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張淑琴看著顧曉窗冷冰冰的眼神就害怕, 下意識地搖頭, 手擡起來，手指指向……孫老婆子。

張淑媛也搖頭，不是我，她沒有拿手指, 倒是眼神看向自己老娘。

“我……我是他們的奶奶，他們不聽話, 我打幾下怎麽了？顧曉窗, 你回來得正好, 我倒是要問問你, 分家的時候，你從我們家裏偷走了一罐子白糖, 三斤豬肉, 對了, 還有一包桃酥, 我……我是來取回的！這倆臭玩意攔著不讓，那……那我能不生氣嗎？”孫老婆子說到這裏，扭著頭看顧曉窗，那意思，怎麽了，我就打了這倆玩意了, 你……你當眾還能打我這個當婆婆的啊？

顧曉窗在心底裏冷笑, 心道, 孫翠花, 論這輩分，我是不能打你！可是卻有人能打你，你還得老實地受著……

“婆婆，這些東西的確不是你的，都是……是小李同志從城裏拿來送給倆孩子的，而且，我昨兒個看到您從左二嬸子家出來，手裏好像拎著一包糖果啊？您看您，這糖果吃多了會得糖尿病的，您既然都有了一包糖了，就不要再跟這倆孩子爭這罐子白糖了，成不？”

顧曉窗是和顏悅色說出來的，沒一點大家預期的那種怒意，反而嘴角一直在笑著，笑得孫翠花心底裏發毛，她周身打了一個激靈，訥訥道，“你個死丫頭渾說什麽？我昨兒個根本沒去左二家，怎麽能從他家裏拿出東西來？”

“哦，我說我家裏的那包糖果怎麽就沒了呢！姓孫的賤婦，你這可是明目張膽地上門盜竊啊！村長，我舉報，這個賤女人偷了我家的東西了！”左二娘本來正在人群中等著看熱鬧呢，卻忽然聽到顧曉窗那麽說，再看看孫翠花惶惶的神情，當即就明白，自己家丟失的那包糖果的確是孫翠花拿走的。

所以，她三步並作兩步就到了切近，一伸手啪啪給孫翠花來了個左右開弓，先甩了她兩耳光，然後就薅住了孫翠花的頭發，幾把把她的頭發給扯得跟雞窩似的，然後動作不停，手腕子往下游走，直接就掐住了孫婆子的脖子了。

孫婆子完全沒有料到左二娘的動作會這樣快，簡直是分分鐘就制住了她的咽喉之處，等她回過神來，再想要反抗，已經是晚了。

啊啊啊……

她脖子被掐住，發不出聲音來，只能是啊啊地亂叫著，同時兩只手想要去掰開左二娘的手，被左二娘狠狠地又踩了一腳，正好就踩在了腳面子上，這下好了，她疼得牙都要咧咧掉了，眼淚跟不花錢似的往外湧，邊湧邊嘴裏嗚嗚啦啦地喊著，救……救命……村長，救命啊！

她知道，這個時候喊別人沒用，別人也不會多管閑事，她在這個村裏口碑不咋地，也沒交往到幾個能關鍵時刻為她挺身而出的好友，就只有跟村長呼救，村長是當官的，自然不能看著村子裏有人被掐死吧？

果然村長張文昌說話了，“左二娘，住手！成天就知道鬧騰，你們這些老娘們能不能消停消停？”

話音剛落，治保主任張浦就近前去，把兩人拉開了。

“孫婆子，你怎麽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想要去城裏蹲蹲笆籬子了？”

張浦最不待見的人就是孫翠花了。

這婆娘一天能不找事兒，跟左右鄰居們相安無事，那都燒高香了！她簡直就是個戰爭販子，對家裏，對家外頭的人都是罵罵唧唧的，有時候手腳還不老實，喜歡玩個順手牽羊什麽的，她是大錯誤不犯，小錯誤不斷，你對她呢，還不能真動手打，沒等你打呢，她就叫得跟鬼哭狼嚎似的，你能拿著她怎樣？十足的鄉下人所說的滾刀肉的典型代表。

“主……主任，我沒有啊，我……”孫翠花想要否認。

左二娘登時竄過來，手指著她的鼻子罵，“孫翠花，你這個老賤人，你再說一遍你沒拿我們家的糖果？”

“我……我那是看到那麽大一包糖果，你們家人口少，別吃不了，再放壞了，所以……所以我才想幫著你們吃……吃了的！”孫翠花這話險些把大家夥兒都給逗樂了，張浦也是哭笑不得，“孫翠花，你這偷竊的理由也好意思說出口啊、敢情你這是學雷鋒做好事，我們大家都得給你戴上大紅花，去城裏游游街唄？”

“你個老不要臉的，我們家吃不完，給貓給狗吃，也不給你這老賤人吃！”

左二娘也是沒想到孫婆子會這樣說，當即啐了她一口，罵了起來。

顧曉窗看著孫婆子被打的半邊臉都是紅腫的，衣裳領子也給撕扯爛了，脖子上還有一道又一道的劃傷，就那老臉都是黑黑的，眼望著如過街老鼠似的，她在心裏冷笑，孫婆子，孫婆子，你打了我家張煜一巴掌，我連本帶利都還給你了，再有下次，我會讓你去末世跟僵屍好好玩玩……

