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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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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屼和默然靜然兩個小廝, 白日趕路, 夜裏入住客棧, 晌午那會兒日頭太烈,也會尋地兒休息, 三天兩夜才跑到京城。

大魏朝的京城邑安城位於關中平原中部, 與蘇州有些溫差, 這邊十月便有些寒,快入邑安城時, 天色已暗,三人在城外幾十裏外的郊縣暫居一晚,默然從帶著的行李中翻出一件大氅來:“爺,這邊天冷,姑娘出門時給您備的大氅, 明日便可以穿的了。”

燕屼正在燃著油燈的書案上寫著什麽, 聞言淡聲道:“擱著吧。”

默然把明日要穿的直綴和大氅整齊疊好擱在床頭,過去道:“爺, 明日入了城可要置辦宅子?這樣住著也方便些。”離家時, 太太和姑娘都囑咐過他們兩人,不過兩人也謹記, 如今是姑爺的小廝,萬事都要聽姑爺的。

燕屼把狼毫擱在硯臺上, 收起信箋,問道:“此趟出門,婳婳準備了多少銀票?”

東西都由著兩個小廝收著, 燕屼知岳母和婳婳給他備下不少東西,具體有甚卻是不知的。

默然垂首道:“姑娘給備著二萬兩的銀票,都擱在行李的錦盒中,裏頭還有支百年老參,姑娘也特意交代過,這老參留著給姑爺補身子用,不可做禮送出。”

燕屼失笑,他家娘子可真是大手筆,且不說那二萬兩銀子,那支百年野山參都是難遇的珍品,關鍵時候能夠救人命的。他道:“先收著吧,等明天入城先去客棧住幾日,打探下京城裏的情況,再看看宅子買在何處。”

入夜,三人早早歇下,翌日辰時動身,一個時辰後,三人騎馬到城角下。巍峨高聳的城墻,城門之上是座雄偉箭樓,重檐歇山頂,氣勢磅礴,位於城墻之下更能感受到這座京城的雄偉壯闊。

城門入口便是披著鎧甲戒備森嚴的守城士卒,手握長矛,面容嚴肅,來來往往的巡邏著。

燕屼扯住韁繩,挺直脊背坐於馬上,十四年,他又回到這座古城,這座城歷經幾百年的風霜,從著一座小城變成歷經幾朝幾代,擴建一次又一次的繁華都城,它被鮮血洗刷過,被無數馬蹄踏過,見證幾代帝王,無數英雄豪傑,也見證無數百姓的喜怒哀愁,它都靜靜屹立在此,不悲不喜,冷眼看待這世間一切。

“進城吧。”燕屼收回目光,松開韁繩,馬蹄兒噠噠,慢慢的朝前走著。

都城繁華,辰時城門開,到酉時關上城門,這一整日,都會有人進進出出,繁華盛興。

入城,三人朝著內城而去。整個邑安城由著內城,外城,皇城,宮城合成,內城九門,外城四門,皇城和宮城也有四門,繁華無比。內城多是皇親國戚,文武百官,達官顯貴。

內城更是繁榮昌盛,入內城已快晌午,燕屼尋了個最熱鬧最大的客棧入住下來。梳洗過後去樓下用飯食,最後回房同默然靜然道:“你們兩人去找京城的百曉生買些京城朝廷動向,百官的關系網回來,俗話說,這內九城裏去街上隨便碰見一個人都有可能同各世家權貴百官重臣有些關系,所以你們出門都要小心謹慎,客氣些,莫要得罪人。”

兩人道:“奴才省得。”

兩人晌午出門,亥時才歸,他們兩人也是有些本事,還真給找到那位百曉生,從他手中買來這京城的不少消息,明面上的都不是什麽至關重要的,不過足夠燕屼了解這京城的盤根錯雜的關系了。

他的目光落在戶部尚書周長林的那頁消息上,戶部尚書掌戶籍財經,卻是一位真正的大清官,很得皇帝看中。燕屼離京時只有六歲,對這位的了解也僅限於父親的至交好友,嚴氣正性,常從父親口中聽說他有一股浩然之氣,令人敬佩,當初燕家出事,也的確只有他一人幫著周旋,甚至暗中解救他出燕家。

上頭的消息都是這位戶部尚書兼太子少傅這二十年間的事跡,並無不妥當的地方。

隨後,燕屼的目光落在另外一人的信息之上,護國公陶元九,又任丞相一職,官拜一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輔佐皇帝處理政務,權利滔天。先帝在時,他不過四品下的尚書右丞,踏著燕家的血升至尚書令,此後一路高升坐上丞相之位,直到七年前,先帝駕崩,新帝登基,他扶持當時還是四皇子的新帝打壓住太子,登上新帝之位。

