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吞吞口水, 看著胤禛，試探道：“你沒開玩笑吧？”

胤禛一把拽下口罩，露出一臉慘笑, 道：“二哥你覺得呢？”

“這……汗阿瑪真不知道？”胤礽抿抿嘴，左右看了看, 見侍衛們兜裏的很遠, 見忙伸手將那個口罩戴在臉上。

他可是記得汗阿瑪說過有的人能根據口型判斷出說了什麽話, 這個口罩得趕緊戴好。

也順便伸手跟胤禛戴好, 胤礽低聲叮囑道：“你沒開玩笑的話，就別說出來，誰也別給說。此事便是真的, 你也得藏進肚子裏，一輩子誰都不能說，否則你跟十四弟就都全完了。”

有這樣的額娘，若是真的爆出來, 四弟跟十四弟日後的路絕對不好走。

“但是說出來, 二哥你就永遠不必擔心我跟十四弟會對你造成危險了。”胤禛垂著眼眸, 輕聲道：“我誰也不敢說，做夢都不敢睡死了。她為什麽要是這樣的人？”

胤礽心中有些震撼，看著四弟好似崩潰一樣的眼神, 忙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輕聲道：“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他就怕其中有什麽誤會，四弟把自己憋壞了。要不讓他發洩發洩？到底四弟也是為了讓自己安心才給自己說的。

“十二妹妹走的前一天, 我跟福晉去看她的時候, 她已經好了很多了。第二天突然傳出了那個消息, 我就讓人去查了。”胤禛垂著頭, 悶聲道：“那天德額娘在承乾宮外看到了十四弟跟額娘親近。她對額娘的忌憚由來已久, 她不可能見到十四弟跟額娘親近之後還那般平靜。事發之後，包括太醫在內的伺候十二妹妹的人都死了。德額娘一貫謹小慎微，怎麽突然會做這麽兇殘讓汗阿瑪嫉恨的事情？”

“太子二哥，你相信巧合嗎？”胤禛問完之後自己回答道：“我是不信的。”

“也可能真的是你想多了。”胤礽吞吞口水，也覺得德妃處理那些宮人有些倉促了。但虎毒還不食子，德妃若真的做出這樣的事情，豈不是豬狗不如了？

“如果只是巧合，為何十四弟會說，在他睡著後，德額娘對他道：你姐姐是因你而死？你不準在離開我。”胤禛擡頭看看朝霞，但是眼淚還是沒控制住的流了下來：“太子二哥，我太了解她了，六弟走的時候生病是因為見到我在禦花園遛狗，六弟就鬧騰著要玩，結果鬧過了，傷了風，她就不能原諒我。覺得是我害死了六弟。”

“汗阿瑪跟我說她心裏有我，只是不想額娘為難。可是……”胤禛扭頭看著胤礽，一字一頓道：“她看我的眼中始終都是厭惡，私下更是如此。那不是一個額娘看兒子的眼神，反而像是仇人。”

胤礽都不知道怎麽安慰了，他倒是沒覺得四弟說假話，但這事兒太荒謬了，怎麽會有人去害自己的孩子？

“我跟福晉大婚的時候，她手裏的花瓶底兒是碎的。”胤禛又道：“當時額娘病重，迎親之事都是她安排的。事後可能汗阿瑪訓斥了她，她就把我叫過去責任責問既然沒鬧出什麽事兒，幹什麽讓汗阿瑪知道？盡給她找事兒……”

胤礽覺得自己已經徹底無語了，相比之下，他都覺得自己幸福多了，起碼皇額娘可是願意拿命來換自己的。

但一向嘴緊的四弟難得給他說這麽多的話，胤礽又覺得自己得說點兒什麽。

“皇貴妃真的很疼愛你。”胤礽慶幸此時有口罩，擋住自己的表情，他繼續道：“有苦才有甜，四弟妹也是個好孩子，你以後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去在意那些不值得在意之人。”

“謝二哥安慰，我知道的。”胤禛垂著頭，輕聲道：“我只是心疼十二妹妹。”

“我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我皇額娘活著，會是什麽樣兒的？”胤礽輕嘆一口氣道：“小時候還有人在我跟前說我生而克母，我出生的日子，是她離開的日子，你看我從小到大過過幾次生辰？人可能總是要有遺憾的。”

“二哥，不存在生而克母的事情。”胤禛皺著眉頭道：“額娘跟我說過，女子過早生產，會壞了身子骨。當時皇後娘娘喪子之痛未平，又著急懷了你……這跟你沒關系。我福晉給我說過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那就是孩子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你來到人世間，也不是自己的選擇，而是皇後娘娘跟汗阿瑪他們兩個共同的決定，人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胤礽再次重重的在胤禛肩膀上拍了拍，四弟這話說的，讓他覺得心裏好受多了。

於是笑道：“你福晉真真是個好姑娘，人生能遇到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跟不容易，你可不能辜負她，日後可不能讓其他女人爬到她頭上。我的後院我不能自己選擇。我希望你，能跟四弟妹一直這麽好好的。”

