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摸著胡子, 看著小家夥學著他汗瑪法眉開眼笑的指著自己，忍不住上去就在他的腦袋上狠狠揉了揉。

“哇嗚……”小蘋果努力扭頭，結果依舊掙脫不掉頭頂的大手, 於是祭出了自己的法寶——哭嚎。

哭聲一傳出, 胤礽的手就一頓，手不自覺的就縮了回去。

小蘋果趁機扭頭，把臉在康熙身上蹭了蹭, 然後指著胤礽就是咿咿呀呀的告狀。

康熙看著自己衣襟上的鼻涕眼淚, 陷入沈思, 這孩子是拿自己的衣服當帕子使了嗎？

“你還真告狀？”胤礽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這架勢就是在告狀, 自己絕對沒看錯。年紀這麽小，就心眼這麽多？

告狀還有假的嗎？

小蘋果揮舞著小拳頭，努力讓自己兇狠的看著壞蛋二伯, 然後朝康熙叨叨叨，好似在說, 你怎麽不幫我揍他？

康熙試探的伸手在胤礽腦袋上抓了抓，小家夥頓時滿意了，不吭聲了, 摟著康熙的脖子, 突然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胤礽摸著自己的腦袋，然後低嘆：“果然是風水輪流轉, 兒子真沒想到, 有朝一日會有人在汗阿瑪面前告兒子的狀，汗阿瑪還不幫著兒子的？”

向來都是他告別人的狀, 從小就不吃虧的太子爺, 表示自己長見識了。

康熙輕拍小家夥的脊背, 笑道：“你要朕怎麽幫你？幫你教訓還不足一周歲的侄兒？”

“那倒不是, 兒子總不至於跟侄子爭風吃醋。只是這種感覺頗為新奇，這孩子也甚是機敏，四弟兩口子教導的不錯。”胤礽看著聰慧激靈的侄兒，再想想自家那兩個，自己也想不起他們這麽活潑的時候。

不過只是自家閨女倒是個機靈聰慧的。由此可見額娘的教養會影響孩子的成長，並非虛言。

於是看著康熙道：“日後兒子會好好教導弘皂弘皙他們，還請汗阿瑪多多賜教。”

康熙含笑點點頭，將懷裏的孫子送到梁九功手裏，然後拍拍胤礽的肩膀笑道：“你如今才幾歲？哪裏就到了愁兒子的年紀？朕如今才是愁呢！”

不提別的，處理了萬琉哈氏，這兩日他根本沒有搭理胤祹，卻也不見他來求情，康熙的心裏就更堅定了將他過繼的想法。

不管烏雅氏，還是萬琉哈氏都沒有做過對不起胤祹的事情。

可事發之後，胤禛昏迷，五兒找自己求情，胤禎求情，獨獨不見胤祹，這樣康熙覺得這麽兒子過於無情。

反正如今真的不缺兒子。

如今趁著他年紀不大，還未大婚，絕了他的所有的念頭，也算是胤禛幾人一個交代。免得他們日後真的成了仇人。

兒子多了也不好，小時候都瞧著虎頭虎腦，每個自己都喜歡的不得了，打鬧鬧別扭都瞧著怪可愛。

可如今都長大了，一個個都有自己的心思，連自己這個汗阿瑪在他們心中，許是都是敬畏大於孝順了。

“小阿哥，不可，不可……”正想著，梁九功一陣陣討饒聲，讓康熙回頭，就看到自家孫子揪著梁九功的頭發笑的一臉燦爛。

等發現大家都看著自己的時候，小蘋果突然猛地扔掉了梁九功的辮子，把小手藏在身後，嘴裏叨叨著：“不不不不……”

額娘說再亂拽人頭，就打手板，那個疼，他不想的。

康熙原是不清楚孫子什麽意思，等一旁的嬤嬤低聲回稟了，上回小主子拽丫鬟頭發，被四福晉打了手心。

怎的這般嚴格？不過區區這麽點兒小事兒，何至於打孩子？

康熙就不明白了，可話到嘴邊看著孫子那雙跟胤禛福晉一樣幹凈透亮的眼睛，就變成了：“額娘教訓兒子，天經地義，你切受著吧！”

她額娘教導他做人的道理，自己總不好插手？康熙不由得想道。

胤礽有些疑惑，自己曾經打奴才，汗阿瑪教訓自己何至於自己動手，怎麽如今到孫子這裏就換了說法？唉……這深沈的父愛，讓他再次感動。

在乾清宮處理政務的時候，胤礽就叫人將在家閨女帶過來，企圖勾引侄子跟自己一起回毓慶宮。

說心裏話，對於這個敢抓自己胡子，沖自己嚷嚷的侄子，胤礽還真的挺喜歡。

結果跟小姐姐玩的很好，把荷包裏的積木塊，脖子上的扳指都願意送給小姐姐，但是一提到去毓慶宮，就不願意，甚至拍著自己的胸脯大叫“瑪嬤”。

“你瑪嬤忙著呢！”康熙看著他，勸道：“跟你二伯去毓慶宮，他家裏好東西多。”

“保保保保……瑪嬤。”小蘋果好半天才多憋出一個保字。他還要保護瑪嬤，怎麽能貪圖享受？

胤礽有些奇怪的看向伺候的嬤嬤，對方便低頭解釋道：“福晉要小阿哥保護皇貴妃娘娘，說有他陪伴，娘娘才能睡好。”

