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了諸伏景光的交往請求。

你在他那一步一步朝你靠近的溫柔攻勢之下, 淪陷得很徹底。接受他的時候，你體會到了這麽久以來都不曾有過的甜蜜感。

至此，你知道自己一定也是喜歡他的。

只是在這之後，你還有不得不去面對的人和事——

安室透, 以及那份他也向你表達過……只是沒有明確把“我喜歡你”說出口的好意。

你以為在和諸伏景光的關系改變之後, 再和安室透見面, 場面會顯得很尷尬。

但事實上是你有點多慮了，好像……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難以共處。

安室透是晚上才趕到的醫院，見到你醒來的模樣, 他的表情變得情緒起伏很大。

有見到你安然無恙的欣喜, 也有你面色慘白狀態很差的擔憂。

他走到床前，動作自然地向你伸手, 想要摸一摸你的頭發, 但是被你躲開了。

只是這一瞬間，安室透就明白了。

他看著你主動劃開和他的距離，又看到了就站在身邊的諸伏景光的（其實在你看來沒什麽特殊表情）的表情, 他瞬間就明白了，他沒有及時趕來醫院的這段時間發生過了什麽。

你還擔心不知道該如何說明你和諸伏景光交往的事，但現在……好像已經不需要說了。

長久以來的默契令安室透對於這種關系的改變, 幾乎是在讀取到氛圍的瞬間，他就了然了。

他的表情僵硬了半秒, 然後主動地退開了朝你拉進的距離, 又重新站直了身體, 立在病床旁邊。

“被搶先了啊。”他低低地這麽說了一句, 像是在為最後的立場作了不太甘心的總結。

你突然就起了種好似偷情被當場逮捕的心虛感, 可你明明完全沒必要心虛的, 畢竟在這之前, 你沒有和他們中的任何一人確定過關系。

“零……”

“安室，那個……”

你和諸伏景光相視一眼，似乎都感到有幾分局促。

不過很快，低沈的表情在安室透的臉上一掃而凈，他朝著你們揚起了他那招牌式的營業微笑：“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你：“誒？”

“景確實能比我更好地照顧到你，是他的話，我也放心了。”

安室透似乎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結果，這讓你反而有些不解了起來。

你沒想到當初那個進攻得最猛烈的家夥，居然表情欣然地選擇了退出，還這麽果斷。

他不會是因為難以接受這種結果所以在假裝堅強吧？

你彎起了眉毛，擔憂的表情很快就被安室透讀透了你的內心想法。

他還是笑意溫柔，伸手用手指戳了一下你皺起的眉心：“我這可不是假裝堅強。”

你：“啊？”

安室透：“是吧？上田你剛才是在這麽想我的吧？覺得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因為遇到了不能接受的結果所以開啟了自我防禦模式地在假裝堅強。”

你：“啊不然呢？正常人會像你這樣突然就接受過來了嗎？”

安室透：“你不是自己說過嗎，我像超人一樣。”

你楞了楞。

你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不論是安室透也好，還有赤井秀一，這兩個家夥完美得簡直不像人類，所以你才會說他們是超人一號和二號。

你：“……超人這種形容也不是用在這種問題上的吧餵！”

氣氛變得輕松，你心上的那一點面對安室透是的小尷尬，也被這位交際滿級的家夥化解得完美。

“未來，景能給你更多的安.定感。普通的每一天，你說過的吧，你想要的是這個。”安室透沈下了語調，“波本的任務還沒有結束，所以……現在這樣的結果也沒什麽不好的，比起把你留在我的身邊，我更希望看見你平安，還有那樣的事……”

話沒說完，安室透的語氣又低沈了不少。

他想到了你被琴酒拿槍抵進口中時他卻只能為了大局而一忍再忍的畫面，你中槍後渾身是血地被擡上救護車，還有你在手術時心肺停止的兇險過程，以及從手術時被推出來那宛如失了生命般雙眼緊閉的面容，最後就是你整整昏迷的這一周……

