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塔第一層。

老者周身黑氣濃郁無比，已經距離魔化只差一步，蠟黃的面孔中，不時浮現出了一張張猙獰恐怖的面孔。

甚至四面八方交織出了充滿魔性的怪笑，滾滾交織的魔氣四散奔騰，朝著四面八方沖擊而去。

但每一次想要沖出門口，就被古塔上的神秘道印封擋。

雲塵虛化的身影就聳立在門口，擁有大寂滅之力，毀滅天罰感應不到他的存在，看著老者極力的抗爭心魔與大自在天魔。

任你神通萬千，術法無窮，但是面對大自在天魔與心魔，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勞而已。

又是不禁看了一眼天穹上的姬長空與鳳舞，自然是感應到了姬長空的聲音，嘴角掛著一抹嘲諷。

當年還真是沒有殺錯，一個自私無情之輩。

若肯散去一身功德之力，自是能夠將天罰封擋，更是拯救萬餘四族子民。

甚至能有人道氣運的壓制，能夠延緩老者化魔的時間。

心魔與大自在天魔並不可怕，一個只是蠱惑人心，使人精神陷入混亂，將人心的過去一面呈現，從而心神失守，被心魔占據而已。

一個純粹是依靠力量，讓人功力大增，呈現壓制不住的狀態，從而陷入無盡的狂亂中，最終自爆，元神的精粹將被大自在天魔吞噬罷了。

域外天魔天的七大天魔，已經見識了怨魔，靈魔，大自在天魔，唯有這排名第一的心魔，還是從來沒有見過。

並且前世曾與一尊域外天魔天的大自在天魔征戰過，最終將其斬落。

域外天魔，並不恐怖，恐怖的只是不敢面對自己的過去，沒有勇氣在經歷一次昔日所經歷的事情，從而心境失守，自我沈淪罷了。

“封！”

“小……友……老朽就知道你……在門口……”

“請小友出手……斬殺我……”

“請讓我保留……人的……尊嚴死去……”

“小友……求你成全……”

“老朽拜謝……”

此時，老者猛然睜開眼睛，雙手結下了一個法印，瞬間是自我封印起來，朝著雲塵的方向就是深深一禮，神情中充滿了乞求……

沒人願意化魔，變成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修行到了這一步，早已經堪破生死。

一朝悟道，百年頓悟，終究為外魔所侵，不得不說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前輩，你甘心嗎？”

“數百年的頓悟，就差這臨門一腳，就能踏入帝尊。”

“你就願意這樣隕落，願意身死魂消，近萬載的苦修毀於一但嗎？”

“域外天魔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沒有正視過去的決心與勇氣。”

“可怕的是你已經絕望，你的心中已無光明與希望。”

“外魔入侵，何嘗不是一種磨礪。”

“我有一萬種辦法能助你斬去外魔，但是帝尊之路，一步一重天。”

“你此時放棄了，那麽日後呢？”

“昔日，我族有一位前輩，吞噬天魔化人魔，修吞天魔功，鎮壓天地一世。”

“前輩，不到最後一步，不要放棄希望。”

“縱化人魔又如何？魔者，率性而為，隨心所欲也，若不能反抗，便順應本心。”

“只要前輩你心志不滅，人性還在，我助你扛過毀滅天罰。”

“前輩，所謂外魔，亦是人心所化，你又有何懼之。”

雲塵負手而立，聲若暮鼓晨鐘，完全回蕩在了老者的魂海中。

魔者不可懼，可懼的是人心，一切都是人心所化。

若心若磐石，古井不波，外魔又怎會侵入。

說到底，還是本心不夠堅定，多半是內心有憾……

“小友……老朽何嘗不知……”

“又何嘗甘願……又何嘗願意隕落……”

“只是老朽滿手血腥……屠生靈億萬……滿身罪孽……吾這樣的人……”

“還有何資格問鼎大道……還有何資格踏入帝尊……”

“一念只差……皆因一念之差……今日或許就是吾之宿命……”

“小友……老朽不願化魔……懇請小友賜我一死……”

“小友……吾已經快壓制不住了……”

“快……動手……”

老者看著自己的雙手，面色中帶著無窮的自責與悔恨，重重的嘆息一氣，渾濁的雙目已經萌生死意。

一身罪孽，滿手血腥，他沒有資格活下去。

如今只求保留著一絲人性去死。

“轟！”

虛空中的劫雲足有是方圓三百丈，將整個天穹給籠罩起來，漆黑色的雷霆虛空爆響，閃爍著毀滅萬靈，鎮天殺地的恐怖氣勢。

滾滾雷光，雲中閃現，充滿了磅礴無盡的壓力，宛若是末日降臨的畫卷，讓人心頭不自覺的充滿了陰影。

“天女，四聖王，我們該走了。”

“毀滅天罰已成，若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天女，打開通道吧！”

姬長空看著虛空中已經漆黑如墨的雷雲，目光閃現出了一抹冷冽，沒有任何的愧疚，亦沒有任何的不忍，唯有滿面的無情與冰冷。

待雷罰過後，再行前來取塔吧！

至於四聖獸一脈，只要四聖王不死，這些弱者就讓他們去死吧！

皇圖霸業，向來建立在皚皚白骨中，要怨就怨他們太弱了，根本沒有活著的價值。

“人皇子，你確定嗎？真的不管四族的死活了嗎？”

“你這麽做，就不怕寒了四位聖王的心。”

