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看著隊伍有些發愁, 他真的沒想到民間裹腳風會這麽嚴重？

想想宮中那些策馬奔馳的妹妹們，想想四妹妹踹人的英姿，胤礽就不覺的覺得這些女子過於淒慘。

好好的腳非得給折斷了裹起來, 怪讓人心疼的。

這些可都是大清的子民, 也是自己未來的子民啊！

“三寸金蓮很好看啊！我上回……”滿都護嘴裏咬著一根草, 搖頭晃腦道。

話音未落，啪一聲, 他的腦袋就歪了，嘴裏的草就掉了，迎接而來的是他阿瑪陰沈的臉。

出發之前，皇上專門給他說了，莫要帶幾人去燈紅酒綠之地, 最好是提也不要提，皇上說他們年紀小, 閱歷淺，女色則是大忌。

甚至明說了等回去的時候, 會下旨賜婚, 皇上看到的人選是四公主的伴讀齊佳氏。

四公主那可是被皇上私下稱讚過又太皇太後之風的孩子，她的伴讀基本上都是皇上之前按照太子妃的人選選擇的, 除了家世，更重要的就是秉性, 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這等好事兒落在蠢兒子的頭上？常寧自己都驚喜不已。

要知道好兒媳，代表著有好孫子，看著康熙每日父慈子孝，看著宮中小阿哥們一個個都那般激靈, 常寧恨不能搶一個回家。

偶爾做夢的時候常寧就會夢到一群孫子圍著自己, 個個是虎頭虎腦機敏聰慧的, 還會抱著他的大腿撒嬌。簡直做夢都能笑醒。

若是在成婚前，給他搞黃了，他……不介意再換個世子。

“阿瑪，你打我幹什麽？”滿都護捂著臉不可置信的而看著自家阿瑪。

常寧瞪著他，質問：“你上回怎麽了？你什麽時候看過女人的腳？我讓你不學好！”說罷，又要動手。

離的最近的胤礽伸手攔住了。

“太子休要攔我，本王今日就要打死這個不爭氣的孽畜。”常寧一頓，不敢掙紮傷了太子，瞪著躲在太子後面的兒子，一臉的不愉。

滿都護捂著臉一臉的委屈道：“我說什麽了？你這麽揍我？打人還不打臉呢！”

“幹什麽，你上回怎麽了？你為什麽會看到女人的腳？”常寧氣的眉毛緊皺呵斥道。

一想到乖巧和人，聰慧伶俐的孫子可能就怎麽沒了，他兒子都不想要了。

誰要誰拿去！

滿都護捂著臉，嘟著嘴道：“上回雅尓江阿給我們說的，保泰也在，又不是我一個。我哪裏見過什麽女人的腳？大姐……大公主出嫁前給我說了，要是我敢胡來，她就求旨給我娶個蒙古女人，讓對方打我一輩子。”

說道這裏，滿都護還一臉難過，他真沒想到，自己千裏迢迢送大姐姐出嫁。

結果到了地方，先是被一個黑臉粗腰的格格強拉著要自己跟她跳舞，驚魂未定的時候，大姐姐就拽著自己的耳朵警告。

胤礽忍住笑意，對常寧道：“皇叔，都是誤會。”

常寧一聽雅尓江阿，臉色就有些平緩了，然後呵斥道：“日後別跟雅尓江阿這混蛋廝混，知道嗎?”

“知道了。”滿都護連連點頭道。

被滿都護一打岔，胤礽便扭頭問：“雅尓江阿在哪兒見的漢女的腳？”

滿都護左右看了看，見胤禛帶著雅琦退後走了出去，他才在太子耳邊道：“雅尓江阿跟一群宗室子弟玩的可兇了，好像是江南那邊專門送過來的瘦馬，一個值千金……”

說完之後，滿都護連忙搖頭保證道：“我一次都沒去過的。”

胤礽點點頭，回頭就把這件事兒寫了密折告訴康熙，有告訴他民間裹腳之風盛行。

在聽到雅尓江阿的名字的時候，雅琦就沒了好感。幹脆就帶上棉布口罩跟胤禛一起去看孩子們種痘的情況。

雅尓江阿比胤禛大一歲，作為好學生的胤禛跟他根本玩不到一起去。雅尓江阿也不喜歡胤禛這種古板的學生。

康熙對於裕親王府的保泰，簡親王府的雅尓江阿素來都很慈愛，跟其他皇子不同的是，康熙對他們更多的是縱容。

這二人在宮中的待遇不亞於任何皇子。至於滿都護，在隆科多事件之前，他就是個小透明。

這可能就是自己孩子跟別人家孩子的區別，自從貼了月考的名詞試卷之後，他們一直都是倒數的。

康熙一開始也訓斥了，但是他們一哭求，康熙就會給他們機會，還會讓裕親王跟簡親王督促他們。

可幾次下來，發現根本沒用，人家阿瑪都不上心，自己管來管去也沒什麽用。

後來就想通了，只要不闖禍，也就懶得管了。畢竟值得他關註的人多了去了。

作為連太子都敢懟的雅尓江阿，對於胤禛，偶爾看不慣也會奚落兩句，胤禛自己並不會在意，但是雅琦就很憤怒。

胤禛從不是主動惹事兒的人，他關心別人的學業問題，也只關心親近之人的，但是對於不親近的，根本就不帶管的。

就這樣對方還要沒事兒找事兒，因為胤禛管九阿哥十阿哥的事情，在背後教唆胤禟他們反抗，胤禟不是個好脾氣自然很快就鬧出來，然後被康熙訓斥，雅琦就更氣。

“你們要人嗎？”雅琦正在生悶氣的時候，胤禛看著臨時安排的帳中種過痘的孩子們正在歡快的喝骨頭湯。突然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雅琦一看，正是一個有些靦腆衣著整潔幹凈的男孩兒，大約五六歲的樣子。