被新帝封為護國公,一路榮華。

他小時不懂燕家明明是被誣陷,先帝為何還會下令斬首燕家滿門,長大就漸漸明白起來,燕家百年世家,屹立在這座古都之上。當初的燕家當真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滿門榮耀,他的叔叔伯伯都在朝堂為重臣,他的祖父是鎮國將軍,手握重兵,他的叔父乃大都督,他的父親年紀輕輕便做到禮部尚書的位置。

這樣的門庭,若是造反,當真無人可以抵擋。

功高震主,先帝怕了。

偏偏陶元九猜中帝王心思,一點點的慢慢的捏造出證據,詆毀燕家,先帝豈會不知,或許是知道的,可他需要陶元九這樣的臣子,燕家只能落得這個地步。

燕屼漸漸閉上眼,拳頭緊緊攥著,手背上青筋鼓起。

皇帝駕崩,可這陶家還安然屹立著。終有一日,他也要讓陶家嘗嘗血染滿門的滋味。

在客棧住了三日,讓默然靜然兩個小廝在戶部尚書周宅後面那條巷子裏尋了座二進的宅子置辦下來,等著奴仆和行李到京,打掃好宅子,他才搬了進去。一塊送來京城的還有兩個清秀婢女,燕屼沒讓她們近身伺候,一個派去廚房,另外一個留在外院灑掃漿洗,可憐兩個如花似玉的小丫鬟受這種待遇。

過了兩日,他才給周長林遞了信兒,周長林就對外放了話,打算收兩個學生入門下。

一時之間,京城的讀書人還有前來春闈的舉人們蜂擁而至,給周府遞了文章,偏第一關就退敗大半的人,最後只有兩人入周大人的人,一人名燕屼,秋闈解元第一,乃蘇州人士,另外一人名魏長青,梁州人士,秋闈五十三的名次。

當天,兩人入周府拜師恩,留在周府用過晚膳,周大人留兩人下來歇息,各安置妥善。

入夜,燕屼去書房拜見周長林,這位十幾年未見的先生已四十,步入中年,或許是這些年太過操勞,他身形消瘦,頭發都摻雜一絲絲白發,精神倒還不錯,見到燕屼幾近哽咽,抓住他的手道:“你爹爹祖父若在天有靈,得知你如此了得亦能為你感到驕傲的,阿屼,你做的很好。”

燕屼也略顯激動,撩起袍子跪在地上:“先生,十幾年不見,還請受阿屼這一拜。”

“好孩子,快快起來吧。”周長林請燕屼入座,“這些年委屈你了,這些年你在蘇州過得如何?”

燕屼把這些年略說一遍,又道:“如今養父過世,乳母也生病,幸得娶到一個賢惠妻子,留在蘇州照顧姨母。”

周長林道:“你娶的哪家的姑娘?”

燕屼也不瞞著:“不算是娶,是弟子入贅蘇州姜清祿家中。”

周長林聞言,微微皺眉,“不是先生看不起商戶,你往後要入仕途,如何能入贅?免不得受人嘲笑。再者,我也有些私心,我膝下有個年芳十六的幺女,原是打算待你入京,讓你二人定下親事成親的,眼下倒是無緣了。”

燕屼緩緩道:“弟子怕是要辜負先生一番好意,我雖是入贅,妻子和岳家卻極好,我亦不打算和離的。再者我也不會在乎別人看法,只要走到高處,何人還敢再背後胡言亂語?”

周長林嘆息一聲:“不是先生老古董,只燕家只剩你一個血脈,總要給燕家留個後的,既你不喜,這事兒往後再提吧。”

燕屼點頭,兩人秉燭長談。

…………

十月中旬,天氣漸涼。

姜婳收到燕屼來信,被珍珠送到她的書案上,彼時她正捧著從張老那兒拿回來的手劄看著,之前的本草綱目,本草經,脈經,這些入門級別的她都看完,張老考驗她不少,通過後才給她翻閱手中這本中藥十八反十九畏,上頭還包含各種飲食飲酒的禁忌,十八反十九畏說的是各類中藥合用會產生的副作用,熟讀這些,做些毒,藥都不成問題。

聽聞是燕屼送來的書信,姜婳讓珍珠把信擱在書案上,熟記其中手劄中的一段才低頭看那封信,火漆封口,上頭寫著‘吾妻親啟’,姜婳揚唇,拾起書信,撕開火漆,取出裏頭信箋,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字。