“那樣的事我不希望你再經歷一次了。”簡單的言語之際，安室透的腦海中已然將那些畫面盡數地翻現了一次，他皺起了眉毛，語氣再次加重了不少，“景的想法應該和我是一樣的，不想讓你再經歷那樣的事了。”

安室透還是最了解諸伏景光的那個，就是因為了解，所以他才明白，之於你而言，諸伏景光是比他自己更好的選擇。

“所以，我沒有在因為無法接受你和景交往這種事而故作堅強。這樣的結果……挺好的。”

說著，安室透又朝你笑了。

好像……

你在他清朗不改的嗓音之中，聽到了一絲絲好似一閃而過的低落。他這個對著你明朗的笑容，似乎也藏著一點微不可察的苦澀。

這些情緒細微得你甚至覺得是自己過度理解才產生的錯覺。

希望……

真的是錯覺吧。你想。

探望完你的狀況，安室透說有話想單獨和諸伏景光說，於是，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走出了你的病房。

病房門關上的瞬間，你隨即就腦補了一出兄弟矛盾的狗血戲碼。

比如剛才安室透當著你的面才表示的對於這種結果的欣然接受，然後轉頭出去就毫不留情地給兄弟一記宣洩情緒的破顏拳。

你突然有點擔心了起來。

即便你的行動力依然很糟糕，你還是很努力地從病床上爬了下來。然後扶著沿墻的扶手，幾乎是在用挪的速度往門外走去。

你慌慌張張地推開了門，而站在門口的兩位青年被你這用身體體重撞出來的開門方式給嚇了一跳。

“茉莉？”

“上田？”

事實證明，果然就是你想得太多了。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之間的感情好到根本不需要你擔心，即便是在感情上存在過競爭，但在結果出來之後，他們還不至於幼稚到去幹你腦補出的那種戲碼。

他們都是很理性的人，你擔心的畫面根本就不會出現。

而你自己，因為雙腿無力站不太穩，推門的動作就顯得跌跌撞撞了。

其實你也沒有要摔倒，但諸伏景光還是走了過來，用半摟著你的方式將你扶穩，並給了你一個相當可靠的支力點——他自己的身體。

“景，你們……在聊什麽？”你還是確認性地問了一遍，仰起頭看向半摟著你的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工作上的……難道你覺得我和零是出來吵架的嗎？”

你：“嘛……嗯……”

你這樣的擔憂讓兩個人都對你哭笑不得。

已經解釋過這個問題的安室透又一次向你表達了他的立場：“上田，我已經說過了，這樣的結果挺好的。我也沒有再糾結的必要，只不過……”

你：“只不過？”

停頓的間隙，安室透朝著你們走近了幾步，隨即他出拳根本沒有用力地在諸伏景光的胸口上捶了兩下：“景，如果哪天你沒有把上田保護好，我一樣會不留情面地再把她搶回來。”

諸伏景光莞爾，接下了這記攻擊力為0的拳頭：“我不會給你那樣的機會的，零。”

安室透：“這樣最好。”

聽著這樣的對話，你還是歪頭打出了一個問號。

這臺詞……

突然又回歸了狗血的臺本了。

你難以想象這種話居然會從這兩個人口中說出來，可是……他們真的說了。

話中的女主角是你自己，這讓你感到有那麽一點難為情。

你看著相視而笑的兩人。

這樣的結果……

確實是挺好的。

以你現在的狀態，你當然沒辦法直接出院。

也許是因為小腿直接中了彈，又或許是因為整整一周都沒有活動過的身體，你連站都有些站不穩。移動的時候，你只能借助於輪椅，至少在身體覆健徹底完成之前需要這樣。

這晚你還需要繼續留在醫院，諸伏景光表示要一起留下陪你，然後被你拒絕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景你如果留下來陪我，一定就沒法好好休息了吧？”你在關心他，你覺得沒有人比你這個社畜更懂睡眠是有多重要。

諸伏景光摸著你的頭，又傾身過來，親吻了你的臉頰：“那好，我明早再來醫院。好好休息，茉莉。”