說實話，胤礽簡直是太羨慕了，心中越發覺得應該好好將弘皙照顧好，不說讓他有自己一半的成就，總歸能服眾就行。

否則堂弟們成長起來，對他而言是一種巨大的壓力。

小蘋果聽後，大力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後得意的仰著頭，一臉自己跟能幹的模樣。

康熙擡頭看了一眼，見小家夥得意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又看到胤礽家的大格格，伸手把扳指又給弟弟帶回脖子，然後姐弟兩又滾做一團，玩鬧起來。

之前被太子揉了一把小卷毛就咿咿呀呀的告狀，結果小姐姐頭上的發帶把他的頭發拽掉好幾根都不生氣，還把小姐姐的手放到自己腦袋上，任她揉。

大格格從前就喜歡果果弟弟，半個月沒見，更是想念的不得了，兩人咿咿呀呀的說著只屬於他們的語言，摸摸弟弟的卷卷毛，親親弟弟的小臉臉，好不親熱。

孩童天真爛漫的聲音讓康熙看著糟心的折子，心情都舒緩了不少。

爹不如女，胤礽瞧了一眼，見女兒怎麽揉侄子他都不惱，無奈的搖搖頭。

康熙處理完朝事，就對胤礽道，自己今夜要過去陪胤禛。

“兒子陪您一起去吧？”胤礽一臉關切道：“四弟一日不醒，兒子這心也著實有些放不下，不若今夜咱們父子二人一同陪伴？”

康熙搖搖頭道：“明日是大朝，許是會發生大事兒，你且回去歇好了，待朕精神不濟之時，有你朕方能安心。”

胤礽抱著閨女走的時候，康熙還在跟梁九功說話，等他除了乾清宮，看著天空中的點點星光，耳邊還有殘留侄兒咿咿呀呀的說話聲。胤礽就由衷的希望四弟能醒來。

德妃得了‘瘋病’，別人不知道原因，但是觀察十四弟的神色，胤礽怎會猜不到？

他並不覺得德妃無辜，可是卻覺得這幾個弟妹著實的可憐。

尤其是四弟，憋了這麽久的事情，雖說終於有了一個結果，但是他顯然是不想面對的。

康熙處理完所有的事情，親自抱了孫子去承乾宮。黑天黑地的，總不至於有人來時，看到自己親自抱了孫子？

他到的時候皇貴妃正在等他。

“表哥，禛兒就拜托你了，我讓胤禛福晉去歇一歇。”皇貴妃一看到康熙，就將孫子抱過去，然後帶著傷感輕嘆道。

康熙點點頭，囑咐她好生休息。

皇貴妃又連聲說辛苦了，然後抱著孫子吸吸鼻子，紅著眼眶，轉身離開。

康熙悵然所失的看著皇貴妃帶著憂愁的背影，以及絲毫不留戀自己朝著自己揮爪子的孫子，嘆口氣去看兒子了。

胤禛靜靜的睡在那裏，康熙看著他起起伏伏的胸口，將他的手拉起來，剛想說幾句溫情的話，結果看到他十只手指上，都有了血漬。

“為刺激雍郡王，剛才太醫行了針。”蘇培盛紅著眼睛說完之後，道；”福晉哭著不許，但是被皇貴妃娘娘攔住了。“

康熙點點頭，讓人拿了酒精，一一擦拭著兒子的指頭，低聲道：“你這孩子，往日讓你休息，你死犟，可現在卻睡的不起。你怎麽能這般不孝？你若真的出了事情，不說你這一家子，朕這一生都緩不過來。”

農場裏知道自家汗阿瑪今夜為自己守夜的時候，胤禛沈默了許久，嘆道：“我真不是個好兒子。”

“才不是，又不是你樂意的？”雅琦連忙道。這個昏迷有非人為控制，雅琦可不覺得胤禛有一點兒錯。

胤禛苦笑的搖搖頭，他對汗阿瑪並不孝順，對德額娘更是沒多少情感，他們是自己的生父生母，這樣的自己怎麽可能是個好兒子？

只是經此一事，他對自己也有了更多的了解，他想以後他可以做的更好一些。

康熙坐在兒子的床頭，拿著經書在床頭默念經文，後半夜的時候康熙有些口渴。

喝了一碗茶之後，看著胤禛，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摸摸他的臉。

突然有種他醒不來的錯覺。

想到這裏，康熙輕嘆一聲嘆，轉過身體，哽咽道：“若是你真的醒不過來，不若將小果子交給太子撫養吧？”

“你福晉年紀小，總不好讓她守一輩子？到時候朕加封她一個郡主的身份，將她當做女兒一般嫁出去。”

實在醒不過來，也別讓他牽掛，劉太醫私下給自己說了，不醒來有可能是不行醒來。康熙想胤禛重情，若是實在不願意，自己會幫他安排妥當的。

胤禛剛醒來，就聽到汗阿瑪的這番話，眼睛都瞪圓了，不可思議道：“汗阿瑪……”

康熙說著說著就有些停不下來，繼續道：“你福晉是個好姑娘，朕也知道她一定想為你守著，但是這樣太苦，這孩子太過重情，重情傷身，不若……胤禛，你在叫朕？”

“汗阿瑪，兒子還活著。”胤禛一字一頓道，自己還活著就想讓自己福晉改嫁，自己兒子被他人撫養……汗阿瑪的心腸也太毒了吧？

這樣的汗阿瑪何至於自己對他產生愧疚？

康熙見兒子醒了，頓時驚喜不已，忙叫太醫過來。

大半夜的承乾宮叫了太醫，就連皇貴妃都並未熟睡，被吵醒了。

“四阿哥醒了！”守夜的太醫一一看過之後，皆是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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