這字倒是跟他的人不太符合,略顯規矩的行楷,卻剛勁有力,又行雲流水,不太拘一格。

“吾妻婳婳,見信安好,只三日便入京,暫居客棧,默然靜然尋了個二進的宅子置辦下來,奴仆和行李亦也到京,俱都安置妥當,夫已拜入戶部尚書周長林門下,周老師對夫讚賞有加,婳婳不必擔心,夫一切安好,不知婳婳在蘇州過的可安好?每日都在做些什麽,可有想念為夫?為夫是很記掛你的……”

足足有兩頁信箋,上頭還記載著去京城的所見所聞,以及都城的繁華。

姜婳把信讀完,也給燕屼回了信,不過坐在案前許久才墨跡著寫完回信,簡單說了些家裏的情況,又道一切安好,讓他不必憂心家中,只管跟著周先生好好讀書。

寫完回信,姜婳把信件封好,遞給珍珠,讓她使人送到京城去。

至此,兩人保持著一月一封的書信來往,通常都是他的話多一些,跟姜婳講講所學功課,還告訴她,他有個師弟,名魏長青,是個極為古板的人。姜婳就忍不住笑,他有時也挺古板的,偏偏自個還不知。

到了十二月中旬,蘇州都寒冷起來,穿上夾襖,姜婳知京城偏冷,讓人送了些厚氅厚衣物,還有些幹貨,金絲紅棗,蝦米,蝦皮,牡蠣幹,淡菜,幹貝,海參,鮑魚幹,還有燕窩,魚翅之類的補品送過去。除此之外,撿著庫房裏不常用的上好的硯臺筆墨,古董花瓶,整塊的玉石甚的,足足裝了幾個大箱子送到京城。

天氣寒冷起來,這些東西走了近二十天才送到,送到京城已快年關,燕屼從周長林住處回來,望著默然靜然正對著一院子的箱子發愁,他過去道:“可是大奶奶送了東西來?”

默然道:“爺,的確是大奶奶送的,除了給爺做的厚衣裳厚氅,還有不少幹貨古董玉石寶石甚的,來送東西的人說,這快到年關,姑娘說,爺也要四處打點,讓爺不用省著。”

燕屼哭笑不得,“成了,你們把東西清點下,我看看明天送些什麽東西去先生那兒。”

翌日,燕屼也沒拿別的,那些花瓶玉石寶石硯臺筆墨都太貴重,送去先生也不會接受。他挑了些蘇州的特產幹貨,金絲紅棗,各類海鮮幹貨,還有燕窩魚翅他都不吃,也一並給周府送去。

周長林望著這一大堆的東西也忍不住失笑,問他:“你哪兒弄來這麽多幹貨吃食?”

燕屼笑道:“家裏娘子使人從蘇州送來的,我也吃不完,想著快過年了,就給先生送些過來。”

周長林道:“你這妻子倒是很好,很記掛你。”

燕屼心裏暖呼呼的,只想快點見著小妻子,偏偏還要再京城待上好幾月。

周長林又道:“你和長青兩人留在京城過年,怕是有些冷清,不如都來周府吧,也熱鬧些。”

燕屼沒有拒絕,點頭應好。

…………

蘇州姜宅也熱鬧起來,府中開始張燈結彩,許氏忙著吩咐府中管家置辦年貨,清理庫房,擬年間的送禮單子。家中近來都很平靜,兩個妾侍被婳婳那麽一嚇,都老實起來,娢姐兒,娣姐兒性子也都收斂不好,這幾個月規矩教養的很好,看著她會喊母親了,也有了些女孩子的樣子,不會在撒潑胡鬧。

姜婳這幾月也過的極舒心,是她重活回來最悠閑的幾個月,不用擔心爹爹被害,沒有謝妙玉和姜映秋在眼前晃動,每日只用看看醫書,陪陪爹娘和妹妹,偶爾出去逛逛,不必愁著姑爺如何,當真是愜意,連著心態都平和起來。

再有幾日就是年關,府中忙碌起來,她卻還悠閑著。

早上起來,房裏擺著銀絲炭,暖烘烘的,姜婳搖鈴讓丫鬟們進來,珍珠給挑了身素凈的小襖,外頭罩著一件月青色蹙金疏繡褙子,又給她系好翠紋織錦羽緞鬥篷,套上兔毛手捂子,“姑娘,今兒冷,外頭開始落雪了,你穿厚實些。”

姜婳嫌熱:“把鬥篷先去了吧,一會用過飯過去謹蘭院時在系。”

早膳用的簡單,一疊蒸的小籠包,一碗碧梗粥,幾碟清淡小菜,姜婳都吃給的幹幹凈凈,再屋子裏轉了會兒到巳時,才讓珍珠幫著系好鬥篷,打算過去看看妹妹們的功課。

除了給幾個妹妹找了教養嬤嬤,小姜妤也要啟蒙了,姜清祿就給幾個姐兒找了個女先生一塊教著,他是個大老粗,覺得姑娘們不用科舉不用走仕途,無需多好的功課,能識字兒,念幾首詩詞,明辨是非便極好。

