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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見生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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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也想,漼時宜的心便軟得像一灘水一樣,原來他早就懂得,原來他也早就有情。

“時宜……”周生辰出聲喚她。

“嗯?”漼時宜看著他,柔情似水的目光讓人沈溺。

“待離開南蕭回到西州,我們便成親吧。”他問。

“好。”她應。

他說得自然,她應得爽快。

一切都如此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周生辰在漼時宜的額頭一吻,柔聲道:“睡吧。”

漼時宜就在周生辰溫柔地目光中,閉上眼香甜地睡了。

但是周生辰睡不著。

昔日不論是共處一室還是同進同出,兩人之間總有著層層無形的阻礙,她的婚約,他的誓言,兩人的師徒關系,無論內心感情如何,舉止永遠不會逾禮。現在卻不同了,他為她覆生,為她歸來,為她親手打破她身上的枷鎖,就是為了讓她在自己的羽翼下自由自在地過一輩子。

而她想要的,就是他。

偏偏,他也是。

在有過不止於唇齒之間的親昵之後,她的每一次靠近,都是撩動他更貪心的欲求。如今這一方得天獨厚的天地,近在懷中的她,周生辰覺得自己的抑制力在逐漸消失……

在這寂靜深夜裏,似乎萬物皆眠,只有周生辰體內的滿腔熱血在湧動叫囂。

周生辰輕輕地將熟睡的漼時宜抱到床上,蓋好被子,然後悄無聲息地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這一夜,男子的身影靜靜地站在精致雅舍的竹門外,看著山中的雨漸漸停息,看著山邊的天漸漸泛白,這一幕似曾相識,又不盡相同。

“我這書院山色這麽好看嗎?能讓你一次又一次地站在這裏看一夜?”桓愈遠遠地走過來,看到周生辰站在門口,打趣道。

“山中多美景,外面是雨,裏面也是雨,都很好看。”周生辰不動聲色地反唇相譏。

“嘿嘿嘿,”桓愈尷尬地笑笑,“上次你們走時,我讓弟子帶話給你,說我也曾在娘子門外看了一夜的雨,你看,站一夜不能變成娘子的話,那就站兩夜,總歸是管用的吧。”

周生辰皺了皺眉,“歪理邪說。”

“怎麽能是歪理邪說呢,我看好的姻緣,那是斷斷不會有錯的。”

“你什麽時候撿了月老的差事?”

“上次看到你們出現在書院的時候,我第一次見你對一個女子如此用心,我與娘子嘗過了死別,都見不得有情人生離。”

周生辰笑了笑,沒有說話。

身後的門開了,漼時宜出現在門當中,第一眼看著周生辰,然後又向桓愈施禮。

“桓先生。”

桓愈微微頷首還禮。

“吵醒你了?”周生辰看著漼時宜。

漼時宜搖搖頭。

“漼姑娘昨夜睡得可安穩?”桓愈笑道。

“山中空寂適合安眠,睡得很好。”漼時宜回答。

“那就好。”桓愈得意地看了周生辰一眼,頗有邀功的意味。

早膳後,龍亢書院來了幾位訪客,在向來安靜的書院引起了一陣騷動。

桓愈的弟子急匆匆地跑過來對他說,有人闖書院,把一個學子的胳膊給扭下來了。

“豈有此理,何人這麽大膽!”桓愈當即就變了臉色,起身前往,周生辰和漼時宜自然也跟著去了。

書院的大門口聚集著一群人,看不清當中的情況。

“報官報官!把這個有辱斯文的女強盜抓走!”學子們都很憤怒的樣子。

“誰是強盜!虧你們還是讀書人,都這麽不講理?”一個女子的聲音打人群裏傳出來,周生辰和漼時宜對視了一眼,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何事吵鬧!”桓愈正經時自有一番威儀,他來了,學子們紛紛讓出路來左右排開。

人群一散,果然是鳳俏。

“師父!”鳳俏一見周生辰,喜道:“我就知道你和十一肯定在此處。”

“你徒弟?”桓愈看了看鳳俏,又看了看周生辰,“我道是何人這般強悍,一來就把胳膊擰掉,原來是南辰王府的人,怪不得。”