胤禛跟雅琦都回頭，那孩子卻看著雅琦，鼓足勇氣道：“你們還招人嗎？你這麽大的女孩，識字，很聰明，還很能幹，又能吃苦，你們要嗎？”

雅琦眨眨眼睛，看了胤禛一眼，問：“你說的是誰呀？”

“我媳婦。”男孩開口道。

雅琦僵住了。

胤禛更是眉頭一皺，帶著的口罩，也能感覺他臉色很不好，低沈道：“你要賣了你媳婦？”

男孩有些害怕，連忙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隨後好似打開了話匣子，道：“我媳婦是我還沒出生的時候，我爹就在路邊撿了她回來，後來在她五歲的時候，我才出生，我娘在我一歲的時候沒了，是她一直照顧我們父子生活的。”

“我娘去世之後，我爹又說過一門親，但是對方好像說了我媳婦不好的話，爹就把婚事退了。”男孩解釋道：“我爹一個大男人，什麽都不懂，聽說姑娘家要裹腳，就找了鎮上的裹腳婆給她裹腳。但是腳裹好了，她就病了，發高燒，人都糊塗了。爹怕出事兒，就又給放了腳。”

“幾次之後，她年紀就大了，外面說話很難聽，不光是說親對象，還是爹的同窗都說了不好的話。爹就說能遇見就是緣分，不忍姐姐出門被人羞辱。讓我日後長大娶了她，給我們定了親。”

說到這裏，男孩看著雅琦道：“我心裏她就是姐姐，是家人，我長大後會娶她，照顧她。可她不開心，常常說腳大會耽擱我，讓人恥笑我，想讓我爹解除我們的婚約。”

“你大腳也沒有不開心，我就想問你們招人不？”

這個問題嘛？雅琦看向胤禛：“四哥，你說招不招？”

出門在外，他們自然不是夫妻相稱，而是兄妹。

胤禛看著男孩問：“你爹讀過書？”

“我爹考過了童生，就沒再讀書了。如今在鎮上王員外家做賬房先生。”男孩對著胤禛就謹慎了許多。

“這事兒你說了不算，得你爹來。”對於一個能將棄嬰當成女兒養大的讀書人，胤禛對他很有好感，於是道。

男孩點點頭，很認真的看著胤禛道：“只要我媳婦能開心，我爹就會願意的。”

聽著半大的孩子一口一個媳婦，胤禛看了眼雅琦，然後沒說什麽，就離開了。

“你自己看著辦，若是得用，收幾個門人也好。”胤礽事後聽胤禛說了這件事兒，拍拍胤禛的肩膀道。

胤禛感激的看著胤礽。

“好了，別這麽扭捏。”胤礽拍拍胤禛的肩膀，嘆氣道：“出來之前，孤……我還想著出來見識見識也好，看看百姓安居樂業，看看民生，或許會有什麽除暴安良的事兒。結果一開始，就看到這麽大的場面，我也怕。”

“這麽大的擔子，我怕我擔不起。”胤礽看看天空，跟京城的天空也沒什麽區別。在看著胤禛，不知怎麽就有了傾訴欲。坐在路邊的草垛之上，嘆氣道。

“二哥都擔不起，那我們還怎麽辦？”胤禛默默的握著拳頭，看著胤礽。

胤礽苦笑道：“從前，出閣講書之前，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跟阿瑪說話，也得小心謹慎。我以為不管我發生任何的事情，阿瑪都會站在我身邊。可是……”

後面的話胤礽沒說，胤禛也懂。

“你們一個個都慢慢的在長大，每個人都很優秀。你的勤奮，九弟的腦子都不比我差，還有索額圖他們整天在我耳邊唧唧歪歪，二哥我壓力很大啊！”胤礽說到這裏，扭頭看著胤禛道：“四弟妹有句話說得對，汗阿瑪太會生了。”

胤禛看著胤礽，手腳蜷縮了一下，突然開口道：“二哥永遠不用擔心弟弟會對你造成威脅。”

胤礽莫名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會這麽說？是對自己表忠嗎？

“我……”胤禛垂著頭，悶聲道：“我不想汗阿瑪知道。”

胤礽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遲疑了一下，還是道：“你不想說那就不說吧！”

胤禛深吸一口氣，帶著痛苦閉上眼睛在胤礽耳邊低聲道：“我一直懷疑十二妹妹的死跟德額娘有關系。”

“艹……”胤礽差點兒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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