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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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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裏杏樹上掛著微黃透青的杏子, 散發清香, 有鳥兒落在枝頭嘰嘰喳喳去啄那果子,丫鬟們躲在抱廈處坐在繡墩上小聲的說話,青石小徑, 抄手游廊, 五月底已漸漸透著熱, 這幽靜的庭院滿眼青綠, 格外涼爽, 丫鬟們正低聲說著團子的事兒,應當怎麽照料著, 不知房裏的兩位主子正溫情蜜意。

姜婳低頭望著他手中綢緞上另外一枚指環,輕輕拾起, 這枚指環上面雕刻的是古樸些的花紋樣式, 她把指環套在燕屼的食指上,伸手覆蓋在他的大掌上,低聲喚道:“夫君……”

燕屼望指上的指環, 這指環與她那枚顏色一樣, 款式一樣,內裏刻著是她的名字,他緩緩握著她白皙的手, 一雙修長有力的大掌合起包裹住她的雙手。姜婳低頭,心裏發酸,她那麽多的事情瞞著他,他卻不計較, 他其實應該知道的吧,滾燙的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喃喃道:“可是我並不值得你待我如此的好。”

上輩子的事情,還有這輩子她做的事情,她永遠都不會開口對任何人提起,哪怕是爹娘。哪怕現在燕屼待她很好很好,她都不敢開這個口。到如今他都還是姜家的上門女婿,好似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個事情,明明他可以娶妻,為燕家開枝散葉,根本無需做上門女婿的,他從來不提。

燕屼抱起她,額頭抵住她的,“不管你何等樣子,都是我甘之如飴,我只盼著能纏你一生,與你白頭。”相處兩年,他豈能不知她的性子,她本性其實是純良的,若有人惹惱她,她也不會忍讓,但絕不會平白無故的去害人。至於馬廝,他不明白婳婳為何一定要縱火燒死他,但知肯定有她的原因,他不問,等到她願意說出的那一天。

“夫君……”姜婳心悸,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襟,“我是想問問你……”她忽然怔住,問他什麽,問他做姜家的上門女婿可後悔,後悔了如何呢,難不成變成娶她,往後生的孩子姓燕?那娘親生不出男娃,宗族又要過繼,指不定姜映秋又會卷土重來,到時候又陷姜家於死地。

不成,至少此刻是不行的,至少等到她弄死姜映秋,再與他恩恩愛愛,哪怕到時候生下的孩子姓燕也是無妨了。

她抿著口,不再吭聲,扯著他衣襟的手有些用力,攥的緊緊的,小巧滾圓的指甲染上粉嫩。燕屼微微嘆息,拉著她在太師椅上坐下,溫聲道:“莫要多想,我們如今這樣挺好的。”他不是沒看懂姜婳的猶豫,也知她方才想問些什麽,至於上門女婿,他根本沒有在意過,生的孩子姓姜姓燕都是無妨。

再者,他懷疑她的身子是否出了什麽問題的,子嗣怕會懷的艱難。他也不希望她這時候懷上孩子,等她身體再好些的時候。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姜婳也總盯著食指上的指環看著,心裏到底還是甜蜜的。

…………

過了半月,周玉珠來找姜婳玩,珍珠進來通傳的,姜婳笑道:“快把周姑娘引進來吧,翡翠去上茶水點心來,對了,昨日宮裏賞賜的荔枝也端出來吧。”這地兒是北方,荔枝是個稀罕物,很難運來的,因此都是進貢,昨日燕屼回來就拎著一小籃子的荔枝回來,說是去宮裏的時候皇上賞賜的。

她來月事,吃不下去,就讓珍珠把東西放在冰庫裏保存著,今兒正好能夠待客。

珍珠請人進來,周玉珠是紅著眼眶進來的,姜婳給嚇著一跳,下榻拉著她道:“這是怎麽了?怎麽哭起來了?”兩人如今的關系很親近,周玉珠反而喜歡隨和些的姜婳,她其實有嫂子的,不過性子刻板,兩人聊不來,她從不去找親嫂子玩。

兩人坐回榻上,姜婳給她遞了盞枸杞茶,是用枸杞紅棗菊花冰糖煮成的,味道清甜,“喝些甜茶吧,怎麽哭起來了?可是有人惹你生氣了?”周玉珠天性純善,整日樂悠悠的,這還是姜婳第一次見她這幅模樣。

周玉珠揉揉眼,接過茶盞,喝了兩口,大概味道不錯,她給一飲而盡,把空杯子遞給珍珠,望珍珠一眼,珍珠會意,捧著空茶盞退下,把房間留給兩人,周玉珠這才悶聲道:“嫂嫂,我實在不懂爹爹怎麽想的,我都已經十六了,連親事還沒有定下來,今日爹爹休沐,我就去問他,我,我是想問問魏師兄的事情,爹爹卻罵我不知廉恥。”說著捂著臉嗚嗚的哭起來。

