到底有什麽好的？”不光胤禩想不通，就連胤祹也是。怎麽有人在挨打之後，還這般維護打自己的人？

之前因為海貿，好些人想要跟胤禟重新打好關系，畢竟沒人嫌銀子少。

可胤禟根本不理他們，再次教訓了一個在他面前嘰嘰歪歪說胤禛壞話的人，然後就急沖沖的下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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