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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監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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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吉月那顆眼淚掉下來以後,就好像剎不住一樣開始掉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哭泣的閥門一經打開,就不是那麽好收回去的了。

錢林唐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欲言又止地對抱著她的孫智雲說:“師……師尊,你好像把她抱哭了……”

“胡說八道!”孫智雲對自己弟子暴怒,“還沒有人在為師懷裏能哭出來……”

她轉過司吉月身子一看,話說到一半就說不出口了,因為這孩子真的在掉金豆豆。

“小可憐……”孫智雲給小孩擦擦眼淚,“遇到什麽事了?跟姨姨說說。”

錢林唐又在旁邊欲言又止了:“師尊……她輩分好像比你大……”

“閉嘴!”孫智雲的清冷不見蹤影,朝沒有眼力見的弟子咆哮道:“為師愛叫什麽就叫什麽!”

“好吧……”錢林唐面對暴躁的師尊,弱弱地答應下來。

司吉月自顧自地掉了會兒眼淚,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待自己了,哭夠了就擡起袖子一抹,把眼淚胡亂擦下去。

恰好這時候有受傷的修士進來,孫智雲需要去給病人提供治療,取丹藥的事最終還是落在了錢林唐身上。他從架子上取下一瓶瑩白色的丹藥,遞給司吉月。

“老大,一共是一千靈石。”錢林唐搓搓手,對司吉月微笑著說道。

司吉月沒說話,拿出一顆丹藥嘗了一口,大概是有點好吃,因為錢林唐看到她默默地把丹藥放進了乾坤袋裏。

“……我們也支持用宗門貢獻點支付的,老大。”錢林唐見司吉月沒有反應,於是又提醒了一遍。

司吉月沒說話。

“老大,”錢林唐的笑容逐漸艱難了起來,莫名透出一股心酸的感覺,“你會付錢的對吧?”

司吉月似乎有點心虛,瞅他一眼,不說話……然後又瞅他一眼。

“知道了。”錢林唐逐漸心累,自覺地拿起司吉月的令牌記賬,心裏暗罵這些又窮又摳的死劍修,偏偏打又打不過……

司吉月賒賬以後,就帶著哭得亂七八糟的一張小花臉轉身離開了。

趙建元和王慎春吃著火烤包子吃得不亦樂乎,剛剛一堆肉包子馬上就剩下最後一個了。

“你們居然就只給我留一個?!”錢林唐回過神來,憤怒地朝兩人咆哮,剛想過去搶剩下的最後一個包子,就被自己師父搶先一步。

孫智雲吃相很優雅地咬了口包子,隨即眼睛微微瞪大,看了眼肉包子有點驚訝地說:“居然還是用食谷鹿做的。”

錢林唐不舍的視線定在孫智雲手中的包子上,“師尊,食谷鹿是什麽?”

“就是一種吃五谷花長大的動物,不過這玩意兒比五谷花還嬌貴,”孫智雲無視弟子渴望的目光,幾口把包子吃沒了,“比那瓶凝金丹值錢多了。”

“改天記得給人家回禮。”孫智雲拿起煙桿敲了敲小徒弟腦袋。

錢林唐敢怒不敢言——自己可是一個包子都沒吃到啊!

王慎春和趙建元在錢林唐憤怒的目光註視下,訕笑著把視線轉開了。

***

司吉月一路禦劍回了舟錫山,連晚上剩下的課都沒有上。

她在半山腰的時候從劍上跳下來,拎著劍繼續往上跑,這兩個月來天天在山頂砍竹子,體力變好了很多。霧氣從四周的空氣裏四面八方湧進來,讓整個舟錫山都籠罩在一片氤氳的霧氣。

司吉月在這一刻,雖然能感受到陰晴冷暖,卻依舊收不回散亂嘈雜的思緒。

她一直在跑,邁開腿不顧一切地往山上奔跑,像是希望以此甩開腦海中的一切。司吉月一直跑到亮著盈盈燈火的小院門前,在柴火堆出的門前呼哧呼哧大喘著氣,她站了好半天,然後才猶猶豫豫地推開門走進去。

小院裏燈火通明,師父揣著手在烤火,大師兄已經出門了,往常懶洋洋的二師兄今天看起來格外正經,院子最中央,還站著一個陌生的高大男人。

第一個看到她的人是沈灼洲,他剛笑呵呵對小徒弟擡起手,就發現司吉月臉色好像不太對。於是沈灼洲很快蹙起眉頭,他站起來,向司吉月這邊走過來,彎腰俯下身,溫柔地問她:“徒兒啊,你怎麽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司吉月的眼淚就又開了閘。她這一整天,都因為裴倨而莫名感到難過。

裴倨在那短短一段路上只對她回了一次頭,就是這一回眸,讓司吉月的心縮了一下,她被失落感塞滿了胸膛,那種感覺就仿佛,司吉月親眼看著裴倨走向了什麽不可改變的宿命一樣。

這種感覺太討厭了,司吉月想對師父說些什麽,張張嘴又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於是司吉月只是一邊胡亂抹去眼淚,一邊口齒不清地指著陌生男人問:“師父,這個……這個是誰啊?”

