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獨裁者纖細而又沈重的背影裏流出純粹是無形的語氣在空曠的指揮官專屬層回響。

“謹祝閣下戰事皆捷，平安歸來。”

踏前一步，提起滾滿蕾絲邊的黑色裙兩角，點頭彎腰的淑女禮規範得無可挑剔，淡淡的電子合成童音裏有些許非機械邏輯的感情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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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到底是怎麽了？”

【雷神之錘】的咆哮早已從眼前消散的無影無蹤，光之鐵錘的沖擊繼續像夢魘一樣壓得所有人動彈不得，連思考都難以順利進行。最多從顫抖的嘴唇間發出一兩聲比蚊子叫響不到哪裏去的呻吟。

遠遠淩駕於【鎮魂曲】乃至上次大戰時的大規模殺傷兵器【GENESIS】之上的破壞力，其威力比任何宣傳文件、照片、視頻以及謠言都更能給戰場上尚還生存的同盟軍將兵予以最直觀的心靈沖擊，以至於忘了他們身處何處，以及更重要的——他們該做些什麽。

“我們完了。”

一個癱在駕駛席上的新丁駕駛員從喉嚨裏溢出毫無生氣的話語，下一秒，幾乎貼上駕駛艙外裝甲的X9用光束速射炮將失魂落魄的菜鳥少尉連著駕駛艙一起燒毀蒸發了。

獵殺失去作戰意志甚至小部分陷入精神崩潰的同盟戰士毫不費力，並且這種一開始對方連抵抗都十分微弱的單方面殺戮行為正在各條戰線如火如荼的展開。無人機不存騎士精神的概念，也沒有嗜殺為樂的扭曲，就連覆仇、憤怒一類的詞匯也只是資料庫裏的一個詞匯。他們只是通過觀察對方的反應和變化，對敵人有更深入的了解之後，做出作戰模式切換，以此達成更快更有效率的消滅敵軍有生力量的目的。

無謂射殺失去戰鬥意志的敵兵這種行為是卑劣、是無恥、還是殘忍。采用這種和屠殺一樣性質惡劣的掃蕩戰模式，僅僅因為那是【最有效率的正確手段】。對保障帝國和計算機群的生存是【必然的選擇】。

“快住手！這種事情……這種殘忍根本和你們期望的目標背道而馳！！”

痛心疾首的呼叫聲無法透過真空的宇宙，更無法透過連接送進計算機群的集體意識。與一架逼過來的X9瞬間交錯，電光火石般的分割了對方的機翼和機首速射炮，失去重量平衡的無人機抖動了幾下，醉酒駕駛般跌跌撞撞向後方撤了回去。

沒有多餘的力氣和義正言辭的立場去指責計算機群冷酷殘忍，人類以自身的智慧和邏輯思維制造出了這些電子生命，其基礎邏輯架構和構築其上的思考回路一樣源自其造物主解決問題時會采取的固有思路。也即是說如果此刻立場突然顛覆，人類同樣會用這種【無比正確】方式行事。

但這種過於武斷、一刀切的思維一樣會變成種群自身的癌細胞，最後化成碩大的晚期腫瘤要了種群或者生物的命。

想要阻止這一幕的想法和力量跟眼前的現實局面以及實力對比實在相去甚遠，同盟殘存的部隊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眼看著馬上就將滑進地獄的釜底。

“真見鬼，他就不能犯回錯，凸槌一次嗎？！”

真口中抱怨的對象自然是羽，這是一個有點勉為其難的願望和不負責任的指責。他的雙胞胎弟弟從小就有行事縝密的特質，並且很少犯錯。這聽上去會莫名其妙覺得很惡心，但這一次那種【精密細致的把握進程，不給敵人可乘之機】的特色風格依然發揮的淋漓精致，施展巧妙的手腕誘使同盟上下主動跳進了這個精心設置的陷阱，在塗滿了毒液的尖樁上穿刺成一堆冰冷的肉塊。

沒錯，從同盟離開月球像PLANT進軍開始，不，應該從更早的時候，【星屑作戰】發動的時候陷阱機關就已經開始發動了。同盟的行動模式、作戰進度都被準確的預料和誘導，在羽設定好的節奏下跟著他的指揮棒挑起了洋相盡出的蠢笨之舞。到了現在，就算是真也弄明白了羽的劇本上究竟規劃出了怎樣一出戲。

【星屑作戰】、核機雷、小部隊偷襲、本土防線不緊不慢的防禦作戰……其背後的真意只有一個——配合月球和PLANT的相對位置，最大限度殺傷盟軍艦隊的同時確保那門巨炮的彈道路線能從側面擊毀【鎮魂曲】。

