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說完之後, 不光是康熙黑了臉，胤礽也好奇的看向胤禛，他真的很好奇, 今日究竟發生了多少事端？

感覺無比的熱鬧。

對於佟家對自己不滿的事情胤礽並不意外。

他表現得很憤怒，心中卻有些小雀躍，佟國綱佟國維兩兄弟在這些年對汗阿瑪幫襯不少, 為此母族在汗阿瑪心中的地位非比尋常。

等閑, 胤礽也不會跟佟家硬碰硬, 便是見到這二人, 還得尊稱舅公。

現在佟家自己出了亂子, 胤礽是樂見其成的。

十四阿哥天真無邪, 正是學舌的時候，嘴裏樂呵呵重覆著‘小癟三’。

費揚古聞言直接跪了下來請罪，帶著皇阿哥出門，讓他聽到如此汙言穢語, 是自己的失職。

康熙黑著臉讓魏珠說是怎麽回事兒？

魏珠哪裏敢有隱瞞？直接說了十四阿哥玩珠子的時候，佟家如夫人身邊的奴才這麽說十四阿哥的。

佟家已經得罪了, 早在他當眾吐了佟家那個如夫人一身的時候。

所以烏拉那拉家就是更不能得罪。

於是，魏珠便連忙解釋道：“烏拉那拉將軍當即就教訓了出言不遜之人, 後因……因太過嘈雜，將軍怕驚擾到阿哥跟公主們, 便在事端停息之前, 關了門，一直守在外面。”

胤禛完全不想給佟家人求情，但他現在非常擔心額娘。

隆科多真的要瘋了, 不過他並不是埋怨李四兒, 而是後悔沒在她身邊安排幾個能在第一時間阻止她的人。

康熙的臉已經黑到不能更黑了, 等送走雅琦跟五公主還有小十四。還讓常寧帶走絕望的滿都護。

然後，直接厲聲道：“傳朕旨意，去把李氏給朕蒸了餵狗！”

隆科多在殿外聽到這聲怒吼，尖叫一聲，佟國維腦子現在已經暈了，見狀不對，連忙拽著兒子，但是卻被隆科多掙脫了。

他直接跪爬進殿中，使勁兒磕頭道：“皇上，求您繞了四兒一死，只要您放過她，讓奴才做什麽都行，求您了！表哥！”

便是親弟弟，康熙都不會容忍對方輕視太子，侮辱自己的兒子，更何況在還是不聽教誨的表弟？

康熙冷哼道：“李氏跋扈，但是她的野心，卻是你隆科多養出來的。若非李氏張揚朕竟是不知佟家竟懷了這樣的心思？怎麽？朕的太子還要你們佟家說了算？你縱妾行兇，侮辱發妻，原來這只是朕不滿，對朕的太子不滿？”

“來人，叉下去！”康熙越說越氣，直接站起來，指著隆科多道：“既然舍不得那個賤人，那你就去陪她吧！你若癡情到跟她一塊兒去死，朕倒是願意給你們個同穴的機會。”

隆科多傻眼了，呆呆跪在地上，有些說不出話來，跟四兒一起去死？自己還沒活夠呢！

“皇上贖罪，皇上恕罪！”佟國維曾經也想要了那個賤人的命，可是兒子拼死相護，佟國維是見過兒子封魔的模樣，知道他為了那個女人真的願意死，所以連滾帶爬的進來。

跪在康熙面前，苦苦哀求道：“求皇上便是將他關了圈了，也饒他一命。奴才就剩這麽一個嫡子了。”

胤禛也連忙跪在地上，額娘對這幾年隆科多的所作所為甚為不喜，勸了許多次都不聽勸之後，也曾說過這人沒救了。甚至每次給佟家賞賜，都只給真正的佟三夫人。

可再失望，額娘怎麽會看著弟弟去死？

康熙看著自己素來尊敬的舅舅跪在自己的腳下，臉上滿是皺紋，眼中充滿了哀求。閉上眼睛，心中充滿了悲涼。

佟家、納蘭家……，甚至是赫舍裏家，又有哪個沒有其他的心思呢？

自己跟太子一樣，不都是讓他們往上爬的一個高貴的工具？

做皇帝還在渴望親情，果真不過是奢望而已。

康熙心中充滿了孤寂感！

“汗阿瑪。”胤礽看了眼忐忑的胤禛，再看看康熙。

知道今日沒有臺階，汗阿瑪定然會處置佟家，堂堂太子及母族被如此羞辱，若是不知道便罷，可那個女人卻是當中說出這樣的話，汗阿瑪不出意外，絕對不會輕輕放過此事。

可日後呢？會後悔嗎？

宮中皇貴妃雖然這幾年跟娘家有些不合，但是她就能看著家族敗落？就能看著不爭氣的弟弟去死？

想到這裏，又看著康熙因氣憤大口出氣的樣子，胤礽直接跪在地上求請道：“不過小人得勢，一朝張狂而已，汗阿瑪何必如此動怒呢？”

康熙睜開眼睛看著胤礽，看到他眼中的關心。

“汗阿瑪，這麽多年，您常跟兒子說，不管是除鰲拜，還是撤三藩，甚至朝中各種舉措。只要您下令，第一個響應的永遠的是佟家兩位舅公。兩位舅公對朝廷，對汗阿瑪之心，便是保成，也從未質疑過兩位舅公的真心。”