沈灼洲掏出帕子給小徒弟擦擦小花臉,梁茂塵在旁邊幸災樂禍,笑聲囂張得快要有實形,他一邊拍著壟鈺城的後背,一邊毫無形象地哈哈大笑:“師弟……哈哈哈你看看你,把小師妹都嚇哭了哈哈哈哈哈……”

壟鈺城於是緊張地轉過身來,司吉月又被他嚇了一跳,因為壟鈺城實在太高了,甚至比二師兄還高出一個頭,加上他臉上那副嚴陣以待的神情,在小院裏惶惶的燈光照射下,恍惚間簡直像什麽惡鬼一樣。

壟鈺城又高又壯,胳膊比司吉月大腿還粗,往那裏一站就像座小山。司吉月吸吸鼻子,感覺三師兄看上去手裏人命不少,比大師兄還嚇人。

司吉月使勁仰著頭,依舊看不清壟鈺城的臉,她連哭都忘了,一臉愁容地瞅瞅他,擡起頭用視線詢問師父:這個就是三師兄?

沈灼洲笑瞇瞇地點點頭,揉揉司吉月的腦袋,陪她走進小院。然後沈灼洲踮起腳尖,艱難地拍了拍三徒弟的肩膀,向他介紹到:“鈺城,這個就是你小師妹。”

司吉月走近以後發現自己已經完全看不到三師兄的臉了,她整個人不到壟鈺城胸膛,擡頭只能看到他堅硬清晰的下顎線。

“師妹好。”壟鈺城的聲音繃得很緊,低沈的音色也因此給人的壓迫感更重。

司吉月瞅瞅他,悶悶地說:“你好!”

壟鈺城人雖然長得高大,但是心思細膩,他手足無措一會兒之後就反應過來,蹲下來跟司吉月面對著面,朝小師妹露出了一個盡力表現和善的表情。

看上去依舊像是會吃小孩一樣。

司吉月的表情於是更嚴肅了,她擡頭看了眼溫潤清俊的沈灼洲,又看了眼壟鈺城,心想不知道的還得以為壟鈺城才是師父呢。

她走進來以後,梁茂塵也發現不對勁了,看著司吉月哭紅的雙眼,臉上幸災樂禍的笑漸漸收起來,那雙狐貍眼微微瞇起,問:“怎麽了,是不是外面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司吉月搖搖頭否認。

梁茂塵不信,扳過她的腦袋又仔細看了看,然後肯定地說:“打架打輸了是吧?”

“?”司吉月有點惱羞成怒了,大聲道:“沒有!”

“到底怎麽回事,你說實話。”梁茂塵臉色也鄭重起來,“讓我看一眼你的臉……都腫了!”

“我……其實我是胖了……”司吉月握緊了拳頭,不太好意思地小聲承認事實,在舟錫山上這段日子裏吃喝不斷,她確實胖了一些。

“被人欺負了就得及時和監護人說,你知不知道?”梁茂塵說著說著在原地走來走去,自己倒是越來越上火,“氣死我了,到底是誰打你了?!”

司吉月皺著眉,心累地嘆口氣,覺得跟梁茂塵沒辦法交流。

梁茂塵自顧自咬牙切齒:“李星火不在,現在我就是家裏年紀最大的,難道叫我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欺負?!”

沈灼洲:……?

沈灼洲欲言又止,突然很想問問二徒弟在他眼裏自己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我要告訴李星火。”梁茂塵突然拿出傳訊符來,打算聯系在外面執行任務的李星火,“還做個屁的任務啊,¥%……&*,居然有人敢欺負到咱們山頭上!”

司吉月立馬急眼了,跳著去搶梁茂塵手裏的傳訊符,“你別和他說!”

梁茂塵立馬把手舉高,司吉月於是放出手腕腳腕上的金屬鏈飾,打算把梁茂塵纏住,梁茂塵條件反射般催生出巨木,托舉著自己往高處躲。

眼見事情的緣由還沒問清楚,這倆人就要打起來了,沈灼洲無奈地嘆口氣,看向壟鈺城,“鈺城。”

壟鈺城對師父點點頭,雙手合十拍了一下後將手壓到地面上,兩條土柱往上伸展,速度飛快地抓住了兩個人。

直到兩個人冷靜下來以後,壟鈺城才把他們放下來。

司吉月下來以後,依舊跟梁茂塵強調:“我沒有跟人打架,更沒有輸!”

“那你哭什麽?”梁茂塵百思不得其解。

司吉月沈默片刻,面無表情地說:“……去給我未婚夫上墳了。”

一旁的壟鈺城瞳孔地震,淩厲的眉眼間立刻充滿了震驚和同情。

司吉月心裏覺得不妙,這人好像真的信了,未免太好騙了吧……?

司吉月瞅瞅多愁善感的三師兄,嘆了口氣,從自己乾坤袋裏拿出了四個希羅果,別別扭扭地問:“很好吃的果子……你們……要吃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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