乍一看這和上次大戰中【GENESIS】第二射擊毀月面托勒密基地的同時重創前往支援PLANT戰場的地球聯合軍艦隊的手法完全一致，可說是了無新意。事實上卻並非能如此簡單直白的解讀羽的策略。

地球聯合軍不是傻子，吸取了上次大戰托勒密月球基地被秒殺的教訓，戴達羅斯基地和【鎮魂曲】本體都被安置到了月球背面，以無法直接瞄準的偏差角度來封殺PLANT方面的戰略武器攻擊。無論是理論立項還是項目的可行性都令人滿意。只是實際操作中設計師們忽視了一點，月球、地球、L5之間並不是紙面上固定的數據不變，三者互相運行間的相對位置總是會存在一些小小的偏差，而羽等待的就是出現偏差，當戴達羅斯基地和殖民衛星群出現夾角的那短短一分鐘左右的時間，用雪藏的怪物大炮將引誘到發射陣位前方的左翼艦隊連同戴達羅斯基地一並一掃而空。

這種用兵之道的確匪夷所思，甚至可以分類劃歸進天才類的設想。但這條奇策本身並非是無懈可擊的。由於這個戰略計劃整體太過龐大覆雜，其變通性非常之差，幾乎可說對偶發事件不存在彈性應對的餘地。只要計劃的節點發生些許偏差又或者同盟的應對策略不符合預期。那麽，這場賭博就會把帝國那點家當輸得一幹二凈，一丁點翻身的機會都不會剩下。

假設和評論在比鋼鐵還堅硬冰冷的既定事實面前毫無意義，而且還在空氣中散出先開槍後畫靶子的酸味。無論如何，大家首先必須應對羽的瘋狂冒險成功、帝國軍正轉入全面反攻的嚴峻局面，除了拼盡全力生存下去之外，實在沒有餘力多做他想。這種竭盡全力本身也在無形中給【羽.飛鳥總是正確、永不犯錯】的神話佐證，尼采所歌頌讚揚的超人似乎真的將要君臨世界。

這樣的局面下，仿佛要將星空都這筆調的X9機群在Destiny.Blade面前顯得畏手畏腳，說得清楚點，就是刻意的避開真和他駕駛的MS。以根本無懼死亡的無人機而言，這實在很詭異。

“真，你還活著嗎？”

正被疑惑迷茫包圍四周，阿斯蘭充滿焦躁的關懷聲音切入。不是從覆蓋著雜訊沙塵暴的通信界面和塞滿無線電雜音的頭盔內置擴音器裏傳出來的，那是跨越敵艦巨炮射出的莫大能源奔流造成的電磁波障礙，直接在腦內共鳴的聲音。

註意力轉向聲音的方向，撥開思維的迷霧，越過交錯的火線和殘骸遍布的虛空荒原，能感到那個古代騎士般熱忱執著的男人和其深紅色的MS。距離仿佛消失不見，能夠感到他就在自己身邊。

“阿斯蘭，你們也……”

基拉的話語和存在也加入感應的網絡，這絕不是妄想狂精心編織的心理暗示或者洗腦用的幻象。思想內在重疊在一起。地球、殖民地、星球、廣大的宇宙將共鳴的意識包納其中。

“可能是資質和機遇等方面的不確定要素，連線開啟的時間才各自有所不同吧。”

V.V的聲音自頭頂澆下，身著古代歐洲貴族或某宗教僧侶風衣式長袍的金色長發男童和Minerva的艦體影像重疊在一起，以泰然自若的神情從高處平視過來。

這個空間比身處宇宙對無限包容感有更直觀的體會，人類所定義的高度和俯瞰完全失去了意義，對等、公平——無論懷抱怎樣的思想價值觀，這個空間本身的定義就是如此。

“V.V，你……”

“不同的人存在不同的視角從而得出不同的感受，抑或相反的過程和結果。即使是有著類似經歷的同年齡段的人，其內在可能性、未來的光芒也完全不同。”

慈和的詠嘆調敲擊在靈魂深處，毫無傲慢偏見的側外視點，不同於人類的存在對人類的評語叩開心扉在與他們共鳴。星空籠罩上了宛如極光般綺幻的七彩光芒。

“好美……”

未曾目睹或耳聞的絢麗景象，哪怕是被戰場所放大的混亂與恐怖的漩渦也未能掩蓋那溫暖人心的光芒，思緒融入其中，許多人的思念化作耳語在四周和自己共振。

“原來如此，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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