胤礽伸手拉了胤禛一把 ，讓他上前一同跪在自己身邊，擡頭看著康熙道：“汗阿瑪便是不信他隆科多，還能不信四弟？四弟什麽秉性？汗阿瑪您怎會不知？再者皇貴妃最是厭惡這些爭權奪利之事。咱們別為一個爛入骨髓之人，傷了一家子的和氣。”

康熙伸手摸著胤礽的腦袋，心中一暖，也知道太子為何沒有乘勝追擊，他在關心自己，便輕嘆道：“保成呀！”

“汗阿瑪常教導兒子，不能感情用事，保成求汗阿瑪息怒，別因此傷了身子。”胤礽順勢依偎在康熙腿邊，祈求道。

康熙看著兒子滿眼的擔心，知道他都是為了自己而妥協，不願自己後悔，可就這樣，康熙就更是心疼，不打算輕易放過此事，隆科多此人，日後絕不會在重用了。

“汗阿瑪，兒子還想替堂姨母求一封和離書，即使兩相生厭，不如就此放過，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胤礽繼續道。

佟家用羞辱赫舍裏家姑娘的事情，來表示不滿，赫舍裏家也沒有必要低人一等，非要女兒在婆家吃苦。那這門親不如斷了，傳出去，也不是赫舍裏家的不是。

赫舍裏家跟佟家已經結親數代，如今佟國維的福晉就出自赫舍裏家。康熙看著胤礽眼中的祈求，想到那姑娘確實在佟家吃苦多年，便應下了。

“是奴才生了這麽個孽障，無顏在留那孩子在家中被磋磨，若那孩子願意再嫁，奴才願以嫁女之規格，為她送嫁。”佟國維知道此事不是自己能阻止了，他心中其實對軟弱的兒媳並不喜歡，可是如今他已經容不得他提任何意見了。

佟國維恭恭敬敬朝著太子磕了一個頭，感謝太子的寬宏大量，胤礽忙側身躲過。

隆科多倒是有話想說，他想說赫舍裏氏跟四兒之間的恩怨並非四兒一人之過，赫舍裏氏並不是個好的，但是他阿瑪死死的掐著他的後腰，劇痛讓隆科多知道自己已經喪失了話語權，多說一個字，皇上真的會讓他去死。

心中無限悔恨，也無比痛恨，隆科多閉上眼睛，知道沒了四兒，他此生已經再無開懷之時。

可是他要活著，無論如何他都要活著，活著讓所有傷害了四兒的人受到報應。

“日後奴才會將岳興阿養在身邊，奴才在此保證，岳興阿就是佟家二房下一代的當家人，隆科多這孽障絕不能插手岳興阿的任何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佟國維這句話的分量，越過嫡長孫舜安顏，讓岳興阿成為佟家二房的當家，他身上有佟家跟赫舍裏家兩家的血脈。

此事之後，兩族之間畢生隔閡，但是有他在，便有和好的一起。

康熙深吸一口氣，以寵妾滅妻的罪名給隆科多施以杖型八十棍，革去他身上所有官職，永不錄用！

佟家二房長子葉克舒已死，隆科多已然廢了，剩下的次子德克新過於平庸……佟國維雖然如今還健在，雖然這次康熙沒有責罰他。

但他們知道，聖心顯然已經大不如前，二房要再次爬起來，就得看第三代了。

“怪不得之前皇貴妃說，要想毀掉一個男人，就給他娶一個惡毒的女人。”看著隆科多被打暈都沒有吭一聲，等他們走後，胤礽突然感慨道。

康熙看著兒子現在努力安慰自己，打發了胤禛，深吸一口氣，對著胤礽道：“保成啊！你可以信任胤禛，但卻不能不戒備，你身為太子，不必太期待所謂的兄弟情。”

胤礽遲疑一下，想著那日不經意之間看到的胤禛跟他福晉的言語，開口道：“兒子只是想在還能相信的時候，不留遺憾。”

康熙拍拍兒子的肩膀，嘆氣道：“跟朕出去走走吧！”因為佟家的原因，他現在連皇貴妃都不想見，哪怕知道她是無辜的。

“本宮就知道，若要使人萬劫不覆，就要讓人瘋狂。”出乎雅琦跟胤禛意外的是，皇貴妃得知這一切之後，卻異常的平靜。

胤禛想要安慰她，但是皇貴妃卻帶著愧疚看著胤禛道：“沒想到佟家不僅沒有帶給你榮耀，反而成為累贅。”

“額娘，您別難過，佟家如何，已經不是您能左右的了。您別難過！”胤禛搖搖頭，關切道。

皇貴妃搖搖頭，早在家裏無數次在她病重的時候，不關心自己，只想要自己提拔庶妹的時候，她對娘家，對家族就已經不報希望了。

她對很多人事都不再執著了。

連帶的，對隆科多的護犢之情，也早已在無數次勸阻，卻被他不在意，且每次見面都以爭吵結束之後，感情還能有多少呢？

他還能活著，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我不難過。”皇貴妃站起來，眼中真的沒有悲傷，而是平靜道：“禛兒，雅琦，你們記住。人可以張揚，但絕不可以瘋狂，在沒有足夠能力的時候，絕不可以暴露與之不符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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