“魏師兄很好的人。”周玉珠哽咽道:“我曾讓娘也問過爹爹,他只說我的親事他有主意的,可如今我都已經十六,若說是想讓我攀個高門的,也不是沒有人來提親,爹爹拒絕。要說想我嫁個低門,魏師兄就很好,家裏人事簡單,甚至還有其他低些的門戶來提親,他也給拒絕了,我都不知他到底怎麽想的。”

姜婳懂了,玉珠這是喜歡上魏長青,那人她其實見過一次的,是燕屼的師弟,俊秀清雅的人物,性子有些古板,還是探花郎,家世寒門,如今在翰林院裏熬資歷,其實撇開家世,兩人也是挺相配的。

周長林怎麽會不同意?

姜婳勸道:“玉珠先別哭,那可是你原先有親事,周大人未曾說明?”不然怎麽高門寒門的都不成?

玉珠哭道:“自然是沒有的,別的姑娘家十四五歲就要定親,我如今都十六,而且我就喜歡魏師兄啊。”姜婳比她略長半歲多,差不多十七的年紀,也是十五左右跟燕屼成親的。

姜婳對感情其實是很木訥的,根本不知該怎麽勸說,就問道:“玉珠當真是很喜歡魏師弟?”她自然根本夫君一塊喊師弟。

周玉珠點頭,如果不是嫁給魏長青,她覺得自己可能會郁郁寡歡過一生,自打第一眼看見魏長青,她就喜歡上他,認定他,而且她覺得魏師兄應該對她有意的,兩人私底下單獨見過幾面,他每次耳根子都會發紅,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嫂嫂,你說我該怎麽辦呀?”周玉珠擦掉眼淚,愁的不成,“幹脆我和魏師兄私奔吧?”她把姜婳當家人看,說起話來都是心直口快的。

姜婳嚇一跳,抓著玉珠手臂道:“可使不得,這法子不成,不若你讓魏師弟上門提親?到底是你的爹爹,實在不成,你讓伯母好好的去跟你爹爹說。”私奔這樣的事情是被人不恥的,何況魏長青大好前程,若私奔,前程沒有,往後夫妻兩人必定生怨。

周玉珠嘆氣道:“我也說著玩的,哪能真的同他私奔,這不是害他嗎。”

有姜婳陪著說話,周玉珠心情好上不少,姜婳沒教她別的,只是說婚姻之事要好好跟父母商量,父母不會害自家孩子的。兩人躲在房裏聊了大半天,玉珠還留在燕府吃的飯食,離開的時候也是高高興興,分走姜婳半籃子荔枝,笑瞇瞇的說是要送去給魏長青吃,還說爹爹要把她嫁給別人,她死都不會願意。

姜婳聽的想笑,把人送走才算松口氣。

晚上歇息時,姜婳有些憂郁,她難得有個閨友,自然希望她好好的,如今見到周玉珠被親事所困,心裏也想幫她一把,那些不著調的法子肯定不成。燕屼見她如此,不由問道:“娘子可有心事?”

姜婳把玉珠的事情告知燕屼,“夫君,周大人當真是奇怪,魏師兄明明是很好的人,怎麽不肯把玉珠嫁給他?”

燕屼的神情淡了兩分,“魏師弟的確是個俊秀風雅的人物,玉珠若能嫁給他也是極好的,師父或許是另有打算,這件事情你不必摻和。”他其實有些知道老師的打算,他才入京,老師就曾跟他提過和玉珠的親事,如果不是他已經成親娶妻,老師或許會逼迫他和玉珠成親吧。

那麽,是有什麽隱情,讓老師非要逼著他和玉珠成親?他的神色越發冷淡起來。

姜婳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過了兩日,姜婳正坐在房屋裏給春蟬把脈,她有些不舒服,姜婳趁此機會練練手,不多時,忽聽見外面鬧騰騰的,是前面街市上傳來的聲音,敲鑼打鼓的,很熱鬧,姜婳收回手,問春蟬:“可是前兩日吃過不少寒涼的食物?”

春蟬笑道:“大奶奶當真了得,前兩日廚房做多的糖蒸酥酪放在冰庫裏,奴婢貪嘴,多吃了兩碗,就有些咳嗽起來。”

她這是寒涼引起的風寒,傷著脾胃,姜婳笑道:“我開了藥方你去抓藥,這些日禁寒涼的食物,可知曉?”

春蟬笑道:“奴婢省得。”

等著開了藥方遞給春蟬,姜婳才問從外頭回來的翡翠,“外頭集市上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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