胤禛重重的點點頭，他不想要其他的女人，他就覺得小福晉最好了。

雅琦不知道胤禛跟太子出去幹啥了，結果兩人回來的時候勾肩搭背，太子明顯對胤禛親近了不少。

“真能幹，好好幹，二哥給你加油！”雅琦還有些懵的時候，太子拿著扇子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含笑道。

雅琦捂著腦袋，直接拉過胤禛擋在自己身邊，悶聲道：“本來就不聰明，再敲就傻了。”

“傻了找你四哥養你。”胤礽笑著說完，轉身就走了。

雅琦看著他的背影，疑惑道：“這人咋了？奇奇怪怪的？”

胤禛伸手揉揉雅琦的頭，然後問：“累嗎？”出來的時候小福晉是以醫女的名分出來的，她一直兢兢業業，再累都沒有說過。

雅琦搖搖頭，道：“還好。”

雖然跑前跑後，但是真正敢指使自己幹活的人真不多，每天混在一堆孩子之中，跟他們嘻嘻哈哈，聽些街頭巷尾，或者鄉村生活故事也挺有趣兒的。

胤禛也是知道自家福晉強大的社交能力，但同時更知道安撫這麽多的孩子，不可能不累。

康熙安排的種痘主要是針對二十歲以下三歲以上之人，不是不想全民普及，但是再大一些，他們大都為了生活而奔波，騰不出時間專門養病。

雅琦不愛勾心鬥角，自從知道十幾歲的孩子都能那啥之後，她就只跟七歲以下的孩子們玩。

“你叫什麽名兒，我讓我爹買你回家，你給我當媳婦好不好？”這天雅琦正在跟一群小孩子一起喝骨頭湯的時候，就聽到門口一個囂張的聲音，扭頭看到一個小胖子，跟十四阿哥差不多的個頭，正在盯著自己碗裏的湯，嚷嚷道。

雅琦一頓，把湯一口悶下去，然後帶上口罩，道：“擋路了，讓一讓。”

小胖子伸手想要拽雅琦，就被門口的侍衛攔住了。

“漂亮姐姐，我叫小名狗兒，大名兒叫李衛，我爹可有錢了，你跟我回家吧！”小胖子在身後不依不饒道。

被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求婚，雅琦隔著摸摸自己的臉，剛想說魅力不小，突然反應過來，李衛？不是當官的那個？

“你叫李衛？”雅琦扭頭好奇問。

李衛點點頭，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很是喜人，他邊點頭邊道：“對呀！我大名叫李衛，不過我爹他們都叫我狗兒。我家住在江蘇，姐姐，你跟我回家吧！”

“大膽！”胤禛黑著臉從後面走來，瞪著李衛道：“小小年紀，竟是如此無理。”

雅琦拽拽他，低聲道：“他才幾歲，知道什麽啊？”

“我知道的，姐姐你好看，說話也好聽，我喜歡見你，我爹說能天天見的女人只有媳婦，我想你做我媳婦。跟了我，狗兒我保你天天吃香喝辣，再不用服侍別人。”李衛仰著頭，認真道。

胤禛的臉更黑了，雅琦連忙道：“我已經結……已經定親了，我的夫婿是天下頂好頂好的人，我才不要嫁給你呢！”

“你訂婚了？”李衛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疑惑道：“不是說大腳女人嫁不出去嗎？”

“……小屁孩兒一邊去！”雅琦瞪了他一眼，沒聲好氣道：“好生生的腳非得折斷了，還說好看，大腳怎麽了？大腳走四方，大腳吃你家大米了還是怎麽著？憑什麽嫁不出去？”

“小腳是折斷的大腳？”李衛忍不住驚呼一聲，低頭看看自己鞋子裏肥嘟嘟的腳丫子，一想到折斷了，就臉色煞白道：“那我娘得有多疼啊！”

“你這孩子倒還算孝順。”胤礽從後面走過來，嘆道。

“我娘腳也老疼。”

“我姐姐也疼。”

“我妹妹裹腳的時候，都給疼死了……”

……

聞言，一群孩子在後面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看著這群還算懵懂的孩子，胤礽深吸一口氣，讓人拿了紙筆畫了如何裹腳的畫，貼在板子上，給他們講是怎麽裹腳的。

一雙好好的腳丫子直接折斷然後用布死死纏住，還得用那雙腳走路幹活……孩子們的臉都被嚇得煞白。

他們從不知道自己的娘親姐姐們每日都遭受這樣的苦楚。

“嘔！”滿都護從外邊走進來，邊走邊發嘔，等看到太子放任貼著的紙的時候，直接就吐了出來。

胤礽一臉嫌棄的往後躲了躲，而胤禛早早就將雅琦擋在身後。

“你是怎麽了？”胤礽等他好一些，納悶問。

滿都護喝了口水，然後悲憤道：“我阿瑪不是人，他……帶我……去看幾十年沒洗的女人的小腳……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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