“人皇子，我本不該過問你的決定，但我不得不提醒你。”

“你若與姬幽寒一樣的態度，最終的結果將是眾叛親離。”

鳳舞深深的看了姬長空一眼，傳音了給了姬長空，並非她仁慈，而是現在跟姬長空是暗中合作。

他們天族在這一界投入了不少的力量，也布置著一盤很大的局。

而這個局最終能否收獲，一切取決於姬長空能否登入封王臺，奪取人族王位。

四聖獸一族又在這個局中，占據了很大的比重。

姬長空說舍棄就舍棄了，完全不顧大局，更不顧他們之間的合作協議。

行事作風，跟姬幽寒已經越來越像，強者百般拉攏，一但沒有作用，無情舍棄。

“殿下，你要舍棄我們四族子民嗎？”

“殿下，不可啊！萬萬不可，這些是我們四族最後的子民了，請殿下將他們一起帶走吧！”

“殿下，請念在我們四人不惜背叛儲君，轉投到了殿下的麾下，無盡歲月我們忠心耿耿的份上，還望殿下不要舍棄我們的族人。”

“殿下，只要你開啟小世界，我們四族便有一線生機，求殿下憐憫。”

青龍王，白虎王，朱雀王，玄武王，昔日鎮守四方的古聖王，一個個全部跪在了姬長空的身前。

一個個目光全部流露出了震驚，駭然，不相信……

昔日他們四人曾是儲君的支持者，更是執掌四大軍團，後來與儲君鬧翻，從而轉投姬長空麾下，一直伴隨著人皇子十幾萬年歲月。

當年人皇子被儲君擊殺，是他們四人耗費一身氣運，甚至倒退了整整一個大境界，從半步大帝尊退到了古聖王。

施展出了四聖獸一脈古老的禁術，四聖逆命大陣，才將人皇子死而覆生，更是伴隨著沈睡十幾萬年一直到了今朝。

可如今的結果，讓他們根本就是不敢相信，人皇子竟然放棄了他們四族子民，根本不在管他們的死活了。

這是何等無情自私，又是何等的心寒。

真是悔不該當初，悔不該當初啊！早知姬長空是如此心性，就不該背叛儲君殿下……

想想儲君昔日待他們四人如至親，對他們更是推心置腹，更是帶領他們南征北戰，殺的天地萬族膽寒。

昔日他們遠征深淵，白虎王一人被困深淵第七層，就連人皇都是放棄了援救。

是儲君提刀上了朝堂，大罵人皇老賊無情自私，一人獨闖深淵，從第一層殺入第七層，整整耗費十年歲月，將白虎王從深淵帶了出來。

白虎王被魔氣入侵，人皇要下令處斬，是儲君又一次抗爭了人皇，親上混沌虛空取聖藥救了白虎王。

直到寒公主與人皇子的出生，並且長大成人，展現出了不屬於儲君的智慧與能力，他們四人鬼迷心竅的轉投了人皇子麾下。

直至儲君與人皇鬧翻，人皇親自下令斬殺，儲君一路奔逃，卻被他們四人圍困。

他們被儲君重創，卻沒有斬殺。

可是他們四人永遠忘不了儲君離去的眼神，沒有怒火與怨恨，只有深深的同情與無奈……

如今他們四人總算是明白儲君的眼神究竟是什麽意義，他早就看透了一切，早就是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姬長空無情冷血，自私自利，根本就是不顧一切。

真是悔不該當初啊！

若儲君殿下還活著，若儲君大人面對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放棄他們任何一個族人，也不會如此對待他們。

四聖王互視幾眼，內心是冰寒無比，身為一族聖王，豈能棄子民於不顧，而獨自茍且逃生。

“放肆！一群連利用價值都沒有的弱者，根本沒有資格活在世上。”

“活著只會浪費資源，浪費一切罷了。”

“帶你們離去，已經是念在了你們忠心耿耿的份上。”

“天女，打開通道吧！”

“若他們執意不走，就讓他們自生自滅，成全他們所謂的大義。”

姬長空一甩衣袖，面容中彌漫著無情與森冷，宛若是一尊不朽的王。

“好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弱者，既然殿下不願搭救我們的族人，就讓我們陪著族人一起死吧！”

“十幾萬年的歲月啊！我們不惜背叛儲君，不惜背上一世罵名，卻換來這麽一個結果。”

“儲君，我們愧對你啊！今日＠我們四人一死謝罪。”

“姬長空，你如此無情無義，終有一天你會眾叛親離，淪為孤家寡人。”

四聖王難以壓抑內心的羞愧，自責，憤怒，後悔，不甘，爆發出了如雷般的嘶吼聲，但也改變不了既定的結局。

早在無盡歲月前，儲君已經看透了本質。

今日之果，昔日之因。

背叛儲君之日，則註定他們今朝的宿命。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真是不堪造就。”

“果然還是念著那個混蛋嗎？就讓你們的儲君殿下來救你們吧！”

“天女，我們走。”

姬長空的面色鐵青無比，更是陰郁到了極點，渾身上下爆發出了一股怒氣。

四聖王的舉動，如同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臉上。

身為一個皇者，又如何能夠容忍自己的手下心念著別人，這對於姬長空乃是莫大的羞辱，更是莫大的不堪。

越是如此，越是讓他心生怒火，最終是陰冷無比的看了四聖王一眼，轉而與天女是一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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