姜婳也約莫差不多的想法,她覺女子文采不必多了得,最起碼要明是非,不能太過懦弱,得大氣。

幾個妹妹,別的都不太擔心,上輩子小姜妤因著姜家變故才變得膽小怯弱,這輩子起點不同,她相信小妹的性子往後定是個大氣的。唯有二妹嫤姐兒她有些擔心,性子簡直和許氏差不多,甚至比許氏更加軟弱。

遂這段日子,她都會抽空陪陪幾個妹妹,姨娘可以送走,幾個庶妹卻不成,她們也是姜宅的主子,與府中的幾個姑娘榮辱與共,她們若是出醜,也會連帶著其他姑娘的。

好在娢姐兒,娣姐兒年紀還不算太大,能別的過來。

一出正房,冷風呼嘯吹過,姜婳這才覺得有些冷,還飄著小雪,她起了玩心,脫掉手捂子去接雪花,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她的手掌心上,她的掌心卻比這白雪還要嫩上二分。

珍珠低聲道:“姑娘,小心著涼。”

好吧,姜婳又把手裝進暖呼呼的手捂子裏,張老的確跟她交代過,不許生病。說起張老,他老人給她試藥的分量也越來越少,每次去青城山都還要給她診脈針灸,生怕她一命嗚呼了,還說再過幾個月就不必她試藥,因著一個療程的藥試的差不多了。

綴著兔毛的暖和靴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姜婳就笑。

珍珠和翡翠也跟著輕笑,她們難得看見姑娘如此好的心情。其實自打老爺病好起來,她們就很少見著姑娘笑了。

過到謹蘭院,氣氛卻有些不一樣,娣姐兒沒在偏房跟教養嬤嬤學習,反而待在正房裏,正俯在許氏膝蓋上,眼眶紅通通的,怕是哭過。

娣姐兒一瞧見長姐來便慌亂起來,擡袖子擦了擦眼,起身立在一旁不敢吭聲,許氏也吶吶不敢言。

姜婳慢慢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緩緩道:“出了什麽事情?”她猜出一些什麽來。

許氏和娣姐兒都不說話,見婳婳臉色微冷,許氏忍不住道:“婳婳別擔心,不是什麽大事兒,我能解決的。”

姜婳又問:“到底什麽事情。”

許氏嘆了口氣才道:“雲姨娘的娘家人求上門來,想找雲姨娘借一些銀子過年,雲姨娘也不敢借給她們的,偏偏這些人撒潑耍賴不肯走,雲姨娘擔心你知曉,就把身上的銀子給了他們,他們嫌不夠,說是雲姨娘的哥哥在外欠下賭債,若還不上,人家就不給他們過年的。雲姨娘的老子娘在府中哭的不行,雲姨娘沒法子,讓娣姐兒求到我跟前來,支五百兩銀子,說是從月錢裏慢慢的扣除。”

姜婳臉色冷淡:“娘打算如何?”

許氏猶豫道:“雲姨娘也知曉這是錯的,都說是從月錢裏扣掉。不過我想著,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我就給拒了,娣姐兒這才哭了起來。”

“娘可還記得我當日怎麽說的?”姜婳問。

許氏道:“自然還是記得的……”說是雲姨娘若敢再跟府上支取銀子,就要送她回娘家。

姜婳道:“既然雲姨娘的娘家人還在府上等著,娘如今就快些把事情處理好吧,省的府上的年也過的不安心。”

許氏心裏攥的緊緊的,到底一咬牙道:“走吧。”婳婳幫著她處理那麽多事情,她怎麽能再心軟下去?

娣姐兒突然哇的大哭起來,噗通一聲跪在姜婳面前:“大姐姐,求求大姐姐莫要遣我姨娘回娘家。”

姜婳捏著姜娣的肩膀,半扶半提著讓她起來,望著她慢慢的道:“四妹,你可想清楚了?你是姜府的姑娘,往後長大,這個姨娘會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依附著你,啃食著你的骨髓,吸你的血去接濟她的娘家人,你的姨娘從姜宅要不到銀錢便會去找你,你的夫家會如何看待你?你要用你的嫁妝給你的姨娘讓她去接濟娘家人嗎?總有一日你的嫁妝也會敗光,你會被夫家人看不起,你的日子會很艱難,你希望如此?”

她定定的望著姜娣:“你可想想你的姨娘到底待你如何,是真心疼愛你嗎?若是真心疼愛你,為何會拿你做擋箭牌,讓你出來跟母親要銀兩,揪著你的肉讓你來哭鬧打滾撒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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