“發生了何事,此處是桓先生的書院,怎可傷人?”周生辰的臉色沈了沈。

“沒掉啊,沒掉!只是脫臼了,我也沒想到他這麽不結實,一碰就掉了!師父,我真不是故意的!”鳳俏急忙大聲辯駁,拉過一旁疼得齜牙咧嘴的一個學子,那人的一只胳膊垂著。

“胡鬧!”周生辰斥責了鳳俏一句,對桓愈道:“小徒無理,稍後我自會責罰她,先請大夫來正骨吧。”

“不用,這還請什麽大夫。”鳳俏說著,一只手按著那學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脫臼那只胳膊,向上一推、一提,只聽那學子嗷地一聲慘叫,然後動了動胳膊,好了。

眾學子都像見鬼一樣地看著鳳俏,不自覺地紛紛向後退,抱緊了自己的胳膊。

鳳俏一串動作一氣呵成,然後上前一步,沖著桓愈一抱拳:“桓先生,在下鳳俏,今日來貴地找我師父,不想與這位小兄弟生了些誤會,是在下的不是,給桓先生和眾位學子賠禮,萬望海涵。”

原來是鳳俏尋到龍亢書院來找周生辰,但是又不確定他人到底是不是在此處,只說來找人,卻不說來找誰,被人攔著不讓進,鳳俏一個心急與攔著她的學子推搡了一下,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用力,沒想到就將人的胳膊給卸了下來。

“鳳俏!”

“是北陳的鳳將軍!”

“是那個夕落夜襲朝升破城的女將軍!”

學子們中間又是一陣騷動。

“原來是鳳將軍,久聞鳳將軍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桓愈抱拳還禮。

南蕭尚武,就連書院這種地方都設有箭場,可見文人心中都有提筆安邦,縱馬定國的志向,在鳳俏來之前,眾人並不知院中這位貴客是小南辰王,如今不僅小南辰王近在眼前,連那戰功赫赫的女將軍鳳俏也在,學子們紛紛激動起來。

就連那被卸了胳膊又裝回去的那位,看著自己的胳膊,想著這可是被鳳將軍卸掉又裝回去的,心中都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在書院裏都是昂首挺胸的走來走去,眼睛高過每一個學子的頭頂,仿佛在說:

你們也想跟鳳將軍親密接觸一下嗎?卸胳膊又裝上的那種。

鳳俏來找周生辰是有正經事的,蕭宴被老皇帝纏住脫不開身,叫鳳俏過來通知自家這位殿下,明日就是幸華公主的大婚之日,他這個送嫁來的皇叔,好歹要露個面才是,不能光顧著自己逍遙快活,就把所有的事全扔給和尚一個方外之人來應付。

“我看蕭宴出面就很好,南蕭皇帝什麽都聽他的,他說一皇帝都不說個二字,不如我也跟你們在這裏一直住到回西州好了。”鳳俏講完自己的來意,一路走過來,這書院她喜歡得很。

“鳳將軍若是喜歡,自然可以小住幾日。”桓愈歡迎得很。

“還是盡早下山去吧,回去告訴軍師,明日幸華大婚,我自當要去的,他若不想費時與皇帝斡旋,不必理會就是了,我南辰王府的軍師,無需在南地虛與委蛇。”周生辰說道。

“是,師父。”鳳俏立刻應著。

桓愈看了看漼時宜,又看了看鳳俏,慢慢地腳步落在了三個人的後面,輕搖著紙扇,笑了起來。

“師父為何發笑?”小徒弟見自己師父又神經兮兮地笑,定是又發現了什麽。

“你瞧瞧,這位鳳將軍也是他的弟子,當初他帶漼姑娘來的時候,也說是弟子,可你看出這兩位弟子的不同之處了嗎?”桓愈低聲道。

“看得出啊,貴客對漼姑娘更溫柔些。”小徒弟道。

“非也。”桓愈搖搖頭。

“那是何處不同?”小徒弟追問。

“不同之處就在於,當初對漼姑娘,他嘴上說是徒弟,可眼神卻未當作徒弟看待,可如今你看,這鳳將軍在他身邊,他無論言行舉止,哪裏都像是個師父了。”

桓愈說罷,又是一笑:“我的眼光,可太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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