對於這樣親密的觸碰，你依然會感到害羞。

你輕輕“嗯”了一聲，算作是應答。

夜裏你給赤井秀一打了電話，用你拜托諸伏景光從你公寓的抽屜裏取來的你之前特意多買了的備用手機。

你總覺得要把自己的狀況向這位大前輩匯報一下。

不過，在你把電話打通，僅僅只是喊出了“赤井先生”，還沒有言及你自己的狀況時，對方似乎已經對你的情況有所了解。

“赤井先生，抱歉這麽晚才給你打電話。”

“你沒事就好，你的情況諸伏跟我說過了。這次的事情，確實辛苦你了，上田。”低沈的嗓音聽起來裏話筒很遠，伴著些許空氣流動的聲響。

想來赤井秀一此刻大概是在車裏吧。

“他已經跟你說了啊……”

“嗯，這次之後，你就好好休息吧，警察醫院很安全，後續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就好。”

靠譜。

你從赤井秀一沈穩的音色中，任何時候都能聽出這個形容詞。

“對了，琴酒他真的……被抓住了嗎？”

你還是不太相信這件事。

赤井秀一：“嗯，目前是我們FBI在看守他，伏特加的問題……我們這邊還得找時間和公.安交流一下，不過降谷君應該更心急一些吧，畢竟琴酒在我們手裏。”

“唔……”你聽得一楞一楞，這樣的情勢對你而言幾乎是跳躍性的變化，僅僅只是看到了結果的你，依然有些接收不過來這些信息。

赤井秀一：“抱歉啊上田，這種時候和你談工作的事。”

你：“沒關系，是我自己的問題，沒能跟上大家的工作節奏。”

赤井秀一：“你不必自責，安下心，好好休養吧。”

你：“嗯……”

沈默的間隙，你聽到了聽筒中傳出了雙閃燈的聲響。

接著，是車門打開的聲音。

“上田，你在病房裏嗎？”

“啊？我在的……怎麽了，赤井先生？”

“你走到窗邊看看。”

“誒？”

你有些困惑，但還是用挪著走的方式，走到了窗戶邊上。

夜色一片漆黑，在漆黑中亮起的只有燈火，而讓你一眼就關註到的閃光，就是離醫院不遠處的、停靠在路邊的一輛即便在光線昏暗的邊隅也顯得格外亮眼的紅色福特野馬。

你認出來了，這是赤井秀一的車。

閃爍著的正是這輛福特野馬的雙閃燈。

“我看到你了。”赤井秀一的聲音再度從你手機的聽筒中傳出。

“誒？”

你瞇起眼睛，才在那輛紅色跑車的旁邊看到一個人影。

這樣的距離之下，人影的大小和一粒米沒什麽區別。如果不是因為把車認出來了，你根本就不會把那個根本就看不起的人影和赤井秀一劃上等號。

你：“赤井先生你怎麽……”

赤井秀一：“正好在附近辦事，就順道繞過來看看。”

男人的聲線依舊聽不出特殊的情緒波動，你完全讀不懂他這麽做的理由。

“謝謝你，赤井先生。”你突然感到心裏暖暖的。

赤井秀一：“嗯。”

這種方式的探望，莫名有種……別具一格的浪漫感。

你有點被打動，但也僅僅只是這一瞬間的沖動而已，因為你清楚，你更喜歡的是諸伏景光那樣長久的、細密又溫柔的陪伴，而非跌宕起伏的激.情。

大概一根煙的時間。

赤井秀一靠在車外，吹散最後一口煙霧，才和你道了別。

“好好休養吧，或許你已經找到了更適合自己的地方。”

“誒？”

“那麽，再見（さよなら），上田搜查官。”

再見的用詞是最正式的那個，還刻意稱呼出了職位的後綴。

似乎……

這個再見道的不僅僅是和你個人的別，還有你全部的過去。

你怔楞了半秒，看著已然遠去的紅色影子：“嗯，再見（またね），赤井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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