哼……

孫婆子昨天見左二娘去河邊洗衣裳忘記鎖門，就偷摸地進了左二家，看到人家桌子上放著一包糖果，這糖果是左二城裏的小姨來看姐姐帶回來的，左二一家還都沒舍得吃呢，結果就被孫婆子給順走了，左二娘洗衣裳回來，見糖果沒有了，滿屋子找，都沒找到，還以為是被什麽貓啊狗啊的給拖走了呢，卻沒想到，今兒個顧曉窗一說，她明白了，竟是孫翠花這老東西給偷走的，怎麽能不怒？

這事兒顧曉窗本來是不知道的，還是回來的路上北一衛告訴她的，這個北豆子說，她馬上就有麻煩了，為了不讓她連累他們四顆豆子，這才想要幫她的！

顧曉窗對北豆子這刀子嘴豆腐心的樣式，實在是有些無語了，也就沒跟他再辯駁什麽。

沒想到，北豆子提供的信息還真用上了，讓孫翠花被打一頓，給張煜報仇了！

“可是，村長，我家的這些東西都被顧曉窗給順走了，您怎麽說啊？”孫翠花哭唧唧地看著張文昌。

張文昌看看院子裏地上放著的肉跟白糖還有桃酥，再看看顧曉窗，“在喜家的，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

在目前村人們的心目中，剛分家的顧曉窗是怎麽也不可能有錢買這些挺貴的東西的，這些東西加起來怎麽也得有十塊錢吧？

“村長，這些東西都是小李同志拿來的，不信……您可以問他！”顧曉窗說著，目光就看向了李林海。

李林海從張文昌家裏吃完飯回來，剛到門口就看到孫婆子跟她倆閨女從顧曉窗家裏拎著這些東西往外走，倆孩子不肯讓她們拿，張煜追上去抱著孫婆子的腿，哭著說，奶，奶，這些是我們的，是我們的……

孫翠花惱羞成怒，反手就打了張煜一耳光，孩子哇哇地哭了起來。

李林海一步進來，喊了一嗓子，“大白天的，你們這是想要搶劫啊？”

“啊？你……你是誰？”孫婆子被喊了一個楞怔，轉頭看面前出現的這個小年輕的穿著白襯衣，黑褲子，腳上竟然是穿著皮鞋的，這皮鞋在鄉下可是不多見的東西，恐怕村長也未必有一雙呢，這年輕的穿戴如此好，他……是城裏人？

一旁的張淑琴見了這帥氣的小夥子，眼睛都直了，心道，他是誰啊？來找顧曉窗的？這樣好看的男人怎麽能跟顧曉窗那種賤貨扯上關系呢？

娘倆正滿腦子跑火車，琢磨這事兒呢，就聽張煜哭喊著，“李叔叔，他們想要拿走我們家的東西，嗚嗚，這是我們家的！”

李林海瞇縫著眼神看了張煜一眼，笑得很壞，“小東西，你現在肯叫我叔叔了？”

張煜倒好像沒弄懂他話裏的意思似的，小臉揚起來，很無辜地看著他，“你不是我們的李叔叔，那你是誰啊？”

“呵呵，好吧，我是你們李叔叔！”

李林海心道，小家夥都被你們小媽給教得鬼靈精的！

“他是你們的李叔叔？咱們張家什麽時候有這樣的親戚了？”孫婆子有點詫異。

“李同志是吧？你好，我叫張淑琴，是張煜的小姑，我家張煜啊，可是個懂事的孩子呢，李同志，您打哪兒來啊？不會是來找我的吧？”在張淑琴的思路裏，這樣帥氣的城裏人就是來村裏找人的，那也得找她這個貌美如花的張淑琴，而不可能是那個穿的破破爛爛跟假小子似的顧曉窗吧？

“你誰啊？一邊去……”李林海嘴惱的就是女人這種自來熟，所以，他瞪了張淑琴一眼，繼而目光盯著孫婆子，“你們出去……”

這幾個人爭吵著外頭就引來了不少村民圍觀，也正在這時候顧曉窗回來了，然後情勢突變。就一路發展到了村長跟李林海證實這些東西是不是他帶來的。

“顧曉窗，這些東西是不是我帶來的呢？”眾目睽睽之下，李林海反問了顧曉窗一句。

顧曉窗沖過去擰掉他脖子的心都有了。

知道這貨最好趁火打劫，就壓低了嗓音，問，“你說，想要怎樣？”

“我要住在你家！”顧曉窗求村長給李林海安排住處的意思，已經被村長委婉地轉達給李林海了，而且村長也說，這在喜家的雖然跟張在喜只是成親並沒有洞房，但怎麽說她也是張在喜的妻子，你住在她家裏，孤男寡女的傳揚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村長言下之意，他得護著點人家顧曉窗在村裏的名聲呢！

這話一說，李林海再胡攪蠻纏，也不好意思堅持說，要住在顧曉窗家裏了，只說，村長，若是她願意我就住，不願意，我就不住，成不？

張文昌一聽，心說，人家顧曉窗怎麽可能願意？所以也當即痛快地應下了，說就依著他，回頭找了顧曉窗，看她怎麽說？

“你這是強人所難！”顧曉窗咬著牙，說道。

“那你這樣逼我，不也是強人所難？”李林海指了指地上那些東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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